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66章

第66章


女人不狠,地位不穩 惡少追妻:法醫麻麻快跑 豪門契約:總裁,先吃後愛 女馴 廢土巫師 遊走陰陽 都市之超級鬼捕 三國之桃花運 錯嫁良緣之代嫁郡王妃 古尊

第66章

第66章

她看到寂靜的站臺上,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著。他揹著沉重的旅行袋,站在車窗裡向她揮手。

她目送列車漸行漸遠。她的心陡然變成一隻紅色的蜂鳥,從胸腔裡飛出,追隨著列車的嗚鳴而去,永遠地離開了她。而她失了心的身體趴伏在黑色的鐵軌上,向著列車相反的方向疾速滑行。滑行過生命伊始的青蔥,滑行過開滿愛情花朵的伊甸園,滑行過她沒有來得及看清的蒼茫歲月。太陽、月亮在頭頂輪迴,春夏秋冬在耳邊碎裂成飄飛的殘片。她在滑行中一點點衰老、頹敗,生長出灰白的頭髮,乾裂的指甲,栗色的老年斑,她終於滑行到終點,黑暗的、潮溼的、陰冷的不毛之地,到處是沼澤,頭頂是觸及不透的黑暗。

是星光吧?還是螢火?一閃而過。她抬起腳跟,極力把手伸向夜的最高處,捕捉黑暗裡唯一一點光芒。她把它攥在手心裡。

她張開手掌,沒有螢火,手心裡閃動的是丫丫帶血的眼淚,跳躍出腥紅背後的深藍色光澤。風把小小的、一滴滴的眼淚吹起,它們懸浮在漆黑的夜空,彼此聚攏、碰撞,每次碰撞和碎裂都成全了一次新的膨脹,最終匯合成一顆巨大的淚滴,沉重地懸垂在廣袤無邊的夜空下,跳躍出更為憂傷的深藍。

丫丫從淚滴深邃的幽暗裡慢慢走來,光腳站在雨水裡,穿著碎裂的裙子,黏稠的汙血正從她溼漉漉的劉海間淌下來,滑過眼瞼,遮蓋住了她清亮的眼睛。她突然張開雙臂說媽媽,媽媽,快來,我看不見你了。林雅撲上去,一邊流淚,一邊拼命擦拭丫丫眼瞼上的汙血。但它們深深根植在丫丫稚嫩的面板裡,如同胎記一般牢不可破,堅不可摧。林雅越是擦,它們就越是不可磨滅。丫丫的眼瞼上終於被摩擦出了耀眼的火花,血像火焰一樣燒著了林雅的手指,點燃了丫丫的臉、脖頸、四肢、軀幹、頭髮、牙齒和指甲。丫丫周身火焰飛躥,終於倏地一下變成一團耀眼的煙火,燒穿眼淚,飛離了她,拋棄了她,衝向漫漫無邊的黑夜化作灰燼。她嘶喊、呼喚,呼喚、嘶喊……夜空驀然間爆裂,大片大片的黑雲從天而降,呼啦啦砸下來……

林雅一個激靈從夢魘中驚醒。夜空沒有爆裂,是耳邊的鬧鐘在持續不斷地急促爆響。林雅睜開眼,驚愕地看到谷新方就坐在她近旁,眼睛裡閃動著野獸眼中才有的光芒。是他,把爆響著的鬧鐘靠在她的耳朵上。

鬧鐘的爆響終於停了下來,林雅的耳朵裡仍舊嗡嗡作響。

“你終於醒了。來,看看它,林雅。”谷新方酒氣沖天,聲音陰鬱、嘶啞。

林雅錯愕地看著谷新方猙獰的表情。機械地將頭往旁邊挪了挪,側眼看過去,鬧鐘的指標指在1點36分。

“他們說,這就是丫丫的死亡時間。”

林雅的淚水奪眶而出。

“怎麼了,林雅?你在哭嗎?你為什麼哭?你有什麼權利哭?”谷新方的臉伸到林雅的面門前,因為距離過近而變形。他用手指狠命擦著林雅臉上的淚水,狠命得似乎要將她的顴骨、臉面掐碎。

“老谷,你醉了。丫丫,丫丫去了,我很傷心,請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啪”,林雅的話被一記響亮的耳光打斷。她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更多的耳光已經暴雨般襲來。林雅被打得矇頭轉向,臉上火辣辣地燒灼。她嚐到了嘴角的鹹腥。她的高聲尖叫招來了更凶狠的毆打和咒罵。

谷新方揪住她的頭髮,直接把她從**拎起來。她瘦弱的身體像斷線的木偶,重重摔倒在堅硬、冰冷的水泥地上。谷新方拳腳相加,毫不留情。他發瘋地毆打地面上的女人,似乎他打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從地獄裡走出的魔鬼。

“婊子!臭婊子!是你害死了丫丫,是你害死了丫丫啊……”

筒子樓裡所有的人都被驚醒了。他們紛紛從自己的屋子裡跑出來。趴伏在谷新方家的門板上聽動靜。趴伏根本就是多餘的,林雅悽慘的叫聲和谷新方歇斯底里的咒罵聲早就摧毀了薄薄的門板,擊穿了所有人的鼓膜。可怕的聲響讓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這不是在鬧家庭糾紛,這是殺人,公然的暴力殺人!

