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55章 “,孕殺(二)

第55章 “,孕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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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孕殺(二)

第五十三章,孕殺(二)”

關素芬遞過一條紙條,“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我叫關素芬。”

和尚緩緩伸手去接,就在兩手相觸的時候,他的右手飛快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左手成爪狀,快疾地罩在她的頭頂。

“大師你幹什麼?”她還來不及思慮,只覺一股陰柔的暖氣從頭頂滲入,她的眼皮漸漸沉重,意識好象被蒙上了一層黑紗,似真亦幻,茫然不知所措。

和尚左右掃了一眼,此處人來人往,兩人站在一起十分招人側目,便輕聲道:“你隨我來。”

關素芬覺得全身四肢象不聽使喚一般,痴痴迷迷地就跟在他後面去了。

和尚把她帶到一個巷角處,伸手道:“現在,你可以把錢都給我了。”

關素芬渾身顫了一下,右手就要拉開手袋,卻忽然停了下來。

“怎麼,你不肯嗎?”和尚皺著眉暗忖,我的迷幻術怎麼可能會失手呢?這女人還不乖乖地把錢拿出來?

關素芬依舊不動。

和尚冷哼了一聲,狠聲道:“拿不拿出來?”

關素芬的臉痛苦的扭曲起來,顯然內心掙扎中,正在承受巨大的痛楚,黃豆大的汗一滴滴地冒出,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和尚瞧瞧四下無人,便乾脆一把抓住她的手袋,罵道:“不知好歹的臭婆娘,非得老子動手不可哪!”

關素芬突然睜開眼睛,雙手扯住手袋厲聲道:“原來你也騙我!”

和尚大吃一驚,失聲道:“你……居然醒得來?”

關素芬奪回手袋,急急向前跑去。和尚並不追逐,卻悠悠地在後頭道:“不用逃了,那邊是個死衚衕!”

果然,巷子盡頭是一堵可恨的高牆。更無一人經過。

關素芬驚恐地扶著牆,眼睜睜地看著和尚得意洋洋地步步走來。

“走啊,看你還能逃得出我五指山?”和尚原形畢露,露出奸獰的笑,“還是乖乖把錢交出來吧……”

關素芬追悔莫及,自己怎麼一次又一次地上當受騙呢?自己是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愚蠢的?一切的一切,都應該去怪誰呢?

雙手交出去的,不止是錢。還有一顆崩潰的心。

和尚貪婪地捧著一大堆錢,兩眼生光,“我被華嚴寺除名,原本以為只有死路一條,怎麼知道這偷學來的法術,還真能賺錢,也不枉我拜了那些死禿子為師!”

回頭一望,那女人臉如死灰,靠在牆上頹然坐落在地。她穿的是一條黑色的裙子,風一過,隱隱約約露出裡面的祕密。可是她已悲哀得一無所察。

她就象一隻絕望的羔羊,在命運的玩弄下完全失去了掙扎的勇氣。

玩弄?和尚的咽喉忽然“隆隆”作響,體內某樣東西在蠢蠢若動。

“喂!你不是說只要能幫你報仇,你就什麼都肯做的嗎?”和尚轉身回來。

關素芬從地上抬起頭來,臉上驚疑未定。

和尚蹲在她面前,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托起她的腮,兩眼像只貪婪的貓看見一尾鮮美的魚兒,眯成一條線,“乖乖聽話的話,就幫你達成願望哦~”

關素芬掙扎著發出微弱的抗議:“不……”

“不聽話就掐死你!”和尚粗大的手指掐在她瘦弱的脖子上,立刻現出一道鮮紅的痕印。她被掐得兩眼翻白,差點背過氣去。

和尚慢慢放開一點,另一隻手已毫不猶豫地扯開她衣服上的鈕釦,“你肯不肯也得聽話!乖乖,老子十年未開齋了……”

關素芬雙手拼命護著衣襟,高呼道:“救命啊,救命啊……”

和尚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一手重新掐緊了她的脖子,在她微弱的掙扎下,他的慾望越加強烈,呼吸緊促,他要吃了她,他要吃了她,他要吃了她!

