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煙花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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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煙花燙
引子:
他說:哪怕是世上的一枚枯葉,它都擁有自己的愛情,可是我卻沒有……
於時,我決定用我的一生去做他的另一枚枯葉。
(一)
是誰那麼慌
剪破四月的時光
飛鳥和別姬 都醉在鏡子裡
誰刻過你的手掌
寵愛畫得那麼長 那麼長 那麼長
……
張國榮的《煙花燙》泛著一個個絕美的音樂漣漪,淡淡地一個圈一個圈地擴散開來,薰染改變著室內每一寸空間的意境,特別是低沉的附歌部分幾乎要把人的靈魂揉碎了重塑成歌中的主角。
眼前這個懷抱法式紅酒杯的微醉女子,塗著深灰色的醒目眼影,眉宇間氤氳的憂傷彌散了整個臉龐,紫黑色的脣性感而乖張,她緊緊地抓住袁也的手臂幽幽地說:“請不要走,至少聽完我的故事後再走好嗎?今晚……我很需要的人陪我說說話。”
袁也並不認識這個女子,送其回家也是因為酒吧門口,她死氣掰列地要上他已經叫好了的計程車,偏偏那個計程車司機又是個憐香惜玉的好事者,於是他就變成了義務的臨時護花使者可當他耳聞這個失意女子的苦苦央求時,還是停下了邁開的腳步。
“別喝了,真要講故事……就請快些吧!我可是一個IT夜貓子,家裡還有一大摞的設計等著我呢。”袁也說著伸手奪過了她手裡的紅酒杯。
“我叫曲茵茵,你叫什麼?”女子抬起頭低低地問。
“袁也。”
“袁也,不錯的名字,我喜歡。介意我把故事的男主角換成你的名字嗎?”曲茵茵瞥了他一眼,目光有些曖昧。
“隨便。”袁也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曲茵茵詭祕地冷笑了一下後顫顫悠悠地起身,從旁邊那紫檀木的玻璃櫥中取出一枚淡紫色的蠟燭香薰,突然開口道:“這是故事的道具,不介意使用一下吧。”她邊說邊自顧自地點燃了蠟燭香薰,是薰衣草味的,香味不重優雅而溫和。
袁也下意識地將目光移向了那枚淡紫色的蠟燭香薰,他發現圓潤粗壯的燭身好像鐫刻著一個小小的字型,湊近一看居然是個“也”字,這枚蠟燭香薰莫名地傳遞給了他一種古怪的感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
曲茵茵的故事開始了,她果真將男主角的名字換成了袁也。
三年前,曲茵茵藝校畢業後隻身一人來到了這個叫青城的南方城市。當時的青城給她的第一感覺就是繁華而妖嬈。那時候她才二十歲,還不能真正明白“妖嬈”的含義,只不過這個字眼聽起來很悅耳所以她經常用而已。
真正有人用“妖嬈”形容她,是在她到“孤枕難眠”酒吧上班後的第二個月,那個時候她剛剛當上領舞,經常身穿紫色的蕾絲抹胸、紫色的百褶超短迷你裙、紫色的帶羽毛的另類靴子在高高的舞臺上忘我舞動,那裡的人都叫她“紫色妖姬”。
遇到“袁也”,也算是很爛俗的僑段,那天她因為一個客戶的糾纏而喝了許多酒,醉熏熏的她一直從走廊開始吐到了衛生間,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時候,有一個清瘦俊朗的年輕男孩衝到了她的面前,他就是“袁也”。在幫她拭擦那泛著異味的嘔吐物時,曲茵茵發現他居然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曲茵茵雖然醉了,可是思維卻清晰得很,她知道這個男孩子註定要和她的生命有所交集。
(二)
後來,那個有意灌醉她的客戶不高興了,覺得自己憐香惜玉的表現讓人佔走了,自然少不了一場打鬥,男人之間因為女人而產生爭奪時,少不了要體現雄性激昂的一面,那一晚,“袁也”重重地受傷了,可是在四個壯漢的圍功中他始終都用身體護著曲茵茵,直到倦縮著躺到了地上,對方才止住了手腳。
