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病重的老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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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病重的老父
第439章 病重的老父
“彪子，彪子……”
一聲聲虛弱的呼喚，將我的意識拉回了現實當中。
我猛地一下坐起來，入目的卻是一間簡單的屋子。一張床，一張桌子，還有一個有些破舊的土灶臺，看起來就好像快要塌了的樣子。
而我之前，卻竟然是趴在桌子上睡的。
一下子，我就懵逼了。
這是什麼地方？
我奇怪地四處打量，但這個時候，那虛弱的呼聲又一次傳來了。
“彪子，彪子，你在麼……”
聽著這個聲音，我一下子想起來了那是誰的聲音。
“爸？”
這個稱呼從我的嘴裡冒出來的時候，連我自己都驚訝了一下。
但隨即，我就想起來了。
我是彪子，現在是1975年。我爸因為多年的重體力勞動，到了晚年的時候，終於癱瘓在床，並且發生了很嚴重的病症。
只是我當時找遍了所有的郎中，都沒人能夠治好他的病。至於西醫院……我沒錢帶他去。
老人的呼喚聲漸漸地越來越是虛弱起來，我起了身，倒了一杯水，然後走到床前遞給了他。
“彪子……聽我說，我的病，沒得治了……你不要再花錢了……”沒想到，老人不僅沒有喝我的水，反而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顫抖著說道。
眼淚一下子模糊了我的眼睛，我想起了小時候。
那個年代，百姓是最苦的，連年的戰亂終於平息了下去，可是飽受侵略和戰火的摧殘的大地，卻根本沒有恢復過來。
但那個時代，百姓又是最勤奮的。
不管是多麼懶惰的人，心裡深處，都會覺得勞動是光榮的。
我的父親，也是這樣的人其中的一個，他是個孤兒，從小吃百家飯長大的。後來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就碰到了我媽。以我爸這樣的身家，原來根本不可能娶到媳婦。但他碰上了同樣因為戰亂而不得已流亡的我媽，所以就帶回家養了起來。
我媽是個瘋子，誰都不知道他從哪兒來。但被我爸帶回家之後，至少有一口飯吃，所以村民們也就不說什麼了。
後來就有了我。
為了養活這個三口之家，父親十分的勤勞。
他只是個孤兒，但還是分到了一點兒田地，所以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那些作物的身上。
但就在一年的夏天，發了大水。
本來就是靠海的城市，一旦發了大水，水勢就十分的凶猛。
田裡的作物被淹了個徹底，幾乎算得上顆粒無收。而國家發下來的補助，實則也不夠我們三個人吃飯的。
那一年，父親愁得老了十來歲。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度過了這一年，只知道，在這年之後，他的身體老的格外的快，臉上也沒了絲毫的血色，儘管還是成天的呆在田裡，但田裡的收成也不如從前了。
那是因為他的身體實在難以支撐這樣的重活兒。
我也漸漸地開始去田裡幫忙，但並沒有能夠改善這樣的境況。
後來……我媽去世了，而我爸，也終於病倒在**。
如果沒有他，又哪裡來的我？如果不是他，我早就已經在那一年的洪水之後餓死了，可現在他癱瘓在**，卻要我不要花錢給他治病，這怎麼能行？
“爸，你安心休息，不操心這些。”我反握住他的手，看著他，堅定地說道。
父親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閉上了眼睛。
良久，我看見一顆渾濁的淚水，從他的眼角無聲落了下來。
可是我不能一直就這麼守著他。
儘管他已經病倒了很久，但對於家裡的情況，他其實看的比我還要清楚。為了給他治病，我已經賣光了家裡能賣的一切東西。
但我實在不能就這樣，看著他不管。
我定了定神，拿過牆邊放著的外套，然後出門去了。
要去的地方是縣城，我準備了一些土雞蛋，這是我前些日子去幫人做工，換來的一點兒報酬。村裡的人可憐我們家，也願意請我去幫點兒忙。
而我帶上這些東西，是為了去找一個人。
他也是我們村裡出去的，從前是村子裡一家挺有錢的人家的孩子，小時候他因為性子太柔和，總被人欺負，打架打不過，總是我去幫他，所以結下這一份兒友情。
後來他的學問做的大了，就去了城裡。但我們的聯絡也沒有斷，這次我想去找他，就想讓他幫幫忙……
讀書人的事兒，我是不懂的。更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寫幾個字，就比我們累死累活地做一輩子活兒賺的都要多。
但到了這個時候，只要是我認識的人，去求一求總是沒有錯的。
我坐了一個早上的車，才到了縣城裡，按著他的地址找過去。敲了他家的門兒，卻不見有人來開。
心中總是有幾分古怪的，朱子丹平時就算自己不在家，也總是有個保姆在的。她認識我，不會不給我開門。
我心說該不是他已經聽說了我爸爸病倒的事情，為了不肯幫忙，所以故意躲起來不肯見我？
但朱子丹不像是那樣的人，所以我站在門口，就打算等著有人來開門。
不是我倔，而是我已經沒有辦法了。我要送我爸上西醫院的看病，那樣就不能像找郎中似的，多給一些東西，總能有份兒人情，至少幫忙開個調養的方子。
去西醫院，得要錢，很多錢。
我認識的人裡頭，除了朱子丹，誰也拿不出這個錢來。
所以不管等多久，我都必須要等。
“哎？這不是彪子麼？你怎麼在這兒？”
我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身後一個人帶著半是疑惑，半是驚奇的語氣，忽然問道。
回頭一看，這不就是朱子丹家裡那個保姆麼？
看見她，我一下子就精神了。幸好，朱子丹不是故意不見我，是真的沒人在。
“王嫂，你怎麼在外頭啊？我等一天了。”我連忙湊了過去。
王嫂卻往後一躲，“你來找朱先生？”
我點頭，“是啊。”
她的眼神頓時好像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囁嚅了一下，隨即嘆氣道，“你……還是走吧，先生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