她兩眼昏黑,像墮入了地獄,萬劫不復。

她慢慢放棄了掙扎,象一隻死去的羔羊般僵硬地等待屠殺。

和尚喘息著,脫去僧袍,十年的慾火,就要找到了一個出路。他正要俯身而上,她突然“哇”的一下,髒物吐了一地。他這才看清原來她的肚子已微微隆起。

他遲疑了一下,可是慾火燒身,哪裡顧得上其他?當他的手快要碰到她的身子時,一枚呼嘯而來的子彈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脊柱上。即使醫好,也是殘廢。

“果然是你!”從巷頭匆匆趕來一個警察,他先把在地上打滾慘叫連連的和尚拷上,“釋悟圓,華嚴寺沙彌,因偷學法術被逐出寺,你罪行累累,我會把你交還寺中戒律堂處置!”釋悟圓聽罷竟暈了過去。

他從地上拾起零亂的衣物,蓋到她的身上,正要安慰幾句。

“別碰我!我……好髒……”關素芬戰傈地縮成一團,頭低低地垂在胸前,怎麼也不肯抬頭看人。

她早就想死,所以她不怕死,可是為什麼還要她承受如此羞恥的屈辱?難道上天只是為了懲罰她小小的貪心,竟十倍百倍給她磨難?

她開始有點埋怨方卓然,為什麼你要愛上我?為什麼你對我那麼好?卓然,你現在在哪裡?

第四篇章。孕的對峙

這城市久旱無雨,天氣乾燥得如同沙漠,人在鬧市中一走,滿嗓子都是沙子,咽得說不出話來。

自從那場三天三夜的大雨後,就再也沒有下過一滴的雨。彷彿潤溼人間的,只有眼淚。

關素芬在醫院的病**往外望,有對夫妻正坐在長椅上呢喃,那妻子肚子腆起,臉上滿是幸福的笑意,那丈夫偶爾俯身在妻子的肚皮上側耳傾聽,似在感覺胎兒的活力。

她鼻子一酸,悵然轉身。看不得了,看不得了,再看,只有淚落。

經過這麼多的劫難後,腹中的胎兒卻安然無恙,這陣子甚至連一些妊娠反應也輕了,真讓人奇怪,這胎兒彷彿懂得母親的心思,不再鬧騰,乖乖地等待出生。

門口響起敲門聲,可能是查房的護士。

“請進。”

進來的卻是朱常正。他的臉很黑,硬梆梆的好像一塊冰。

“關小姐,我們已經向釋悟圓追還了你的錢,重新存入你的帳戶。釋悟圓也受到了應得的懲罰,可以告訴你的是,華嚴寺的寺規森嚴,他所受的懲罰遠比凡間的刑罰嚴厲。”他一口氣說完這些話,頓了頓,忽然很嚴肅地道,“關小姐,我希望你不要再做這種冒險的事!因為你根本不可能憑自己的力量報仇。”

“那我憑什麼?”關素芬冷笑,“你是想說,應該乖乖地坐在家裡,等你們的好訊息,等孩子出生的時候告訴他,害死你爸爸的妖怪現在還逍遙法外?”

朱常正道:“你做這種事,有為孩子著想過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出了什麼事,這孩子就保不住了?”

關素芬神色悲涼,喃喃道:“我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把他生下來,我早就不想再活下去了……”

“啪!”臉上捱了一記,她驀然乍醒,捂著火燙的臉頰,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朱常正盯著她,一字一句地道:“你不配做孩子的母親,卓然他不應該愛上你這樣的女人,因為你根本就是一個不懂得愛的女人!”

她被這句話徹底擊倒,原來她做了那麼多的事,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到頭來,只不過是“一個不懂得愛的女人”!

她的小腿突然抽搐起來,疼痛鑽心,連自己的身體也在懲罰她的任性。

“你……”朱常正一怔,隨即掀開被子,熟練地幫她輕揉按摩,力度和部位都把握得剛剛好,片刻她的眉頭就舒開了。

這會輪到她詫異了,“你?”

