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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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章 失眠
管家把帳目送到靜蘭房裡。這老管家是司徒家的元老了，雖然他不明白少爺為什麼會把事業都交給這位小姐打理，但他們的關係看來不一般，也許少爺不走，她會是這個家的當家主母。
內心深處多少有一點遺憾，但這是少爺的決定，這個龐大的家產，現在屬於遲靜蘭。
靜蘭客客氣氣地請管家坐下，“這些年你辛苦了，我有件事兒和你商量。”
老管家心頭一跳，心想，該不是她要把自己給趕出去吧？不免多了幾分緊張。卻看見遲靜蘭微笑道：“別緊張。我是想說，你為這個家操勞多年，實在該有你的一份兒。青歌雖然把許多東西都交給我，但我知道，在他眼裡，一直將您當親人看。現下我想，以後每年藥莊的利率，分你一成。我初接手，許多事情不懂，還要您多耽怠一些。”
管家喜出望外，連忙說道：“是是。遲小姐這樣說就太見外了。這原是我該做的事。”
“以後叫我名字就好，不必這樣生分。往後大家都是一家人。”
管家走了之後，靜蘭翻著帳目，有一絲惆悵。這些東西，不久之前都是司徒青歌在打理。她四處張望了一眼。總覺得司徒青歌也許就在附近，
也許下一刻會推開她的房門。
空落的感覺隨之而來。她扶了扶額，一頁頁翻著帳薄，完了之後又到藥莊去。管家給她備了馬車。她坐在車子裡，掀簾看外面的風景。好久之後才停下車來，映入眼簾的大招牌“濟生堂藥莊”，是京城最大的一家。而在外地還有許多分號。靜蘭不禁佩服青歌，看似脆弱的身子，卻打理這麼龐大事業。還要兼顧那什麼洗雪樓。
一一攏絡過人心，回到家裡天已經昏黑了。
夜裡，她睡得正酣沉，忽然覺得有人推開了門。那一聲吱呀，真實無經，可，房裡沒人走進來。驀然想起一些恐怖的聽說，難道是……鬼魂？
會是青歌嗎？她騰地坐了起來，寂靜的屋子裡
，只有她細微的喘氣聲。明顯沒人，可見是她幻聽了。她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有些好笑。這世上哪兒真的有魂靈？她正欲躺下，卻突然聽到一聲真切的開門聲。
她喝道：“誰？”
“我。”
熟悉的聲音，稍顯低啞。靜蘭瞪住那個關門向她走來的人，“你來做什麼？這麼大半夜地，不知道會嚇死人嗎？”
“對不起。”項不渝在她床頭坐下，“在宮裡睡不著覺，就出來了。”
“有沒帶人？”
“嗯。”項不渝的聲音裡有著明顯的疲憊，“這段時間晚上一直睡不著。你不是有那什麼香麼？拿一點給我。”
“失眠？”靜蘭坐起來，“為什麼？”
“不知道。”項不渝說道，“你躺著吧，我拿了香就走。”
“……”靜蘭靜默。“你又不知道香在哪兒。”她起來到櫃子那兒取了幾支香，“拿去。也不能總用。”
項不渝點頭。黑暗中，他們的視線碰撞在一起。項不渝看著她，“心情好一點了嗎？”
“沒有什麼好與不好，反正日子就要這麼過下去。”再多的痛都會平息，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忽然覺得，時間和人，真正是最殘忍的東西。再刻骨銘心，過一百年，都會變成塵土。什麼也都不再記得。
項不渝說，“你還是比我想象中要堅強。”
靜蘭低垂著睫睫，心裡想著，不堅強卻要能怎樣？成天尋死覓活嗎？那不是她遲靜蘭會做的事。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她低語，“回去吧，一來一回地折騰，你越發沒的睡了。天不亮還要早朝。”
“明兒不用早朝。”項不渝說，“聊聊？”
靜蘭撓了撓頭，其實想說自己有些困，想接著睡的，但看項不渝似乎心情不大好，便道，“嗯。有什麼心事？”
“出了一些亂子。”
“國事？”
“對。楚國進犯邊關，現已派了使者
前去洽談，若是合不下，指不定要打仗。好不容易太平了這些年，又要打仗。”
聲音中透出無奈和疲憊，靜蘭說，“適當地打一打，展示自己的國力也沒啥不好。楚國比咱們小，按說力量也比咱們薄弱，應當不怕他們吧。”
“怕當然是不怕的，問題在於一打仗，苦的是百姓。不管這戰是大戰小戰，終歸會有人傷亡。我沒有野心開拓疆土，其實只要能讓自己的百姓安居樂業，就已經是一個皇帝最大的成功。是否我這樣想太優柔寡斷了？”
“正在於不是優柔寡斷，你才會這麼想。你是體恤百姓的好皇上，這是百姓之福。戰爭不是我們挑起的，既然避無可避，那也只能給他們一點警示。”
“等使者回來再說，但願不必打戰。”
“太平了這麼久，楚國怎麼突然對我們虎視眈眈起來了？”
“大約看著我們富強了，眼紅。”項不渝再黑暗中看著她，想起曾經和她有過的點滴。那些，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他現在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好遙遠。“四皇叔最近似乎不在京城。”
靜蘭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提起四王爺，“有什麼不對嗎？”
“我和你說過，他一直很有野心。”
靜蘭沉默了會兒，“你覺得這次楚國進犯的事情和他有關？”
“沒有這樣覺得，但有些擔憂會有關聯。”
“他若要皇位，也不必引兵入關，那不是自己滅自己嗎？倘若真的這麼做，或是小估了敵人的力量，最後反成了俘虜階下囚，豈不是太不划算？應當不會打這種主意吧。”靜蘭說，“若是我，我絕不做這麼虧的事。”
項不渝笑了，“若他摸清了實勢，借敵手來攻擊，事情又不一樣了。”
靜蘭頷首，“你因為這事兒所以睡不著麼？可得多保重身體，接下來的日子，還有你愁的呢。”
“若你能在宮裡就好了。”項不渝低低地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