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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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宿主”
第六十章,宿主”
“小言,今天我有點不太舒服,這趟案子你全面負責吧。”
“知道了,情況怎麼樣?”
“無頭女屍,聽說是從一口枯井裡打撈出來的。剛才我在解剖室前看了一眼——說實話,我幹了三十年法醫,見過的無頭屍每年都有十幾二十具,但這具有點不一樣,很不一
樣。”
“喔?”我這才稍微提起點興趣,從一大堆屍檢報告中把頭抬起來,“有什麼不一樣?”
“怎麼說呢。我站在門口,只覺得全身發冷,口乾舌燥——總之感覺很不好。”老趙小心翼翼的給辦公室內的觀音像上了三柱香,又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響頭。
說實話,觀音像放在我們辦公室內真有些不倫不類。它的左邊是一個大書架,上面的醫學原文書本本可以砸死人。右邊是一幅解剖圖,解剖圖前面還有一具骨架模型。而觀音姐姐大模大樣坐在它們中間,前面還有個每天給她磕頭的呆瓜。
觀音姐姐的工齡比我可長多了,據說是老趙許多年前從九華山請回來的。老趙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打盆溫水為觀音像上上下下擦洗一遍,早晚三柱香,每次開工前後三柱香,至於每月初一十五的齋面、二月十九的生日大餐那就更不在話下了。
“小言,我看你今天氣色不太好,也給觀音大師磕一個頭吧?”老趙在一旁慫恿著,活像誘騙白雪公主吃毒蘋果的老巫婆。
我嘆了口氣,放下筆,從身後櫃子中取出白大褂:“老趙同志,本姑娘這幾天風溼病犯了,不能用膝蓋。再說,我的工作也是在為人民服務,為觀音姐姐超度亡靈掃清道路,禮數不周的話觀音姐姐也不會怪我的……”說話間我已經到了門外,想不通的是堂堂協和醫科大學怎麼會放這種傢伙畢業。
從辦公室到解剖室要經過一個長長的走廊,趁著走路的時間我抽出從公安局傳過來的檔案慢慢看起來。
屍體編號:980485
性別:女
年齡:30-40
特徵:無顱,上身黃色毛衣,下身藏青色燈心絨褲,灰色尼龍襪,無鞋。
其它可表明身份的線索:無
發現時間:1998年9月20日13:30
發現地點:榕縣大梁子鄉四道溝村村西枯井
發現人:榕縣大梁子鄉四道溝村村民肖鐵蛋
死亡時間:1998年8月1日00:00至1998年8月20日00:00(待定)
待驗內容:死亡原因、確切死亡時間、死者身份、第三方遺留痕跡、死亡前後有無遭受性侵犯…………
…………
…………
有沒有搞錯,這份東西跟沒看有什麼兩樣?公安局把我們法醫當成什麼,一臺已經編好程式,隨便塞具屍體就能得出一大串資訊的機器嗎?
四道溝村村西那口枯井我是知道的,小學那會兒學校組織過一次郊遊,去的就是四道溝村。我記得當時那口井還沒有枯,我們煮飯用的水就是從裡面打的。沒想到十年後不但井枯了,而且有具無頭女屍在裡面藏了一個多月。
要是十年前的我知道有今天,不知道那頓野餐還能不能吃得那麼痛快。我把檔案塞回檔案袋,正在考慮是不是把這份檔案影印幾份寄給以前的小夥伴。
正想得開心,解剖室已經到了。
嚯,還真有點冷。我走到牆邊,把冷氣開小。
一定又是小金,他們統計科離解剖室最近,老說有股怪味。就像現在,快十月份了,還把冷氣開到最大。可憐我年輕上進外加貌美如花,兩隻膝蓋卻早早陣亡在這冷氣中了。
青色的燈光下,“解剖室”三個大字慘白慘白的——據說這是請本市的一位名家題的——用腳後跟想也不可能。幾隻不知死活的秋蟲正繞著燈泡轉圈。
門上“閒人莫入”四個大字下,竟然不和諧的貼著一張黃紙:“太上老君…………”
小女子才疏學淺,下面幾個“筆落驚風雨”的大作實在無法辨認。唉,好好一個拍攝鬼片的場景,就這麼被破壞掉了。
——老趙的傑作。我撇了撇嘴,撕了下來,慢慢推開了門。門後,一雙瞪大的牛眼正盯著我。
我促不及防,本能的尖聲大叫起來,舉起手中的檔案袋正要往前砸去——
“小言,別怕,是我,別怕……”一雙不安分的大手緊緊握住我的肩,面前一堵肉牆鋪天蓋地向我壓來,撞疼了我的鼻子,也成功的止住了我的尖叫。
唔,很熟悉的味道,很熟悉的聲音。
——小羅!!!
