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同病相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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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同病相憐
58、同病相憐
再入鬼池,古燃說要從長計議,楊叔卻說時間緊迫,過去一分一秒,他都害怕常霖錦會命喪在鬼池底下。
古燃拗不過他,只能跟他一起下鬼池,我在古宅看著許昭然。
她木呆呆地坐在那裡,頗有一種詭異的感覺。
入夜之後,實在太安靜了,鐘錶的聲音,吧嗒吧嗒,這宅子裡可沒有活人,到處都透著寂寥。
管家帶著一群人,打著大紅燈籠,在院子裡巡邏,他們都是紙人,我不會無端找他們聊天,未免太無聊,我躺在竹椅上,看起了電視。
這夜色可不敢找恐怖片來看,頂多找點喜劇看看。
可忽然打破平靜,又覺得冒犯了什麼,我轉頭看看身後的許昭然,她如雕像一樣,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我心裡瘮得慌,起身去院子裡走了一圈,古宅太過陰森,做得是死人的生意,那些東西多得很,時不時跳出來一個紙人,要不就是白幡,總歸沒什麼正常的東西。
我來回走著,忽然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管家提著燈籠往門外去。
我瞧著屋子裡的鐘,這會兒才九點,管家的大紅燈籠格外耀眼,我躲在假山後面,看門口,就一眼,嚇得我急忙躲起來。
實在不敢去再看一眼,居然是蕭夫人,她怎麼會跑這裡來。
這女人比之前看到的還要白一些,在月夜之中,越發像是撒了光似的。
“你家先生人呢,這一次,又帶走我蕭家的媳婦兒,看來古家是要徹底跟我作對了。”蕭夫人勾脣,聲音特別大,她身後跟著一隊人。
是循許昭然而來的,那管家回答的一板一眼,大抵就是入夜之後,生人不能進出古家。
蕭夫人冷笑著:“怕是你家先生,今兒不在府上吧?”
她那雙妖媚的眼睛,似乎能洞悉一切似的。
我靠在假山上,大氣都不敢喘,我怕蕭夫人會將我抓回去,可不敢再回蕭家老宅,那是極度恐怖的存在。
管家到底是個紙人,哪裡能回答得了那麼多的問題,蕭夫人早前是看在古燃的面子上才不硬闖進來的,今日她帶了那麼多的人,勢必會殺過來。
我沒再繼續聽下去,急忙跑到屋子裡,可是許昭然不知去了何處。
慌亂之間,蕭夫人帶著人從外面來,我沒辦法,只能朝後院去,想著從後門離開。
可我高估了古燃,這傢伙的後院,看起來跟個垃圾場似的,存放的都是一些廢棄掉的東西,紙紮失敗的人偶滿地都是,還有那些竹子,還有好些車子、房子等都是紙質的。
“都給我仔細著些,蕭家兩位少奶奶,都在這宅子裡。”蕭夫人的聲音,聽著倒是不那麼滲人,可聯想起她的臉來,倒是害怕地很。
她之前放棄抓我回去,我以為逃過一劫,如今看來倒是不可能。
蕭夫人隔空喊話,一言一語都是說給我聽得。
“你以為逃得出蕭宅,這輩子就安穩了嗎?結了陰親,你生是蕭家的人,死是蕭家的鬼,永遠逃不掉的。”蕭夫人忽而笑了出來。
她說她只疼愛聽話的姑娘,至於叛逆的人,最後只有一個下場。
我聽得毛骨悚然,轉身找了一個地方藏身,可他們一步步接近古宅,我不逃跑不可能了!
我咬牙,忽而背後一涼,有人拍了我的背,我倒吸一口涼氣。
以為是蕭夫人的手下,誰知居然是許昭然,她木楞地站在那兒,噓了一聲。
“跟我過來。”許昭然沉聲,我猛地起身,蹲太久了,身體都有些麻了,許昭然忽然恢復自如,倒是讓我有些不適應了。
腳麻地很,走一步,酥麻酥麻的,我咬著手,害怕自己會笑出聲,許昭然在前面帶路,她的速度很快,我跟著她到了後院那排黑色的屋子裡。
她猛地開啟一間屋子,我嚇了一跳,眼前忽然出現的一輛紅色跑車,特別的拉風,但是細看之下就能看出來,那是一輛紙紮的跑車。
許昭然鑽進車子裡面,衝我喊道:“趕緊上來,他們很快就會找到這裡的。”
我懵了一下,這車子是紙做得啊。
我猶豫一番,急忙爬上車子,只是一個竹子做成的座椅,許昭然暗自吸了口氣,她沉聲,唸了什麼咒語似的,忽而起的火光,哪裡竄出來的火苗。
嚇得我差點從那車子裡摔下來,火是從車子外面燒起來的,一簇火苗躥的老高了,可奇怪的是,絲毫熱的感覺都沒有。
許昭然忽而像是變了一副面孔,她咬牙:“做好了!”
