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學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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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師學藝
“蘇心同學，你怎麼又來了？”
方山看著站在門口的蘇心，口氣微微的有些不耐煩起來。
蘇心笑了笑，提了提身上的揹包：“方教授，我說了，您一天不答應，我就會每天都來的。”
方山今年才五十歲多一點，可能是太過盡職勞累的緣故，也可能是操勞的事情太多，頭髮白了一大片，臉上滿是皺紋，背夠摟著，看起來有點老，像是六十歲了一般。
他嘆了口氣，教了近三十年的書，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倔強這麼堅持的小丫頭，似乎決定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完成，這個星期以來，他不知道她已經來了幾次了，似乎，每次只要一放學，就可以在這個地方看到她，也不知道她在這邊等了多久，除了白天上課的時間，她幾乎都把時間耗在了這個地方，即使是晚上，可是蹲在樓下，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雨，他半夜起來的時候，她還是仰著頭，傻傻的站在外面，他不忍心，給她送了雨傘下去，當時，她都已經溼透了，嘴脣發紫，全身冷的直髮抖，可是任憑他怎麼勸，她就是不回去，要讓她回去，就只能答應她的要求，他無奈，上了樓，給了她一件衣服，早上起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樓下。
他是欣賞她沒錯，但是欣賞歸欣賞，這次的事情真的很難答應。
“蘇心，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我看了你的那些畫，站在專業的角度來講，真的已經超過了現在畫壇的一些名家的水平，只要你努力，將來一定會有很大的成就的。”
方雲山還在苦口婆心的勸他：“你自身條件不錯，天資聰穎，又有過目不忘的本能，在畫畫方面是極有天分的，你的哥哥蘇懷誠，旭風建設的總裁，又是這樣的身份，你要找什麼的師傅沒有，為什麼非要高芸呢？我想你應該多少也知道她的情況，真的不方便。”
蘇心揹著書包走到方雲山的跟前，搖了搖頭，抿著脣，看著他：“因為我就認定了高芸，我覺得她可以在最多的時間幫我得到提高，我知道，因為那次車禍，她的腳已經不能走路了，這對她的打擊很大，但是畫畫需要的是手，只要她願意，她只要開口就可以指導我。”
方教授佝僂著腰，看著面前一臉堅毅的蘇心，有些憐惜，她的臉色一直都不是很好，昨晚淋了一個晚上的雨，今天的臉色看起來更是慘敗了，還有那嘴脣，只有那雙眼睛，她有一雙畫家的眼睛，乾乾淨淨的。
其實她只說對了一半，畫畫是需要手沒錯，但是最重要的是又一顆畫者的心，如果心還在，即使手廢了，還是可以繼續，但如果心殘了，即使是四肢健全，也畫不出好的作品來。
“你這孩子，為什麼就是說不聽呢？高芸她不想見任何人，你要是想學習畫畫，我可以幫你引薦其她的老師，要是能答應我早就答應你了，這件事情，我真的幫不了你。”
“如果能找其他的老師，我就不會三番兩次來麻煩教授了，我知道您和你為難，如果不是非高前輩不可，我也絕對不會三番兩次來這裡找您了，我不敢奢求教授在高前輩面前替我說好話，我只是想見高前輩一面，只要給我一個小時的時間，要是高前輩還是不願意的話，我馬上就回來，今後再也不會提起這件事，更加不會來麻煩教授您。”
“教授您為什麼不能給學生一次機會呢？說不定高前輩見了我以後願意指導我了呢？她滿腹的才華，卻沒有人繼承，這不是很浪費嗎？”
蘇心說完，打量了四周一眼，笑了笑，眸子晶亮晶亮的：“要是今天不來找教授您，不就沒有機會了啊？”
方山看著她。
“我聽說了，教授您已經向學校請了假了，今天下午三點半的飛機，我說得對嗎？”
“咳咳——”
蘇心話沒說完，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