原本已經停止行動的檔案袋再次出擊,準確無誤的砸中目標。
天女散花——
檔案散落一地。
——可憐的檔案袋。我盯著眼前一塊名叫0315465的牌子,假裝沒看到小羅掛彩的鼻子。
小羅嘿嘿的傻笑了幾聲,彎下身去撿檔案。
“小……小言,我真……真不知道會是你,害你嚇到了,對……對不起。”
他的手腳比嘴巴可快多了,話還沒說完,檔案已經整整齊齊回到我手中。
超級呆瓜一枚。更丟臉的是,我苦苦維持了二十六年的淑女形象竟在這位呆瓜老兄的面前瞬間土崩瓦解。幸好現在已到下班時間,單位裡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不然我準會去撞牆,拉著呆瓜一起撞!
呆瓜姓羅名鋒,諢名蘿蔔,我的校友(恥辱!!!),原先高我一屆。大二時突發奇想以為自己成了無敵鐵金剛,飛身前去接一名高空下墜兒童。結果小飛俠擦破了一點皮,鐵金剛雙臂粉碎性骨折,外加腦震盪,坐在輪椅上風風光光接受嘉獎後又被風風光光打包回家休學一年。
也是我前世不修,刑法學大課上竟然和這傢伙分在了一桌。
噩夢正式開始。
從此每當我去教室自習時我最喜歡的靠窗的位置上總會莫名其妙放了本參考書,兩個比碗口還大的字:“羅鋒”(好醜的字)。然後,一個月後,我會把一個裝滿書的包裹偷偷寄到本校一個男生宿舍。再然後,週而復始。
有時候我還會意外的在參考書中發現一張電影票、咖啡招待券什麼的。等我興匆匆趕到時,無一例外是被放鴿子。
聖誕節、情人節、復活節,甚至是愚人節、三八婦女節,我都會收到一盒巧克力,一隻大抱熊什麼的,卡片上節復一節四個大字:“節日快樂”(這字更醜)。當然,每次去問他時,他總是漲紅了臉拼命抵賴,好象我在誣陷他搞政變似的。
…………
我朋友說是我對他太冷淡了。這能怪我嗎?記得初次見面,也就是在那堂天殺的刑法課上,他老兄一個自我介紹竟用了半堂課時間。我當時還想,找一個結巴男友多沒面子。等到我搞清他不是結巴,想主動找他談談時,卻發現他更結巴了。
就這樣,這種尷尬的關係一直持續下去。等我差不多失去耐心時,卻發現畢業就在眼前了。
畢業後我來到本市法院下屬的法醫鑑定中心,而他好死不活的進了本市的刑警隊,聽說半年前還混到了副隊長的位置上。當然了,他依舊是又呆又結巴,至少在我面前。
就像現在。
我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當看到他筆挺的警服上塗滿我留下的眼淚鼻涕時,心中閃過一絲報復過後的快感。
“鼻涕流出來了。”我丟了包紙巾給他,讓他處理一下自己那張大花臉,“大隊長怎麼有空跑這兒來玩?氣氛挺好,不過稍嫌早了些。等哪天你壯烈了,我親自開車來接你。”
“……那個,林局長把這件案子交給我了。市委市政府十分重視,尤其是省公安廳下達第一七六號檔案後,這是全省範圍內第一起惡性刑事案件。市委領導指示,…………”
我對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拿出屍檢記錄扔給了他:“這樣吧,我檢查,你記錄,順便給我當下手。”再不打斷他,他老大能唸到2008北京申奧。
