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殘暴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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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殘暴之人
四十三 殘暴之人
寧王斜靠在美人榻上,吃著手邊美少年素手剝開的紫玉葡萄,百無聊賴的聽著水榭歌聲。鴻鳴掛著兩枚連粉都要遮蓋不住的烏眼圈坐在一側,神色很是萎靡。
寧王當他做一件不言不語的擺件來隨意搬動,只要一時興起,無論他在做什麼都要被押過來——有時候他會有一種感覺,覺得寧王只是為了折磨他,或是藉著折磨他來折磨臆想之中的人。
但實則只是在折磨寧王自己罷了。
鴻鳴向來不願開口,但此時受到王府丞、相,還有匍匐在他足下數名美人的各方哀求眼色,只得硬著頭皮出言勸慰這任性的小王爺:“此處風涼,王爺還是披件衣裳。”一位美人忙從琉璃金箔小茶壺中傾了一杯溫酒送過去,剔透的壺柄中金屑隨著他的動作搖動,紛落了一場絢爛的雨。
寧王聽得他乾巴巴的話,脣角挑起一抹輕笑,對那不夠冰冷的瓊漿視若無睹。他把玩著左手中的象牙煙槍,望著槍尾玉玲瓏中金紅色的香絲牽出一縷又一縷的薄煙,突然覺得十分有趣,連帶著看那玉玲瓏上鏤刻的團花紋都十分喜愛。
眼下卻無紙筆。雖說這府中所有的東西俱是他的,無需擔憂,他此時卻忍不住想要好好瞧一瞧這花樣子了。他踢了一腳跪在他腳下的青年,瞧見他一副溫順柔弱的相貌一陣厭惡,扯了發將他拖曳起來,卻猛然從手中那把烏絲中嗅到一股竹葉香味。
“誰允許你點這種香的!!”寧王雙目微凝,喝聲尖利入雲,他反手將手中的煙槍深入亭壁的炭火之中,炙烤的象牙焦黃,玉球暗淡。鴻鳴攥緊了雙拳,那向他討要香露的青年死去般軟綿綿地掛在寧王手中,唯獨一雙眼睛還哀求著投向他。鴻鳴避開他的眼神,只在心頭苦笑。
“你這種卑賤的東西!竟敢愚弄孤?!”滾燙的鏤空玉球已然落到了那張漂亮的臉蛋上。因著念起了那人,寧王本是隻想燙一下瞧瞧那朵花是否是他母妃最愛的芙蓉,此刻癲狂之下只想著——殺!殺了任何對他不夠尊敬,不夠畏懼的人!
瞧著表面上老實,實則暗中都有鬼——每個人!每個人都長了兩副面孔,兩雙眼睛,兩張嘴!!哈哈哈哈——熟悉的,略顯溼潤的香味撩撥的寧王雙眸發紅,炙熱的玉球只砸了幾下便化為碎屑,寧王掙扎著被束縛的手腳,居高臨下的俯視身下那張腫脹不堪,滿是烙痕的臉,尖聲大笑。
“你——你們!全都看不起孤,看不起孤的母妃!以為孤不知道?孤是父皇最喜愛的皇子——孤是郡王!連柏封明都不敢動孤!你們敢?!”他回身看著身後死死鎖住他的人,金色的日輪在他身後,只剪出一個高大的黑影。
他長期縱.欲,內裡虛弱疲軟,發了狂之後很快便氣喘不定。制住他的鴻鳴以為他要更加惱怒,卻不想他竟出乎意料的安靜下來,目光幽遠的看向霧氣泊泊的水面。
“王爺請入座。”鴻鳴盡力平靜道,下一瞬,夾著香風的人形卻撲到他懷中。寧王雙臂抱緊了鴻鳴,貪婪地享受著那種悠長清醇的香氣,出奇瘦弱的手腳都纏上了他。鴻鳴僵立當場,下意識的去握袖中的煙瘴丸。
但他很快便意識到肩上人的呼吸節奏緩慢起來。
“王爺?”他試探道。
卻沒有迴應。
寧王睡著了。
鴻鳴忙將他從身上摘下來,看著對方被前呼後擁地送到房中安頓,神色十分複雜。
“真是煩勞公子了,王爺已有兩日未曾閤眼,”府相一掃往日對這些以色侍君的佞寵的鄙夷之情,頗有些慶幸地拍了拍鴻鳴的肩,“鴻鳴公子真是王府的福星。”府相身上也有品級,但寧王府的府相與府丞被寧王折磨久了,在皇帝與王爺之間兩端為難,早就顧不得其他,只求能讓這小王爺如他的封號一般安分些。
鴻鳴沒料到他會這般客氣,忙道:“分內之事罷了。”他說的格外艱難,“只是解鈴還須繫鈴人,我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些。”
“……”府相沉吟片刻,無奈哀嘆,“若能抓到那人,無論如何也要將他拘在府中,但他行跡縹緲,我等只是有心無力。”
“哦?”鴻鳴整了整衣襟,“王爺這等風流人物,竟然也不能使他駐足?”他說的煞有其事,像是當真為寧王不平一般,惹得府相多看了他幾眼。
他們自寧王開府便入府輔佐,其中頗多苦楚,但又不能在寧王的愛寵面前搬弄是非,只含糊道:“王爺同夜公子不過是因賽琵琶而結下的知己之交罷了。”
那人在王府中停留的幾日,寧王只在水榭中撥弄琵琶,連飯也捨不得用。但待到此人悄無聲息地離去後,寧王的性子便越發乖張荒唐了。
府丞回憶著那短暫時日中格外溫順的寧王,不由得有些心神恍惚。
“又是琵琶。”沈淵恢復的不錯,已經可以短時間坐在椅上,略顯臃腫的藍色棉服無損他冷冽的氣質,瑤光只感慨美人披著麻袋都是美人,伸手從他的盤中偷了幾顆梅子糖吃,卻被抓了個現行,得了一枚冷眼。
“我來講一個猜測:寧王自小喜愛這種樂器,但他孃親,哦,芙妃,並不讓他碰,如今他做了王爺,才能順從心意追求自己年少時荒廢的夢想——恰好又遇到一個琵琶高手,便對他念念不忘,求賢若渴,思之如狂。”瑤光搖頭晃腦,興致勃勃,“不過男性的琵琶樂手似乎並不常見,寧王既然是半路入門,他彈得如何,應當不如何好吧?”
