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止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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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止痛藥
“如果你不救他的話，我只好將他身上的盅蟲引來我身上了。”冰瑩一句話，成功的打消了靳寂離開房間的念頭。
靳寂聲音竟出現了一絲惱怒：“你威脅我？”
“沒有，我是在請求你。”冰瑩低低的笑，終於他還是有點人性化反應了嘛。她隨即認真起來：“靳寂，他是為了保護若熙才中盅的，就看在這一點上你也得救他。我不喜歡欠人人情，我覺得你也應該不喜歡。”
說要將盅蟲引來她身上，那是假的，她不可能會再做出這樣的事情。不過她敢肯定靳寂不會袖手旁觀，因為靳寂很好騙，特別是被她這樣的女人騙。靳寂還需要她來保護白天的若熙，所以他不會讓她冒險的，在這種大敵當前的情況下。
“希望你不會後悔。”靳寂早已發現了異樣，但他的個性不容許他告訴冰瑩。面對冰瑩的威脅，他不得不答應出手救葉冰，同時，他也會陷入危險之中。而且他心中莫名其妙的很生氣，這二十幾年來他都不曾體會過‘生氣’為何物了，但現在他卻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自己在生氣。
葉冰對於她而言，果然很重要。靳寂的心裡有著這樣的認知。
他默默的走到葉冰身邊，將葉冰的身體扶起，然後對冰瑩說道：“他體內的盅毒很深，必須合我二人之力才能將盅蟲逼出。你左我後，將盅蟲逼往他右臂即可。”說完他伸手一抓，桌上之前被冰瑩用來割破葉冰手腕的匕首便飛入他手中。他快速劃破葉冰的血管，看著汩汩流出的鮮血，只猶豫了一剎那便坐去了葉冰身後，雙掌運功搭上了葉冰的肩。
冰瑩見狀也快速去了葉冰左側，抓起葉冰的手以內力逼盅。她看著靳寂微閉的雙眼，心中有一絲異樣，總覺得方才靳寂那句話似乎有什麼別的意思。什麼叫做‘希望她不會後悔’？救葉冰是責任所在，畢竟葉冰是因她而傷，她為何要後悔？
幾乎是立刻的，她就後悔了。
“葉冰，你做什麼？！”冰瑩咬牙，想收回手卻無法移動半分。突然之間她就好像被葉冰體內的氣流給吸住了似的，完全無法撤回手。
葉冰此刻也並未完全清醒，只是緊閉著眼承受著體內多重痛苦的侵襲。他體內的盅蟲很特殊，需要非常深厚的內力才能夠驅趕它們，而且這盅蟲必須轉移到一人身上去，也就是出手救中盅者的人。
葉冰的目的，並非是為了完成皇后吩咐的任務，而是為了救出冰瑩，殺了靳寂。因此葉冰中盅並不是不小心，而是刻意為之。葉冰早就跟西域盅手透過氣兒了，那三人佯裝來探路，實則是為了讓葉冰在冰瑩眼皮子底下中盅，然後與靳寂聯手救葉冰，再由葉冰按照西域盅手所教的方法將盅蟲轉到靳寂身上去。這樣一來，靳寂全身經脈都會被盅蟲封住，成為廢人。而靳寂要**上之盅，除非飲下其親子剛出生之胎血，方能讓體內盅蟲逃出他體內。
“他在利用你的內力，將盅蟲趕去我體內。”靳寂俊美的臉龐上隱隱可見汗珠，而他想收回手也是不可能。冰瑩與他武功本身就不相上下，所練武功又是一脈相承，他自然剋制不了冰瑩的渾厚內力。
“什麼？”冰瑩大驚，隨即她用幾乎撐到了極限的沙啞嗓子衝葉冰吼道：“葉冰，快住手！你聽到沒有？我讓你住手！”