沒有人報警,沒有人阻止,更沒有人出手相救。因為她是一個外鄉女孩,她的朋友都只是這個酒吧裡最卑微的小角色,而他只是這個酒吧裡芸芸眾生中的一張生面孔,這樣的面孔天天都在更換,沒有人願意惹這樣的麻煩上身。
為他在她的出租屋裡包紮傷口的時候,他才告訴她自己是一名業餘畫手,油畫水墨畫還有各種雜誌的素描插圖他都有所涉及,只是至今還是默默無聞,說這話的時候曲茵茵分明看到了他眼底的落寞,那種不得志的落寞是很具殺傷力的,使得他自卑**目光流離。
在陽光下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是在他那家叫做“也也”的蠟燭香薰小店,那是西泰步行街上的一家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工藝品小店,滿滿當當的香薰蠟燭五顏六色地整齊碼放著,四周則粘滿了各種風格的草藝,那種淡淡的質樸和優雅使曲茵茵倍感溫馨,至今仍然心悸無比。
在這個小店裡,她呆了整整六個月。什麼都不做,只是和“袁也”忘情地對視著,然後兩人瘋瘋傻傻地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美女效應,小店的生意居然離奇地暴漲,他們幾乎決定要結婚了,因為根據這樣的形勢他們已經測算出,只要三年的時間他們就能攢夠錢付一套小居室的首付。
突然,她停止了述說,然後把腦袋倚在了手臂上吐了一句莫奇妙的話:“人死了,到底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僅僅是停止思念了嗎?”
“誰死了?”袁也脫口問。
“袁也。”
袁也的心臟咚地猛跳了一下,憋悶無比。他起身,不想再聽下去了。他這人向來不喜歡太悲情的故事,特別是這類現實型別的。
“你要走嗎?”曲茵茵幽幽地問。
“嗯。”袁也披上風衣應了一聲。
“不聽完故事……你會後悔的。”曲茵茵歪著腦袋懨懨地說。
“不會的,其實我這人最感冒聽故事了,抱歉我還有事失陪了。”袁也頭也沒回地走出了門口,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氣後,他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比剛才好了許多。
此刻外面的世界已經沉入到了一片輔天蓋地的黑絲絨當中,袁也喜歡這樣的黑絲絨,他是一名遊戲軟體的設計程式設計人員,黑暗總能給他許多意想不到的創意,這年頭最值錢的也就只剩創意了。自從一場車禍後,袁也覺得他的記憶力似乎衰褪了許多,他只選在最能給他創意的晚間工作,而白天他只用來睡覺,公司能給予他這樣的待遇完全源於他往日的設計成果,有些人之所以具備縱容權,完全是因為他所俱備的才能總能給老闆帶來意想不到的財富。
其實他早想買一款車了,比如他一直都很看好越野美凌志GX70,可是他的母親卻一直不支援,她說開車需要一個人白天和晚上都擁有超集中的注意力和記憶力,而袁也似乎並不俱備這兩項,也許是人老了就開始加倍害怕生命的失去了,母親是最愛他的人,他不想讓她擔心。
起風了,地上的枯葉被卷得老高,升到半空後又飄飄灑灑地落到他腿部周圍打起轉來,弧度優美輕盈灑脫,袁也不禁想到那些置身於舞臺的舞者,想到了曲茵茵,想到了她那枯葉一般飄蕩於塵世間“舞動”的生活。
袁也所住的香閣公寓離曲茵茵的櫻園小築其實只隔兩條街,也許這也是計程車司機決定讓他們同時上車的最終原因,大概十幾分鐘的腳程,袁也就到家了。
(三)
香閣公寓是青城新近開發的小高層住宅,簡歐風格雅韻別緻,但凡來到過他家的人都會豎起大拇指誇獎一番,溢美之詞的背後都能聞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美好事物招人妒忌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袁也倒能一笑置之。
一百多平的房子只住了他一個人,本該是空蕩無比的場景,可是他家卻不是,能堆東西的地方都能看到物品,已是司空見怪,最惱人的是不能堆的地方也堆得全部都是。他已經記不清這些東西到底是怎麼流入他的家的了,只是覺得似乎它們的到來全是他一睜眼就發生的事情了,記憶力減褪了,他便老老實實地接受事實了,反正也是一個人住。
