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胡家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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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胡家的往事
第41章 胡家的往事(1/3)
牌九賭局雖然又凶又險，但開牌定勝負不過是須臾之間。霍公子把手掌的牌九翻看一看，臉上頓時變了顏色，邊上圍觀的賭客也一陣譁然。霍公子手上拿著的赫然是人牌配么丁，只有一點，算是頂小的牌了，這一把霍公子九成九是要輸了，霍家的產業轉眼間就要改名換姓。邊上的賭客一個個都感慨著胡大少的運氣，儘管胡大少在商場上屢戰屢敗，但在賭桌上贏的這一把是別人在生意場上奔忙十幾年都賺不回來的。
可是讓眾人出乎意料的是胡大少的臉色比霍公子還要難看，一張圓臉上掛滿了冷汗，遲遲不肯翻開手上的牌。
“難道是憋十麼？”邊上有一位好事的賭客忍不住喊了一聲。憋十就是兩張牌九的點數加起來剛好為十，即沒有點數。如果胡大少手中拿的真是憋十，那就剛好比霍公子的人牌配么丁小上那麼一點，被吃得死死的。
被那個好事賭客這麼一喊，圍觀的人群忽地安靜下來。這把牌所涉的賭資太過巨大，輸的那一方將在瞬息之間從人人捧的公子大少變成誰都可以罵上一句的癟三。
胡大少坐在那裡僵了一會兒後，才頹然開口：“憋十。”隨後連手上的骨牌也不攤開給人看，直接推進了牌堆，站起來就拂袖而去。
當天晚上，胡大少在賭桌上輸得傾家蕩產的訊息就在鼓浪嶼公共租界裡傳得沸沸揚揚。這樣一來廈門一帶的敗家子裡胡永發敢稱第二就再沒人敢稱第一了。
俗話說親兄弟明算賬，賭債上面可從來不講感情，更何況霍公子和胡大少之間只有交惡沒有交情。在霍家幾個賬房先生噼裡啪啦的算盤聲當中，胡家名下的產業一樣一樣劃給了霍公子，連胡家在租界裡的宅邸胡園都被霍家收走。胡永發和胡老夫人被霍家凶神惡煞的下人從宅子裡趕出來，至於原來在胡園裡做事的幫傭早就樹倒猢猻散
了，走的時候還順走了胡家的不少浮財，那真是忽喇喇大廈傾，昏慘慘似燈將盡。
胡老夫人見胡家不知歷經多少代人才積累下來的財富瞬息之間化作泡影，急火攻心，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就倒在了胡園的大門口。這個節骨眼上胡永發可以說是身無分文，只能把胡老夫人的屍體暫時停在一個破敗的城隍廟中，自己四處籌錢。
有句話叫救急不救窮，換作胡家產業還在的時候，若是一時間銀錢週轉不過來，那自然有大把的錢莊票號會上趕著把錢借給胡家，胡家的招牌就是還錢的保障，這利錢掙得毫無風險。胡永發之前出入一些酒樓茶肆都是掛賬的，到年底才由胡家的管家去結，也沒見有哪家酒樓茶肆的老闆會說一個不字。
可現在胡家落了難，胡永發找上門去，希望這些人能夠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多少借點錢給他，讓他好把胡老夫人安葬了。誰知道這些原本巴不得把錢借給胡家的人一個個都變了臉，像躲瘟神似地躲著胡永發。至於胡大少曾經花了不少現大洋立捧的幾個戲子更是直接裝作不認識胡永發。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胡永發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無奈之下只能在城隍廟裡守著母親的屍體痛哭。最後還是霍公子知道了這個情況，差下面的人往城隍廟給胡永發遞了個話，傳達了兩層意思。第一層意思是賭場之上無父子，就是天王老子了欠了他霍公子的賭債他都要收回來，胡永發既然和他賭，就要願賭服輸，事情變成這樣不能怪霍家，要怪只能怪胡永發自己，當初不該坐上那張賭桌。第二層意思是，霍家是講仁義計程車紳，現在胡永發無錢葬母，霍家願意出錢幫忙，胡永發也無需因為這個對霍家感恩，霍家這麼做只是出於公義。
傳達完這兩層意思以後，霍家的下人就留下了一小摞銀元。這一小摞銀元在胡老
夫人下葬後還剩下一些，這也是霍公子在得了胡家家財之後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多少給胡永發留點生路。胡永發用剩下的幾枚銀元進了些香菸，在脖子上掛個煙箱子，每日裡在鼓浪嶼公共租界走街串巷地叫賣，靠這個維持生計。
原來養尊處優的闊少爺陡然之間變成了街頭賣煙的小癟三，胡永發徹底成為了鼓浪嶼的笑柄，有不少人特意找他買菸就為了看看這位頭號敗家子，付錢的時候甚至還會揶揄地叫他一聲胡大少。沒有了銀錢撐腰，原來那些跟在胡永發屁股後頭討口飯吃的幫閒和地痞也都敢過來欺負胡永發,胡永發的香菸盒都不知道被他們砸過幾次，見面捱上這群地痞的三拳兩腳更是家常便飯，更讓胡永發氣悶的是被打了他還得陪著笑臉。只要沒鬧出人命，租界巡捕房的巡捕對這種下九流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睜隻眼閉隻眼，懶得去管。
這樣的日子沒發過了，於其在這裡像一條狗似的，誰看到都能踢上兩腳，倒不如干脆破釜沉舟，到外面去闖一闖，指不定還能鹹魚翻身。當時閩南就有下南洋的風氣，廈門則是閩南有名的華工輸出港，不少想下南洋賺錢的華工都從廈門出海。這裡的客棧甚至為那些一無所有的窮人提供賒購船票的服務，等這些窮人在南洋賺到錢了再把船票的費用匯過來即可。胡永發就賒購了這樣一張船票，義無反顧地踏上了海船。海船上，看著越來越模糊的廈門港，胡永發立下了誓言，總有一天他要衣錦還鄉，把原本屬於他的東西再拿回來，讓那些落井下石的人再一次仰望他。
到了菲律賓以後，胡大少經人介紹在一個做海運生意的李姓華人老闆手下幫工。苦難是讓一個人成長的最好方法，胡大少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幹起活來完全不把自己當人。吃苦耐勞的胡永發很快就引起了李老闆的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