她咳嗽起來，卻仍然無法阻止自己源源不斷的以內力將盅蟲逼往靳寂一方。等她止住咳嗽之後，見靳寂的雙掌已經呈現淡紫色了，甚至可以見到那一條條噁心的盅蟲在往靳寂的身體內爬去！
“冰瑩，我數三下，你與我同時出掌，如此方能震開你我。不過，你會因此而受傷，他也會，我更會。”靳寂急中生智，想到了唯一一個辦法，但卻要三人都受極大的傷。
“好，你數！”冰瑩立刻答應，隨即等著靳寂開口數數。她不想靳寂死，她早就清楚這一點了。如果她要他死，她有很多機會可以殺了他。但她沒有，因為靳寂跟她一樣，都是命運捉弄的倒黴蛋。他設計傷害她，不過是因為他也想活著罷了。
更何況，若熙是無辜的。她不止一次曾想過殺了靳寂，可當她知道若熙就是靳寂的真身時，她下不了手。因為靳寂的本性原來那般天真可愛，惹人心疼。是殘酷的人將他活生生折騰成了這個樣子，她又怎麼能再剝奪他好不容易向天借來的活著的權利？
“一，二，三！”靳寂心中有一道暖流湧過，但疼痛很快讓他凝神，數到三時便用了十成內力朝葉冰震出一掌。
與此同時，冰瑩也是狠下心朝葉冰用盡全力打了一掌。下一刻，三人的身體分開了，三人不約而同吐出一大口鮮血，兩個摔倒在**，冰瑩則跌落在地。
“你沒事吧？”靳寂強忍體內的折磨，看著她問道。
冰瑩強撐著站了起來，體內氣血翻湧不已。但她仍舊笑道：“沒事，不過這裡很危險，恐怕西域盅手很快便會尋來了，我們得趕快離開此地。”說著，她便有些困難的走過去想扶靳寂。
“瑩、瑩兒……”葉冰此刻也醒了過來，見她嘴角有著鮮血，慌忙抓住了她的胳膊，虛弱的喚道。然後他看見了滿臉忍耐的靳寂，心知大功告成，不由得嘴角噙笑：“靳寂，你、你也有今天……”
‘啪’的一聲，葉冰震住了，不敢置信的捂住了火辣辣的臉頰。
冰瑩失望的搖頭：“原來這就是你呆在我身邊這麼久的目的，葉冰，我真是看錯了你！！我多麼慶幸，當日我沒有相信你的甜言蜜語。你這一生都只能做一隻走狗，為你的主子流盡最後一滴血！”
冰瑩再也不願跟葉冰多說一個字，扶起靳寂，吃力的便往外走。她暗暗的運功試探，看待會兒還能否以輕功將靳寂帶往其他地方療傷。既然葉冰跟西域盅手是一夥兒的，那麼敵人很快就會前來對付靳寂了，她必須搶在這之前將靳寂帶去安全的地方。
看著冰瑩扶著仇人走到門口，葉冰驚愕的想要追去，卻重重的跌落床下。他望著她的背影嘶吼：“瑩兒，他是你的仇人啊，我是在幫你報仇啊！！你為什麼……”她為什麼會為了靳寂打他？又為什麼出言傷他？
冰瑩身形頓了頓，但仍舊沒有回頭。冷靜的想想，葉冰也許對她是真心的，但是他的真心卻再一次讓她陷入危險之中。她很快便會失去武功，而靳寂又是這般模樣，若西域盅手找上了他們，她不相信她能逃過一劫。而，唯一能對抗敵人的靳寂也倒下了，她若死了豈非完全是葉冰的錯？
愛太沉重了，愛帶給她的從來都只有傷害，她再也不想要了。
冰瑩摸了摸隨身攜帶的泡著混沌珠的小瓶子，心裡安定了一些。隨後她抱住靳寂，用了最後一點力氣施展輕功往靳寂在她耳邊所說的祕密地點奔去。既然靳寂說那裡安全，她就相信那裡安全。
葉冰本就遭受盅蟲折磨一日，此刻又被靳寂和冰瑩聯手重創，再加上冰瑩對他的態度，他便承受不住身心雙重打擊，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疾風蠻橫，冰瑩的身形越來越慢，呼吸也越來越沉重。恍惚間，有個人伸手往她肩頭輸入一股真氣，讓她精神略微好轉了些。但她很快明白是誰在幫她，她心裡著急，卻又說不出話來，也反抗不了，只能更加拼命的往靳寂指定的困神牢奔去。