“我未曾聽過,又如何得知?”沈淵斷然推翻了他的各種奇怪論斷,瞧著瑤光苦巴巴的臉,“你不是對他推崇備至?”前兩日還叫著“美人王爺”,如今態度怎麼如此奇怪。
“我哪有……”瑤光一下子便想到美人只有一張美人皮,內裡凶猛如虎,不由得心頭一陣悶悶不樂,默然不語地玩著手指。
鴻鳴嘆了一口氣,將整個盤子都塞給他,將人送了出去。因著小孩在此處,兩人都不能盡興交談。
“屬下從府相那處得知,那人應姓‘夜’。”
“倒是不常見的姓氏,許是假名也說不定,”沈淵突然道,“他們當真是隻是知音?”寧王生活放.蕩,但男寵也是尋得身家清楚的,鴻鳴和瑤光入府是例外。
“屬下無能。”鴻鳴實在拿捏不準寧王要令他如何,若說不越雷池,他又分明從那個擁抱中讀出了太多渴望——不知為何,此事他竟不願同家主說。沈淵聞言低笑,臉色卻是冷的:“我瞧著不僅如此,你身上可是沾了靈犀香的味道。”
這香料以珍貴的犀角入香,據說燃之可通鬼神,產量稀少,千金難求,尤得寧王喜愛。
這府中能沾染上靈犀香的來處,唯有寧王身上。
鴻鳴忙跪下告罪,將自己下意識的隱瞞和盤托出。沈淵面無表情,用腳挑起他深埋的頭顱,他連這細微處都生的格外精緻,指甲圓潤潔淨,泛著瑩潤淺淡的粉,“鴻鳴。若你背叛了我——”
“屬下不敢!”
沈淵冷哼了一聲,掩飾自己心中的惱怒。他竟又有些失態了,許是少與人深交的緣由,鴻鳴也好,連帶上瑤光也好,似乎都擾亂了他的心神。
鴻鳴不過是他手中的刀罷了,還是不甚鋒利的那把。
哼。許是因為這王府中青天白日下淨髮生著荒謬之事,竟將他也一併染昏了頭。
當夜,向來練就的好睡好醒的沈大人竟一夜無寐,睜著眼睛望著床帳上的流蘇,直至天明。
第二日清晨,床頭便冒出一份菜粥並幾樣小菜。殷勤而來的鴻鳴坐在凳上絞了熱帕子,準備著手給他淨面。
今日流景那邊有訊息傳來,至少一整日都不必他去當值了。
“寧王病了。小公子似是也病了。”鴻鳴為沈淵擺好枕頭,等了許久沈淵才攏好外袍鑽出被子,靠在鬆軟的迎枕上將粥碗接了過去。
他頭髮還未來得及整理,就這般暫且凌亂地披在肩上,竟有些可愛。鴻鳴呆呆地想著。
寧王的病,在鴻鳴的意料之中。
寧王雖貴為王爺,說到底卻也不過是普通人罷了,又過早的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內裡空乏的很。
昨日鴻鳴握住寧王手腕,便發現他的脈象虛浮不定,不過是一直被天材地寶不計代價的溫養,尚且還能強撐下去。
沈淵聽他附耳慢慢說來,不由得眉目微凝。
世人皆知先帝對么子愛逾珍寶。積累了幾十年的私人玉府未交付於陛下,也未用以充盈國庫,而是因一顆私心昭告天下,留給了當時不過是總角小童的寧王。故而寧王府除了定例的郡王俸祿之外,還有取之無盡用之不竭的錢財珍寶用以揮霍玩樂。
沈淵心中微冷,卻已不再憤怒傷懷。
連陛下都不願再提及,他又何必再介懷此事。而那得到父親偏愛的孩子當真快活嗎?寧王性情異於常人,分明是引頸自戮的模樣。
既然寧王不豫,那這幾日總能太平一些。沈淵撥開粥上燙的翠綠欲滴的菜葉,徐徐喝了一口,緩聲道:“既然寧王病重,總會牽動其他人的心思。”
譬如說……那個是寧王良藥的夜公子。
再譬如……陛下親自指婚,在王府中深居簡出,卻依舊掌控府務的寧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