昨天晚上淋了一整個晚上的雨，早上一大早就起來就跑回去衝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連感冒藥都沒來得及吃，早上上課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人有些不舒服了，一直咳嗽，她就一直扛著沒請假，下了課就接到鍾明旭的電話說是方教授已經向學校請假了，下午三點鐘的飛機，不要說去醫務室，她早上到現在都沒吃飯，她也知道這方法是不可取的，但是如果偷偷的跟著方教授，到時候即使見到了高前輩，但是也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好結果，根據資料的顯示，方教授和高前輩以前兩個人是很要好的朋友，如果是教授主動的引薦的話，她在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成為高前輩的徒弟，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希望的。
雖然希望渺茫，但是如果不捉住不把握的話，那就是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她這樣想著，蹲在地上，劇烈的咳嗽起來，雪白的臉頰頓時像染上了血一般，就像是盛開的茶花。
“我都說了讓你早點回去了。”
蘇心仰著頭，看著方山，那雙清澈的眼睛依舊是說不出的倔強：“除非前輩答應帶我去，要不然我一定會跟到機場的。”
方山無奈，轉過身，跑到自己的房間，拿了些感冒藥，倒了杯水遞給蘇心：“那些人的話果然不假啊，你和學生會的那些人關係很好。”
蘇心還在咳嗽，見方山遞水給她，忍著咳嗽，站了起來，臉憋得通紅，接過方山手上的水和藥，喝了大半杯的溫開水，整個人這才好了點。
蘇心坐在凳子上，喘著氣，半晌，臉色才慢慢的恢復下來，她將杯子放在主桌上，轉過身，看著神色猶豫的方教授：“把想知道的事情放在心上，只要用心，就可以知道，把想做的事情放在心上，只要努力，就可以完成到最好，因為最近一直在關注教授您的動向，即使和學生會的那些人關係不好，今天我照樣可以知道，因為想見高前輩，所以付出了身體了代價，但是隻要可以見到面了，那就是值得的，即使還是不能見面，但是我已經努力了，將來也不會後悔了，我不想別人當我的老師，在現在的我看來，高前輩是最符合我的標準的，如果只是將就，我一定會一味的對比，那些老師再好，在我看來也是勉強的，如此我還不如不要。”
方山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真是拿你沒辦法，下午三點去c城的飛機，要是你能趕到的話，我就帶你一起去。”
“教授——”
蘇心猛然從位置上跳了起來，因為激動，兩隻眼睛晶亮晶亮的，因為太過激動了，又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您——咳咳——”
方山的眼睛眯起，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我可沒說答應你，要是三點鐘你還沒有飛機票等不了機的話，就不能怪我了，就像你說的，我只負責把你帶到芸兒那裡，至於她會不會指導你，我就不知道了。”
蘇心眯著眼睛，一個勁的點頭，對著方雲山不停的彎腰鞠躬，她要的可不只是指導那麼簡單的，不過她現在可不敢告訴方山，見一面都這麼難，如果知道自己的目的是拜師學藝，而且和這次的請求一樣，都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那種，他一定不會答應自己的。
不過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謝謝——咳咳——教授。”
蘇心轉身，將剛才杯上的半杯水換了個底朝天，咳嗽好了點，喘了口氣，她笑了笑：“我先回去準備了，教授，我沒去過機場，也沒坐過飛機，我一點半的時候然人直接送我們去機場，您看行嗎？”
方山笑了笑：“那當然好了，我還省得麻煩。”
“那教授，我先回去準備東西了。”
蘇心前腳剛出門，就給鍾明旭打了個電話：“鍾明旭，教授已經答應了，下午三點飛往c城的飛機。”
蘇心說完，忍不住又想要咳嗽起來，慌忙將手機拿到一邊，捂著嘴，臉憋得通紅了。
“林妹妹——”
鍾明旭叫了半天都沒反應，聲音不禁大了幾分。
“我在的，鍾明旭，你能幫我搞到飛機票的吧，我就說吧，功夫不負有心人，只要我堅持，方教授一定會答應我的。”
