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3章等待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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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13章等待戈多
作為警察,梁文東或許已經習慣了等待的感覺。很多真相其實並不是靠人調查來的,而是靠人等來的。他們需要沉澱一切的心浮氣躁,在各種或嘈雜或充滿**力的環境中去等待,一天又一天,直到狐狸自己露出尾巴。而如今,他又走上了這條等待之路。他的等待物件,也許是人也許是鬼,也許就是梁青青。
如果等來等去真的等來一隻鬼會怎麼樣呢?話說梁文東在無聊的時候也會有這些無聊的想象,畢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很多奇異的事情都是可以用鬼神來解釋的。雖然迴歸到這位警察個人,他是不相信的。
唉,無論如何,先等等再說吧,雖說梁文東對最後的結果充滿信心,但是對這個等待過程的中獎機率是從來都不抱希望的。仔細尋訪了所有號稱見過樑青青鬼魂的人,梁文東選擇了幾個蹲守地點,開始了長達一個月的蹲點之路。
雖然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梁文東並沒有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發現梁青青的蹤影,然而期間發生的一件大事,卻不得不讓梁文東重新審視這件案子了。
大概在梁文東蹲點了一週左右的時間以後,差不多梁青青的事情已經漸漸的消泯下來,再也沒有人報案說遇到鬼了。這說明梁文東的蹲守不是毫無意義的,也說明梁文東的蹲守是毫無成果的。因為這代表著那個“鬼”已經發現了他,可能不會再出現了。
然而就在第二週,在梁文東準備撤回到警局中去的時候,小鎮裡又發生了命案,而且是死了兩個人家的兩個人。兩個人分別叫於東和王喜,兩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在小鎮裡做著小本生意,平時喜歡聚在一起喝酒,也算朋友關係。屍體被發現的時候這兩個人都死在街上,渾身**,身上有大大小小的許多傷痕,看上去非常的血腥和殘忍。
一年的時間裡接連發生兩場命案,而且是發生在一個地方,不可避免的,小鎮裡又炸開了鍋。不但小鎮裡炸開了鍋,警察局裡也是一派的熱鬧景象。和梁家麵館的案子不同,這次的案子涉及到了兩個家庭,而且是每個家庭都死了一個頂樑柱。剩下的老弱婦孺們自然接受不了這個沉重的打擊,接受不了就一定會催一定會鬧,而警察局便成了他們鬧騰的目標。
彷彿商量好了一般,今天是於東的家人來到警察局門口哭,明天是王喜的家人來到警察局門口罵。兩家是一天接著一天的派人來,十里八鄉的親戚們一塊兒出場,恨不得把警察局給吃掉。已經整整一週了,梁文東已經一週沒有出門了。比其他同事還要悲慘,梁文東因為梁家麵館的案子在鎮子裡是混了個臉熟的。只要他一出警局的門,就會被一擁而上的人們團團圍住,根本喘不過氣。
梁文東沒有辦法,只能在警察局裡面躲著藏著,每天靠同事和家人送飯吃。開始的時候他還挺理解這些受害者家人的感受,可是時間長了被逼得緊了,他也懶得去理解他們。人又不是他們殺死的,凶手還要靠他們去抓,梁文東實在不明白警察局到底有什麼好鬧的,還一鬧就鬧這麼長的時間。
終於有一天梁文東受不了這種躲躲藏藏的生活狀態了,他準備走出去,和那些家屬們好好談一談,不然照他們這個樣子鬧下去,於東和王喜的案子根本查不清楚。走出去並不困難,困難的是怎樣才能避免做眾人圍攻的物件。為了能夠保障梁文東的生命安全,警局裡的領導和同事們也是費盡了腦子。
可是就在眾人都以為他們做好了完全打算的時候,梁文東還是在走出去五六分鐘的時候華麗麗的中槍了。當時他好不容易把家屬們聚集起來解釋這件案子並表達堅決破案的決心,眼看著這次談話就要進入正軌了,梁文東的額頭卻不幸的被砸出血來。
沒有看到始作俑者是誰,也沒有人看到石塊來的方向,總之等到大家反映過來的時候,梁文東已經摔倒了,額頭很快的滲出血來。因為涉及到襲警,警局裡的警察們更是全體出動,驅散了所有家屬,把梁文東送到了醫院。
後來梁文東檢查之後也沒有什麼大問題,局面卻出人意料的得到了控制。因為不知道傷害梁文東的凶手是誰,每個人都急於和襲警的罪名撇開關係。所以在梁文東受傷之後的很長時間裡,警局門口都沒有人來鬧了。
