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認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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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認屍
第78章 認屍(1/3)
兩人一路奔到案發之處，果不其然冥歇已經蹲在屍體身邊檢視。素心見兩人過來，上前向穆肇玖行禮，他微微擺了擺手，胸口愈發覺得悶的慌，一隻手撫上了街道邊的木柱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方才引掌出力，扯動了病根。他整個人都軟了下來，臉上也是一副難堪的蒼白模樣。他強撐著身子問道：“如何？”
素心眸中憂色重重，她欲言又止，“冥歇才到，不過我看這屍體的模樣與上次無異，應當是同一個人作案。”
他微微點頭，緩步上前，那股熟悉的糊味惹的賈杜若頭疼。她卻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般喊道：“方才那個人是不是就是凶手呢？”
“哪個？”素心問。
她瞪著無辜的眼神說：“方才去李虎哥家，在他門前瞧見一個壯漢，整個人都套的黑漆漆的。我還說他可疑來著。”
素心心頭一驚，才知曉穆肇玖虛浮的步子是為何，忍不住怒氣衝衝瞪了賈杜若一眼。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默聲上前走到冥歇面前：“冥歇，這個人有何異樣？”
冥歇收拾了東西站了起來，他的眸中還透著些許歡喜。正在府中對著滿架子的書發愁就聽見遠邊一聲巨響，他便知曉又有屍體供他把玩了。素心尋他不過才到半路，便瞧見他駕著瘦馬蹬蹬趕來。
“與上次的作案手法並無區別，素心姐姐說的對，我也覺得是同一個人所為。連炸藥放置的地方，捆綁的力道都一樣，我可以斷定這個人與李虎哥是被同一個人所殺。”他淡淡說道。
穆肇玖暗自思肘良久，轉頭身邊聚集的百姓都躲在衚衕或是木樁之後，探著好奇腦袋又覺這場面血腥難忍，都是眯著眼睛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樣。
突然人群中爆出了一聲尖叫：“啊！”
眾人齊齊側目，身子往後都側了側，對聲源處防備有加。
站在人群中間的幾人才側目望去，但見一個婦人抱著三歲大的孩子一下子撲了過來。
“孩子他爹兒啊，你這是怎麼
了。你怎麼了啊！啊...嗚...嗚...”
賈杜如微微皺眉往後趔了一步，那孩童不諳世事，並不知道這一堆爛骨頭是平日裡給他買糖吃做玩具的爹爹，還拿起其中一塊燒糊的斷骨頭，衝著摟著他的孃親喊著：“娘，肉肉，你快看肉肉。”
此刻已至深秋，眼看著寒冬臘月到來。那個孩童身上只披了一件舊粗布衫，上面還打了好多個補丁，褪色的料子一看便知曉是以大人穿舊的衣裳縫製。他沒有穿鞋子，夜深露重，一雙小腳已經被凍成了紫色，上面還有暗褐色的血痂。
這個孩子平日裡怕也沒有穿過鞋子啊。
那個年輕婦人聞了兒子的話，將他手中半塊白骨拿起放在胸前，恨不得將其揉進心肺之中，旁若無人的嚎啕大哭。
高凝守本就在周圍攔著人群，見此婦人橫衝過來，又跪在地上哭成淚人。他畢竟是個糙漢子，如此來手不知如何擺，話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只抓耳撓腮，求助般的目光望向穆肇玖。
那婦人依舊半跪在地上，聲音嘶啞的不成樣子，扯著嗓子拼命的喊著，好似有人聽了她的話能將這些斷骨拼湊起來，使他復活一般。
“你說你就丟我一個，我又該怎麼活呀。孩子他爹兒啊，不過說今年能過個好年了嗎，你不是說我們就快有錢能過好日子了嗎。怎麼你就先走了呀。”婦人一邊狠聲啜泣，一邊仰著頭大哭。
她的手也不知道該放在那裡，這一堆斷骨，連個首尾都分不清楚，只能嚎啕放聲，將心中的悲痛發洩。
賈杜若看不過去，上去抱過她懷中的孩子，那個孩子還瞪著無辜而又清透的目光：“我餓了，能不能吃東西。”
穆肇玖望了她一眼，她扶起那個婦人望一側走去站在一條無人巷口的穆肇玖身邊。高凝守遣散了百姓，與冥歇一起收拾著案發地的狼藉。
皎潔的月光流瀉下來，折射到婦人臉上的淚珠之上，更顯無力。
她整個人的身子已經快站不住了，全靠賈杜若一手支撐。她費
力的託了託右手環抱的孩子，又換了個姿勢扶著那婦人。
“姐姐，你一來就喊那人是你孩子的爹兒，這是為何？”賈杜若問道。
這個人與李虎哥死法極其相像，也是毫無全屍，面目痕跡具毀，壓根辨不出來模樣。
“我在家裡做了晚飯等我家那口子回去。左右等了一個時辰還不見他，就想著出門去尋。”她說著還在小聲的啜泣，聲音很低很低，彷彿渾身的力氣都拿來悲痛了，便沒有力氣再回答問題了。
“我剛一踏出門，便看見一個黑色身影站在圍欄之後衝著我說，你家漢子死在北寧坊，此刻過去正好可以給他收屍......我一來便瞧見那屍體旁的小玉玦，那是我們兩個成親之時，婆婆給的禮。男觀音女佛祖，而那一塊分明就是我相公的呀”她幾乎泣不成聲，豆大的眼淚砸在賈杜若扶著她的手背之上。
賈杜若望了眼懷中不知何事還吃著手指的孩童，鼻尖一陣痠痛，不知該接何話。也許穆肇玖說的對，這世上的可憐人可憐事，足夠她此生為之動容。
六炮一案至此，已經讓兩個貧苦人家受了難。一個失去了兒子，一個失了丈夫。這兩戶人家此生便再難歡顏了。
穆肇玖眉頭蹙起，問：“可曾看清那人是何模樣？”
“沒有。”她又說道，語氣中盡是悔恨。那個前來通告訊息的人必定與她丈夫的死有著不可切割的關係，她只恨，只恨自己當時沒有鼓足勇氣衝上去，扯下那人的面巾看上兩眼。
“你家住哪裡？”穆肇玖又問。
“在慶陽坊最東邊。”婦人依舊抹著眼淚，賈杜若在她身後輕輕撫摸著她的背，以示安慰。
她鼻尖通紅，眼中霧氣蘊溢。懷中的孩童又餓又瞧見孃親哭的沒有人樣，忽然也爆發了來，“哇”的一聲哭出來，她的絳紗衣裳胸前被染溼了一大片。
婦人本稍稍止住的哭泣，兒子的哭聲又成了引子。她努力讓自己不哭出來，嘴脣依舊打著顫，無聲的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攔也攔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