走的這一小段路,趕得急了點,袁也覺得脖頸處有些粘膩,他打開了電熱水器準備衝個澡,今天他決定穿那件藍色的長棉袍,“天寒了要添衣”早晨他母親剛來電話囑咐過。壁櫃的衣物塞得很滿,春夏秋冬季的衣服零亂地碼放著,如同一個亂蓬蓬的布料倉庫,終於他在一個小小的角落裡覓到了那一點點棉質的藍,用力一拖棉袍就帶了出來。
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隨之而出的居然還有灑落一地的淡紫色蠟燭香薰,袁也一怔,蹲下身去撿了一個在手上,一個觸目驚心的“也 ”字映入了他的眼簾,很明顯是用刀具在成品後刻上去的,字跡不大可是刻得很深。袁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此刻他的腦袋裡如果跳進了成千上萬只的跳蚤,混亂地撕殺著叫囂著啃噬著他的每一顆腦部神經,他的頭越來越痛,記憶變成了一灘槳糊,越來越粘綢……越來越混沌……
迷朦中,他口袋裡傳來一陣手機音樂聲,還是張國榮的《煙花燙》,尖銳的彷彿從門外鑽進來似乎的陰森森地充斥著他的耳膜,袁也一看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熟悉女聲又一次響起:“袁也,我是曲茵茵。”
袁也的呼吸開始急促:“曲茵茵,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找上我?你又是怎麼將你的蠟燭香薰放到我的家裡的?”
“我說過,不聽完我的故事,你一定要後悔的,不過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快點來我家的頂層天台吧,我現在正在十八層的樓頂,這裡的星星特別善解人意,它們正和我聊天呢,快來吧!晚了……可就來不及了。”曲茵茵說完怪笑了一聲掛上了手機。
一路小跑,袁也將腳程縮短到了十分鐘還不到,他的心裡毛毛的,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裡縈繞著跳躍著。
天台很黑,烏壓壓地不見一點子光,空蕩蕩的四周只能聽到猛掠過耳邊的呼呼的風聲,袁也掏出一個瑩光體的小手電瞄了半天也沒瞄到一個人影,他暗歎了一口氣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被一個酒吧女給耍了,可就在他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背後有一隻指甲尖尖的女人的手滑上了他的脖子:“難道你真的沒有看到我,我可一直在你的背後。”袁也驚惶地回頭張望,身後卻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曲茵茵你在哪兒?快出來。”袁也在發攔,他覺得自己的喉嚨裡突然被塞進了毛髮之類的東西,毛烘烘的說不出
的難受。
四周迴應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岑寂,突然他的手機又突兀地響起:“袁也,你的速度太慢了,我已經等不及“飛”到樓下等你了,你不信的話可以往下看。”
袁也喘著粗氣伸手捋捋鼻尖不斷溢位的冷汗,小心地一步步將身子移到了天台的邊緣,因為身處十八層高樓的頂部,樓下的東西自然被縮小了N倍,不過藉著路燈瑩瑩的亮光袁也還是在樓下的那條馬路的正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縮小版的身影,紫色的毛茸上衣黑色的迷你裙,袁也還看到了其他的顏色,紅色,是一片鮮紅,詭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鮮紅……
