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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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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上

昔日(上)

巫蠱之禍發生的時候,武帝登上皇位還不到兩年。

連年戰亂加上奪位的混亂,這個千瘡百孔的國家已經再也經不起任何風波了。而這個國家四大支柱之一的李家,藉由著巫蠱之禍的名頭,矛頭直指秦姜皇后。而新登上皇位的武帝,尚未來得及真正握住實權,處處受制於人。

秦姜皇后作為皇后,最大的汙點便是她的出生不明。有切實的證據證實,秦姜皇后確實會巫蠱之術。又有欽天監的天師作證,李萍的胎兒被巫術所害。

武帝自然知道秦姜皇后是冊木之巫祝,然而證明冊木之巫祝唯一的方法,便是雙臂上的冊木圖騰。可是那時候,秦姜皇后已經有了子嗣,大皇子姬凡,已經被確定是冊木之巫祝的繼任,因而秦姜皇后雙臂上的圖騰已經消失。

在臨淵看來,那個時候固然並非沒有其他方法,無非權術而已。最為可行的,便是聯合南晉,許之以利益,讓南晉祭祀一族魏氏出面作證秦姜皇后乃魏君私生女,只通祝福法術,不曾學過巫術。再以南晉魏氏為其撐腰,永絕後患。這個方法,無非是屈辱些,要獻出不少利益,最差可能需要割地,而且要受制於南晉罷了。

然而武帝年輕氣傲,為了最快地平息事態,想要採用的方法是,先軟禁秦姜皇后和相關的人,讓雙方關係緩和,從而爭取時間慢慢削弱四大家族的權勢。所以,他在那時候,下令鳳怡宮不許隨意出入,軟禁了秦姜皇后。連同鏡言先生還有隱衛周千葉這些與之相近的人,都因為李氏的要求,各自禁足在家,不得相互見面。

這其實也並非不能理解。對臨淵這樣遊蕩南北兩朝的人而言,一塊土地屬於誰,並無太大差別,而對於一個徹底的北國人,又是帝王,割地,無異於莫大的恥辱。

在那些被軟禁的日子裡,青麓並沒有發覺她的母親有多麼愁苦,倒是他們的奶孃織錦每日愁容滿面,秦姜皇后依舊如同往日一般與他們談笑遊戲,有時候她會不懂事地問秦姜皇后,為什麼父皇再也不來看他們了,秦姜皇后也不過只是笑一笑,說父皇最近很忙,或許過不了多久,就會來的。

她那時候,並不知道為什麼每當此時,兄長青梵便不發一言地離開,為何奶孃織錦總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卻又只是捂上嘴,背過身去。只不過是因為那時候的秦姜皇后與過去並無差別,只是微笑著,她便相信了。

秦姜皇后一直是那樣溫和,那樣安慰著她和姬凡。以至於到後來,就算是姬凡,也已經恢復了常態,彷彿這樣的軟禁絲毫沒有能影響他們什麼。

哪怕是那最後一晚,秦姜皇后,也依舊如同過去的每一天裡一樣,神色如常給他們兄妹講著祁鳳山上的妖們初入人世的糗事,她和兄長那麼沒心沒肺地笑了,然後母親抱她去洗澡,哥哥就先睡了。

那一天再晚些時候,她睡前,秦姜皇后像過去每一天一樣親親她的臉,還約定了第二天晚上要講嬰哭總也學不會人說話的故事。

那永遠都再不會到來的第二天。

她從來都沒能明白,前一天晚上,母親一如往常微笑的時候是什麼心情,跟她約定明天的時候呢?母親在哄他們睡著後,獨自起身,又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寫下絕筆,又為何即便是最後服毒自盡,亦帶著那樣溫柔的笑意。

其實她從來沒有了解過她的母親。既不是問荊婆婆心中那通脫得近乎天真的少女,亦不是青州的大妖們口耳相傳的良善巫祝。而是那宮廷傾軋中走過一遭,情愛風花中浸染了一場之後的秦姜皇后。

當她醒來的時候,秦姜皇后亦如每一日清晨一樣帶著笑意睡在她身邊。

她用力推了推,輕聲喚了聲“母后,醒醒啊”。可是秦姜皇后再也沒醒過來。

兄長壓抑的哭聲從背後傳來,她懵懵懂懂地回過頭去看姬凡,門卻被猛地推了開來,粗亂錯重的步子伴著尖銳的笑聲湧進了這個房間。

最可笑的事情不過是,史家那個極為愚蠢惡毒、且容易收人挑撥的女人的封號,居然是“德”妃。

德妃身後帶著四五個侍衛,闖進了鳳怡宮,卻驚訝地發覺她原本想要羞辱得物件,居然已經死了。

惱羞成怒的德妃做出了一個更加愚蠢和喪心病狂的決定,她下令,要跟隨而來的那幾個侍衛當場玷汙了秦姜皇后的親生女兒來洩憤。

就在一個侍衛拉開緊緊抱著姬鷺的織錦,另一個侍衛開始撕開尚還沒到六歲的姬鷺的外袍時,大皇子姬凡瘋了一般衝過來,把那拉扯姬鷺的侍衛撞到一邊,嘶聲道:“德妃!你瘋了!帝姬若是被侮辱,怎麼可能瞞得住!父皇不會放過你的!”

德妃驕縱地哼了一聲:“皇后犯了這麼重的罪,你們還有什麼臉面以皇子皇女自居?別惹人發笑了!不過是一個犯下重罪的後宮妃子的女兒,本就是要發配浣衣局的罪女,本宮就是讓人玷汙了又怎麼樣?皇后壓在本宮頭上這麼久,本宮這口氣怎麼可能咽得下去?”