戴好帽子、手套、口罩,我提著工具箱來到解剖臺前。看著白布上若隱若現勾勒出的屍體輪廓,我突然毫無徵兆的打了個冷顫。這個冷顫來得實在太突然,我周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子降到了冰點,而大腦卻有一種類似中暑的感覺。一時之間,我突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幻覺,彷彿我脖子以下的部分已經遊離出我的身體,不再受我控制。
我雙手扶住桌邊,大腦卻依舊一片空白。隱隱的,我覺得有東西侵入大腦,而後者正在拼命排斥。
“小言,你怎麼了……”小羅在一旁也瞧出我的反常,搶上前扶住我。
我閉上眼,深深吐了口氣,奇怪的感覺突然又一下子消失了,好象從來就沒在我身上發生過。
“我沒事,剛才腿有點不聽使喚,老毛病了。”不知什麼原因,我沒有對小羅說實話,大概連我自己都覺得剛才的一切有些荒唐吧。
小羅卻似乎有些半信半疑,依然皺著眉看著我。
“有什麼好看!趕快去記錄。還有,管好你的臭字……”這趟火發得連我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不過效果卻不錯,小羅乖乖的坐了下來,恢復了以往的呆瓜像。
我回到瞭解剖臺前,一下子揭開了白布。
這是一具很普通的屍體。不說我三年多的法醫經驗,就算以前在醫學院,每月總有一到兩具這樣的屍體供我學習。唯一不同的是,以前需要拿塊白布遮住屍體的臉,這次卻不用了。
“咦,小羅,有些奇怪。按理說,死者的死亡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又是八九月份的大熱天,現在屍體怎麼還這麼完好,連屍斑都幾乎找不到?”
“哦,是這樣,那口藏屍的枯井是口古井。聽村民們說,原先井沒枯的時候,裡面的井水就十分冷,有時大熱天還會結冰。現在估計井底還是很冷。屍體吊上來時,上面結著一層厚厚的冰。我們花了好大力氣才把衣服扒下來。”
這就對了。我想起小學那場野炊,我負責燒水。水打上來後的確冰涼冰涼的,我燒了好久才把水燒開。
我沒再理會這一細節,開始進行全面檢查。
“由於死亡時間過長,屍體又經歷過冰封,已無法直接從屍體表面提取第三方指紋及其它痕跡。”
“屍體表面十分完好,沒有外部創傷。”
“頸部有明顯的鋸齒痕跡,切口很不整齊。估計死者頭顱是被人用鋸子鋸下來的。”
“手部、足部有若干泥土。”
“死者指甲修得很整齊,無法從中找出第三方痕跡。不排除死後被人剪下指甲銷燬證據。”
“下體無遭暴痕跡,****緊縮,內無第三方遺留物。”
…………
“表面檢查完畢,現在開始進行屍體解剖。”
我開啟工具箱,取出一把手術刀。這種型號的手術刀是我用慣的,我平時甚至用它修眉毛。今天握在手中卻感覺有些異樣,完全找不到以前的手感。
我低頭看了一眼,一道妖冶的寒光從刀身泛出,“啪”的一聲,手術刀掉在地上。
我手忙腳亂的拾起手術刀,躲閃著小羅又一次投過來的詫異的目光。
我定了定神,伸出刀慢慢在屍體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
奇怪的是,從喉嚨下方到**上部,凡是刀子劃過的地方,我的相同部位從上到下都感到一絲麻麻癢癢的感覺,彷彿正在被解剖的是我!
真見鬼!