朱常正幫她蓋好被子,平平道:“我的妻子……現在也和你,經常這樣,習慣了……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絕對不希望她冒險為我報仇,我寧可她一生平平安安地度過,即使把我忘記也好,我只要她活著,然後再去追尋另一段屬於她的幸福。”

“對不起……”關素芬淚流滿面,咽聲道,“我只是……無法原諒自己,我以為這樣……可以贖罪……”

“你無須贖罪,因為你根本無罪。”朱常正道,“誰也料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你放心,我們的兄弟都在追捕這隻怪物,有很多人都願意為卓然報仇,但我絕對不希望你再去冒險,可以嗎?”

關素芬把臉別到一邊,默不作聲。

朱常正無奈地搖了搖頭,這種執拗的女人還真是少見!他只得起身告辭道:“那你多保重。”

後來關素芬才知道,原來自己是被“軟禁”在這間病室之中。這裡是G市最好的醫院,醫生和護士都是專門配備的,病室裡十分舒適,一切應有盡有,可是門是從外鎖上的。室內有電話,甚至還有電腦,但是關素芬動也不動它們。

有一天她偶爾從窗外眺望,卻讓她看見了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孔。

“凌醫生……是你嗎?”她揮著手大聲喊道。

那個穿著白色醫師袍的英俊醫生聞聲抬頭,“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被人關起來啦~”

英俊醫生不禁愕然……

他和“看守”她的醫生寒暄了幾句,走了進來。

“黃醫生說你患了產前抑鬱症,隨時會做出傷害胎兒的行為,所以經得你朋友的同意,暫時讓你留在這個特別病房以便觀察。”凌醫生道。

“產前抑鬱症?想得真周到……”關素芬落寞地看著窗外的落葉,輕輕嘆氣。

“你的先生呢?”

“他……死了!”

“對不起……”

“沒關係,”關素芬輕抹眼角,切切道,“凌醫生,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可以嗎?”

凌醫生誠懇道:“盡力而為。”

關素芬道:“幫我離開這裡。”

凌醫生沉吟幾秒,問:“為什麼你這麼急切要離開這裡呢?如果你覺得悶的話,這裡的專職護士會帶你出去散散步的,放心,這裡不是監獄,只要你沒有做出傷害胎兒的事,你的人生自由並沒有被限制。”

“我想去找一個人。”關素芬道,“有人告訴我,只要找到她,就能為我丈夫報仇!”

凌醫生上下打量了她幾眼,不解道:“如果你丈夫是被殺害的話,警方應該會追緝凶手,根本不用你一個孤身女子去冒險。”她搖了搖頭,道:“你是一個只認科學的醫生,有許多事就算告訴你,你也不會理解,你知不知道害死我丈夫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怪物?不要說尋常的警察,就算是……他們也沒有辦法。”

凌醫生笑笑道:“世上本來就有許多事是無法用科學解釋的,我就是一個相信玄幻之事的醫生,你不妨把經過告訴我,或許我認識你要找的那個人呢。”

關素芬全然不信,卻被他的好意感動,便把心中抑鬱緩緩傾訴。

那凌醫生不發一言地聽著,間中眉頭輕擰,右手微握成拳,似有所作為。

“很荒謬,不是嗎?”關素芬最後苦笑問。

“不。很悲哀。”凌醫生道,“只是太難為你了。”

“難為……”關素芬眼中淚光粼粼,強自忍住,“現在我什麼都不想了,只希望早日能尋到那個人,求她答應我。”

“那個人是誰?叫什麼名字?”凌醫生問,“其實我也認識不少玄界的朋友,如果你需要幫忙的話,我甚至可以代為幫忙……”

關素芬一字一句地道:“她叫炅盈。”

“那你先生的名字是?”

“他叫方卓然。”

凌醫生眼中閃過一絲驚愕、哀痛、惋惜之色,沉默片刻,起身告辭道:“關小姐,你暫時安心在這裡療養,相信很快就會有訊息。”

關素芬點了點頭,雖然這個和善的醫生看來並不能帶來什麼好訊息,但一席傾聽,把她連日的壓抑稍為舒解,她甚是感激地把他送出門。

那凌醫生一出門就開啟手機沉聲道:“盈,有件事我想你過來醫院一趟。方卓然……就是你說的那個小師兄,他死了……”

走在醫院空蕩蕩的走廊上,她的心劇烈得彷彿要跳出來。有種心悸、驚恐、渴望、哀楚、陰冷的感覺緊緊攫取著她,她的腳已有些發軟。

她不由擔憂地看了身旁的炅盈一眼。這個弱質纖纖的女子,會不會騙她?或者傳說不過是名過於實?

