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四十九 幻世黑鱗

四十九 幻世黑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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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幻世黑鱗

四十九 幻世黑鱗

已經探明寧王的心上人正是夜風,沈淵還未來得及與此人接觸,柏瑜的病卻眼看著不能再等了。

冬月十三午後。無塵方丈入寧王府,為病重垂危的寧王府小郎君袪邪除祟,祝禱祈福。

沈淵便落在王府正殿的飛簷之上,遙望著那一片金色梵文蓮花,

繪滿了蓮花的法臺足有三丈之高,雖然是匆匆搭建,卻絲毫不顯簡陋,其上卻空無一物。神像,香爐等物俱是不見,空曠的古怪。

無塵不過二十有餘,生得一副清秀出塵的好相貌,又在眉目之間含著一段悲憫之色。他在眉心恰有一點澄然硃砂蓮花印,眉眼間蔚然神秀,目似晴空,不染埃塵。

這般水一般澄淨的男子,竟是眼盲之人,不由得讓人心生遺憾。

沈淵上下打量他。這傳聞中的高僧不比常人有什麼異樣,周身的氣也不過淺黃色,

王妃對於無塵的盲症顯然有些驚詫,忙吩咐婢女賜座,僕從也忙上前攙扶。

“無妨,小施主的病症要緊。”無塵雖眸中無神,卻毫不慌亂,從容有度,似是依舊生著眼睛一般繞開了一切障礙,緩步登上法臺。

法臺中央,已經消瘦了許多,褪去了孩童奶膘的小公子被婢女抱著,正在襁褓中閉著眼睛掙扎,看起來很不安分。

沈淵見得他身邊的氣倒是凝實了許多,不似之前那般虛弱。

王妃眼見祈福儀式就要開始,不由得攥緊了一旁繡橘的手,紅腫的美目死死盯著法臺上的兩人。

“福禍無門,惟人自召。善惡有報,如影隨形。”無塵以一雙空茫的眼眸環顧四周,許久才嘆息道,“十步便有惡鬼伏地,怨氣橫生。殺戮之氣對上新生稚兒,自然無可解。”

“大師的意思,可是這府中有人招來了邪祟?是這府中有鬼魂纏上了我的瑜兒?”王妃聽懂了他的意有所指,抖著聲音發問,眼睛卻似是透過九曲迴廊,刺到正不斷奏出清音的的春暉堂中。

若不是寧王殺戮成性,瘋魔狂悖,她的瑜兒又如何會遭此劫數?

她的婚姻已經無藥可救,只指望著守著兒子過活,又聽從陛下的安排費盡心思不讓這府中染血。等著瑜兒長成,她便也解脫了。

可柏封羽竟連這樣的日子都不願施捨給她!瑜兒的病出的這般古怪,即便不是他虎毒食子,也是那男寵斷了手臂後才猛然發作起來的——莫不是連厲鬼也怕寧王這等活惡鬼,反倒纏上了她無辜年幼的瑜兒?

“還請大師救救我兒!”王妃心中又急又恨,嗚嗚低泣,“我已為我兒在積香寺中燃了長生燈,也已經在城門外連日施粥布衣,若還有不足之處,求大師告知本妃!”

“王妃有心了。王妃心性柔善,能想到冬日的災民,想來有了墨州千萬百姓的誠心感念,小公子得以積福,那此事應多了幾分把握。”無塵雙手合十,為王妃的福澤之心行了一個深禮。

在臺下候著的沙彌忙將一隻玲瓏寶塔以檀木盤奉上,寶塔九層,半臂長短,塔身以白玉與象牙雕就,渾然一體,玉潔無暇。唯有塔頂敷金塗朱,描繪出數百盞簇擁著搖曳在業火中的金蓮。

這般巧奪天工的寶器,引得王府中一些粗使的僕從掩口驚歎。

“神靈心懷萬物蒼生,自有惻隱之心。今此地有妖禍橫行,稚子無辜,貧僧法力低微,唯望神君助我。”

沈淵聽他念念有詞,不由皺緊雙眉。

蓮花,梵文,浮屠本都是佛家之物。此人亦有方丈之銜,卻又口稱“神君”,實在令人費解。菩提寺本是佛寺根腳,但當日沈淵入菩提寺時未見到佛像,莫非如今這些寺院之中的信奉都能隨意變更了?