我拿出擴腔器,惡狠狠的把屍體撐開,“吱吱吱”肋骨變形所發出的聲音不絕於耳。
“準備記錄——腔體內很整潔,無內出血現象。”
“心臟正常。”
“肝臟、脾臟、胰臟正常。”
“肺葉有血斑,疑是毛細血管破裂。初步斷定死因是肺功能衰竭,即窒息而死。至於是外力機械窒息還是環境缺氧窒息,需做切片比對分析。”
“腎臟正常。”
“胃正常——等等,胃內有異物——”
小羅探過頭來,看著我從屍體胃裡挖出一大團毛茸茸的東西。
“什麼東西?——”
“這是——棉花???”“棉花?”小羅一下子樂了,“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我長這麼大,還第一次聽說有人吃棉花。莫非她是棉鈴蟲轉世?”
“別胡說。可能是凶手在她死後放進去的。”我話剛說出口,馬上就後悔了。——今天我的腦子怎麼變得這麼“木”。
我抬頭看了看小羅,乞求觀音姐姐保佑,能把我今天鏽逗的大腦過繼一絲半點給小羅。
觀音姐姐顯然還在怪我剛才沒給她老人家磕頭——小羅把我以前投給他的“白痴”的目光連本帶利一股腦兒全部返還回來。
“看什麼看,還不快記錄,胃裡有棉花!!!”
“——噢。”
…………
終於完工了。
我洗著手,小羅鬼鬼祟祟來到我身後。
“小……小言,我買了兩張電影票。”
“——正好夠你連趕兩場。”
哼,也不看看本姑娘今天的心情——對他剛才的目光我還是介意得半死!
把小羅趕走後,我把取下來的組織切片裝入試管,分類貼上標籤,準備明天送到技術鑑定處去。最後,我把屍檢記錄從頭到尾認認真真看了一遍,確定無誤後簽上自己的名字。至於這具像破麻袋的屍體——明天再送去停屍房吧。
關燈前,我不知什麼原因,又看了看那具屍體。剛才擴腔器用得太過,剖口到現在還張得很大,肌肉、脂肪向外翻出,幽幽的燈光下,好象一張血盆大口,正對著我笑。
出於禮貌,我也回了一個甜甜的笑容,充滿了挑釁。
外面天已經很黑了。
剛辦完事,我就算是餓死鬼投胎也不可能馬上去吃東西。踩著薄薄的月光,我信步來到了馬路對面的一家小超市。
超市雖小,裡面東西卻是應有盡有。我挑了一些日用品、兩桶泡麵、一罐果汁、一大堆零食,準備今晚就這麼湊合著過了。路過玩具區,我突然想起上個月出差,沒好好給自己過生日,於是又順手撈了只半人多高的SNOOPY。
到家了。我開啟燈,一團雪白的毛球滾到了我腳邊。
“小胖,是不是餓了?”我笑眯眯的從購物袋中取出一聽罐頭。
小胖是一隻貓,原來的名字是瘦瘦。兩年前我剛從街頭把它撿回來時,它和一隻耗子差不多大小,全身上下髒西西的,身上的毛差不多都掉光了。不過在我充沛愛心的沐浴下,瘦瘦身上很快長出雪白的毛髮,而且像吹氣球般大了一圈。
小耗子變成了大雪球。
瘦瘦變成了小胖。
每天回家,小胖總會第一時間出現在我面前,圍著我的雙腳轉圈,問我要吃的。酒足飯飽之後,它就賴在我懷中大打呼嚕,怎麼趕也趕不走。
感謝上蒼,能賜給我這樣一位可愛的小夥伴。或許小胖有些貪吃,有些懶,甚至有些無賴,但的的確確是它,為我從日復一日枯燥無味的工作中劃出一方溫馨的天地,讓我能夠真正感受到家的溫暖。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看著懷中熟睡的小胖,我不止一次的在它耳邊呢喃。
不過——今天的小胖卻似乎有些不對勁。它弓著背,鬍子和尾巴都翹得老高,原本在夜間應該放得很大的瞳孔現在眯成一條線,喉嚨中還發出“嗚嗚”的低吼。
“小胖,你怎麼了,怪我今天回來得太晚了嗎?”我伸出手,試圖安撫它。
“喵——嗚——”一道白色的閃電掠過,我的手背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該死!”我匆匆處理過傷口,把小胖趕到了陽臺上。
被小胖這麼一攪,更沒胃口吃東西了。我到衛生間洗了個熱水澡,準備早點上床睡覺。
“今天真是撞邪了。”我忿忿的想,伸手關了燈。
陽臺上的小胖卻像吃了興奮劑一樣,不停的在窗臺上走來走去。月光下,長長的影子印到屋內,伴隨著嘶啞的貓叫聲,使人不寒而慄。
“哼,明天把你送到獸醫那兒閹掉。”我緊了緊身上的被子,睡意沉沉降臨了。好熱好悶啊,我這是到了哪兒?