炅盈忽然朝她微微一笑,道:“我的小師兄以前有沒有跟你說過他辦案的事?有沒有跟你談過靈界的東西?”

關素芬搖搖頭道:“他很少說這些事,只說過他是捉鬼捉妖怪的警察,別的任憑我怎麼問,也是極少提及。”

炅盈眼珠兒滴溜溜地轉了一圈,黠然問:“你見過鬼是什麼樣子的麼?”

關素芬一怔,“沒有……”

“你連鬼都沒見過,等會兒見到犀渠會不會嚇得掉頭就跑啊?”

“不會的!我……我死都不怕,怎麼會怕見到那些東西?”關素芬強自鎮定道。

炅盈忽然低低道:“那麼就讓你瞧瞧鬼是什麼樣子的吧……”隨即手一揚,關素芬只覺臉頰旁忽然掠過一股陰惻惻的風,猛然發覺走廊前面的椅子上滿滿的坐了許多穿白色衣服的人,仔細再看,他們身子透明,似霧似煙,樣子也是十分模糊,他們有的低垂著頭,彷彿在嘆息,有的綣縮著身子,好象在沉睡,有的來回走動,似乎在徘徊。

她的心臟呯呯撞擊,無法控制。

肩膀上突然傳來一股冰冷的觸覺,她尖叫著回頭一瞥——一張慘白的臉映入眼簾,赫然就是她自己!

“啪”,炅盈收起化妝鏡,嘴角泛起一抹調皮的笑意,“好了,不嚇你的啦,我們靈界的人身上都有一重護身的‘氣’,如果不加控制的話,普通的幽魂是無發近身的,剛才我把我的‘氣’全部斂去,你就能看見這些‘小朋友’。”再笑問,“你怕不怕?怕的話就不要跟我去了。”

“不怕!”關素芬牙齒都在“格格格”地打抖,卻依然堅持。

炅盈握住她的手,道:“那好吧,看來你不但固執的女人,還會是個堅強的母親~”

果然,那些白色的幽魂驟然消失。她們下了電梯,炅盈把她帶到了停車場,讓她坐在車上。

“我們要去很遠的地方嗎?”她問。

“嗯。那傢伙已經跑到隔壁城市去了,要開一兩個小時的車呢,你可以在車裡先睡一會兒。”

怎麼可能睡得著呢?眼看著殺夫仇人就在眼前,這份焦躁不安的心,又如何能平息?高速公路上的夜燈不住地穿透她的眼皮,好象一把把雪白的小劍,刺入她悸動的心。

“睡不著?”炅盈熟練地操縱著方向盤問。

“嗯,我……太緊張了。”她問道,“可以和你聊聊天嗎?”

“當然可以!”炅盈笑答道。

“你真的很厲害嗎?我聽老狐狸伯伯說,你是高手?”

“狐族說的麼?馬馬虎虎吧,哈哈。”

“請你認真地答我!”關素芬神情肅穆,“因為我的丈夫就是死在那個怪物的手裡,我不想看見,再有一個人平白無辜地死去,如果這次給你帶來致命的傷害的話,我……我情願不要你為我報仇……”

炅盈的笑臉漸漸收斂,眼裡閃過一道光芒:“在當今靈界,有膽子單挑本人的妖怪,恐怕還沒有生出來!”

關素芬為她傲人的氣勢所駭然,好久說不出話來。車子穩穩地轉過一個彎角,炅盈忽然道:“你知不知道我的小師兄犧牲的經過?”

關素芬黯然道:“知道啊,我看過他們寫的筆錄。”

“你能再說一遍給我聽聽麼?”

關素芬扭頭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夜色,緩緩地把那篇的筆錄複述了一遍。

炅盈凝神聽著,最後顰眉道:“你說,方師兄本來已經神弓在手,卻不往那怪物身上射去?”