鍾明旭笑了笑：“是，你就是個神人。”
鍾明旭不明白為什麼蘇心為什麼一定要成名，更加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固執一定要高芸，方雲山的三天一直都是對外界保密的，高芸消失了二十年，他的行蹤，那個記者是不好奇的，方雲山會答應，這確實是在鍾明旭的預料之外的。
“放心，即使我不搞不到，不是還有言希嗎？不就是一張飛機票嗎？半個小時後一定送到你的手上。”
“那謝謝——”
“咳咳——”
“林妹妹，你怎麼了？怎麼好像在咳嗽？你感冒了嘛？”
蘇心搖了搖頭，一邊臉紅，一邊臉白：“沒有，半個小時後你親自給我吧，順便送我和教授到飛機場。”
“言希在你旁邊嗎？我還有事情拜託他呢，最近一直忙著找教授，差點就把另外一件事給耽誤了。”
這次去了c城以後，回來馬上就是校慶了，校慶結束以後就是畫展，蘇懷誠那邊的事情也不能在拖了，李倩倩那個人，要時刻提防著，即使吊上蘇懷誠，她也不讓她得到一絲的好處。
“恩，言希就在我隔壁的辦公室，你這一下就要消失三天，確實要和他說清楚，要不然他又該著急了，瞞天瞞地的找你，他不發瘋，我看著都會發瘋的。”
“我知道了。”
蘇心點了點頭。
“老師那邊呢？請假了嗎？你和鄭老師的關係不好，要是突然無緣無故的消失三天，她一定會不高興的，到時候肯定會通知家長的，到時候這件事肯定瞞不住的，你的計劃就泡湯了。”
“等等——”
蘇心將手機放在懷中，蹲在地上咳嗽了起來，該死的，昨天晚上真的是受涼了，早知道早上洗完澡就該吃藥的。
“林妹妹——”
“我在——”
蘇心接過電話，完全有氣無力，輕輕的應了一聲，氣息相當的粗重。
“你是不是人不舒服啊？”
“沒有，我要回去收拾東西了，千萬不能錯過上機的時間了，記得我的飛機票，讓言希不要亂走，在辦公室等我，我等會去找他，會和他說清楚的。”
蘇心說完，想也不想，就掛了電話，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臉色很難看，走到一邊，拍了拍自己的臉，向寢室的方向走去。
蘇心長這麼大，沒出過遠門，根本就不知道帶什麼東西，張夢瑤不在寢室，當然，即使她在寢室，蘇心也不會和她說實話的，不在，最好。
自從這次回蘇家以後再來學校，她好像連話也不願意和自己說了，一下課就擠到人最多的地方，和班上的其他女生說說笑笑，看她的樣子，好像真的和那些人很聊得來，要是有什麼事被她知道的話，那結果一定是眾人皆知。
張夢瑤從來沒有把她當朋友，蘇心自然也沒有，她要的東西太多。
這其中的隱情，她多多少少猜到一點，學校的那些女生，哪個不是以她們的詩詩學姐馬首是瞻，從張夢瑤那天早上說了那麼多言希的壞話她就知道這一天是早晚的事情，只是這種被利用換來的感情，又能夠維持多久呢？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就會被棄如敝屣，這樣的感情，她不屑，她不是心甘情願被人利用的人，對於張夢瑤，她多多少少有些同情，也有些感激的，畢竟她幫過自己不少忙。
可能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她怎麼也無法瞭解張夢瑤的想法，不過這樣也好，她走她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更何況，很多事情，不是她人可以勸的了的，就像當初她對蘇懷誠，言希勸了那麼久，她不是一句也聽不進去嗎？
蘇心甩了甩頭，堅決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她時間不多，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一點半就要和方教授會和，等下還要去找言希，三點的飛機，蘇心不敢耽誤，想著到那邊什麼都是可以買的，就隨便收拾了幾件衣服，卻隨身把畫板之類的放進了自己的揹包，將小揹包換成了大揹包，背在肩上，整個人有種蹲在地上的衝動，揹包，太重了，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十二點半了，還要去找言希，沒有時間了，忍著肩上的痛，跑了出去。
一到言希的辦公室，蘇心想也沒想，整個人直接倒在沙發上，將肩上的揹包放了下來，紅撲撲的臉頰，額頭上，鼻尖上，全部都是汗，頭靠在沙發上，不停的喘著粗氣，從小到大，就沒背過這麼重的東西，沉死了。