風繼續吹,袁也的心裡尤如伸進去兩條蛇信子一般冰冷而溼膩,他實在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剛才看到的樓下的顏色到底是不是真實,他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這個怪圈正如一張張開的大口吞噬著他的靈魂。他邁開雙腿衝向了大樓入口處,“咚”的一聲他發現自己撞在了一個男人的身上,男人大約四十歲左右,藏青色的中山裝寬邊的大框眼鏡目光低迷地捧著一張黑白的遺照,心無旁物地低著頭走向天台。
(四)
袁也心裡一怵一個趔趄靠在了牆上,恐懼如同一團黑霧鑽進了他的腦袋,黑烏烏的將他的面部也調成了一片青灰色,遺照上的不是別人,正是將他喚至此地的曲茵茵,曲茵茵在相片中甜美地微笑著,順直烏亮的秀髮,純白的棉質襯衣,一副清純不沾煙塵的樣子。
突然男人轉過頭來陰陰地說:“以後,不要選在這個時間上天台,不然你會後悔的。”
袁也覺得自己似乎聽過這句話,這句話的節奏和音訊實在是太熟悉了,在哪?是誰說過?什麼時候?他閉上眼,努力地穿越思維當中每一道阻隔他尋找的障礙物,可是尋到盡頭他也沒有尋找到他所要的答案,記憶的另一端給予他的只有冰冷的石壁,堅不可摧的厚重石壁。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路過那段公路的時候,他果然什麼都沒有看到,光潔的瀝清柏油路白慘慘地鮮有車輛經過,一切都是風平浪靜的樣子,剛才的紫色黑色以及紅色早都不見蹤跡,他又拔了好幾遍曲茵茵的電話號碼,語音提示:您拔的電話已停機。
袁也幾乎要崩潰了,他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今夜的離奇經歷,突然他想到了一個破綻,從孤枕難眠酒吧開張以來他一直是常客,可是從沒有見過聽過或見過一個叫做曲茵茵的領舞小姐,這麼說這是個陰謀?他決定明日一定要一訪孤枕難眠酒吧。
脫下外套睡覺的時候,袁也聞到了一種怪怪的味道,好像是薰衣草味道和一種怪味的混合,那味道很腥膩難聞,袁也的胃部一陣陣地翻騰起來……
第二天,袁也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快下午一點了,他來不及洗漱馬不停蹄地趕到到了孤枕難眠酒吧,因為還沒到營業時間,酒吧裡只有一個面色冷峻身材削瘦的酒保正在擦拭酒杯,看到一個蓮頭垢面的人來訪,酒保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後便不再搭理,袁也知趣地遞過去幾張紅顏色的“通用紙”後酒保的臉才有了些笑意,開始溫情款款地先生長先生短地招呼起來。
“沒時間費話,你只告訴我認不認識一個叫做曲茵茵的領舞?”袁也開門見山。
“曲茵茵?沒聽過。我只來了不到半年,前幾屆的領舞多數都沒見過,可是有一個人是鐵定知道的。”酒保想了想回答。
“誰?”
“人事部的崔國華經理,他從酒吧一開業就在這裡了,我們酒吧的所有人事關係都是他管理安排的。”酒保說著伸手指了一下酒吧側面的一個小小出口說道:“他就在這個出口的南面辦公,獨立的辦公室。”
“謝謝。”袁也說完穿過那個側面的出口,拐向南面的方面。果然南面別有洞天,裡面居然還設有一片頗具規模的辦公室區域,袁也一眼便望到了“人事部經理”的一個白底紅字的牌子,敲了幾下后里面便有人應了一聲“請進”。
袁也推門進入,發現崔國華的辦公室很是寬敞別緻,寫字檯、沙發、茶几都是整套的紅木真皮系列的,裝修則遵崇簡約明快的風格,突顯曲雅與婉約,總之這裡的一切可以兩個字概括:絕配。
“請問,您找我有事嗎?”說話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身材微胖目光深遂。
“您是崔經理嗎?”袁也禮貌地問。
“是的,有何指教?”崔國華欠了欠身子示意他坐下。
“我想了解了一下貴酒吧有沒有一個叫曲茵茵的,我是說有沒有這樣一個人曾經在這個酒吧工作過?”袁也問。
“曲茵茵……有的,不過她好像呆了三個多月就走了。?”崔國華想了一下回答。
“這麼短的時間?那請問她又是什麼原因離開的呢?”
