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一卷 黃沙喋血_第六章 青衣嶺(一)

第一卷 黃沙喋血_第六章 青衣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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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黃沙喋血_第六章 青衣嶺(一)

胖三道:“聽說是在青衣嶺見到了髒東西,回去就瘋了,最後竟然吊了乾白菜!”吊乾白菜就是上吊的意思。

聽到這裡,我爹趕緊扯起我就往回走,我估計,米蓉的意外使得我爹愈發膈應葛秦鑑臨走的預言了。

米蓉和我是同學,還是同班。她的死令我感到震驚。高中在距離我家六七公里的鎮上,這六七公里的山路是從密林山澗穿過,而中間更要經過一座崚嶒巍峨的山崖。這座山就叫做青衣嶺。相傳,多年前有一個唱青衣的戲子,與一個落魄的書生好上了,自己節衣縮食的供他讀書,最後果然入仕。可富貴起來的書生因嫌棄她是個戲子,就斷然無情的與她絕了來往,並且把她逐出家門,誓今生永不相認。哀莫大於心死。在唱了一曲悽怨的《劉二姐哭墳》後,那戲子就吊死在山上的一棵杜梨樹上。故,這座山後來就被人們稱作青衣嶺。我在鎮上上學是寄宿制。這倒並不是因為懼怕那十幾裡的崎嶇小路,而是這座山被稱作青衣嶺以後,怪事頻出,常有人在夜裡聽到嶺上傳出悽婉哀怨的曲子,如泣如訴,令人悚然。甚至偶爾還有人說見到了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在慘淡的月光下,白衣勝雪,依樹而歌。那人路過時,那白衣女子竟然衝他咯咯的笑著,並且朝他嫵媚的招手。那人恰好也是個光棍,色膽包天,心旌搖曳之際,竟然與那女子做了苟合之事!當那光棍身舒體泰之際,竟然看見剛才還曼妙生姿的女人竟然獠牙青面,闊口赤舌,一頭青絲早已盡散開來,活脫脫的一具骷髏!

那老光棍回家不久,便一命嗚呼。關於青衣嶺“凶”的故事便在周圍流散開來。並且每年在青衣嶺上得有人命喪於此,或是撞邪,或是人禍。後來,為了鎮壓這位女子的陰魂,便由鎮上出資在青衣嶺上修葺了一座廟宇,叫做包公祠,裡面供奉著一具彩釉陶製的一代諍臣包青天。

因為青衣嶺處在我們村和鎮上搭界,既然鎮上對此事耿耿上心,我們村自然也不甘落後,接著便在山上也蓋了一間小廟,不過裡面供奉的不是包老爺,而是中國仁義的化身關二爺關公!

滿以為,有關二爺和包老爺做鎮物,青衣總不敢出來拋頭露面,禍害無辜了,可誰知,就在兩個廟宇落成的當天,兩個村的人們在舉行典禮的時候,出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當時,因為這兩間小廟的意義所在,兩個村裡請了好多的民間巫師為兩座廟宇祈福開光。鎮上還請了一班子喇叭匠,當然,那時吳莫離年紀尚小,沒趕上那場詭異的事件。

煙火繚繞氤氳,鑼鼓嗩

吶聲聲。這群巫師們在跑圈祈靈、誦經理咒的時候。忽然一件怪事發生了。

正襟危坐的關二爺和包老爺,忽地裂開嘴,笑了笑!

泥塑竟然笑了!

不僅笑了,而且還和著悽慘的嗚咽唱了一曲令人肝腸寸斷的豫劇《劉二姐哭墳》!聲聲帶淚,字字含血!

這些巫婆頓時就亂作一團,鬨然間便四散逃命,一時間你哭我叫,亂作一團。慌亂之中,掀翻倒了供桌,供桌上正在燃著的香火頃刻間便引燃了這間剛剛用清一色木料建成的廟宇。大火之後,人們從火堆裡撥拉出兩具焦黑的屍體,一男一女。女的是鎮上的,男的是我村裡的。這還不叫奇怪,更為奇怪的是,從那年起,每一年的那幾天,鎮上準得死一個女的,而我們村也緊跟著死一個男的。人們把這叫做雙鬼勾魂。

儘管那些活著的巫師,想了好多的點子,但,雙鬼勾魂的結局卻一直延續至今,尚無人可解。

可是為什麼米蓉會無緣無故的跑到令人談之色變的青衣嶺呢?