“言希，我要喝水，冰的。”
蘇心倒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忍不住又咳嗽了起來，嘴巴也快要**了。
“怎麼咳嗽的這麼厲害，是不是生病了？”
言希從辦公桌上站了起來，走到飲水機前，倒了一杯溫水給她。
蘇心接過，想也不想，一口氣，咕咕嚕嚕的全喝完了，可能是喝的太急，嗆到了，又開始咳嗽。
“慢點喝，那麼急幹嘛，生病了就不能喝冰水了。”
言希坐在蘇心的旁邊，摸了摸她的額頭，確認了一下溫度，才鬆開手，接過蘇心遞過來的杯子：“還要嗎？”
蘇心搖了搖頭，深吸了幾口氣：“不是生病，剛剛背了個大包，走得太急了，喘不過起來。”
嘟著嘴，看著言希：“我不是說要冰水嗎？為什麼是溫水啊？喝的一點也不過癮。”
“冰水對胃不好，怎麼背這麼多東西。”
言希轉過身，看著被蘇心靠著的鼓鼓的揹包，站了起來，將杯子放在桌上。
蘇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臉色漸漸的恢復下來，呼吸也慢慢的順暢了，這才坐直身子，笑眯眯的看著言希。
“什麼事那麼高興啊？撿到錢了？”
她難得這麼高興的。
蘇心搖了搖頭，她們這些人，即使看到錢，也不會願意彎腰去撿，更不要說開心了，她這個人，更是對錢沒有一點概念，以前是不怎麼花錢，現在是蘇懷誠把金卡強制叫到她的手上，反正都刷不完，她更加不是個會理財的人。
言希走到蘇心的跟前，伸手，替她整理額前凌亂的碎髮，溫柔的別在她的而後，溫熱的指尖不小心劃過她的耳垂，蘇心忍不住輕顫，言希像是發現了什麼，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這是去幹嘛？”
言希指著她身後的大揹包問道。
“言希，我是來告訴你一聲，我三點要飛c城，你這幾天不要去找我了，我不在學校。”
言希嗯了一聲，鬆開放在她耳垂的手，臉上依舊保持著燦爛的笑容，可蘇心卻覺得氣氛微微的有些尷尬起來。
“你不問我為什麼去那裡嗎？”
“既然你要去，自然有你的理由，如果可以告訴我，不需要我開口，你就會告訴我，如果不想告訴我，即使我問了，也不會問出任何的結果，我說的對嗎？我說過，你是自由的，無論做什麼，什麼都比不上你開心。”
蘇心低著頭，雙手緊緊的絞在一起，沒有說話。
言希笑著握住她的手，湛藍的眸子是說不出的深情：“你應該沒出過遠門吧，記得好好照顧自己，我可是聽說你的衣服最多隻能穿兩次。”
蘇心一開始沒聽出來是什麼意思，半晌才明白，緊抿著脣，臉紅紅的，大叫了一聲：“言希——”
言希笑出了聲，尷尬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蘇心覺得這真的不能怪她，她覺得自己已經努力做到最好了，她一直都恨喜歡白色的衣服，可是那些衣服無論她怎麼洗，就是洗不乾淨，穿了兩次根本就沒法再穿了，沒辦法，只能買新的了，她自己還奇怪呢，她明明和李嫂還有張夢瑤的洗髮都是一樣的啊，為什麼他們可以洗得那麼幹淨，而她的卻不行呢，想想就覺得鬱悶。
“沒關係——”
言希拽著她的手，湛藍的眸子帶著說不出的複雜情緒看著她：“我可以幫你洗，一輩子都沒問題。”
蘇心低著頭，不敢看他，她知道言希對她很好，很好很好，但是現在說這個太早了，言希見她不願低著頭不願討論這個問題，心裡有些難受，不過臉上卻還是掛著笑容，慌忙轉移了話題：“向老師請假了嗎？”
蘇心搖了搖頭：“她現在應該在吃飯，等下再打吧，言希，我今天來，是有事情找你幫忙。”
蘇心沒有發現，她找人幫忙的口氣是多麼的理所當然。
言希看著她，示意她說下去。
“本來是準備星期一就告訴你的，但是太忙了，給忘記了，你有律師朋友嘛？很鐵很信任的那種？”
蘇心盯著他的臉，很是認真的問道。
言希點了點頭：“認識幾個，你想讓我幫你做些什麼？”
“我馬上就17歲了，應該屬於成年人了吧，蘇懷誠答應我，把他名下所有的產業全部轉到我的名下，你找個可以信得過的律師幫我辦理財產讓渡手續吧，這些事情我都不懂，你直接幫我弄好件就可以了，然後我直接交給蘇懷誠簽字，不過一定要對外保密。”
“你要蘇懷誠的財產幹什麼？”更何況，蘇懷誠好端端的怎麼會答應把旭風建設給蘇心的？那可是他的事業，雖然他不是那種把事業當成自己生命的男人，但那也是他奮鬥了十幾年的地方，應該有很深厚的感情吧。