“是……啊,上面還寫,他叫了一聲,‘可是……它……’我真不明白,為什麼他不殺了它?他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說這話?他本應該趕快完成了任務回來的啊……”她越說越傷心,心中哀痛難止。

炅盈一言不發,似乎若有所思。

沉默了一會,炅盈道:“對了,你知不知道你和老狐狸一起的時候,你每一分每一秒都處於生死邊緣?只要你再低下一點身去,他就會抓住你的衣服,然後一嘴巴咬住你的脖子,再割開你的咽喉,直到你動不了為止。”

關素芬不禁駭然,“怎麼會呢?他……他雖然剛開始的時候想吃我,可是後來他對我,還是很和氣的。”

炅盈輕笑道:“他年老體衰,雙腿殘廢,又被你扁了幾下,自然要想辦法與你盤旋,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他和你講話的時候,手裡一定還拿著那把刀。狐族最是狡猾,遇到無法戰勝的強敵,連逃跑都來不及,怎麼還會留在那裡和你閒話家常!所以啊,你這條命,都是靠老狐狸的孫子撿回來的!”

“為什麼?”關素芬大是不解。

炅盈道:“你還不懂?那老狐狸吃掉了自己的孫子嘛!他們狐族雖然狡黠,卻沒有吃自己族人的習慣,而且還是血親,老狐狸因為餓得狠了,才橫下心來吃了自己的孫子,你忽然說他孫子其實是關心他才回來看他的,哈哈,這個……他就被活活氣死了!”

“啊!”關素芬驚呼一聲,恍然大悟,心有餘悸。

“不過,你放心,你遇到的那隻老狐狸,已經是狐族中最後一批‘被淘汰的一代’。今後象他那個型別的妖怪,應該屈指可數了。”

“被淘汰的一代?”關素芬對這個名詞更是不解,“妖怪也象手機汽車那樣,會更新換代的麼?”

“對啊,”炅盈笑道,“以前的妖怪,都是隱藏在深山大川裡,靠吸收日月精華和山林靈氣修煉,有些修煉淺的,或者想修煉快些的,才靠嗜血吃人為生,後來人越來越多,山林地方越來越少,妖怪再也躲不下去的,就整族地遷到人的地方來,隱藏真正面目,過著跟人一樣的生活,像狐族那樣,甚至還有自己的村子呢!”

“那他們豈不是到處吃人?”關素芬好奇起來。

“不會的。他們學習象人一樣吃喝,甚至有的還和人結親,不過,這些都是新一代妖怪的作風了,還有一些老的,又沒有多少法力的妖怪,無法適應新的環境,他們,還是會吃人的……”

“原來是這樣,適者生存,就算是妖怪,也是如此……”關素芬點頭道。

炅盈續道:“隨著人守護自己的能力越來越強,武器越來越先進,他們這些年老的妖怪,漸漸就失去了生存的意義,所以肯定會被時代所淘汰。”

關素芬凝望著窗外的原野,嘆道:“這麼說來,還是我們的不好。人太自私了,自私得連一寸土地,也不肯與其他生靈分享……”

炅盈慢慢把車停住了,轉身直視著關素芬的臉道:“我們到了。”

“這裡?”關素芬左右看了一下,竟到了一所高校的門前,她步下車子,不由疑惑道,“這裡人這麼多,它還敢出現?”

炅盈微笑道:“雙拳難敵四手,它當然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出現,不過到了夜晚,呵呵,總會有漏網之魚的……”

果然,在高校的小側門偷偷摸摸地躥來了兩條身影,一男一女,顯然約會得入迷,忘卻時間的存在,過了關門時間才來翻牆。女的直埋怨:“都是你不好,我就說不行不行,你偏要……”男的只好陪著笑臉道:“對對,領導教訓得對!”

兩人來到牆角下,男的伏下當馬,女的踮著腳就要翻過去了,黑暗中隱約傳來一聲幽怨的嬰兒啼哭聲……

一聲女人的淒厲的呼喊劃破平靜的夜色,但很快就象一塊石頭沉入水中,無聲無息了。學校的保安縮縮身子,裹緊身上的棉襖,然後在簡易**重新沉沉睡去。這世界本來就不太平,只要事不關己,哪怕世界末日也不要去管!

