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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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93章
“他們剛逃出水泥廠的時候,根本不敢在陽關多呆,往哪兒跑呢?我哥說,哪兒人多我們往哪兒跑。他們這三年和同廠的童工閒聊,已經知道這是在陝西,陝西哪裡人多?當然是西安。於是三個人在陽關站鐵路附近扒車,嘗試幾次後,終於扒對了一輛去西安的貨車,但並沒有直入西安,而是在臨潼跳下了車。”
“我哥的理論是,西安大,人多,是藏身的好去處,但人多意味著壞人也多,地痞流氓肯定也多,三個半大的孩子初來乍到,肯定被欺負,還是去小一點但人也不少的地區。其實他也不知道臨潼到底有多大,只是憑感覺。到了臨潼,他們發現地痞流氓還是不少,照樣受欺負,於是我哥決定,必須結束流浪的生活。”
“那天三個傢伙餓得前胸貼後背,看著滿街的小吃只剩了流口水的力氣。後來看見了一個小店,招牌上是‘正宗蒲城水盆羊肉’,那口水真是流了一地,招牌下面的一面旗子上是‘戴記’兩個字。我哥問:‘戴這個姓怎麼看著眼熟?’卜立群說:‘那就是水泥廠大老闆的姓!你肯定是在廠裡以前貼過的標語上看到的,比方說,歡迎戴廠長什麼的。’我哥說:‘要不就選這家吧。’於是一個人進了小店,找到店主人,說願意免費給他幹活打下手,只要管一天三頓飯就可以。當時我哥整個兒一小叫花的樣子,來路不明,若不是戴老闆為人善,非打他出去不可,就說:‘我這裡暫時不缺人,要不給你一碗泡饃,你吃好了再到別家去找找看吧。’我哥沒有表現出沮喪,連聲說謝謝,捧著泡饃卻沒有吃,徑直走到店外面。那戴老闆覺得奇怪,跟出來看,卻見我哥把那碗泡饃讓耿路他們兩個吃,自己在一邊站著。那戴老闆大概覺得我哥人品過得去,後來想想,自己正打算擴充套件經營範圍,加更多的麵食品種,椽頭蒸饃、棒棒饃、蒲城包子什麼的,這孩子如果肯幹,這麼便宜的人工何樂不為。”
“就這樣,我哥小小年紀,就成了‘戴記蒲城小吃’的員工,正好戴氏夫婦中年不育,兩年後索性收養了我哥,還按著家族輩分的規矩起名,叫戴世永,又回蒲城老家給我哥辦了身份證。耿路和卜立群也都學著我哥的樣去給人免費打工,雖然沒有被哪家收養,但吃喝也都不愁了。”
“一年後,我哥覺得時機成熟了,就向戴氏夫婦請了幾天假,又回到了陽關,找到了我。”那蘭說:“你們真算是有緣分,他完全有可能撲空,你完全有可能被賣到其他地區。”
“大概是我的命好。”小真苦笑,又說:“只可惜他童年的回憶最終還是硬生生被洗腦運動和一天十幾個小時的苦力洗光了、磨光了,手心的疤痕癒合後,他自己的名字也淡忘了,父母的姓名寫在衣服上,時間久也淡了,他甚至連老家在江京都記不得了,他的注意力放在生存和幫助養父母的生意上。戴記蒲城小吃的生意倒真是越來越好,我哥就攛掇戴老闆開一家分店到西安,開始有些艱難,後來一樣成功,至少一家子穩穩過上小康的日子,還在西安買了兩套房子。”
“可是我哥還有更多的想法,他不甘於一輩子經營小吃店,他總說哪怕自己將戴記蒲城小吃開成全國連鎖店,他還不會滿足,他想有一份自己的事業。所以他辭別了戴老闆夫妻……他們哭得很凶,竭力挽留他,但他說,你們是我的恩人,我會保證以後為你們養老,但先給我幾年時間,實現我自己的心願。”
“他沒有告訴他們……我想他們也會猜得出,他要實現的第一個心願,是到江京找到他的親生父母。他本來已經忘記了自己來自江京,只是偶然在一個電視節目上看到了昭陽湖,以及湖心島,讓他突然記起來,這是他小時候熟悉的景色。”
那蘭想,從記憶學的角度看,有這個可能,小時候的記憶雖然被洗去,但童年的那些深刻印象做為訊號來說並沒有被徹底抹去,而是潛伏起來、進入休眠狀態,在合適的場合重新受到刺激,就會“復活”。
“他來到江京……卜立群和耿路也跟來來,他們三個之間的情誼,我覺得已經不能用簡單的‘兄弟般的感情’來形容了,已經超出這個層次了。”
那蘭露出個燦爛的微笑。
“怎麼了?”小真問。
“我只是想到,就像你和戴世永之間,也已經不能用簡單的‘兄妹般的感情’,或者簡單的‘戀情’來形容了。”
小真笑道:“真的是這樣。”
“我還真想像不出來,江京這麼大,他怎麼找親生父母?”
“他還記得自己的姓裡有個口字,至於是姓葉還是姓何,他也記不清了,”小真答道,“剛開始,他是真的沒有任何具體的思路,從哪裡入手找親生父母——江京這麼大的城市,每年被拐的、走失的、離家出走的孩子不知有多少,他不知道上哪兒去查十來年前丟過孩子。他去過公安局,但十幾年前的聯網系統還沒有建立起來,舊的報案記錄並不全面,也不會有人力幫他到檔案裡去一一翻找,各分局都有各分局的檔案要翻,即便翻出當年所有的失蹤案,也難知道他屬於哪家走丟的孩子。”
“他就這樣一邊打工一邊在江京四處遊走,希望某條街巷某個小區某座樓,能喚起他童年的記憶,但並沒有效果。我想肯定是老天看他可憐,讓他有一天在市圖書館翻看他失蹤當年舊報紙的時候,發現了自己的照片!原來他走丟後,他父親不遺餘力地四處尋找他,還成立了一個尋子聯盟,獲得一些媒體的支援。報紙上同時有他父親的照片,他立刻流淚了,他想起來了,想起了父親的模樣,快樂的童年。他從此知道他原姓呂,名叫呂昕鵬。”
“很快,他就找到了他父親,只可惜當年他被拐走後,他母親一場大病,身體長久沒能恢復過來,八年前因為乳腺癌去世了。他的父親身體也不好……但父子倆見面,真的是無法形容的愉快。”小真擦了擦眼角,幸福的眼淚。
那蘭問:“你還沒有說,他是怎麼找到你的,怎麼……怎麼救你的,我想,如果你在新家裡一切如意,也用不著再‘救’了。”話說出來,覺得自己在潑冷水,很掃興。
小真遲疑了一陣,臉色漸漸沉下來,她說:“我一定要說嗎?”
那蘭說:“隨你,我們只是在喝茶,對不對?”
小真又想了想說:“如果你真有興趣,到陽關打聽一下,會知道很多。”
那蘭說:“我有興趣,但就怕沒有時間和精力,你要能告訴我……我寧願省下時間和你喝茶。”
小真淡淡一笑,又是苦笑:“收養我的那個女演員……縣裡文工團的女演員,倒沒有虐待我,對我也還過得去。她……比較愛玩,如果你知道我的意思……比較隨便,男男女女方面,這個其實也還好,過一陣我也就習慣了。然後她認識了戴向陽。這本身也沒什麼了不起,戴向陽不過是她很多男朋友的一個,他是陽關的經濟臺柱,那時候還沒有結婚,有他的正常生理需要。只不過,他還有不正常的生理需要。”
小真不再說下去了,只是看著那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