第四章 忽然消失的壞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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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忽然消失的壞蛋（2）
出身甜點世家的尤俊熙十三歲勇奪甜點小主廚稱號，十五歲拿下法國甜點大賽新銳獎，十八歲橫掃各類甜點比賽。每當有人稱讚他是天生的甜點師，尤俊熙都會這樣告訴別人，天賦這種東西在製作甜點的過程中其重要性還不及努力的百分之一。
這份報導還記錄了尤俊熙種種努力的過程，如何在一群法國人中脫穎而出，以年輕的異國人身份獲得烘焙學院第一名的成績。
看到後面，連倪猜猜也不禁感嘆，“哇，我老師真的好優秀哦！”
“你老師？人傢什麼時候答應收你為徒了，臉皮還真厚呢！”
倪猜猜才不會因為他的幾句話就退縮，捏起小拳頭，她為自己加油，“我會讓他看到我的努力，也會讓他明白，收我為徒將是他做出的正確決定。”
“那麼請問你，倪猜猜同學，連廚房的門都進不了，連尤俊熙的臉都看不見的你，要讓他怎麼看到你的努力？”
他的目光留意到她白皙的手臂上多了幾道紅痕，方才被人趕出來的時候傷到了吧！衛奈何站起身，向廣場售貨店買了一瓶冰水，趁其不備，將冰水貼在了倪猜猜的肌膚上。
好冰！“你幹嘛？”他嫌她不夠煩嗎？還拿惡作劇惹她，找死啊！
她學著老媽的樣賞他板栗，這小子聰明地接住了她的手。“你的面板很薄，一旦變紅就很容易瘀青，快點冷敷一下，這樣好得比較快。”不識好人心的丫頭，他涼涼地扇著風，順便說句風涼話。“本來想幫你進廚房的，既然你不喜歡我多事，還是算了吧！”
他知道怎麼偷溜進廚房？倪猜猜忙巴結上他，“衛奈何，親親衛奈何，好好衛奈何，你快點說吧！快點說啦！”
她雙手抱著他的臉笑眯了眼，左一句親親，右一句乖乖，那麼近地看著她撅起的嘴巴，衛奈何不覺喉頭滾動，慌忙扯下她黏在自己臉上的手心。
“怕了你啦！我知道娜麗塔廚房後門在哪兒，跟我來。”
“啊？你怎麼會知道？”
他還真是神奇噯！倪猜猜被他拖著來到一處後巷，兩個人好像尋寶似的探了進去——
倪猜猜再次站在尤俊熙的面前，這回身邊多了一個高個子男生。幹嘛？以為找個男生來，他就會乖乖收她為徒了？她以為他身後的男生是上帝派來的使者嗎？
尤俊熙不屑地掃了他們一眼，“如果你還想宣揚所謂的天賦，你可以回家了；如果你以為多跑幾趟，在我面前站久一點，我就會心軟，你也可以回家了；如果你想跟我拉關係續背景，你依然可以回家了！”
衛奈何擋在倪猜猜面前向尤俊熙開口，“我只向你要一個機會——把娜麗塔的甜品廚房借我們用一個晚上，讓倪猜猜證明她有資格成為你的學生。”
這小子態度很囂張啊！尤俊熙凝望著他，總覺得這小子有幾分面熟，到底在哪裡見過呢？
尤俊熙搜尋記憶的當口，倪猜猜上前一步戧在他面前。“尤主廚，你如果不希望我每天來騷擾你，你就給我一個機會。”
這還威脅上了？尤俊熙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棒的實力敢跟他說出這種話。“好，我就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如果你沒辦法讓我品嚐到驚喜，就永遠從我眼前消失。”