言希心裡疑惑，卻沒問出口，盯著蘇心看了好久，那雙乾淨難得眸子也正殷切的看著自己，彷彿拒絕了她這個請求就是天大的罪過了一般，到嘴邊的話最終改了詞：“你就不擔心我在裡面動手腳啊，蘇懷誠的財產，旭風建設，那是多少人爭破了腦袋都想要的啊。”
蘇心想也沒想，直接說道：“你有盛世集團，還會把旭峰建設看在眼裡啊，而且我相信你不會著這樣做的，如果哪一天旭風建設真的是我的，你開口向我要，我一定會給你的。”
對於錢財這樣的身外之物，她想來看的不是很重：“但是，你一定不能騙我。”
蘇心抽出被言希拽著的手，指著他的臉，一字一句，無比的認真。
言希湊近她，這一個星期幾乎都看不到她的人影，幾天沒見，她的臉色比以前的還要難看，蒼白的像紙一樣，撥出的氣息也是冰冰冷冷的。
“帶藥了嗎？”
“你放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會照顧好自己的，再說了，我沒生病，帶什麼藥啊。”
不是小孩子卻比小孩子還不會照顧自己，哪個小孩子會在下雨的時候淋一整個晚上的雨的，別以為他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時間不早了，別錯過時間了。”
言希走到辦公桌，從抽屜裡面拿出一盒藥：“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我是我備用的感冒藥，你帶著，千萬注意身體了，要是回來的時候我發現你又生病了，你看看我會不會在這次財產轉移裡面動手腳，我非得讓你和蘇懷誠都變成窮光蛋，到了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哭窮。”
說完，拎起蘇心的書包，將要放在書包裡面：“我送你去。”
“不用了，不是馬上就要校慶了嘛？我知道你很忙的了，放心了，雖然有些重，我還是背的動的。”
蘇心搶過言希手上的書包背在身上：“那我先走了。”
“蘇心——”
蘇心剛走到門口，突然被言希叫住：“那天早上的是你的初吻吧。”
蘇心頓住，轉過身，兩隻眼睛瞪的大大，看著身後的言希。
言希手握成拳頭，湛藍的眸子就像是深邃的**大海，卻讓人覺得是可以清澈見底的，臉上是蘇心最喜歡的可以溫暖人心的笑容：“為什麼不讓我對你負責呢？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恩？蘇心愣住，兩隻眼睛瞪得更大，看著言希，表情愈發的疑惑起來，言希沒有說話，半晌，蘇心才回過神來，緊抿著脣，像是在思考些什麼，言希知道這樣做會讓蘇心覺得很為難，但是蘭姨說的很對，愛她，就永遠不會放手，放手？他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他想知道的只是一個答案而已。
蘇心想拒絕，毫不猶豫的，但是那些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對言希，她好像比想象中的還要在意一點，是不忍心吧，她這樣告訴自己，言希對她太好了，好的她完全無法說出那些殘忍的話來，但是好像原因又不知是這麼簡單。
如果真的找一個自己完全沒有好感的男人結婚的話，應該會很辛苦吧，如果和言希在一起，應該會幸福吧。
“言希，我現在不想說這個，現在我即使給了你答案，那也是不公平的，我需要多一點的時間考慮一下，我心裡有很多事沒放下，等我把這些心結都解開了，我會仔細考慮你的話的。”
蘇心小心的看著言希，唯恐他會生氣，因為她自己都覺得這個答案太過的敷衍了，但是她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考慮這個問題，根本就回答不出來啊。
“那可是我的初吻，心心，你要對我負責。”
蘇心揹著書包，逃也似的跑著離開了，腦袋到現在還是渾渾噩噩的，像是著了魔一般，就只有言希的那句話一直在耳邊飄蕩，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快到了方教授的住所，蘇心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給蘇懷誠打電話，心裡又是一陣煩悶，但願蘇懷誠這次能讓她輕鬆過關，不要問長問短的，她肯定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
不甘願的從包裡面取出手機，撥通那個刻在腦海的陌生號碼，電話很快被接通，卻不是蘇懷誠的聲音，蘇心心裡一喜，輕輕的喂了一聲。