“她說要去治狐臭。你也知道,我們這種場所要想呆久的話有這種味道也是不行的,何況她還這麼年輕。先生你找她有事嗎?”
“是的,我是她的老鄉,昨天在大街上看到她了,她說自己現仍在在這家酒吧上班,所以才上來問問。”袁也隨意編了個藉口。
“大街上看到她了?可是她在半年前就已經死了,你是怎麼看到她的呀?”崔國華擰緊了眉頭問。
“她……她……死了,您確定?”袁也的心突然莫名地痛了一下,沉到了谷底。
“當然確定,她是跳樓死的,就是在生前所住在櫻園小築的天台上跳下去的,那模樣真是太慘了,好像還是在凌晨跳的,誰也不清楚原因,也許是失戀了,現在的女孩子承受不了一點的打擊,都太脆弱了。”崔國華搖了搖頭,一臉的惋惜。
“這麼說……這是真的。”袁也問得很無力,幾乎就要虛脫了。
(五)
從孤枕難眠酒吧出來的時候,午後的陽光已褪去了幾分暖意,空氣中的溫度降低了不少,袁也頭重腳輕走得很緩慢,如同一具行屍走肉,不知道走了多久《煙花燙》的美妙鈴聲又不吝時機地響起,手機接通後是母親的聲音:“小也,你在哪裡?”
袁也突然想起如果自己的過往真的和曲茵茵有所交集,那麼母親一定會知曉一些細節,於是急不可待地將問題拋給了母親:“媽,您聽過曲茵茵嗎?”
“她?難道她又來糾纏你了?”母親有些緊張。
“沒有,我只是想知道,我那些丟失的記憶當中到底有沒有過她?”
“小也,別去記那些事情了,都過去了。至於曲茵茵你不要理她,她應該也不會太為難你,畢竟人死不能復生。”母親輕描淡寫地說完,便掛了電話。
這麼說曲茵茵果真是和他有過交集的,那人死不能復生是指什麼?曲茵茵嗎?還是?這樣一個身份不明的酒吧女因為同上一輛計程車而變身成為一個獠牙厲鬼的故事,是袁也從來沒有想過的僑段,關於愛情袁也自信不管自己失憶到如何種程度,他決不可能這麼沒品味看上曲茵茵這種女人的,雖然因為他的目中無人曾傷害過好幾個暗戀他的女孩子,不過那些女孩子都是開朗的知性美女,而且她們都很忙,絕不會有時間玩這種無聊的扮鬼遊戲的。
不知不覺中,袁也居然走到了一家心裡診所的門口,“崔醫生心理診所”幾個大字配上醫務機構獨有紅十字元號顯得嚴謹專業而值得信賴。
袁也剛踏進門,耳邊便傳來一聲親切的問候。
“請問先生有預約嗎?”一個面板白淨妝容素雅的長髮小護士直起身微笑地問。
“我找崔醫生,我急需他的幫助。”袁也懇求道。
“那好吧,請隨我來。”
診所不大,大約只有七八個房間的樣子,每個房間和走廊都刷成了悅目的淡藍色,給人一種很強的歸屬感,如同回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親切無比,袁也不禁佩服起這裡的主治醫生的設計創意,正中最大的辦公室旁邊掛著崔醫生的介紹,袁也粗粗瞟了一眼,看到了“哈佛大學心理學碩士”的字樣。
崔醫生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俊朗男子,稜角分明的臉龐配上洞悉人心的深遂眼眸和協得幾近完美,他從容地伸手和袁也握了一下後示意他坐下,接著,催醫生開始詢問他一些日常的問題,包括最近的工作狀態,生活質量,內心的困惑以及急於想要解決的困難。
大概二十分鐘後,崔醫生決定為他催眠。
崔醫生安頓他在安樂奇上坐了數分鐘後,打開了桔色的檯燈,取出了懷錶,崔醫生的聲音變得越來越輕柔:“這裡沒有打擾你的東西……除了我說話的聲音和懷錶聲,你什麼也聽不見……隨著我數數你會加重瞌睡……一……一股舒服的暖流流遍你全身……二……你的頭腦模糊不清了……三……周圍安靜極了……不能抵制的睡意已經完全籠罩你了……你什麼也聽不見了……”
袁也的眼皮越來越重,他覺得自己輕輕地飄了起來,身體輕得像一片鴻毛……