“一言為定。”
晚上十點半，熱鬧喧囂的廚房歸於寧靜，只剩下倪猜猜和衛奈何面面相覷。
她想破頭也想不出來，“到底要做什麼才能給尤主廚驚喜呢？”像尤俊熙這樣出身甜點世家，二十多年都在跟甜點打交道的主廚，還有什麼東西可以給與他驚喜？
她搜腸刮肚想著自己擅長的甜點，“提拉米蘇？聖誕塔？布丁？到底做哪一種好呢？”
“這些都不要做。”衛奈何斷然否定她的提議，“除了口感和製作方法的把握，尤俊熙在幾場國際大賽中到了最後都是以創意取勝。他想要看到驚喜，一定是希望你做出創意甜點。”
創意？她的創意？倪猜猜邊想邊做，凌晨一點多鐘，連晚飯都沒吃上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的衛奈何面前多出幾樣精緻西點。
他每嘗一口，她介紹一道。“酸奶油蘋果蛋酥派——用酸奶油混合蘋果和玉米粉做出來的，酸甜可口，爽脆適中；這道是改良的挪威水果布丁，是用老北京果脯做出來的；這是用紅酒、蜂蜜和雪梨釀出來的紅酒蜜梨；這是用酸奶和各種果仁、鮮果打出來的杏仁鮮果芭菲，看著簡單，味道卻跟手腕的攪拌力道密切相關。”
嚐了這道品那道，衛奈何到底還是放下了勺子，“有沒有爽口一點的？雖然已經入秋了，可天氣還有些熱，你做的這些甜點，大多又油又膩，我估計都無法撼動尤俊熙的味蕾。”
爽口的，還要有秋天的味道……
倪猜猜腦袋都快想炸了，還是一無所獲。衛奈何倒是靈光乍現，“你有沒有吃過一種豆腐做的甜點？不像奶油或是冰淇淋那
麼膩，卻又入口即化，吞下去的瞬間很清爽，脣齒間還充斥著豆腐的香氣。”
“還有用豆腐做的甜點？”倪猜猜還真沒吃過。
衛奈何細細描述著那種甜點的味道、樣式，倪猜猜順著他的描述做了一盤出來。“是這個嗎？”
模樣倒還湊合，不過……吃在口中味道就差太多了。衛奈何將那盤味道奇怪的東西推回去，丟出兩個字，“重做。”
重做就重做！她改進原料，再做一盤。
在她期待的眼神中，他把含在嘴裡的東西吐了出來，“豆腐味太重了，再來！”
她減少豆腐的量，做出第三盤。
“放了幾分鐘就融化成一攤泥了，這什麼東西？看著就噁心！”
敢批評她做的甜點噁心？！算了，再做就是了。
對著她做的第四盤甜點，衛奈何挑剔地鎖緊了眉頭，“你真的有做甜品師的天賦嗎？這玩意不是一般的難吃噯！”
他憑什麼質疑她的能力？控制好打發的時間，她再換一盤。
一次次嘗試，一次次被否定，也不知倪猜猜第幾次做豆腐甜點，也不知衛奈何總共品嚐了多少盤，她終於在九點鐘之前做出了衛奈何勉強點頭的口味。
只等迎接尤俊熙的到來——
“老師，請用。”見到尤俊熙，倪猜猜急不可耐地從冰箱冷藏櫃裡端出第N次實驗的結果。
“你能不能成為我的學生，還兩說呢！”尤俊熙拿著勺子望著面前泛著粉紅色光滑的東西，“這是什麼？”
“我給它取名草莓豆腐親親凍。”她眉飛色舞地介紹起製作方法，一夜不眠的辛勞一掃而空。
尤俊熙取了一小勺含在口中，當味道慢慢散開，他的評價也鋪陳開來。“淡奶油打發得不到火候，牛奶燒得過熱，隱約有股煙燻味。做這種甜點，草莓一定要凍過再打碎，這樣看上去不會像爛泥。”還草莓豆腐親親凍？爛糊糊地融為一體，是夠親暱的。
她努力了一晚上的成果居然被他批評得一文不值？不想收她為徒就直接說嘛！用得著傷人自尊心嗎？倪猜猜氣鼓著腮幫子，背過身去收拾廚房。