紙車忽然變了個樣子,成了一輛貨真價實的車子,驚得我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我急忙繫好安全帶,許昭然說這樣我們才能逃離蕭夫人的搜尋,他她二話沒說便發動了車子。
她直直地撞向後院那堵牆,嚇得我急忙閉上眼睛,我抓著把守,許昭然開車實在太瘋狂了,從剛才紙車變成真車,到現在許昭然瘋狂地踩油門。
這一切,都透著不真實的模樣。
我沉聲:“昭然,你是怎麼醒過來的?”
她全身打了封閉,是被樂央親手給封住的,如果不這樣的話,許昭然的魂是控不住的。
許昭然說這事兒晚些跟我說,她要我小心一些。
我的心都到了嗓子眼,她實在太瘋狂了,開得實在太彪悍。
許昭然直接從小道超越到了省道,完全是怎麼瘋狂怎麼來,她說我們只能趁著夜色逃離,不想蕭夫人驚覺過來,我們就逃不掉了。
“這是一輛靈車,小歡,只有死人才能坐的靈車。”她沉聲道,言語之中似乎有些哽咽。
我猛地怔了一下,之前古燃說要將許昭然製成紙人,以特殊的材料代替她的真身,這些事情原本該是瞞著她的。
可是如今,許昭然看得清清楚楚,我側身看她的側顏,有眼淚順著臉頰落下來。
此刻的許昭然完全變了一副模樣,她言外之意,便是她知道自己已經不是人了。
“只要能存在,管它是人是鬼呢,昭然,你說呢?”我挑眉,低聲道。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樣心大,就如此刻的許昭然,心底一定藏了很多悲傷,她如今的一切全然都是拜自己最愛之人所賜。
我猛地驚覺,我又何嘗不是這樣,被親人弄到這樣的地步,只是我的親人,沒有許昭然那麼的刻骨。
車子華麗地在路上留下完美的痕跡。
許昭然將車子停到一旁,開了好一會兒,她完全詮釋了什麼叫做靈車漂移。
遠處微微有亮光,有人影閃爍。
許昭然哽咽:“小歡,可能天亮之後,要麻煩你自己回去了。”
我急忙抓著許昭然的手,搖頭:“你別做傻事。”
許昭然說她已經死了,輪迴天道,她又何嘗能違背呢。
我微微怔住,她抬手,低聲道:“小歡,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人,你不是死人,卻能坐在靈車上。”
我猛地一驚,她怎麼知道我不是死人。
許昭然說她從小接觸死人,很清楚死了的人身上的氣息,我身上完全沒有,我在一旁點頭,她從小看得明白,有些事情一直隱瞞在心底。
只可惜到了今時今日,一切都爆發了。
那道白光之外,有兩道身影,我猛地驚了一把,是黑白無常的身影,許昭然到底什麼時候死的,為什麼她自己那麼清楚。
黑白無常飄忽地特別快,鐵鏈的聲音越發的清晰,許昭然完全放棄抵抗。
“你不是說過要重振許家的嗎?不是說過要接替許家,為什麼就放棄了呢?”我沉聲,許昭然愣了一下。
她說在發生那件事之前,她曾以為自己就是個富家千金,無憂無慮,儘管家族可能涉及不法利益,但與她沒有確切的關係。
可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之後,她才知道,一切都是過眼雲煙。
她好似看得開了,可是眼底的掙扎,那麼明顯。
她抓著我的手:“小歡,幫我謝謝古哥哥。”
她說她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親口跟古燃道別,我咬牙,要她親自跟古燃告別,這樣沉重的話,我說不清楚。
“怎麼又是你?”白無常的聲音,外帶著一股冷氣,冷得我瞪了他一眼。
他言語倒是有些不耐煩,似乎我就是個累贅似的。
我勾脣笑道:“兩位來是想做什麼?”
黑白無常的出現,不用猜都是為了許昭然而來,可奇怪的是一旁的黑無常,他擰眉,落在許昭然的身後。
身有逆光,黑無常又跟白無常起了爭執,小黑說是陽壽未盡,冒然帶回去指不定又遭殃了。
“什麼陽壽未盡,她這會兒就是個魂魄,不帶回去在外面,成了孤魂野鬼。”小白凌厲地很,嚇得我沒敢插嘴。
白無常愣是要帶許昭然走,黑無常執意不動手,兩人爭執在三,我實在忍不住了:“陽壽未盡,如何下地府,到時候再整一個跟我一樣的?”
“可就算放任她在人間,無法重塑其身,也只有死路一條,到時候成了遊魂,怕是再難轉世。”
白無常咬牙,他倒是大公無私了,我說這事兒大抵不用他們來操心,白無常瞪了我一眼,他說每次遇見我都沒什麼好事兒。
一番爭論,許昭然最後被留了下來,她詫異地看向我:“小歡,你到底是什麼人?”
“與你遭遇相似的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