又有兩條身影來到小側門後。

關素芬緊緊地捏著炅盈的手,在黑暗的地方連氣都不敢多喘一口。炅盈笑了笑,揚手升起一團柔和的光芒,猶如明燈般罩在她們的身前。

牆角邊綣縮著一個男生,顫抖地用手護住頭,“別……別過來……”

“發生了什麼事?”炅盈問。

男生慘嚎了一聲,指著一個方向,竟暈了過去。

“丟下自己的女友,自己逃命!“關素芬心理鄙夷,忽然想,如果是卓然,他一定會保護自己的。卓然..。。

兩人跟著那個方向去,漸漸深入偏僻小巷。關素芬腳上踢到一樣東西,不由往下一看,原來是一件女生的外套,上面血跡斑斑,還粘著一縷長髮,令人心驚膽顫。

“它要開餐了。”炅盈忽然停住了腳步,朝關素芬奇怪地眨了眨眼,道:“我改變主意了。”

“什麼?”關素芬詫異得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不幫我了嗎?”

“那也不是。只不過我不想親自出馬了。免得被靈界的傢伙說我欺負弱小!”

“那我怎麼辦?你可是答應過我的啊!”關素芬正在追問,炅盈忽然一聲低喝:“尺子!”恍惚中,一條黑色的長龍從她的手腕處升起,嗖地飛到自己的身邊,來不及驚呼,手上已多了一根鈍黑的長尺子,驚魂未定,竟發現那尺子的一端竟如長藤般緊緊纏在她的手腕之上!

“這是我的乾坤尺,裡面藏著一條魔龍,如果你真的連死不怕的話,就拿著它過去為你的丈夫報仇,你放心,只要你心意堅定,魔龍的力量絕對幹得掉那隻傢伙,你敢不敢去?”

關素芬咬了咬牙,右手的長藤纏得手隱隱作疼,那把黑色的尺子竟自在震動起來,彷彿一隻凶猛的巨獸急不可待要捕殺它的獵物。

“我去!”她道,話音剛落,右手被狠狠地向前扯動著,她被那把升在空中的尺子拖走了幾步,轉入一個更偏僻的尾巷,她終於親眼見到不知在心中詛咒了千萬遍的仇人!

女孩的破碎的身體橫在地下,腹腔處已被掏空,和方卓然的死狀一模一樣。嘴巴和眼睛都死死張開,還有滿地的血汙,簡直像一個人間屠場!

作惡者的嘴巴和眼睛此時也和被害者一樣,死死張開。因為乾坤尺已發出了低沉的龍吟!

那隻怪物慢慢往後退,一步,一步,又一步。它果然如書上說的,黑色的身軀,牛的形狀,只是雙目血紅,立如人行。

“一頭會站立的牛!”這是關素芬第一眼的感覺,然後就是:

“我要殺了它!”

恰在此時,天邊驟然掠過一條金蛇,西面響起陣陣悶沉的雷鳴。整個世界沉淪於一片的窒滯之中。

關素芬殺意暴盛,腳下未動,腕上的乾坤尺卻憑空拖著她又向前走了幾步。

犀渠對乾坤尺的出現極度驚恐,不住地發出嬰兒啼哭聲,“哇——哇——哇——”,一聲比一聲淒厲。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照著女人血紅的眼睛和怪物通紅的眼睛。

“犀渠的內丹,有解百毒的功效,自古以來就受到很多人的捕殺,到了近代,幾近滅種,連靈界中人也以為它們已經絕種了,豈料還是有一對倖存。”炅盈像燕子般優雅地掠到巷牆上,抬頭看著天上若隱若現的彎月,似乎在自言自語,也似乎在和什麼人說話。

“它們不擅長面目變化,既變不成人,也習慣不了別的飲食,雖然也可以吸取日月精華,但是偶然,也會有特別飢餓的時候,例如——妊娠期間。”

烏雲排山倒海地堆積了起來,風劇烈地搖撼著天地萬物,似乎想要把一切都顛倒過來。狂風把關素芬的滿頭青絲都吹了起來,黑暗中,女人披頭散髮下一對血紅的眼睛,閃出復仇的恨意!

