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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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適應
第十六章 適應
開始的時候，赫連青山有些害怕，慢慢也就習慣，用讀書來代替一個人玩耍的苦悶，不失為一個好的主意。他的心向讀書開始轉移，即便還沒有什麼朋友，聽聽旁邊人不停地說話，心中倒也沒有那麼孤單。他專心聽課，先生教一句，學生們念一句，都是些枯燥的文言文，拗口難懂，念得多了，裡面的意思他模模糊糊明白一些。一個上午念不了一篇，先生便讓學生們自己背誦，抽查背不出的話，可是要打手掌心的。
赫連青山漸漸覺得讀書有些意思，跟著先生念過幾遍後，他背誦時非常輕鬆，這歸功於他還算不錯的記憶能力。先生走後，學生們馬上亂作一團，打打鬧鬧，你追我趕，更有甚者，從身上摸出色子和銀兩，在一旁賭博。還沒有什麼朋友，赫連青山只好獨自一人背誦文章。背會之後，見先生還沒有回來，他只好捂著耳朵繼續背誦，將先生留下的作業背誦的滾瓜爛熟。
門口的學生霎時間安靜下來，因為先生張忠已經站在門口，憤怒地看著調皮搗蛋的學生們。後面的學生不知發生什麼，繼續玩耍。
龐虎坐在桌子上，吐沫星子滿天飛，興奮喊道：“開了，開了，買定離手！豹子，通吃！哈哈，哈哈，把錢給老子拿過來，誰都不許動！都是我的！發財了，哈哈！”
其它人嘆息著離開。
張忠敲了敲桌子，他們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麼。龐虎呵呵笑道：“先生，背書有點枯燥，拿色子散散心！”
張忠道：“這麼說，你剛才在努力背書，那好，把剛才我教你們唸的文章背誦出來。要是背不出來，就把手掌乖乖伸出。”
“這。”龐虎傻眼了。
“怎麼，不敢了？不是說，只是散散心嘛，那就背誦出來，讓為師確認一下你學習的成效。”張忠冷笑道。
龐虎滿臉堆笑道：“先生，我看就算了，剛才的確背了，非常辛苦，腦子放鬆之後，突然之間什麼都不記得了。”
張忠走過去，道：“伸出手掌！”
龐虎非常不情願地伸出手掌，接受先生的處罰。
張忠重重打了幾下，走到前面去，龐虎揉著紅彤彤的手掌，眼中噙著淚小聲說道：“什麼狗屁先生，早晚不會放過你，不就是一個舉人嘛，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在這裡掙得每一文錢，都是從像我這樣的人來的，敢打老子，不想混飯了嗎？把我惹火了，聯合幾個人，把你罷免，讓你睡大馬路去。”
張忠道：“我剛才還看到幾個學生與他一起玩，他說背誦了，想必你們也一樣，從你開始，挨著背誦，不會，我就打板子！”結果，所有人都捱了。
“劉鈺，你來！”
劉鈺倒沒有參與賭博，不過，他在睡覺，不知為什麼，他一進學堂就瞌睡，先生不在，立馬睡著，可在外面瘋玩的時候，勁頭十足。剛才的文章，他可是一句都沒有背誦，連聽都沒有聽完。劉鈺滿臉不樂意的站了起來，不知說些什麼，腦子中一片空白。
“啪啪！”劉鈺也捱了板子。
“赫連青山，你來！”
赫連青山起身，完整地背誦出全部內容，張忠邊聽邊會心地點頭微笑，這個由本地富家子弟所組成的學生群體，根本就不是讀書的料，鬥雞遛狗，和無賴沒有什麼區別，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為難他，學生們怎麼做將就著也就過去了。可今天，他覺得學生們有些過火，有意整治一下，他知道學生們根本不會背誦，不過是個藉口罷了，他也想看看赫連青山對讀書有沒有興趣。看來，赫連青山是唯一一個願意讀書的人，底子不錯，是塊好料子。自己一生懷才不遇，與一批無賴混日子，好不容易碰到個讀書的苗子，一定不能毀了。
聽到赫連青山背完，張忠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非常不錯。你們看看自己，哪一個人比人家赫連青山年紀小，整天就知道玩，沒有上進心，要多多向赫連青山學習，即便不願意考秀才，認幾個字也是不錯的。”
學生們對此嗤之以鼻。
赫連青山有些擔心，擔心自己截然相反的表現會招來麻煩，畢竟，他還沒有任何朋友。沒有人主動找他的麻煩，他覺得擔心是多餘的，看來，他不該把別人想的那麼壞。
赫連青山很想融入他們，至少，他需要朋友，當有人需要，主動找他幫忙的時候，他總是非常願意，他覺得，那是他的價值所在。漸漸地，找他幫忙的人多了起來，而他，也不再覺得孤單。
“赫連青山，今天太陽不錯，幫我把被子拿到外面去晒晒好不好，我忙著搖色子，走不開！”
“赫連青山，先生上次佈置的作業，我還沒有寫完，不知道怎麼寫，你幫幫我吧！”
赫連青山在開始時，很願意幫助他們，他覺得學生們挺好的，沒有什麼惡意，只要不被他們孤立，他不在乎幫忙。一下子有這麼多朋友，能為朋友們做點事，他的心中還是很開心的。日子久了，被使喚的次數頻繁，而且是變本加厲，赫連青山漸漸吃不消，他總算明白過來，在別人的眼中，他只是一個被使喚的傭人。過分好心幫助他人，有時候對自己是一種傷害，對他人也是一種傷害。他想逃離出當前的處境，可擔心被他們集體圍攻，只好忍著。拒絕的話總是憋在心裡，久了，會生病，會在內心深處形成反感，成為矛盾的根源。赫連青山害怕與大家呆在一起，他總是找藉口逃避，這才喘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