四周是一片沙漠——白色的沙漠。
沒有風,沒有人,沒有聲音。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慢慢走著,又累又渴。
天上並沒有太陽,可是一望無際的白色壓得我根本無法喘氣。我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似乎隨時可能倒下去。我也知道,一旦倒了下去,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好渴啊。”
突然,在我前面出現了一汪清泉。我幾乎是喜極而泣了。用完最後一絲力氣跑到泉水前,我把整個頭埋在水中。
甘甜的泉水順著喉嚨流遍我的全身,好象在給我充電似的,我的體力也在一點一滴恢復中。
真痛快!好象很久以前我也曾經這麼痛痛快快喝過一回。那是在什麼時候呢?我的腦海中隱約浮現出這樣一幅場景:一個春光明媚的下午,一群小朋友在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上嘻嘻哈哈玩成一團。他們撿柴的撿柴、打水的打水、洗菜的洗菜……雖然雜亂無章笑話百出,卻讓人感到一種暖洋洋的親和力。當第一桶井水打上來時,大夥兒一擁而上。一張張稚嫩的笑臉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我明明熟悉卻叫不出名字。
頭好痛。我附下身去洗臉,準備繼續上路。
突然間,我看到了水中的倒影。
這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亂蓬蓬的長髮,蒼白的面容,以及——
血紅色的眼睛。
“啊……”
我一下子坐起身來。
四周是我熟悉的臥室,新買的SNOOPY玩偶正在枕邊對著我傻笑。
原來是個夢——我的被褥已經溼透了。
一陣冷風吹過,我幾乎已經跳到喉嚨口的心臟終於漸漸平息下來。
咦,陽臺的門怎麼開了?
我開啟燈,走下床,四處尋找小胖。
地上,一條長長的血跡從陽臺一直通到衛生間。
我屏住呼吸,耳邊又一次響起擂鼓般的心跳聲。
衛生間裡,小胖肥肥的身軀蜷縮成一團,身下的一大灘血已經把它半邊身體染紅了。
“小胖——”我伸出顫抖的手抱起了它,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傷口在喉嚨,兩排清晰的牙印醒目而且猙獰的顯示出小胖的死因。
我呆坐在地上,已經無法分析眼前發生的一切了。
小胖瞪大了眼看著我,似乎想要告訴我什麼。
又一陣風吹過來,我突然打了個冷嗝。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頓時充斥了我整個口腔。
我感覺後腦殼一陣冰涼,抬頭向對面的鏡子看去——
鏡子中,一個滿面驚恐的女孩無助的看著我,幾股白色的毛髮摻著血紅色的**粘在她嘴邊。
夢中的甘泉——難道是——
——小胖的血?!!!
…………
第二天,我向單位請了個假,裹著小胖的屍體,搭車來到郊外的公園。
這個公園以前我經常帶小胖來。我記得有一次,藏在手提袋中的小胖被售票員發現了,我們差點被中途趕下車。
公園中湖西的一片青草地是小胖最喜歡的地方。我的眼前似乎又出現了一個胖胖的白色身影,在草地上笨拙的追逐、嬉戲。時而在原地拼命打圈想咬住自己的尾巴,時而鬼頭鬼腦躲在草叢盯著眼前一隻漂亮的蝴蝶……
草地邊上,一棵大樹下面,微微隆起一個土包——小胖的新家。
我開啟一個貓罐頭,輕輕放到小胖面前:“小胖,好好休息吧,過幾天再來看你。”
處理完小胖的事,該想想我自己了。我來到路邊的石椅上坐了下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夢遊嗎?以前從來沒發生過。
我閉上眼,慢慢回想昨天那個奇怪的夢。
白色的沙漠——甘甜的泉水——冰涼的井水——血紅色的眼睛——
還是沒有理出絲毫頭緒。而我內心的不安卻像一滴墨汁,慢慢的蔓延開來。巨大的陰影籠罩著我,快使我窒息了。
我用力甩甩頭,“沒什麼,夢遊而已,沒什麼……”
這時,遠處蹦蹦跳跳跑來一個小姑娘,懷裡抱著一隻好大的皮球。
她走到我面前,以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姐姐,你很累嗎?”