乾坤尺的拖動在距離犀渠五、六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剩下的,只要她再向前走,魔龍就可以把那怪物整個吞噬。不需要念咒,不需要祈禱,只需要有堅決的殺意,就可以召喚令天地動容鬼神失色的魔邪之龍。

“啊————”天邊最後一絲月色被烏雲掩蓋,女人暴然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叫喊,理智被複仇的火焰吞沒,還等什麼?還等什麼?還等什麼?她手持黑尺,猛然向前衝去。

恰在此時,那怪物也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叫喊。

手起尺落,血光四濺。

一道巨大的劈靂把天空一剖為二,連隨即而來的暴雨,都帶著血腥的味道。

怪物的一條前足無力地躺在血泊中。女人停下了,吃驚地捂住嘴,“你……”

在怪物的身下,蜿蜒著一灘腥紅,其中冒出兩堆小小的毛團,顫顫著蠕動。

“這最後的一對犀渠原本隱在深山老林之中,公的因為外出為懷孕的母的獵食,中伏而死,母的在極度飢餓下只好躥到城市中冒險獵食……”

母犀渠一雙通紅的眼睛瞪得老大,不住地齜開一張銳牙,身往前傾,盡力掩蓋護住自己的幼兒。

可是這哪裡會是魔龍的對手呢?只要關素芬殺意再盛,它們立刻化為飛灰。

豆大的雨點從天上灌下,奮不顧身,如同女人的復仇意志,原來,最僥倖的想法是和它拼個同死,怎麼知道會有今天一面倒的狀況?

雨打不到她身上。從乾坤尺上散發著一股強大的熱力,好象張開一道防護罩,把所有墜落的雨滴逼開,但是雨卻把地上的血腥衝開了,沖淡了。

炅盈的身上也沒有溼,她站在牆上,好象一尊雕像,冷冷地俯瞰著。

關素芬忽覺腹中一陣疼痛,是鑽心的痛,從肉體到靈魂,刻骨銘心的痛。而這種痛,只要再多一點點的殺意,就可以解脫了。

她慢慢的,再次舉起了黑尺。

“當你的孩子出世之時,你就可以告訴他,他的母親在懷著他的時候,親手把另一個母親殺死。你可以告訴他,他是在強烈的仇恨下在你的腹中長大。”炅盈淡然道。

尺尖一凝,拿尺的手微微顫動。

從母犀渠的斷足上滲出的血水,汨汨地流滿一地。

炅盈的掌心滿是汗,只是語氣依然平靜,“其實連方師兄自己,也是狼族後裔……”

關素芬猛然轉過身來,仰首高聲向炅盈質問道:“你說那麼多的話,是不是想我放過它?你以為單憑你三言兩語,我就會放過這隻害死卓然,也害我受了那麼多苦的怪物?你要我可憐它?可是我呢?在我生不如死的時候,誰又可憐過我?”

炅盈微微一笑,道:“如果我一心要你報不了仇的話,今天就不會帶你到這裡來。更不會把乾坤尺借給你。殺與不殺,原本只憑你的心意,你就當我在自言自語好了。”

“但你怎可這麼胡說卓然?”

“這是事實,方家曾祖方小白是一匹狼王,只不過和人類聯姻之後,狼族的本能漸漸退化,連方師兄自己,也是知道不久。當然,告訴他這個事實的,就是我。”炅盈道。

關素芬一怔,左手下意識地緊緊捂住隆起的腹部,“這孩子……難道也是……”

母犀渠忽然發出一聲長長的悲鳴,穿透了雨幕,穿透了夜色,穿透了被複仇火焰所淹沒的心。

殺不殺?殺不殺?殺不殺?

關素芬渾身發抖,手腕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猛然間,丈夫悽慘的死狀、流氓蠻橫的咒罵、老狐狸貪婪的目光、大和尚**猥的雙手,一切的苦難、屈辱、傷痛糾纏在一起,閃電般掠過她的眼前,仇恨迅速佔據她的意志,乾坤尺高高揚起,魔龍幻化而出,昂首嘯吟,連周圍的大氣都能感受得到那股壓倒一切的霸道氣勢,方圓數十米的雨滴都被這股氣勢逼開,激盪出一道巨大的氣旋,氣旋的中心就是關素芬的右腕——

炅盈嘆了口氣,慢慢閉上眼睛。

突然,一堆小毛球撲通撲通地從母犀渠腹下滾了出來,一下子就被氣旋刮到關素芬的腳下,“咕——哇——哇——”這小東西發出抗議般的嬰兒啼哭,竟張開小小的嘴巴,咿咿呀呀地咬她的球鞋!