當然有原因,而這原因,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約會。不錯。赴我之約。

十八歲,青春的萌動像春潮般氾濫,青春張揚的我們正是食色男女。本來說好是我去見她的,可是二奶奶的事情鬧得我竟然把這事給忘了!肯定是米蓉等不及,竟然一個人上了青衣嶺,也許她曾站在青衣嶺上望眼欲穿的盼著我的出現。可惜我來的方向卻是闐無人跡的失望。

當對愛情的渴求大於恐懼的時候,青衣嶺,也就不再是瘮人的魔障。

米蓉為了赴這無果之約,竟然賠上了自己的一世花顏。生命,有時就像這落落的花期,一過經年,便瞬間遠離。

爹連推帶拉地把我扯回家,便把我鎖在了屋子裡。還囑咐我娘,天塌下來,也不能讓他出屋半步!

我倒是無所謂,只要不讓我上學就是在家憋個十年八載的也沒事。只是我不敢閤眼,一閤眼,米蓉那幽怨的眼神就像兩根芒刺,從四面八方向我刺來。

我知道,我這是欠下了米蓉的債。

難以承重的良心之債。

第二天,爹孃便早早地去田裡侍弄那齊腰來深的玉米苗子,我就這樣一個人無聊地躺在**,數著椽子,數著梁。

這是,我家臨街窗戶上突然露出一個人來:“嗨,修言,別把你尾巴憋折了啊!”

當時我正在醞釀米蓉的事,那人突兀來的一嗓子不由把我嚇了一跳,我爬起來,才看清那人是吳莫離。吳莫

離是附近位數不多的幾個喇叭匠,自然要去鎮上花太歲家幫忙。

吳莫離衝我揚了揚手裡的嗩吶道:“咋,想去不?不去送送你同學啊?”

鬼使神差。就這樣,在吳莫離的幫助下,我卸下了一扇門板,就跑了出去,和吳莫離還有幾個喇叭匠一起就去了鎮上。

路過青衣嶺時,只覺得陰風陣陣,草稍嗚咽低鳴,野嶺荒山都被無邊的樹蔭狠狠地壓住,沒有一絲陽光能透進來,儘管我知道,在這些樹的上空,已是紅日萬里。

吳莫離打趣道:“看,就是那可樹,就是那棵杜梨樹,當年的青衣就是在那可樹上吊死的!”

我很想看,卻不敢,嘴裡一勁兒的催促他道:“快走吧,別誤了人家出靈!”

隨行的一個年長的喇叭匠在後面就踹了他一腳小聲道:“遠怕水,近怕鬼。別你孃的六道了!”

又有一個喇叭匠說道:“年輕別說人,年長別談鬼。這個鬼字最好可別說。”

吳莫離搶過話道:“哈哈,你這一連就說了幾個鬼字了?”

那人沒再說話,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好奇害死貓。儘管我心裡萬般的排斥那棵杜梨樹,但還有一個聲音在我耳邊小聲說,快看那棵杜梨樹……

我不禁把頭別向了那棵杜梨樹,心裡還說著,就看一眼,就一眼……

一個身著寬鬆縞素的年輕女子,正坐在一枝旁逸斜出的杜梨樹枝上,眉目含波,媚眼如絲,朝我吃吃地笑著,並酥手輕展,衝我連連招手。那一刻,我眼中的白衣女子,衣袂飄飄,秀絲飛揚,那麼漂亮,那麼聖潔,彷彿就是一尊不食人間煙火的女神!我不由得痴了,竟慢慢地向她走去。

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吶喊,站住,修言,她就是奪命的青衣,她就是索命的女鬼!而心智彷彿被矇蔽了一般,腦子裡同時想起了另一個聲音,這麼漂亮的女人能是鬼嗎?她在叫我,她在叫我!

就這樣,我一步一步的向那棵杜梨樹走去,腿腳說不出的軟弱,心裡卻說不出的輕盈,並且有一種解脫般的釋然……

忽地,一陣激亢的嗩吶聲響起,那聲音彷彿炸雷,那躍動的音符,傳到我得耳朵裡,竟然震得我耳膜生疼,一然如醍醐灌頂,令我豁然開朗!再看那女人,用幽怨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竟然惶而隱去,再也不見。

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竟然爬上了峭仞壁立的高崖,再往上半步,就是那棵詭異的杜梨樹。山風吹過,樹梢颯然,杜梨樹上哪有半個人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