好可愛的小姑娘,好甜的聲音。換作以前,我一定會給她買個棒棒糖之類的。
“姐姐不累,姐姐只是有點不舒服。”
“哦,姐姐既然不舒服,那就讓你背後的阿姨下來吧。”
——背後——阿姨——
我的頭皮一陣發麻:“……什麼……阿姨?——”
“你身後背的那個啊。她的眼睛紅紅的,像小白兔,真好玩。”我呆呆的看著她,腦中一片空白。
看著小姑娘無邪的笑顏慢慢轉變成錯愕,我已經能從她的臉上讀出我現在的表情。
“哇……”小姑娘恐怕也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一下子大聲哭了出來,轉身一溜煙的跑了。
“砰——砰——砰——”
從小姑娘懷中滾落的皮球掉在地上高高彈起,一下又一下的拍打著地面,終於慢慢停了下來——
一如我此時的心跳。
背上,一滴汗珠從脖子開始順著我的脊柱慢慢下滑,涼涼的。
我的內心深處響起一個聲音:“不用怕,回頭去看看,肯定是一場虛驚……”
然而,我的脖子已經完全僵硬了,根本無法動彈。不光是脖子,我感到全身上下都脫離了大腦的控制,連起身逃跑的勇氣也沒有了。
就這樣,我一直呆呆的坐著,自始至終沒有回過頭去看一眼。
…………
“小言——”
這聲熟悉的呼喚我以前不知聽過多少次,甚至已經有些厭煩。但是這回,我第一次發現原來它是這麼的美妙,和剛才小姑娘甜甜的嗓音相比簡直有云壤之別。我彷彿置身在汪洋大海中意外的抓住了一根稻草。
不遠處,小羅正對著我微笑,寬闊的肩膀告訴我就算天塌下來都不用怕。
一股莫名的力量從我體內竄出,我一下子跳了起來,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小羅面前,撲倒在他懷裡,眼淚再也忍不住,不停的流了出來。
小羅被我的樣子嚇傻了,不停的問:“怎麼了,小言,出什麼事了?……”
我哭了良久,才依依不捨的從他懷中離開。
該告訴他嗎?他會不會以為我患了精神病?
“沒事。小羅,你——剛才有沒有看到我背後有——什麼東西?”我察覺出自己的語音竟然摻雜著些許顫抖。
“沒有啊,剛才你不是一個人在那邊坐著嗎?小言,你到底怎麼了?”
“昨——昨天,小胖死了。”想起小胖死時的慘狀,我的眼淚又一次落下來。同時希望小胖不要怪我用它的死來搪塞小羅。
“原來是這樣。”小羅鬆了口氣,“就是你那隻肥貓嗎?我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呢,哭得淅瀝嘩啦的,你們女人——真是——”
這個死呆子!我沒有心情衝他發火,問道:“你怎麼會到這兒來?”
