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97章

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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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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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如死。”戴娟冷冷地說,“這是當年他賜給我們三個人的感受,賜給無數個孩子的感受,怎麼也該輪到他享受享受。”她嘆口氣說:“只不過當初計劃時,還不知道戴向陽本人在設計另一個搶劫計劃、假失蹤的計劃。好在為了確保我們自己計劃的成功,我一直僱高水準的私家偵探盯著戴向陽。我一聽說他和彭尚會面,就知道他賭博惹下的禍,遠比我想象得嚴重。除了嗜賭如命外,他算是那種很謹慎的人,一直儘量避免與黑社會啊、黑道啊這種容易帶來危險的群體接觸,他去和一個搶劫慣犯見面,一定是不得已,一定是在計劃什麼。想了很久,後來又發現彭尚去瀟湘踩點,再綜合戴向陽的所有現狀,終於和你一樣,想到了他自己劫自己、然後失蹤的‘絕妙主意’。”

那蘭想了想,在暖得近乎熾熱的陽光下仍覺出一絲寒意遊走在身上,她說:“如果戴向陽打算搶劫自己,說明金礦石不會放在瀟湘,所以你們必須改變策略……戴世永他們的搶劫計劃,實質上並非劫財,而是劫掉戴向陽的後路?你們已經知道了後果,一旦破壞了他的‘被搶劫’計劃,他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條。追債殺手會加快趕到,他只能拿出**來還債。”寒意加重,她幾乎是在自言自語地說:“如果把真正的**也劫走,他連還債的機會都沒有。”

戴娟說:“剩下的金塊本身是否能還得了他所欠的賭債,這個我無從知道,但如果我看到這樣一個能讓他死路一條的機會,我會欣然接受。”

她的話如一根冰凌點在肌膚上,那蘭不寒而慄。

“那塊金礦石呢?”

“戴向陽把它轉移了,轉移到我和衛平的家裡,是不是很可笑,很荒誕?現在歸我嬸嬸所有。”戴娟說。

那蘭點頭說:“沙發邊的那盞金灰色的‘石燈’?”

戴娟說:“原來你早有懷疑。”

“可是……我不明白,如果戴向陽知道金礦石仍在,有希望幫他還賭債,為什麼會突然崩潰?”

戴娟說:“要不說,你還是高估了金礦石本身的價值,從前,當那塊礦石還足夠大,幾十斤重,的確是筆相當可觀的財富,這麼多年過去,那礦石估計根本無法還清賭債。比如說,那金礦石最終可煉出價值兩千萬元的純金,對大多數人來說,可以富足地生活一世,但如果……假設戴向陽在澳門賭場A欠五千萬,賭場B欠五千萬,泰國那裡再欠了七千萬,你要看那些豪賭徒下的賭注,完全是有可能的,那麼重的賭債,這兩千萬又能怎麼樣呢?”

那蘭點頭說:“杯水車薪。”

“尤其戴向陽知道今天‘被劫持’的機會沒有了,知道追債凶徒很快會上門,又正碰上那個來討說法的老人,幾件不如意事疊加在一起,他就崩潰了。”戴娟長長嘆了一聲。“這倒是我事先沒預料到的,我是說,那個帶炸藥包的老人。”

那蘭知道她傷感的原因,也正是因為那帶炸藥包老人的出現,鄢衛平成了戴向陽的陪葬。一個念頭忽然冒上來,那蘭幾乎要開口說出,轉念一想後又忍住不言。

戴向陽說不定已經猜出了戴娟在後面操持一切,知道自己難逃一死,就拉著戴娟心愛的丈夫共赴黃泉。若真是如此,戴世永一定深深後悔,不該將兩人銬在一起。

話說回來,如果一個人真想殺死另一個毫無戒心的人,又不擔心自己的命運,不知有多少條途徑。

她不願提鄢衛平的無辜身亡,轉換話題說:“李萬祥放棄了殺梁小彤,不會也是你沒預料的吧?”

戴娟微微一笑:“你說呢?”

那蘭又是一驚,又是一寒,但隨即那寒意轉成了暖意。“你給我和郭子放訂了桌,就是為了希望我能勸說李萬祥……”

戴娟說:“戴世永當初為了能保證搶劫成功,為了能保證控制住局面,採用逐個擊破的法則,提前說服在場的人,不要干涉搶劫,先是買通了那個保安……而且預先打好招呼請保安做苦肉計,可能會用氣槍子彈……”

“難怪吉三樂如此反常,事先說好的氣槍鋼珠彈,但搶劫當天戴世永打出的是真正的9毫米手槍子彈!出乎意料,保安一下子傻了眼。”

戴娟說:“他們從彭尚那裡繳獲了真槍,耿路不小心把真槍給了戴世永,戴世永自己都嚇了一跳。再說戴世永去和李萬祥商量,因為廚房裡將有三個人,如果大廚合作,他又可以少控制三個人。他怎麼也沒想到,李萬祥說:‘你非要那天動手嗎?’戴世永問為什麼,李萬祥說,因為我要動手。”那蘭驚道:“又一個你們沒想到的情況。”

“李萬祥告訴戴世永他的故事、袁曼芳的死、他報仇的計劃。戴世永想了一陣後說,我們可以同時進行,基本的計劃都不變,李萬祥會配合戴世永他們的搶劫計劃,等搶劫結束後,李萬祥開始進行他的計劃,這樣主宴廳裡還會有足夠的目擊者,聽李萬祥對梁小彤的審判——算是一種私下的公審。他具體的計劃,是逼梁小彤坦白具體的作案情節,然後以眾賓客為目擊者,向公安局報案,同時自首。如果梁小彤拒不承認,他就會下殺手。我聽戴世永說了李萬祥的故事後,做了些調查研究,覺得袁曼芳之死雖然和梁小彤有關,但梁小彤未必是直接殺人的凶手,李萬祥殺了梁小彤,今生都未必能離開監獄。戴世永勸說李萬祥放棄,但老廚師很堅決,這畢竟是他多年的心病。”

“所以我想到了你。我讀過你的事,很佩服,看過你寫的一些心理學方面的文章,學術的和科普的,想到,你說不定會勸說他改變計劃。”那蘭搖頭說:“那就不該把警察叫來,說不定我會有更多的時間,我們都能想出更好的辦法。”

“叫警察一直都是他的意思,他希望這事兒鬧得越轟動越好,他認為當初袁曼芳的命案一直沒有個圓滿的說法,正是因為媒體的關注太少,或者說,因為梁家的金錢和社會關係說服了媒體放棄關注這個案子。這次,他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一個富二代如何在認罪後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那蘭輕輕嘆了一聲,那天的一幕幕又在眼前閃過。如果當時就知道了事件的來龍去脈,自己的行為是否會有所改變?“現在,你都知道了,”戴娟問,“你下一步怎麼做?”那蘭想想說:“就當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固然好奇,但也知道好奇的後果,所以我完全依賴自己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