所以除了受傷的梁文東以外,警局裡的人還都是挺舒心的。畢竟被吵鬧了這麼久,清靜的時光無疑是讓人珍惜的。可是梁文東卻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還要鬱悶,而他的鬱悶顯然不僅僅停留在被石塊砸了腦袋的層面。
梁文東的鬱悶雖然不受控制的表現了出來,但是實際上他是沒有告訴任何人的。他不是不想解開自己的疑問,只是知道這疑問只能靠他自己去解開。那一天的事情只有他經歷了,只有他看到了,只有他才能明白那個人帶給他的衝擊。
其實被襲擊的那天梁文東是看到了凶手的,或者說是凶手故意讓梁文東看到自己的。當時恰好趕上梁文東抬頭,一個男人便把手中的石塊直溜溜的衝著他扔了過來,速度之快時機之突然,根本沒有給梁文東躲避的機會。更讓梁文東感覺到氣憤和奇怪的是,在他受到襲擊的一瞬間,他分明是看到那個男人是帶著笑的。哪怕他帶著口罩,梁文東也看到了那個男人臉上的笑意。
所以,梁文東斷定,那個人根本不是一起鬧事的家屬,而是趁亂故意襲擊他的人。這個人可能是他的仇人,也可能是阻止他去做某些事情的人。是跟梁家麵館的案子有關,還是跟於東王喜的案子有關?雖然還沒有個確切的答案,但是梁文東知道這個人的來歷很可能與這兩件案子有關,甚至有可能他就是某一件案子的凶手。
因為有所猜測,所以梁文東在住院的第二天便急不可耐的趕回警局調了警局門口的監控來看。按理說警局門口的監控都是360度無死角的,如果不出意外,肯定是能夠照上那個人的。可是讓梁文東想不到的是,這次的事情根本就不能根據尋常的理念來“按理說”。
任憑梁文東找遍了警局和周圍商鋪的所有監控,他也壓根沒有找出那個扔石塊的人。他一幀一幀的找,一幀一幀的搜,幾乎把影片裡的每一個人都認全了,也沒有看到那個戴口罩的男人!難不成是自己的幻覺?難不成撞見鬼了?在疑問終究得不到解答之後,梁文東也開始想入非非了。
儘管在想入非非的過程中梁文東也很明白,這是一個奇怪而危險的走向。作為一名唯物主義崇尚科學的警察,鬼神之說就像毒品一樣不可觸碰。一旦觸碰了,他就多了一個逃避和害怕的藉口。然後一直淪陷下去,最終失去當警察的資格。所以哪怕那個黑衣人在所有影片中都找不到,梁文東也努力的從別的方向去尋找答案,努力忘記那張笑臉的詭異,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個陰謀而已。
可是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的,他面對的是一個無比強大的對手,那個對手擁有足以碾壓他的智商和身份,甚至把他當成一個玩具。很多時候,梁文東都會想起如來佛和孫悟空,他覺得自己就像那個自以為是的孫悟空,任憑攪起了多大的風雨,做出了多大的成績,也終究逃不過如來佛的掌心。這是多麼令人絕望的事情啊,梁文東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抱怨自己。
查案之路任重而道遠,尤其是面對凶殺案。為常人之不敢為,不管是善人還是惡人,最後到達的都是常人不能觸碰的高度。從梁家麵館到於東王喜的案子,梁文東遇到的是兩大惡人。說不清楚是報仇雪恨還是心血**,總而言之,在殺人的過程中,他們就一定丟掉了人類所必須具備的一些東西。而人類之外的東西是什麼呢?是魔鬼?那就姑且給他們一個魔鬼的統一名字吧!
此外,雖然警局中有人提出兩件案子是同一凶手所謂,但是不管是從作案方法和工具中卻都找不到相似的地方。所以梁文東儘管也懷疑過這種可能,但是在於東王喜的案子上還是把劉毅排除在外的。當然其中也並不排除一種僥倖的可能,畢竟兩件案子處理的難度比不上連環殺人案帶給小鎮居民的心理恐懼。
回想幾年前自己在警局見過的那個劉毅,梁文東已經記得不清楚他的大致面貌,卻唯獨記得他的那雙眼睛,深不見底的憂鬱,傷人傷己的絕望。明明當時他的身份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混,明明也只是個招搖混跡街頭的普通年輕人,可是梁文東卻分明從他身上感覺到了區別於其他人的不同。這種不同讓他害怕,也讓他安心,雖然最後梁家麵館的案子也證明,梁文東的那種安心是完全錯誤的。
本來梁文東以為擁有那樣一雙眼睛的人是擁有智慧的,是不會隨便走上傳統壞人那條路的。誰知道最後脫離混混那條路的劉毅會最終走上殺人之路呢,而且是連殺四人的犯罪嫌疑人。如果有朝一日梁文東能夠遇到劉毅,他想自己一定會問問他,問問他這樣做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