終於，冰瑩到達了霧神谷最高機密地，困神牢。牢外有蒙面鐵罩黑衣人把守，但他們見到靳寂的腰牌之後都乖乖放行，因為他們只認腰牌不認人。
進了困神牢，冰瑩按照靳寂的吩咐慢慢前行，好不容易安全到達了密室內，這才吁了口氣。此時此刻她才發現，她的傷勢大有好轉，體內洶湧的氣流也平息了下來，胸口也不悶了。她感覺到那隻手還放在她肩頭源源不斷的給她輸真氣，這才恍悟過來是靳寂拼死在替她療傷。
“你還不放手？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她又急又氣，當即幫助靳寂收回了功力，又趕緊的將他扶到**去坐下。屋裡黑漆漆的，她便摸索著去點燃了桌上的燭火，這才又返回到床邊檢視靳寂的情況。
靳寂一身衣衫全都溼透了，胸前也被鮮血所染紅。凌亂的銀髮貼在汗涔涔的臉上、額上，卻又伴隨著強忍痛苦的扭曲小臉，看著十分令人心痛。他的手離開了冰瑩之後，便緊緊的抓著床沿木板，藉以減輕身體的疼痛。
“你怎麼樣？”冰瑩想到那日靳寂被盅蟲所傷的情景，不禁打了個寒顫。要是靳寂稍有歪心，順著葉冰的力道將盅蟲逼去她體內，他也不至於會落得如此地步了。而且他之後還拼命替她療傷，現在恐怕是傷上加傷吧？
“死不了。”靳寂淡淡地道，又悶哼了一聲：“這盅蟲還未完全侵入我身體，而且葉冰還沒有按照那種方法將盅蟲打入我的奇經八脈之中，我暫時還不會有性命危險。你儘快恢復功力，幫我將盅蟲封在奇經八脈五臟六腑之外，否則我神仙難救。”
“我要怎麼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功力？”冰瑩運了運氣，感覺沒什麼不妥。不過她心裡清楚，雖然她身體無礙，但功力損耗卻太大了，所以以她現在的功力來說，要幫靳寂封盅蟲遠遠不夠。
靳寂喘了口氣，黝黑的眸子盯住她：“混沌珠不是在你那兒麼？三日後應該就滿四十九日了吧？我再挨三日便是。”
冰瑩語塞，原來他早就知道了啊……
“我剛剛才知道的。”靳寂一眼看穿她想法，便解釋道。若早知道了，他焉能按兵不動？那可是他為之奮鬥了二十多年的目標。
“噢，噢……”冰瑩訥訥的應著，不知再說什麼好。想必是方才她抱緊了他，他被她身上的小瓶子給磕到，這才注意了那東西。憑他的敏銳，不難猜出她如此貼身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靳寂躺了下來，用右半身子壓住了左半身子。這種盅蟲的速度很慢，葉冰並未得逞不說，而且他也用僅剩的一點功力將幾大穴道給封住了，三天時間還能等待。但過了這三天……只怕他就要成為廢人了。
“靳寂……”冰瑩在床前蹲了下來，看著他隱忍疼痛的汗珠子，忍耐不住的問道：“你明明知道……”不知為何她心中有些難受，但還是忍住心中湧動而問道：“你明明知道葉冰有古怪，為什麼不不告訴我，而且還幫他逼盅，把自己弄成這樣？”
她從來不會認為，靳寂對她心存內疚，所以才要補償她。若熙會那麼想，但靳寂不會。可是靳寂為什麼會置自己安危於不顧，聽她的話去救葉冰呢？他難道不知道，這樣他會死的嗎？
靳寂透過迷濛的雙眼看著她表情複雜的臉，心中早已不生氣了。也許是他被疼痛給恍惚了神經，沒了平日的冷漠，總之他的嘴角咧了咧，以不可思議的語調說道：“葉冰是你動心的第一個男人，也是你在被冷容下藥時念念不忘的男人。如果我不救葉冰，葉冰就會死。葉冰對你來說很重要，不是嗎？”
聽他一口一個‘葉冰’，冰瑩突然就溼了眼眶。
