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終結的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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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終結的輪迴
“啪！”蠱針輕輕的掉在了地上，但是我還是聽到了它清脆的、落地的聲音，先前做蠱太多，即使換了身體，冥冥之中的反噬還是應驗了嗎？
我沒有出聲，代替我的是周圍所有人的驚呼，那些聲音在耳旁迴轉，其中有傷心，有驚訝，有憤怒，有無奈，但是這一瞬間，我要說，我像是真的解脫了，沒有人比我更加解脫了！
鋒利無比的蠱針，在指尖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告訴所有人，或許這樣，能夠減輕自己內心的痛苦嗎？
手心裡的紙人被我的血染紅了，一片血紅中，那個先前還在茫然的飛胭的聲音也從空中傳來，那是怎樣撕心裂肺的叫聲，像是要把所有的霧氣驅散開一樣。
“安心......你還是做了......”
飛胭的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絕望。
“當初你偷了花蠱禁術，我毀了你容貌，現在你修成了花蠱禁術，而我卻還是佔據著你找尋的身體，你不甘心是嗎，我們之間到底還沒還清呢？哈哈......”我笑著舉起雙手，一股絕望同時湧上了心頭。
我忽然感覺一雙手正在使勁的掰我的手心，像是要把我手心的紙人拿走，我努力的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人——張伯，他還是想救我，可是，我這難道不是自救？沒錯，只要拿走我現在手中的紙人，然後將其利用茅術封印，張伯肯定會做的到，但是，這樣一來，這個幻境中的人，包括盛平和小羅，都會受到“夢靨之蠱”的殘毒，特別是劉強還有曉剛，這些人都還是常人啊！而這些，是張伯刻意隱瞞的嗎？或許，人世間的煙火真的把我薰染的有了人情味了嗎？我閉上眼睛，我早就已經想到了該怎麼做，現在，我想我應該可以為你們做些事情了吧！
張伯用力的抓住我的手腕，我的氣力絕對是比不上他的，我感覺到他的手掌間的熾熱，像是彷彿要把我融化了一般，可見，他是鐵定了心要用方術封印了飛胭，我感到周圍的人開始增多，似乎都在向我聚集，似乎都想讓我停止掙扎，我還是使出渾身的力氣，用力的一甩手，隨即張開嘴，將紙人一口吞了下去......
一瞬間，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連還是身在幻境的飛胭也驚呆了。
“飛胭，這不是夢......”我的臉上本身就有先前被曉剛和劉強打的傷口，似乎被我剛才劇烈的舉動給震裂開了一般，感覺似乎血都要流進了眼睛裡，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順著我的喉嚨滑到了心裡，我的心臟像是受到什麼劇烈的打擊一般，一瞬間無比的疼痛，像是要撕裂了一樣，讓我喘不過氣來，我氣喘吁吁的望著前面已經呆若木雞的幾個人，感覺呼吸越來越急促而沉重，而後就是感覺萬蟲鑽心，讓人頭痛欲裂，我忍著疼痛，望著依舊目瞪口呆的飛胭：
“飛胭，如果......如果我......指尖的血滴進這個......寫著你名字的紙人裡，然後......把你封印起來......你終究還是有天會擺脫的......”我忽然感覺口齒麻木，已經吐字不清了，我只能憑著殘存的力氣，呆呆的看著她，我想，她應該能聽到我心底的聲音，而這，確實也是我的真實的想法——
飛胭，現在，我成全你，這麼多年，你的辛苦，我全都補償你，現在，你我共同在這個身體裡，雖然我並不
能確定我的魂魄還是不是主要的，但是，此後，你也別想再打什麼主意了，哈哈，這樣不是很好嗎？這樣的結局，應該是你從來沒有想過的對嗎？也是，此後，你完全自由了，我會知道你究竟想要的是什麼，我也可以幫你去完成，而你，是不是也可以放下這些年的一切呢？是不是可以，也就此放過那個木偶呢？如果你做得到，這，也是一種重生......
我笑著望著還在幻境裡的飛胭，她呆呆的望著我，一時間無語，像是不相信一般，慢慢的，我感覺到周身的冷氣似乎都能把我冰凍了，原本充實的身體現在似乎真的填充進了氣體一般，輕飄飄的存在，我慢慢的踮起腳尖，我看到在我的頭上有一注紅色的霧氣環繞著，那是飛胭這麼多年的本體所化嗎？
“安心......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這是個惡靈啊！”周曉雪對著我一陣猛搖，
“你們之間本身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最後反而日夜在一起，你什麼意思！”周曉雪憤怒的看著我，
我沉默了。
“安心......”張伯的聲音裡也夾雜著激動。
“安心，飛胭是一個惡靈，而且這麼多年耿耿於懷於她的容貌，你根本不可能壓制住她......”盛平的聲音傳來，帶著無限傷感，
“這麼下去怎麼得了！”曉剛的聲音傳來，我看著對面的小羅憂傷的眼睛，慢慢低下頭，
“這樣不好嗎?這樣，至少大家都還活著......”我看著對面一張張驚恐的面容，心裡不由得泛起一種從未有過的坦然，真好，就這樣好了，無論接下來會怎樣，我都不會後悔，終究，還是我欠飛胭的吧......
