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他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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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他病了
第440章 他病了
聽到這個訊息，我頓時就覺得心頭一緊，“怎麼了？”
這個節骨眼兒上，他能出了什麼事兒？該不是……他果然還是不願意幫我，所以找了這種藉口來說？
但看王嫂的樣子，又不像是說謊。
她看看我，似乎很怕說起這個話題一般，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我哪裡能放過她不說，連忙道，“王嫂，你就告訴我吧。我來找他是真真有要命的事啊！”
王嫂不是我們同鄉，當然也是不知道我的情況，只是看我和朱子丹來往走動的頻繁，所以才對我有幾分的熟悉。
所以，她不像旁人一樣，只要一聽見我有事相求，就立刻好像見了瘟疫一般地躲開。
我這樣說了，她也就沒有辦法，只得壓低了聲音道，“我告訴了你，你可不要說出去。”
“嗯嗯，我當然不會說。”我連連點著頭。
王嫂這才說道，“具體的其實我也不懂，只知道是先生寫的文章，叫人抓到了錯處。雖然也沒有抓起來，可是這天天地就被拉出去批.鬥，毒打。先生他這身子，從來是連重活兒也不曾做過的，如今遭了打，就病了，現在都還在**躺著呢。”
我一下子震驚起來。
朱子丹在我的眼裡，那是一個文化人，更是一個有本事的人。能在我們那個小村子裡混出頭來，總該是有幾分本事的。
而我卻只是個鄉下種地的，對於這樣的事情，自然是無法.理解。好好地寫文章，怎麼還能被人打了？
“難道他寫文章罵人了？”我如此說道。
但又覺得可笑，就是真的寫文章罵人了，也不會天天被人拉出去打，除非他敢指著當官兒的罵。然而，朱子丹那麼溫和的人，是斷然不會拿文章做武器的。
他就像個藝人，他的藝術就是他的文字。沒有人一個藝人會拿自己的藝術去罵人。
王嫂也不懂這些，只是說道，“大約你們鄉下反而好些，這城裡……早都變天了啊……”
她這樣嘆息著，就打算離開了。
我一看，又叫住了她。“王嫂，你要走？”
朱子丹都給人打的下不來床了，她怎麼要走呢？
王嫂的臉上顯出一些羞愧來，低著頭說道，“先生說，這事情越鬧越大，怕連累了我們。所以家裡一概不留人伺候了。”
說完這一句，她似乎害怕我再問似的，掉頭就快步走開了。
空蕩蕩的街上，一輪夕陽遠遠地從街道的盡頭沉下去，一如我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就像朱子丹這樣的好人，最後卻也落到這般的下場？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別人誤會他，毒打他也就算了，怎麼連王嫂也會離開他？
我想不明白，至少現在想不明白。
但我卻沒法忘記自己為何要來找他，儘管這個時候，我的請求或許已經不適合再說出口了。
我在他家門前站了很久很久，想了很多很多。最終還是抬手敲門。
沒有人應——他不是已經下不來床了麼？
朱子丹的家裡，也是有家室的。他的媽媽已經年老了，雖然不像我父親一樣癱瘓，但行動也不方便，這種時候，大約不會來開門。
至於他的夫人，這時候卻不出來開門，倒讓我心中又有了新的疑惑。
最後，我實在等不得，乾脆繞到後院兒翻牆進去了。
那一籃子雞蛋我怕被人順走了，所以自己又開啟院門去拿了進來。然後才拎著雞蛋往朱子丹的家裡去了。
我來過很多次，算是熟門熟路。此時已經入了夜，遠遠地只能看見，朱子丹的房間裡還亮著燈。
這年頭，有錢人家裡都陸續已經安上了電燈，但朱子丹一直用的是煤油燈。說是沒必要破費，他就是這麼一個節省的人。
但其實他的錢並不少。因為他很願意在城裡很貴的酒樓裡頭請自己的朋友吃飯，當然，他的朋友大部分都是些讀書人，而不是我這樣的莊稼漢。
我也只有在他家有人生日的時候，才有幸跟著一起去。
朱子丹的書房裡亮著燈，說明他或許不像王嫂說的那樣，已經下不來床了。我放心了一些。
“子丹，子丹你在麼？”
我走過去，敲了敲他書房的門。
心中仍然還有幾分忐忑。
為什麼忐忑呢？因為我是翻牆進來的……
朱子丹是個格外講禮貌的人，無故翻了他的牆進來，他肯定是要不高興的。
他認得是我的聲音，在裡頭答道，“彪子？是你來了？咳咳……”
剛說了兩句話，他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咳了好一會兒，才說，“你自己進來吧，門沒有鎖上。”
我聽他的口氣，似乎沒有怪我，這才放下了一顆忐忑無比的心。隨後輕輕地推開了他書房的門。
朱子丹正坐在書桌前伏案寫著什麼，身上蓋了一條厚厚的毛毯，但現在只不過是初秋而已。
真正讓我震驚到的，是他的臉色。
那張原本長得白白淨淨，像個姑娘一樣柔弱的臉，此刻卻明顯地憔悴了下去，黑眼圈重得像個熊瞎子，臉上的面板也是乾癟了下去。
他瘦的活像個人形的骷髏。
我放下手裡的雞蛋，看著他幾乎有些無措起來。
“你，你這是怎麼了？”我看著他，有些無法接受朱子丹變成如此模樣。
他是那樣一個優秀的人物，怎麼會這樣？
“我……我沒事”，朱子丹對著我勉強一笑。但緊接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這樣還叫沒事？那什麼樣才叫有事？”我瞪著他，走過去幫他順了順氣。
朱子丹只是笑著擺擺手，然後看著我道，“你怎麼來了？”
看著他關切的眼神，我竟然一時之間有些無措起來。
我是來求他幫忙的。但看見這麼樣的一個人，誰還能說的出來求他幫忙的話呢？
至少對我來說，是有些困難的。
“我……”
我猶豫了，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倒是朱子丹，一邊兒咳嗽，一邊兒道，“我聽說你家裡父親病了，你是為了這個來的吧？他好些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