換尤俊熙不明所以了，“號稱很有天賦的小丫頭，你現在在幹嘛？”
“我用的廚房我會收拾乾淨，不好意思，打擾了。”
她這是要放棄啊？尤俊熙看著她氣嘟嘟用力刷著操作檯的樣子，忍俊不禁。“既然那麼想做我的學生，為什麼不考烘焙學校？”
“我有我的原因啊！”還不是因為衛奈何！沒辦法放著他不管啦！
倪猜猜認命地放棄，卻聽尤俊熙開口，“就算你做了我的學生，還是廚房老么，每天工作之後你要負責清理廚房才準離開。如果堅持不下來，趁早給我滾蛋。”
呃？倪猜猜猛回頭，望著尤俊熙的眼底升起希望的星星，“這麼說，你同意收我為徒了？你不是說我做的東西這裡不好，那裡不好嘛！”
尤俊熙佯怒，“所以才需要繼續跟在我後面學習。”
這麼說，她沒有異想天開，他真的肯收她為徒了？倪猜猜趕緊衝他鞠躬，“謝謝你，老師，謝謝你給我機會，我一定會努力的，謝謝你！”
衛奈何呢？她要第一個告訴他這個好訊息，環顧四下，他人跑到哪裡去了？
尤俊熙努努嘴，要她去外面看看。“剛剛他捂著嘴巴跑出去了，八成是做了一晚上的試驗品，早就想吐了吧！”
他吐了？倪猜猜追出去找他，倒把什麼時候開始學習的事忘得一乾二淨，惹得尤俊熙在她身後大喊：“明天開始，每天早上九點整，我看不到你，你就給我滾回家。”
“知道啦知道啦！”先找到衛奈何最重要。
望著倪猜猜的背影，尤俊熙再嚐了一口她的草莓豆腐親親凍，這明明就是他家祖傳的豆腐冰淇淋的改良版。
他家的豆腐冰淇淋只公開做過幾次，還都是在私人場合，她不可能品嚐過，更不可能知道製作方法。
——她到底是怎麼製作出來的？
倪猜猜果然在洗手間的門口找到了衛奈何，他正拿紙巾擦著嘴角。見著她，他忙捂住嘴。“別靠近我，我都覺得自己臭死了。”
“你真的吐了？胃還是很不舒服嗎？”她拿出包包裡的水遞給他，“難怪你剛剛臉色一直很難看呢？胃不舒服就不要勉強嘛！你應該先回宿舍，我一個人應付得來。”
“你根本就沒吃過那種東西，全憑想象要怎麼做出來？”胃裡一陣陣翻江倒海，他靠在長椅上垂下了眼簾。
倪猜猜內疚地歪在他身畔，“對不起啊，都是我害的。”
她冰冰涼的臉頰貼在他的手臂上，他不在意地搖搖頭，“與你無關，只是我的腸胃對豆腐過敏而已。”
“這麼說，你不能吃豆腐嘍！”對哦，就算是老媽拿手的什錦蜂窩豆腐，也沒見他
嘗過一口。她好奇地眨巴著眼睛，“你吃豆腐就會吐嗎？”
他不作聲，久違的記憶像老電影一樣在腦海裡播放——
人家尊重你的地位，才請你品嚐祖傳的豆腐冰淇淋，你怎麼可以拒絕？你是成心想讓我丟臉嗎？除了辱沒衛家的門楣，你到底還會做什麼？
他記得那一聲聲的叫罵。
他記得那時候勉強自己將一杯豆腐冰淇淋塞進了嘴巴。
他記得自己躲在沒人的地方將膽汁都吐了出來。
他記得那一刻，哥哥就站在他的身後，卻沒有走近——大概是因為他太臭了吧！
沉浸在回憶裡，有一雙溫暖的手貼在他的胸口，一下下地摩挲著他。他睜開沉重的眼皮，她正在努力幫他順氣。
對上他渾沌的眼眸，她笑彎了眼，“這樣有沒有舒服一點？從前我肚子不舒服的時候，我媽都是這樣幫我順氣的。別看她凶巴巴的，偶爾綻放出母性的光輝還是挺耀眼的。”
“其實，你媽很愛你。”
“我知道。”
這就是母女間的默契，他從未體會過的默契。
“對了，衛奈何，”倪猜猜忽而想起了什麼，“你教我做的這道草莓豆腐親親凍真的很特別，你到底在哪裡品嚐過的？”
“這個……”他指指腦袋，替自己找了一個萬能擋箭牌，“你忘了，我失憶嘛！失憶的我怎麼可能記得自己到底在哪裡嘗過這種東西，只不過記得味道罷了。”呼！這藉口還真好用。