“蘇懷誠不在嗎？”
“總裁現在在開會，請問您找他有什麼事嗎？恐怕現在不能接您的電話。”
這是蘇懷誠的私人手機號碼，能夠知道這號碼的自然是和他很親近的人，因此，接電話的祕書說話的口氣還是非常的有禮貌的。
“我是蘇懷誠的妹妹。”
“哦，是小姐，那我馬上把電話給總裁。”
總裁有交代，要是小姐給他打電話，無論他做什麼事，都一定要讓他接聽。
蘇心的眉頭皺起，怎麼覺得他好想知道自己一定會給他電話一樣。
“他在開會，不要去打擾他了，你告訴他一聲，等下讓他給我班主任打個電話，我要飛c城一趟，好了，我趕時間，沒什麼事我掛了。”
“小姐，請問是c城哪個地方？”
“喂，喂——”
蘇心拿著手機，拋向空中，又重新接住，蹦蹦跳跳的，覺得自己背上的書包也輕了不少，她的運氣真的太好了。
到了方教授那裡的時候，已經過了一點三十分了，老遠就看到鍾明旭的車子停在那裡，鍾明旭見到弓著背的蘇心，慌忙過去接過她身上的揹包，扛在自己的肩上，放到了行李箱。
“對不起，教授。”
“我不是故意遲到的。”
蘇心真覺得很抱歉，是她自己再三請求教授的，可她倒好，自己反而遲到了。
“放心，我剛剛和教授說了，教授明白的，言希那小子知道要和你分開那麼久，自然少不了好好依依惜別一番了，快點上車了，要是路上堵車，真的就對不起教授了。”
“教授，您做後面吧，寬敞點，可以休息。”
方山看著蘇心，笑著點了點頭，彎腰進了後座。
蘇心則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駕駛座上的鐘明旭：“飛機票買到了嗎？”
鍾明旭點了點頭，繫好了安全帶，轉頭看著蘇心：“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買好了，頭等艙，和教授就是前後位。”
蘇心點了點頭，昨天晚上一個晚上沒睡覺，今天早上也忙了一個早上，剛才還沒覺得累，可現在卻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兩隻眼睛完全都睜不開了。
“諾——”
蘇心剛閉上眼睛，鍾明旭用手肘將她給擠醒了，蘇心睜開眼睛，看著他手上的快餐盒：“什麼？”
“品冠樓的，言希那小子剛剛讓人送過來的，你不是沒吃飯嗎？還是熱的。”
“飛機上可以吃嘛？鍾明旭，我好累，不想動，就想睡覺。”
鍾明旭無奈，將快餐盒的東西重新放回原位：“別吃了，等下就涼了，對胃不好，要是言希那小子知道了，又該說我了，飛機上有吃的，你要是累的話，先休息吧，到飛機場的話我叫醒你。”
蘇心輕輕的嗯了一聲，頭靠在頭坐上，閉上了眼睛：“鍾明旭，事情有訊息了，記得給我打電話。”
鍾明旭點了點頭，放了一些輕音樂，蘇心閉上眼睛沒多久，就沉沉的睡了過去，鍾明旭笑了笑，將暖氣的溫度調高：“方教授，你要是累，也可以休息會，到了飛機場我叫你。”
“我不累，蘇心同學昨天一個晚上沒睡覺，淋了一整夜的雨，聽說早上還去上課了，今天一直在咳嗽，這麼多年，就沒見過她這樣倔的學生，你暖氣調高點，別讓她再感冒了。”
昨天晚上一個晚上沒睡？這個傻瓜，鍾明旭轉過身，看著一旁睡覺的蘇心，蒼白的臉，蒼白的嘴脣，一貫嬉笑的臉，竟有些凝重起來，那雙眼睛，是自己也無法看清楚的溫柔。
“真是個傻瓜。”
他調高了溫度，讓蘇心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好好睡一覺吧。”
“教授，我怎麼會在這裡？”
蘇心睜開眼睛，整個人還是迷迷糊糊的，伸了伸懶腰，看著空蕩蕩的像機艙一樣的東西。
“傻孩子，已經到c城了，快下飛機吧。”
“啊——”
蘇心驚的從位置上跳了起來，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髮，怎麼就到了啊，她不是剛剛還在鍾明旭的車上嗎？
“那個男同學看你睡的香，不忍心吵醒你，就直接把你抱進了座位，本來那些人是不肯的，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關係，最後還是把你送上來了，快點拿東西，我們下飛機，外面還有人在等著我們呢。”
蘇心哦了一聲，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鍾明旭把她抱上來的，鍾明旭這個人也不錯嘛，不過雖然她沒坐過飛機，也知道檢查是很嚴格的，沒想到他卻進來了，看樣子後臺還蠻硬的嘛。