“安心！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對面的劉強忽然醒了過來，看著我流血的面孔大叫，我沒有理他，那股紅色的氣體繼續向我的頭裡注入，一剎那，我感覺我的身體忽然又變得很沉重，果然，是因為惡靈的緣故嗎？
我忽然感覺一陣頭痛，一張嘴，一口血噴了出來，黑紅色的血，到了地上竟然自動的變成了一團小蟲相互糾結，然後慢慢的鑽入地底。我抬眼看著眼前的人，劉強忍不住捂住眼睛，小羅也別過了頭去。
“她的靈魂上不知沾染了多少花蠱，你怎麼這麼傻？拿你剛剛淨化好的身體做這樣的事情......”
聽著對面張伯的嘆息，我垂下了頭，我這才發現，我的手指上不知何時纏繞了些許白色的霧氣，我知道那其實並不是霧氣，而是小月的白線現在隨著天亮靈氣正在減弱。
漸漸的，周圍都靜了起來，我看到了迷霧中一個漂亮的小女孩正在用手指操控著一個小木偶，那個小木偶說實話，很難看，可是小女孩卻像寶貝一樣的拿著，甚至於在木偶的腳下還特地墊了幾張紙。
“好玩，呵呵......小月......”
“小月？”我抬起頭，眼前的小女孩抬起頭，那雙清純的雙眸看看我，手卻搖了搖那還懸在指尖的線——
這的確是小月的模樣，難道說，那個木偶是小月，這是小月的主人？
我瞪大了眼睛，
“沒錯，我就是小月......”小月的眼睛忽然變得呆滯了，一瞬間，成了木偶那樣白色的凝滯的眼珠，我大叫一聲，坐了起來——
東方的天空已經微微發亮。
我抬頭，旁邊是曉剛和劉強，盛平小羅周曉雪他們都不見了。
再看看不遠處，有個人影還在晃動，
難道我一直在做夢？
我看看自己的手，不對——那個被劃破的地方現在結了血痂，這就證明，先前發生的一切應該都是真的。
“安心，她現在很好......她剛剛和我說了，她現在很好，很好，呵呵......”
耳邊響起一個喜極而泣的聲音，一個人忽然爬到我身上，我定睛一看——是小月。
她的周身纏著密密的白線，瞪著大眼睛看著我，在她的瞳孔中，我卻清楚的看到她的本體——小木偶。
“你見到她了？”我愣了一下，打量著四周慢慢的問，原來這個小木偶叫小月，只是因為在她主人的身體裡罷了，那先前看到的應該是她主人吧？那怎麼會忽然又變成木偶的表情了呢？只能說，現在的木偶和她的主人，已經根本是不分你我了吧......
“嗯......她就是我真正的主人，呵呵......”小月說著，輕輕伸出手放到了我的額頭上——一種透徹心底的溫暖，像是溫暖的燭火，烘乾了我周身所有的溼氣一般......
我感覺我似乎輕鬆了很多，而且還很清醒，就像先前我在自己的夢靨裡快要解脫的時候那種感覺。
“安心，我只能給你做這麼多了，記得快一點把我燒了，謝謝你......”
小月說完，輕輕的笑了，閉上眼睛。伴著清晨即將散去的星光，我開啟天眼。看到的卻是她的身體慢慢的縮小，最終還是變回了那具小木偶，只是那個木偶通體發黑，而且散發著奇特的惡臭，我心裡沉了一下，聯想到剛才體驗到的溫暖，顯然，應該是這個木偶把我體內的寒氣轉移到了她的身上吧，那麼說，她主人的那個身體在這個幻境裡消失了？現在飛胭已滅，她應該也自由了，只是，為什麼她會選擇去吸收我飛胭留在我體內的蠱毒呢？
我忽然明白了。
小月其實並沒有見到它的主人，它的主人因為飛胭的利用因而魂魄消失了，而思念卻讓她的木偶繼續存活了下來，這個“夢靨之蠱”在一定程度上會讓沉醉其中的人看到自己曾經想到的人或事，如今我帶著飛胭從夢靨中解脫，而這個小木偶，卻選擇了留下來，因為幻境裡，還存在著她和主人的所有記憶。
我相信，此時的那個夢靨之蠱應該不是飛胭的夢靨，應該說，那裡面不再是惡夢，小木偶在那個已經轉化成了屬於它的世界裡，和它的主人永遠不再分開，恍惚中，我彷彿聽到了他們的歡笑，在那個霧氣遍生沒有生死的異度空間，一主一僕唱著今生未完的歌......
一道火花劃過，慢慢升起的黑色煙霧中，我看到對面走來的人影——張伯，他默默的看著我，顯然應該明白了，我這麼做的目的也不是單純的為了飛胭，也是想讓小月安息罷了。這麼想著，淚水還是止不住的落了下來，這樣的結果，也算是對小月的一種補償吧，她起初受著飛胭的指使，讓我們來到公園，最終還是幫了我們，想必她的主人也肯定是有一顆非常單純非常善良的心，希望，她們在那個世界裡，能夠永遠的安心......
火光中，木偶的容顏漸漸散去，天，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