為了慶祝她正式成為尤俊熙的學生，程浩隕請她吃飯。倪猜猜拿著娜麗塔酒店內部打折券，要他請自己吃大餐。
說好了帶衛奈何一起來的，倪猜猜看著隻身前來的程浩隕有點失望。“衛奈何呢？我們倆跑來吃大餐，讓他一個人在學校吃食堂，好像有點過分哦！”
“他忙著跟女朋友約會，哪有時間陪我們瞎玩？”
他話未落音，倪猜猜騰地從桌邊站了起來，“約會？他和誰約會？他有交往的女朋友了嗎？之前他都沒有提過啊！怎麼會這麼快就有女生喜歡他了？他不是來上醫科大學的，難道是來泡妞的嗎？”
她鋼珠炮似的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程浩隕巴巴地瞅著她，這丫頭的反應……會不會太大？好像聽見自己男朋友腳踩兩條船的情形。
“喂，倪猜猜，衛奈何可是十八歲的男生，在學校又很受歡迎，他會交女朋友再平常不過吧！你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嗎？”
倪猜猜的聲音從長長的選單裡鑽出來，“不想說那個見色忘友的傢伙，我們點餐吧！”
“這裡有什麼好吃的，你這個小學徒推薦一下。”
一道道菜名頓時從選單後面滾了出來，“前菜要藍帶雞排蔬菜色拉，主菜我要百合香煎蝦，加一個南瓜濃湯，對了，再來份香焗奶油千層馬鈴薯，還要有奶汁三文魚……”她要化憤怒為食量，全部吃光光。奇怪，她為什麼要憤怒？衛奈何跟誰交往關她什麼事？
可憐程浩隕要叫苦連天了，“拜託倪猜猜，請你考慮一下，我這個大一新生口袋裡銀子有限哦！”
“沒關係，付不起錢，跟我一起留下來刷盤子好了。”
她的笑話超級冷，，讓程浩隕覺得今天的氣氛因為衛奈何的缺席而變得怪異。
倪猜猜全然不覺程浩隕的注視，正努力把眼前的每一道食物都想象成衛奈何的化身，咕吱咕吱地嚼著蔬菜——我要你跟陌生女生手拉手，我咬斷你的手指頭；吱溜吱溜地吸著濃湯——我要你跟女生說說笑笑，我把你鼻子都吸掉；咔嚓咔嚓地吞著大蝦，我要你看著其他女生，大口大口咬痛你。
她跟這些食物有世仇嗎？咬得那麼大力幹什麼？程浩隕刻意找話題來聊，“吃完飯我們幹什麼？”
“你不用趕著回宿舍嗎？”浩隕哥哥可是模範生，每晚都在宿舍裡苦讀。
“今晚恐怕要晚點回宿舍，衛奈何和他女朋友在宿舍裡，我總不好打擾他們。”他聳聳肩膀，一副你知道的表情。
她不知道。
“你為什麼會打擾到他們？不就是說說話聊聊天，你也可以參與進去啊！”
她說的是孩子話，程浩隕一臉曖昧地瞧著她，“倪猜猜，人家小情侶在宿舍裡打情罵俏，也許還有點十八禁的鏡頭，你要我坐在一旁當觀眾嗎？”
“你說什麼？”倪猜猜騰地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如此大的動靜讓她登時成為高雅餐廳中的矚目者。程浩隕想拉她坐下，她卻扯著嗓子嚷了起來，“你說，他們要在學生宿舍如此端莊肅穆的地方幹那種事情？”
轟！周遭的人聽了她的話一個個掩嘴偷笑，程浩隕四下望望恨不能鑽到椅子底下躲起來。“喂，倪猜猜，你先坐下來再說。”
“現在這種情況怎麼坐得下來？在衛奈何做出更出格的事之前，我們趕快回去看看，走啦走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