這剛睜開眼睛的小怪物,竟敢在魔龍面前挺身保護自己的母親!

它以為它能夠麼?單憑這小小的嘴巴,還沒長硬的牙,連關素芬的鞋帶都啃不碎,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母犀渠驚駭地尖叫起來,拼命挪動著身軀想用一隻後足把那小毛球攏回來,可是怎麼都夠不到,魔龍正在半空俯視著,它稍微一動,只有粉身碎骨。它伸長脖子急切地不住呼喚:

“哇兒——哇兒——”

關素芬低頭瞧著那小毛球,黑色的皮毛猶粘著血汙,就象一頭剛出生的小狗,這麼小的傢伙,只怕她狠狠的伸腳一跺,就會變成一灘血肉。

明知道死路一條,還要巴巴地想同歸於盡,這不就是她自己嗎?

她想哭,又想笑,渾身麻木僵硬,頭腦一片空白,無法思想,一旦思想,又疼痛難忍。實在是命運跟她開了一個太大的玩笑。她逃不脫這命運,於是只好選擇。

她慢慢地,慢慢地彎下腰去,雙手很輕很輕地捧起了那隻掙扎的小毛球,緩緩走到那母犀渠的面前,把它放到了它身邊。

兩個母親久久地互相凝望。

“這也是……卓然的願望……”關素芬含著眼淚道。他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她懂了。一個生命之所以能來到世上的,是因為有愛,而不是恨。有愛與寬恕,才有生命的不息。仇恨可以帶來毀滅,而愛與寬恕,則是重生。

炅盈睜開眼睛,不禁為眼前的情形一震。轉念一想:“假如我所愛的人被殺了,我又能不能對仇人放下屠刀呢?哼,說不得,天上地下,人間煉獄,管他是天兵神將還是十殿閻君,我先殺個痛快再說!啊,原來我還不如一個普通女子呢。”這麼一想,便對關素芬肅然起敬起來。她右手一揚,魔龍飛回她的腕上,化為黑鐲。

CD小店裡音樂悠揚,窗明几淨,原木櫃臺上擺放著一束粉紅粉黃的康乃馨。

“老闆娘,有沒有英文懷舊專輯?”有人喊道。

“有啊,在這邊,請過來看……”一個挽著髻的美麗少婦招呼道,懷裡原來抱著一個粉雕玉砌的嬰兒。

“啊,這寶寶不會被吵醒?”那人有點吃驚。

“不會的不會的,他一聽音樂就會睡得香香的,一點都不難帶!”少婦微笑道。

“真乖!”那人拿了專輯,把錢放在櫃檯上,又讚了孩子幾句,便走出店門。

不一會兒,一輛奧迪駛來,停到店門前。一對青年男女款款而入。男的俊朗,女的俏麗,惹得大街上路過的人都不住地扭頭回望。

女的一進店門就嘻嘻地笑道:“寶寶又睡啦?快給我抱抱!”

關素芬詫異地看著兩人,“原來你們……”

炅盈側臉問凌道虛道:“你是她的醫生呢,難道你沒有告訴過她我們是認識的嗎?”

“醫院裡不談私事嘛。”凌道虛笑道,“寶寶看來很健康!”

“快讓我抱抱……”炅盈急不可待地從關素芬懷裡接過小嬰兒,目不轉睛地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看得關素芬都有點心焦了。

“你啊,那麼喜歡小孩子,以後和凌醫生……”關素芬話未說完,已覺察出兩人瞬間神色變化,立刻不往下說下去。

“對了,孩子改了名字沒有?”凌道虛岔道。

“嗯,叫方恕。”關素芬笑道。

“方恕?寬恕?”炅盈問道。

“嗯。”關素芬點頭道。

小嬰兒在甜夢中蹬了兩腿兒,又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重新在悠揚的音樂聲中美美睡去。

炅盈皺眉奇道:“這孩子……怎麼有點像……”

“像誰啊?”

“哦,像小師兄啦~”炅盈匆忙道,心裡疑惑,難道……

“孩子當然像他父親啦!”關素芬覺得又好氣有好笑,接過小嬰兒輕輕哼歌。

一室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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