姬凡見旁邊幾個侍衛再度圍了上來想要拖走姬鷺,悽聲叫道:“放了我妹妹!我替她!你有什麼意不平都衝我來!”

德妃本就容易被人所動,聽到此言神色微動,姬凡不顧一切地叫道:“毀了皇長子,你將來若有兒子就可能得到太子的位置!但是我妹妹要是收了一點傷害,父皇和鏡言先生絕對不會饒過你!縱然父皇不管,我做鬼也會找你索命!”

德妃面色一沉:“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敢這麼跟本宮說話!你們幾個!給這個小畜生一點教訓!”

姬凡被四五個侍衛抓住,壓在冰冷的地上,衣衫被撕得粉碎,下身劇烈的疼痛讓他拼命顫抖起來,然而比起痛苦尤甚的,是深入脊髓的屈辱。

織錦和姬鷺被兩個侍衛架在一旁,青麓眼見著姬凡被抓住,掙扎著大哭起來。

“阿鷺……你不要看……”青梵掙扎著吼道,許是覺得要是沒有親近的人看見,那種屈辱還能稍稍輕些。

德妃臉上露出惡毒而扭曲的笑容來:“不看?怎麼能不看能?架住帝姬的頭!讓她好好看看自己兄長這個德行!姬鷺,你要是膽敢把眼睛閉上,本宮就殺了你奶孃!”

姬凡死死地咬著牙,想要不作出示弱得神態來,直到嘴角滲出的溫熱的鮮血一滴一滴,墜落到冰冷的地面之上。

鳳怡宮外,只聽得見姬鷺崩潰的哭聲。

那一天後來的事,嬤嬤們說,是當時的李良妃李萍突然“想要原諒使自己流產的皇后,因而勸說武帝一同前去鳳怡宮看望軟禁中的皇后”。

門被憤怒的武帝一腳踹開的剎那,鳳怡宮裡有如地獄。

跟在武帝后面的李萍露出近乎誇張的、驚恐而慌亂的神色,而武帝,已經只餘下滔天的怒火。

已經片體鱗傷、尚還趴在地上的姬凡看著武帝身後的李萍,聽著旁邊嬤嬤說著幸好李良妃心地善良想來看看皇后,這才救了皇長子的話,忽地癲狂而歇斯底里地大笑起來。

他指著李萍,狀若瘋癲然而神色間滿是想要將人撕碎的可怕戾氣,他下身血淋淋一片,口中亦是一口一口地向外吐著血,然而那尖銳得近乎令人不寒而慄的笑聲卻一直沒有停下來。

直到武帝親手把他們兄妹抱出鳳怡宮。

姬鷺還小,不明白死亡是什麼意思,拼命地踢打著武帝想要回去陪在秦姜皇后身邊,然而武帝一聲不吭地把他們抱出鳳怡宮,交給匆匆趕到的鏡言先生,然後帶著身邊所有的護衛返回了鳳怡宮,鳳儀宮裡面,那一日傳出的慘叫一直都沒有間斷。

那一天後來的事情,青麓如今已經記不清了,她記憶中,只剩下視線中心失去感覺般麻木地趴在**的兄長,以及在他身邊一聲一聲喚著他名字的楊思恆。

她不記得楊思恆究竟喚了多久,姬凡才第一次應答。在她記憶中,那樣的日子裡,已經只餘下那一聲一聲彷彿永無止境的呼喚。

織錦抱著年幼的青麓想要哄她睡覺,她不停地用那種悲傷到極致近乎木然的聲音說著:“睡一覺吧,睡一覺起來就什麼都過去了,什麼都忘記了……”也不知是在哄姬鷺,抑或只是想要欺騙自己。

然而姬鷺卻一直睜著眼睛看著姬凡。她那時候還年幼,思考事情還不如姬凡那樣迅速,然而她卻在這場變故中被迫早慧,在之後的數日之中,慢慢地明白了那一刻,青梵近乎瘋狂的大笑。

世間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李萍就恰好能救了他們?

若不是李萍挑撥德妃來的,她怎麼可能就這麼巧想來看看皇后?她調撥了德妃來毀掉皇后或是皇長子皇長女,再帶著武帝以一副救世主的身份出現,毀了德妃的同時,立下大功,甚至因此被封為貴妃。

一石三鳥。

她在那樣近乎崩潰的成長中終於倦極而眠,待她醒來時,抱著她的奶孃織錦,已經軟軟地垂下頭顱。

她背上,插著數把短刀。而她死亡時的姿態,分明是為青麓擋下這把刀的。

這個皇宮,對他們兄妹而言已經無法生存下去了。

她聽到那一夜,鏡言先生對姬凡說:“陛下聽從了我的勸說,即將封給你封地,就在秦姜大人原本常住過的青州,因為秦姜大人在那裡常住過,群妖聚居,現在正是最安全的地方。唯有立刻前去青州,你們才能在群妖的保護下活下來。”

姬凡的聲音毫無生氣:“不。”

鏡言先生勸說許久,無奈搖頭,卻是楊思恆更加了解青梵,開口道:“阿凡,我知道你想用自己的痛苦讓陛下內疚。可是內疚這種情緒最不容易長久,而你現在離開,陛下便會因為無法補償你而內疚愈甚,唯有這樣,陛下的內疚才永遠不可能消失。”

姬凡沉默片刻:“好。”

青梵的過去……真的比較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