這些寺院中信仰的,皆是羲和神“旭”。如此算來,那羲和神的神廟已經遍佈滄瀾。而這樣一個從未聽過、連教宗和象徵物都是借來的神明,卻憑著諸多的“神蹟”和信徒驟然變得“全知全能”起來,簡直令人警惕又好笑。

沈淵正沉沉地想著,法臺之上無塵將手懸在柏瑜的頭頂,許久才悲憫而欣喜道,“神君有好生之德。”

小僧託著塔底,神色凝重。他不知開啟了哪處機關,塔頂的金蓮竟似活物般在硃砂色的火紋上游走,又極快平息,整個穹蓋自中軸裂開九道裂隙,一快幽黑的鱗片被託在猩紅色圓臺上緩緩升起。

小僧莊重地託著寶塔,口中喃喃低念著什麼。若是瑤光在此,便能認出這穿了一色樸素灰袍,腕纏檀木珠的小僧正是菩提寺的首徒戒嗔,是個性情偏執的少年人。

無塵的灰眸半垂,微微側首,毫釐無差的向寶塔的所向一指,那鱗片便似是有所神通一般,竟向他手中飛來,懸垂在奶娃娃的眉心之上!

“是黑鱗!”已經有王府中人看了王妃因驚奇而稍霽、燃起了莫大欣喜的臉色,也紛紛高聲說。

“莫非是那‘幻世黑鱗’?”

“當真是神蹟啊……”

沈淵只覺得自己少活了十年,竟聽不懂他們在慨嘆什麼。

他眯起黑瞳看了個分明,那手掌大小的鱗甲上攀延藤蔓著金紋,但散發出的氣,卻是他從未見過的金碧色!

沈淵的眼中向來層次分明:白,黃,紅,青,藍,紫,金;以及象徵凶惡的黑。稱得上濃郁的金色,除了海中的“那位”,便只有來歷尚且不明的麒麟骨。

即便是陛下,周身的金色也十分淺淡,只和紫色一道混成紫金色。

而今日在這片毫不起眼的鱗片之上,沈淵再一次看到了金色,如何不會因此心神顫動?

莫非這世間,當真存在著什麼未知的神明麼?

他按捺自己,靜觀其變。

無塵摩挲著黑鱗,輕輕吟誦經文,金碧色隨著晦澀的聲聲梵語,如水一般流走在臺上。常人的肉眼見不得,沈淵卻清楚見到法臺之上潮水起伏,緩緩浮出一隻月白色的巨角,那角除了一層一掌多厚的細茸,極似一顆參天巨樹,枝蔓叢生,枝幹間似有霜華流動。

分明只是一隻角而已。

沈淵被那燦爛的遮蓋天地的碧色所逼,險些摔下去,忙扶著風簷上的嘲風雕飾穩住身形,吃力喘息。

這又是——什麼怪物?

巨大的威壓緩緩籠罩住了整座王府,一團灰黑色的霧氣乍然從病童的眉心騰起,飛快躥動,似乎想要逃竄出法壇,卻無可避免的撞上了遮天蔽日的“樹枝”,轉瞬支離破碎。

王妃等人雖是常人,在這隻角浮出之時也覺得陡生一陣透骨陰冷之意。似乎天地間的氣象突變,待到細細體會時卻只聽到了繞樑而響的琵琶聲,如傾瀉了漫天花雨。

正是寧王的琵琶。只不過一日的光景,他的琵琶竟又精進了許多。沈淵遙望著霧靄沉沉,夕陽薄近的春暉堂,覺得連這王府中最為輝煌的建築都暗淡了些許。

那巨角在壇上停留了幾息,似乎等待著什麼,緩緩沉了下去,只露著一點泠泠的角尖。

無塵似是力竭,額角已蜿蜒下數道冷汗,親自抱了襁褓走下來交予王妃懷中。王妃顧不得其他,先看懷中的兒子,果然見他睜著圓圓的黑亮眼睛,小嘴空吮著:這是餓了,用一種令她心碎的委屈眼神看著自己的娘,張開小手要抱。

王妃抱著他不願離手,對著無塵連連致謝,喜極而泣。

沈淵遙望著夕照中的春暉堂,墨州的黃昏,要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