崔醫生反覆地說著暗示語——一遍又一遍,並隨手按下了身邊那臺錄音機的錄音按鈕,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著,袁也平靜地躺在安樂奇上回答著崔醫生提出的各種問題,語氣時而平和低婉,時而無奈悲楚。
“現在治療好了……你可以醒來了……你會隨著我數的數越大……頭腦越清醒……數到9你會完全醒來。”崔醫生開始緩慢數數“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並對袁也說:“你現在越來越清醒了。”
袁也的眼皮慢慢地睜了開來,他感覺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感覺身體四肢也似乎在夢中游戈了一番。
(六)
“袁先生,我想你確實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不過這件貌似詭異離奇的事件,應該是存在合理解釋的,我把你剛才催眠時述說的內容錄音了下來,我們一起來聽一下吧!放心,聽完後我會把這盤母帶留給你的。”崔醫生說著按下了錄音機的播放鍵。
“你叫什麼?”
“袁也。”
“你有什麼困擾需要幫助?”
“我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希望把它找尋回來。”
“你認為失去記憶的分隔性事件是什麼?”
“車禍,今年年夏天的一場車禍。”
“什麼樣的車禍?你能形容一下嗎?”
“六月的凌晨,我在開車,開到了120邁,我的面前駛過來一部摩托車,摩托車也開得很快,然後我急剎車,摩托車則避讓不及自己栽向了路旁的一根水泥電線杆子,後來我就暈過去了,什麼都不知道了。”
“摩托車上的人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我只看到了一大灘的血,我有暈血症,就暈過去了。”
“後來呢?”
“後來,我因禍得福先天性心臟病居然奇蹟般地因為這次車禍全愈了。”
“這起車禍中有沒有人傷亡?”
“我不太清楚,這起事故都是我的母親全權處理的,後來似乎並沒有人追究什麼,我想應該沒出什麼大事。在這期間我因為這起車禍也住了蠻長一段時間的院。”
“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遊戲程式編寫設計人員。”
“你母親呢?”
“我母親是原市委的副書記,上個月剛剛退下來。”
“你有沒有戀人?”
“算有吧。”
“是誰”
“她叫餘瓊。就住在我新房子的樓上,不過後來搬走了。”
“為什麼要搬走?”
“她有一個未婚夫,倆人相戀了五年,他從國外回來了,所以她就搬走了。我想他們五年的感情不是我的五個月可以比較的,她和我也許註定只是一場煙花似的愛情。”
“這話是你說的還是她說的。”
“我說的。她並沒說什麼,走的時候也很猶豫傷感,不過我還是說了狠心的話,當時我看到她的眼睛裡滿是不捨和悲楚,我知道她是愛我的。”
“你見過她未婚夫嗎?”
“見過!”
“哪裡見的?”
“在天台,那時候我正在那裡作運動,他走到我背後陰陰地說了一句:以後,不要選在這個時間上天台,不然你會後悔的。他大概四十歲左右,保養得不錯,具有一般海歸派的傲慢。”
“你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嗎?”
(七)
“明白,因為餘瓊平時都會在這個時間來天台做操。他是個忌妒心很重的人,餘瓊曾和我說起過。”
“那天為什麼要把車開到120邁?”
“有人在追我……追得很緊,我必須馬上脫身,車禍只是一場意外……只是意外。”
“是誰在追你?”