“不過……”靳寂微喘著，又說道：“你很奇怪，明明我救了他，你卻打了他，還離開他……”此刻疼痛來襲，他皺眉，再度悶哼出聲。
看著他驟然抓緊床沿的五指，冰瑩的心也跟著痛了一下。她知道他若非受不了了，是不會呻吟出來的。就如同他們僅有的那一次肌膚之親，他也從未在痛苦和歡愉中發出任何聲音，甚至連與她說一句話也沒有。
“別說話了，好好休息，不過三日，我相信你能熬得過。”冰瑩用手帕替他擦著汗，安慰他道。但她卻見他不肯閉眼，似乎執拗的想要她一個答案，她與他對望了一會兒，只得妥協地說道：“我們是一體的，你應該明白。我不再是西門冰瑩了，我不過是被你救活的一條新生命而已。就算是要報復你，我也要在你身邊拖你一輩子。”說到這兒，她微微笑了笑。
靳寂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覺得疼痛的時候有個人陪著也挺好。他頭一次對她微笑，發自內心的：“歡迎報復。”
看著靳寂閉上眼睛休息，冰瑩卻有了新的擔憂——靳寂忍的了，那麼若熙呢？這三日可不止是說夜晚的，白日裡若熙也一樣得經受這種痛苦，那麼……
她嘆了口氣，不停的替靳寂擦著汗，心裡卻想到了靳寂方才那個問題上。當時她為什麼會有想殺了葉冰的感覺？甚至連那一掌，她都是用盡了全力，沒有半分猶豫的。僅僅只是因為……她腹中很可能已經有了靳寂的骨肉嗎？
心裡突地一跳，她看了看靳寂，見他還閉著眼睛，便放下了心。這個月的葵水的確遲了，但她卻不知道究竟有了沒有。如果秦媽媽所說的話是真的，那她服下那顆小紅果之後又與靳寂發生了關係，就會懷上他的孩子……雖然她有服用過事後避孕湯藥，可秦媽媽卻說那沒用。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能等時間慢慢的過，找個大夫看結果。
如果真的有了他的孩子，她……
冰瑩被靳寂的呻吟拉回了些思緒，再度輕輕摸著靳寂的銀髮，安慰著他。她看著緊緊蹙眉的靳寂，心想道：也許經歷了這麼多事的她，需要一個可愛的孩子來溫暖她的心。但她卻不知道靳寂的想法，如果靳寂不要的話，她會獨自要了這個孩子嗎？沒有父母疼愛的孩子，是不是又會很可憐呢？
在冰瑩的胡思亂想中，天很快就大亮了。
辰時剛過，冰瑩便被驚叫聲給驚醒，她剛剛打了個盹，手卻沒離開靳寂的銀髮。是以**一有動靜，她便醒了。不過她睜眼看到的，是一頭黑髮，外加痛到皺成一團的哭喪小臉。她心裡一‘咯噔’，知道若熙現身了，頓時有些頭疼。
“冰瑩，我、我好痛啊……”皇甫若熙的眼淚不斷往外湧，雙手也抓著胸前的衣襟痛苦叫嚷著，並且身子也在**翻滾起來。也正是他的這種動作，才讓冰瑩明白了靳寂昨晚忍受的痛苦。靳寂，只是不說不喊而已，但若熙卻不行，正中了她的猜想。
“若熙，靳寂救葉冰時中了盅，要這般疼個三日後才有法子解盅，你要忍耐。我知道你痛，可我會陪著你的。如果你真的痛的受不了，你就咬我，但我不許你傷害自己。”冰瑩見他有傷害他自己的傾向，急忙上前抱住他，將他抱在懷中安慰著，並心想著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是否要點了他的穴道。
不過幸好，皇甫若熙在她的安慰及擁抱下安靜了下來，如靳寂那般低聲呻吟，只有疼痛的眼淚卻是止不住。因為皇甫若熙在心中想著：若是冰瑩能一直這麼抱著他，溫柔的親吻他的臉頰，他就是痛死，也能忍下去。
愛情吶，真是最好的止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