下了飛機，就看到很多人墊著腳尖，手上舉著寫滿了名字的牌牌，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人，不過這種陣仗，蘇心卻覺得有意思。
“教授，真有意思。”
方山回過頭，看著她兩隻眼睛放著光，好奇的盯著周圍的一切，不禁奇怪，不是蘇懷誠的妹妹嗎？難道之前都沒見過在飛機場接人的嗎？
“教授，不好意思，我有點大驚小怪了，我小時候有點自閉，基本上都沒離開家門，甚至連b城的商場都沒去過，完全不知道這些。”
方山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笑了笑：“小心跟著，這裡人多，別跟掉了，外面有車在等我們，快點。”
蘇心笑著點了點頭，不在東張西望，小心的跟在方山的身後。
出了飛機站，方教授剛打了個電話，不過五分鐘，蘇心的跟前就出現了一輛黑色的加長型的車，接著下來了中年的男子，比方教授年輕，大概四十多歲的樣子，給人的感覺卻和摔成一樣，異常的穩重。
“教授，您久等了。”
那人和方山寒暄了幾句，這才發現方山身邊的拿著揹包的蘇心：“這位是——”
“我的學生——”
“你好，我叫鄧力，是高芸的管家兼職司機。”
看著那雙修長而又幹淨的向自己伸過來的手，猶豫了半天，半晌，才笑著伸出自己的手：“我有點潔癖，所以剛才和你握手的時候才會由於那麼久，很高興認識你，我叫蘇心。”
鄧力笑了笑，接過蘇心手上的揹包，放進了後備箱，開啟後車門：“蘇心小姐，請進。”
蘇心想也不想，鑽了進去，這一次，方山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剛剛在車上睡的那一覺果然是有用的，醒來以後，蘇心覺得整個人的精神好了不好，看得出來，教授和前面那個司機應該是很熟悉的，兩個人一路上聊著天，有說有笑的，蘇心本來以為他們會聊高芸前輩的事情，那樣她也可以多瞭解一些事情，可是他們聊的她根本就聽不懂，或者是壓根就不感興趣的。
兩個人聊了半天，好不容易停了下來：“教授，鄧力先生，我可以把窗戶開啟嗎？”
教授回過頭，笑眯眯的看著後面的蘇心：“當然可以了。”
教授的話剛說完，蘇心還沒動，兩邊的車窗就已經打開了。
馬路兩邊都是山，山上種滿了樹，雖然是秋天，但給人的感覺還是鬱鬱蔥蔥的，帶著像春天一般的生機，來來往往的車輛很少，偶爾可以看到零星的幾輛車從自己的眼前經過，風吹來臉上的感覺，涼涼的，那空氣，非常的清新，甚至可以聞到那樹葉乾淨的味道，夜心深處雙手，五指張開，風從手指間穿過，那感覺，就像是什麼溫暖的東西在輕撫著自己。
“蘇心，你在感冒，別吹太久，要不然感冒會更嚴重的。”
方山轉過身，看著她臉上露出的天真笑容，嘴角也忍不住向上揚起，在他的印象裡，蘇心很少笑，除去那天答應帶她去見高芸的時候，他感覺出來了她的愉快，平時她的感情幾乎都沒人發現，才這麼丁點大的小孩，就該像現在這樣多笑笑。
就像他勸她說的那樣，她的畫真的不錯，只要假以時日，即使沒有名師指點，刻苦鑽研，也是可以有所成就的，她天生就是一個畫者。
還是個孩子，平時卻冷冰冰的，對誰都帶著疏離，也不喜歡和別人接觸，和班上那些人的關係相處的並不是很好，其實，這孩子，心眼是很好的，待人也真誠，只是那些個孩子，從小都是被別人捧在手上，再加上她一直以來的幸運，不過是嫉妒。
不過他還是很喜歡這個孩子的，什麼事情都是默默的做，沒有那麼重的功利心，這也是他喜歡她的緣故，只是這次不知道她為什麼一定要見到高芸。
“知道了，教授。”
清脆的聲音被風吹散，蘇心閉上眼睛，只感覺風在自己的耳畔呼呼而過，她想，這就是做過山車的感覺了吧，像是飛起來了一般，她真是愛極了這樣的感覺。
“老方，這女孩確實很有意思，但是——”
鄧力嘆了口氣，方雲山也跟著嘆了口長氣。
“只是帶她來見見芸兒，她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要是芸兒願意，那自然最好，不願意，也沒有什麼損失，我們都知道，如果只是因為當年輸了，她也不會在這個地方，表面上像個沒事人一樣，其實心底還是怨恨的，這麼多年了都還——”
下面便是長長的嘆氣聲。
“到了——”
蘇心睜開眼睛，下了車，忍不住發出了讚歎聲。
“教授，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地方，教授你等我幾分鐘，我先去看看。”
方山點了點頭：“那你快點，看到了沒，上面就是高芸住的地方，你先在這邊看看，不要呆太久了，馬上就快晚上了，你穿得這麼少，會著涼的，我和鄧力把行李提上去。”