“是他,餘瓊的未婚夫。那天餘瓊來找我,滿身的傷痕,她說他一直懷疑我們,她再也受不了他的多疑和虐待了,唯有一死了之。我們當時在門口剛說了幾句話,他就趕來了手上握了一把刀氣勢洶洶的,為了避免餘瓊讓他砍傷,我就拉著餘瓊開車離開,沒想到他發了瘋似地追了上來……”
錄音帶就此結束了。
崔醫生關掉了錄音機,從抽屜取出一張白紙說道:“作為心理醫生,我想幫你做一次大膽推理設想?當然這個設想你可以完全否定,不過我確定這種推理結果很可能會比任何的藥物都要管用。”
袁也作了個深呼吸後,默默地點了一下頭。
“這是一個案件,一個由多個罪犯嫌疑人参與的案件,裡面的主謀應該是兩個人,那個你提到過的女孩子曲茵茵和你女朋友的未婚夫。
他們採用的是眾口說金的方式來引你入套,然後在精神上一記一記地慢慢折磨你,相信後面他們一定準備了許多更精彩的節目正等著你呢。
你的心臟病突然間全愈,我想應該是進行了換心手術,至於為什麼會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進行換心手術,只有一種可能性,有人瞬間發生腦死亡,有可供的活體突然出現,這個物件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可能性就是那個摩托車上的人,曲茵茵的男朋友,你母親利用手中的權勢將這一切做得天衣無縫,本來一樁重大交通事故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而那個無辜的摩托車男子不但喪了命而且奉獻了自己的心臟。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認為至少那個騎摩托的男子的名字中,至少有一個字是‘也’。
老實說,我猜你的女朋友現在很可能已經凶多吉少。
還有句題外話,你根本不懂女人,有時候男人眼中煙花般的情感,其實一直都是女人心目中的全部,煙花轉瞬即逝所留下的美好,會讓女人一輩子都刻骨銘心,愛情對於女人,從來都不是可以用邏輯來解釋的事情。”
袁也聽完,一句話不說轉身衝出了診所。
崔醫生晃了晃腦袋,得意地從抽屜掏出來一本筆記本,低頭記錄了起來,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他看了一眼來電號碼,慌忙拿起了電話:“哥……衛生局檢查隊的人還沒有來,不過我倒是幫你接了一單生意,是個失憶的傢伙讓我幫他找記憶,那傢伙居然沒有看出我們哥倆誰是誰,他講了一個酒吧女化身厲鬼的故事,我幫他三下五除二就推理出來了,你弟弟我那推理小說可不是白寫的。還有那催眠自從你教過我一次後,我居然能運用自如了。”
電話裡的人似乎問了一個問題。
“他,好像叫袁也……對就是這個名字。”
電話那頭傳來狠狠地咒罵聲:“你個蠢貨,壞了我的大事了。”
袁也飛奔到公路上攔了輛計程車直奔自己的家,他知道他的家裡一直存放著的,那些貌似無用雜貨的層層疊疊的包裹,可能一直都是所有事情的癥結所在。
回到家的時候,袁也看到家裡的大門開啟著,裡面還不斷傳來悉悉索索的的聲音,走進一瞧原來是他的母親正在費力地搬動著那些堆積在家裡的東西,有將近一半的東西已經被她處理掉了,剩下一大塊擺放過物品的印記。
“媽。你這是要幹什麼?”袁也擋在了母親的面前。
“傻小子,你看不到媽媽是在幫你清理垃圾嗎?一大箱一大箱的蠟燭香薰我居然整理出來了整整七八箱,還好我有相熟的蠟藝公司的朋友,已經讓他們來車拉走了。真不知道你是怎麼了,居然會囤積這麼多的蠟燭香薰。”母親繼續動手整理餘下的物品,似乎並沒有停手的意思。