幾個年輕的小夥子合力撞開了門板。人流一下子湧進了並不寬敞的房間。林雅披頭散髮倒在地上,臉上、身上、**、地板上到處都是殷紅的血跡。

人流的湧人非但沒有平息穀新方的怒火,反而令他更為凶狠、暴戾。他再次拎起地板上的林雅,瘋狂撕碎了她的睡衣,他要羞辱她,他要更深地傷害她。奄奄一息的林雅,仍舊用傷痕累累的手臂艱難地迴護著自己**的胸膛。

男人們上前抱住了發狂的谷新方,吃力地將他從林雅身邊拖開。“你還知道羞恥嗎?婊子!你個臭婊子!”谷新方沒有停止咒罵,奮力伸出的腿再次狠狠地踹在了林雅的身體上。

幾個女人蹲下身支撐起林雅的後背,卻沒辦法把她抱上床。她破碎的身體如同一堆散碎的零件,毫無生機地癱散在地上。她們無論如何都不能將她聚攏。最後,她們只好從**拽下床單,包裹她**的身體。

“老谷,消消氣……”

“老谷,你這樣打是要出人命的……”

“林雅,林雅,醒醒。你們看,她是不是快不行了……”

“叫救護車吧……”

“讓她死!讓她死!讓她死……”谷新方在人群的勸慰和呼喚聲裡聲嘶力竭地號叫,暴跳著掙脫了男人們的手臂。

他衝到林雅身邊,推開扶著她的女人們,扳著林雅消瘦的雙肩瘋狂搖撼。“你知道是誰殺了丫丫嗎?知道嗎?”

林雅費力地睜開紅腫的帶血的眼瞼,虛弱地搖頭。

“好,我來告訴你,是李亮。是李亮那個畜生!那個王八蛋!看,你又搖頭了。你不相信是嗎?啊?你知道李亮為什麼要殺丫丫嗎?因為你!你個不要臉的賤貨在網路上和他談情說愛。你個婊子,揹著自己的男人和其他男人在網路上談情說愛。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朝思暮想的臭男人就是經常來咱們家的李亮,就是我的徒弟,就是你一天一個小弟叫著的李亮那個王八蛋。”

“不,不……”林雅絕望地呻吟。

“不什麼?不相信是那個王八蛋對嗎?對,他也不相信他在網路上勾引到的賤貨就是你。所以他約你見面,你知道他為什麼約你見面嗎?因為他就是玉頂公園裡的殺人犯,他已經殺了兩個女人,兩個他在網路上認識的臭婊子。而你是第三個,他想殺的本來是你,你知道嗎?本來是你!可是你臨陣退縮了,你跑了,你還沒等和他見到面就跑了回來。他一路追蹤到這兒,看著你進門,看清楚了他想殺掉的第三個臭婊子居然是你。哈哈哈哈……他要殺的人是你,該死的人是你,該死的人是你,是你!懂嗎?!他眼看殺不成你,才害了丫丫,像一頭畜生一樣殺死了丫丫,糟蹋了丫丫。懂了嗎?懂了嗎?懂了嗎?你懂了嗎……”谷新方的拳腳再次暴雨般砸來,“你才是凶手,是你殺死了丫丫,殺死了自己的親生女兒!為什麼死的不是你?為什麼死的不是你?為什麼死的不是你啊……”

林雅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林雅選擇了比死亡更決絕的方式來拋棄她對世間萬物的眷戀和不捨。她瘋了。

“林雅好些嗎?”巴法麗娜餐廳,葉子一邊攪動咖啡一邊問坐在對面的高翔。

“還好,更單純、更美麗了。我每個星期都會去康復中心看她。很奇怪,她誰都不記得了,卻記得我,一切都停留在高中時代。每次都問我有沒有給她帶課堂筆記。她說她不能耽誤功課,等她好了,還要去上課呢。我給她買了全套的高中課本,她很用功,也很快樂。”

“那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她的夢想、希望、快樂和……愛情,都盛開在那個季節。能讓時光停留在人生最美好的時刻,是我們做不到的,而她,正在享受那份不可能。”

“醫生說也許她永遠無法康復。可我想,簡單和寧靜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有誰能說自己就比她滿足和快樂呢?”

“是啊,雖然她活得不是最清醒的,卻比我們每個人都活得通透。褪去了社會雜色,只做一朵簡單美麗的小小茉莉,一塵不染,潔白無瑕。”

“葉子,你和天成……你們……”

“很好。我們很好。他很快就會結束在國內的工作返回美國,也許,不再回來了。我……我也會很快離開。”

“哦。是嗎。”高翔看向窗外,雨水正敲擊玻璃,留下彎曲、明亮的痕跡。窗外的景物有些模糊。等他扭回頭,聲音恢復了往日的爽朗,“我想你和天成的婚禮我沒法參加了。祝福你們,葉子。真的,我希望你永遠幸福!永遠快樂!”

“謝謝!”葉子微笑。

“哪天走?”

“後天早晨。”

“這麼快?”高翔的身體震動了一下,“還能,還能再見面嗎?”

“不了。”葉子添了一下嘴脣,“我要收拾東西,做些準備。”

“哦。那後天我去機場送你……你們。”

“不。高翔,你千萬別來。我想……安靜地離開。好嗎?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