“我來拿昨天的屍檢報告啊。你們單位的人說你請病假了,你家裡又沒人,我就跑這兒來試試運氣,沒想到你真在這兒。”
說實話,雖然小羅平時粗枝大葉,但對我的事一向很細心。今天要不是他,我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那個案子怎麼樣了。”我隱隱覺得,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切異常都與昨天那具無頭女屍有關。
“很不順利啊。大梁子鄉每家每戶我們都派人去了解了,沒有與之相符的失蹤女性。明天我準備去一趟四道溝村,看能不能找出些什麼線索。”
四道溝村?我又想起夢中的那口古井。
我嚥了咽口水,下了個決心,“小羅,明天我想跟你一塊兒去。”
“你?一塊兒去?跟我?”小羅詫異的問。
“不行嗎?”我低下頭,等他口中吐出一個“不”字,好讓我有藉口給他一頓海扁,稍稍緩解一下自己鬱悶的心情。
“行,可以,歡迎,我的榮幸啊……”小羅語無倫次,好象已經發現了我握緊的拳頭。
“還有一件事。今天我睡你家。”
“啪”,下巴掉在地上的聲音。典型的單身漢公寓。
偌大的客廳中央孤零零的放著一把椅子。客廳一角是一張茶几,茶几上面有一碗吃了一半的泡麵,幾隻小蟲剛洗完澡正躺在裡面休息。另一角是沙發,黃黃黑黑的已經無法分辨出原來的顏色。
四周牆壁倒是白白的很乾淨。僅有的裝飾品是牆上的一把黑漆漆的緬刀。
如果貼上張“此屋待售”的紙條,那就更完美了。
廚房和衛生間我是再也沒有勇氣參觀了,從裡面一下子湧出幾百只蟑螂老鼠我也不會覺得奇怪。
臥室的情況也不會好很多——一到市區,小羅就拖著我進了超市,買了一大堆被單、枕套。
不管怎麼說,我都很感激小羅。要不是沒有他,面對沉沉降臨的夜幕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的家——無論如何我也不敢一個人住在那裡了。
喝著小羅遞過來的熱茶,我又一次沉浸在一種久違的安全感中。
是的,安全感——就在這以前被我稱之為“豬窩”的地方。
儘管我不願意承認,但男人和女人到底是不一樣的。恐懼和絕望似乎永遠與他們無緣。小羅看我的目光依然羞澀,但比以往多了份堅定,他發現了什麼嗎?
“小羅,如果——如果我突然變成另外一個人,你會怎麼辦。”
“怎麼會突然這麼問,沒頭沒腦的。”
“假設一下嘛。”
“嗯……我會在你身邊,和你一起找回原來的你。”
很經典的對白哦,像是哪部港臺劇的三流臺詞。我躺在**,反覆回味著小羅的回答,剛才那杯熱茶在我心中激起的暖流似乎久久不肯散去。
伴著客廳中小羅此起彼伏的鼾聲,我安然入眠。
…………
好渴啊。
我起身出來找水喝。
睡前我不是喝了不少水嗎,這麼快就口渴了?
該死,電燈開關在哪兒?
四周黑乎乎的,我只能伸出手向前探去。
咦,什麼東西?冰冰的,滑滑的。
“小羅,是你嗎?”
“啪”,四周燈亮了,白花花的日光燈晃得我一陣眩暈。
“你……你到底是誰,你想幹什麼?”門口,小羅一臉蒼白,黑黝黝的槍口對準了我。
這裡——不是小羅的公寓,四周佈置很熟悉——
停屍房!
那麼剛才,我摸到的是——
一具女屍,看樣子很年輕,五官端正,面容嬌好。只不過,她的半邊嘴脣血肉模糊的消失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正對著我露出詭異的微笑。
我下意識的捂住了嘴,只感到脣邊一片狼籍。
果然,她的嘴脣,是我咬下來的。
她還是一個高中生,和她男友在外同居很長時間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前幾天突然開煤氣自殺了。她的父母認定是她男友謀殺,就把她的屍體送來我們這兒作司法鑑定。
——這是我事後才漸漸回憶起的,當時的我,只感到天旋地轉,腸胃一陣**,腥臭的混合物伴著胃液一下子湧到喉頭。
我飛奔到盥洗盆前,用力嘔吐著,恨不得把腸子、胃全部吐出來。
“你是誰,我那裡得罪你了,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
我帶著哭聲的叫喊在空蕩蕩的停屍房激起陣陣回聲。
身後,一雙大手搭在我肩頭。我本能的閃了一下,終於慢慢轉過身,把頭埋到了那片寬闊的胸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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