袁也順手撿起一個落在牆角處的蠟燭香薰——淡紫色的刻著熟悉的“也”字,原來……人的心臟居然有記憶和暗示的功能,它居然能夠讓袁也找到了那家小店並買下了裡面所有的剩餘物品,袁也不禁打了個寒戰。
(八)
“小也,這個箱子裡裝的是什麼呀?怎麼這麼沉呀?”母親已經整理到了最裡層,一個足有一人高的紙楞箱任憑母親怎麼用力都紋絲不動。
“我來吧。”袁也走過去,將那個長方形的紙箱重重地推倒在地上,紙箱並沒有封口,隱隱露出一個木箱的一角,撕開一看原來是一個新做的碩大原木箱,沒上油漆。
“難道,這個大箱子裡還有蠟燭香薰,真要命。”母親嘮叨著,伸手去掀木箱的蓋子。
木箱蓋上並沒有封釘子,可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母子倆竟怎麼也掀不開那個蓋子,後來袁也找了個撬蓋用的鐵鉗子,大費周折地才撬開了大木箱。
是餘瓊,她的周身已經開始高度潰爛了,漂亮白析的肌膚呈現出一大片一大片讓人驚悚的暗褐色,身旁則是一股股令人作嘔的腥膩屍液,屍液裡面聚滿了成群蠕動的蛆。她死了,可是表情卻和平異常,根據她眼角嘴角等部位所淌下來的黑紅色的痕跡可以確定她應該是中毒身亡。
她的手中握著一本粉色絹面的筆記本,上面用記號筆明晃晃地書寫著四個驚心動魂的字眼:死亡筆記。
袁也憋了一口氣,才沒能暈厥過去,心亂如麻的他伸手要去拿那本筆記本,這時母親冷靜地阻止道:“不許去碰她,我要馬上報警,根據我所掌握的死亡病理知識,她是自殺身亡的,按照死亡時間推斷,那段日子你應該還在住院。”說完她便起身跑向電話機的位置。
無法控制自己不去伸手,如同第一眼見到餘瓊時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加速一般,有些人有些事瞑瞑當中註定讓我們無法逃脫,筆記本被袁也緊緊地拽在手心的時候,他的眼淚不可抑制地滑落了下來,熟悉的字跡行雲流水般地浮現出餘瓊生前的痕跡……
筆記本的封頁只記錄了兩行字:
他說:哪怕是世上的一枚枯葉,它都擁有自己的愛情,可是我卻沒有……
於時,我便決定用我的一生去做他的另一枚枯葉
2008年 8月4日 星期一
是誰那麼慌
剪破四月的時光
飛鳥和別姬 都醉在鏡子裡
誰刻過你的手掌
寵愛畫得那麼長 那麼長 那麼長
……
給我個信仰
永把當年情不忘
在人間在天上還是你我一生中最愛
百惠傳奇繼續吹
盼下輩子再遇上
夢死醉生煙花燙
因為相信你是從未離去才不曾絕望
至少有愛幫我在心底圓謊
把距離鋪成一條河
從此後用天涯相隔
你在何方都一樣
因為要做一個有心的人會註定悲傷
但信無苦無痛在他方
延續你的輝煌
因為愛過共同渡過的人才終身難忘
……
袁也,《煙花燙》是你最喜歡的歌,也是我的。
我們的愛情延續了煙花的神形,潰敗在了瞬息的熾熱當中,我無法審視五年和五個月的情感哪一段更刻骨銘心,原因是我不想被時間矇蔽了雙眼,年抑或是月都不是情感最終的天平,終是忘不了你淡然放手時的決絕,猶如煙花盛放時的最後一抹嫣紅,那抹嫣紅化作了我們感情分割時的絕美傷口——痛至刺骨。
愛抑或是不愛,從來都不是非此即彼的事情,所以我選擇了以這種方式駐留、消散、融化成生前的樣子陪伴你,請原諒我的自私。
最後,感謝你沒有向我索回你家的鑰匙,讓我答成了最後的心願——能夠永遠地沉淪在你的味道當中,作一抹永恆的煙花。
餘瓊(絕筆)
袁也的心開始始糾結地疼痛起來……越來越痛直至暈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