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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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梨
第五章 梨
1
一個風和日麗，明媚如洗的九月早上，森豪開著一輛賓士，向中心醫院疾馳而去。
妻子坐在他的身邊，正平靜地看著窗外。那些過去的傷痕已漸漸遠離了她。此後她只想安靜地過著“‘已’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夫妻生活。
經過一年多的跋涉奔波，他們又重返家園，他為她舉辦了一場豪華熱鬧的西式婚禮。接著他用剩下的積蓄，投資了一家小型化工廠，眼看丈夫的事業一步步走向順風順水的好兆頭，她感到無比欣慰。
這時候，森豪的母親告誡兒子說：“森豪，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有個孩子了！”他把母親的想法對她說了，這也正合她意，於是一家人一拍即合，一起期待著那個小生命的誕辰。
他開玩笑對她說：“不就是造人嗎，這有何難！我盡力配合你就是！”她嬌嗔而羞臊地用拳頭捶打著他。
為了保險起見，二人決定做一次孕前檢查。
婦科檢查室內，她躺在治療**，別的女人檢查一會就出去了，只有她長時間被醫生翻來覆去地檢查，她似乎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當她接過了醫生的診斷書時，她傻了眼，“**內膜破裂，不能再孕！”
怎麼會是這樣的檢查結果？這豈不是判了一個女人的死刑！醫生，您沒弄錯吧！她無言地將檢查結果遞給他，心裡已經開始隱隱作痛。她機械地跟在他身後，向門外走著。
不用問她也知道，他的心裡一定比她還難受。結婚沒幾天，她對他提過要孩子，他開玩笑說：“老婆，還是晚點要孩子吧！有了孩子你的心思就不在我身上了！”
那時她能體諒他，他為了公司，整天忙應酬，熬夜、抽菸、喝酒，成了家常便飯，這時候懷孕，對胎兒也沒有好處。他對她說等咱們的公司走上了正軌，你再安心給我生個健康寶寶。沒想到婆婆盼孫心切，急著要她懷孕。現在倒好，一張診斷書，徹底打碎了婆婆的願望。
彷彿從接到診斷書那一刻起，她便覺得自己是一個不幸的女人了。她該怎麼辦呢？她用力捶打著自己的肚子。
森豪痛惜地看著她，“老婆，你別折磨自己了，不能生孩子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看了看他，他不過嘴上這麼說說而已，臉上已難掩洩氣的表情。彷彿在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與丈夫之間有了距離，一陣難以言狀的隔閡像一堵牆，樹在他們之間，這使她變得焦灼不安起來，那些話就不由自主從她口中說了出來，“森豪，這下什麼都完了！婆婆抱孫子的希望也沒了，我看我們還是趁早離婚吧！省得我被她趕出家門！”
森豪無奈地看著她：“難道在你眼中，我只是把你當做生孩子的機器嗎？”他的話並沒有討得她的好感，反倒令她想起他做過的那件齷齪事，就是那件事，傷了自己的身體，剝奪了她作母親的權利，要怪就怪你自己好了！
他發動了車子，這一回她沒有坐在他的身旁，而是滿心沮喪地坐到後座上。
“到家了！”聽到他的喊聲，她才如夢方醒。
這時，他接到一個電話，是他的助理打來的：“老闆，有份合同出了問題，你過來看一下！”
“好！”他答應著。
“老婆，公司裡有點事，我要去處理一下！”他匆忙對她交代著。
她點點頭，默默地下了車。他一溜煙把車開走了。只剩她一人呆呆地瞅著門前那片盛開的紫薇花。曾經，她為自己親手培育的這些花兒而自豪，如今，看著這些花，她只覺厭煩。森豪走了，什麼公司有事，他分明是有意要躲開她。從他看到醫生的診斷書那一刻，他對她就已經失望了。
她就這樣愣愣地站在門口，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她才慢騰騰地開啟柵欄門，經過院子，不耐煩地走進家門，一進臥室，她便一頭撲倒在床，眼淚開始不住地往下跌。她喃喃地問自己：梨！你連孩子都不能生，這往後的日子還能過得幸福嗎？要是婆婆知道了，她會不會不認她這個媳婦，到那時她又該怎麼辦呢？
2
森豪用了四個多小時，才重新跟客戶簽好了那份合同。這份合同關乎著今年公司的整體運作，至關重要，不能有一絲馬虎。簽完合同之後，他的心情放鬆了。然後，請客戶吃飯，直忙到晚上十點多，他才匆忙地回到了家中。
聽到丈夫的開門聲，她依舊躺在**，抱著枕頭，沉浸在悲傷裡。過去無論他回來得多晚，她都不在意，今天她總感覺他是有意在逃避她。
他走進臥室，看到包在被子裡的她沒有一點動靜，也不開燈。
以往她聽到他開門，她會趕緊下床給他拿拖鞋，再跑去浴室拿毛巾幫他擦汗，然後從廚房端出一杯她準時為他泡好的奶茶。可是今天她卻沒心情為他做這一切。
他心裡有些許的失落，以前每天下班回家，妻子早就做好了飯菜，坐在沙發上乖乖地等他回家。聽到他回家時呼呼地喘氣聲，她總會埋怨他：“不能慢點走嗎？”他卻心急地攬過她：“都想你一天了！”“貧嘴！”她溫情地埋怨著。
不過，他能理解她今天的心情，他上前打開了燈，對她說：“起來吧！老婆，我帶你出去吃點東西吧！”
“我不想吃！”她看也不看他。
他去廚房裡衝了一杯麥片端給她，“喝杯麥片吧！當心餓壞了身體！”
“餓死才好呢！我這樣的廢人活著也沒多大意義！”說完她置氣地閉上了眼睛，心裡一陣發酸，眼淚又流了出來。
他坐到她的身邊，“老婆，你這又是何苦呢？”他替她擦了擦眼淚。
她背過身去，“森豪，我知道你心裡怨恨我！”
“沒有的事，你就別瞎想了！”
“難道不是嗎？從醫院一出來，你就開始逃避我！”
“不是這樣的，公司裡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自己的公司，有什麼事情不能拖到明天去辦？”
“是一份很重要的合同出了問題。這是一份遠銷國外的訂單，對於咱們公司，是一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那又怎麼樣！”她不再理他，拉過被子，把自己包了進去。
他看著她蜷曲的身體，就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那份憐愛之情便油然而生了。女人是情緒化的，說不定明天她就好了。這樣想著，他便釋然了，躺在她的身邊，疲憊的他一會兒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