鄧力看著蘇心離去的背影，笑著對方山道：“這個地方這麼安靜，很少會有女孩子喜歡。”
方山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過身看著蘇心歡快的背影，這樣好動的她讓他有些出神：“相信這今天她回過得很愉快的。”
這是蘇心第一次近距離的接觸這麼純天然的大自然，置身其中，她覺得全身的每個細胞都隨著清風舒放開來。
蘇心所處的位置是一塊很空曠的草地，早地上還有一些枯黃了的小黃花，四周種滿了竹子，上面的葉子已經有些泛黃，快要脫落，蘇心愛極了這種頹喪的美，再加上現在剛好是黃昏，夕陽撒下，更是讓人忍不住升起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感嘆。
沿著臺階上去幾步，就是一大棟的別墅，好像是別墅，但是好像和她看到的別墅是不一樣的，蘇心覺得像電視劇裡面看到的江山的那種富貴人家的水鄉建築，和這泛黃的竹子相互映襯，卻還是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清幽之感，而前面的話則是成片成片的茅草屋，明明是極不協調的，蘇心卻覺得就該是這樣的。
蘇心躺在地上，看著天邊的那一片豔紅，像是熊熊燃燒的大火，越燒越旺，然後只剩下灰燼。
偶爾會有幾片葉子飄了下來，剛好落在她的臉上，蘇心撿起那片泛黃的葉子，仔細的瞧著上面的紋路，她忽然想到那些拿著樹葉可以吹出動聽的歌曲的人，莫名的羨慕起來。
也不知道自己在這邊躺了多久，直到天色暗沉，她聽到方教授叫她的聲音，這才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現在是秋天，傍晚的時候露水自然重了些，再加上蘇心躺在地上那麼久，衣服全都溼了。
“教授，我來了。”
之所以沒有和方山一起上去，一方面是因為她確實喜歡這個地方，想在這邊多呆一下，事實上，她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這些年來，方教授來探望高前輩的時候都是一個人偷偷來的，校方也是不知道這個訊息的，剛才那個叫鄧力的人好像事先並不知道她的到來，身為不速之客，她自然是有自覺地，她總該給方教授說明的時間，而且，她也希望方教授能替她說一些好話。
鍾明旭說那些狗仔厲害的可以把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給挖出來，高芸這樣的一個人，要是哪個狗仔又她的訊息，一定會大肆報道的，但是她消失在別人的視野這麼久，方教授那麼為難，她應該是不太願意見到外人的，蘇心的心底開始犯難起來，有多少的把握呢？
遠處的豔紅已經漸漸的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夜幕的降臨，這個地方是極為空曠的，這裡的地面並不像b城那樣都是清一色的水泥地，乾乾淨淨的，這個地方到處都長滿了草，還有各種各樣蘇心看起來很奇怪的大石頭，蘇心這個地方停一下，那個地方蹲兩分鐘。
突然，前面傳來了一陣陣咩咩的聲音，蘇心順著聲音看去，便看到一大群雪白的羊群向自己的這個方向過來，和在書本上看到的一模一樣，夜心的眼睛一下子睜的大大的，看著向自己方向本來的羊群，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啊——”
蘇心驚喜的交出了聲，揮掉自己手上的竹葉，一下子跑了過去，心底是說不出的雀躍，她有種想把這種欣喜和全世界的人分享的衝動。
她喜歡這個地方，安靜自然的，就連空氣都比b城的清新。
“言希，我看到羊了——”
蘇心衝進羊群，那群羊見有人過來，驚慌的向四周跑去。
“別跑啊——”
“別跑——”
“姑娘，你嚇到它們了。”
蘇心這才發現，羊群的後面又一個帶著斗笠的人，一身奇怪的衣服隱藏在漆黑的夜空中，手上拿著一根長長的竹苗。
蘇心還想繼續再待一會，上面就傳來了教授叫她的聲音。
她暗罵自己粗心，第一天到別人家就遲到，這應該是很不禮貌的吧：“教授，來了——”
她在網上和不少報紙上見過高芸的照片，也聽說過她的性格是很溫柔的，不過那也只是從前，發生了那麼大的變故，多重打擊之下，應該都會改變的。
蘇心的心裡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