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回程:奪路(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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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回程:奪路(5)
水草神色慌張,卻說不出話來。
鬼谷簫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最可怕的,是人。”
彌音會意,“因為人一半屬於魔鬼,一般屬於神明,人是最高深莫測的。”
“人的罪惡和善良是糾纏在一起的,難分彼此。”鬼谷簫接著說,“比如我認識一個女孩,從小到大都是個模範人物,她的父母甚至不讓她接觸罪惡的事情,但是她仍然能做出很可怕的事。”
水草惶然道,“你們別聽她胡說八道!”她忘了,夜雪和彌音並不知道她和鬼谷簫過去的事。
鬼谷簫不理她,“她沒有接觸過骯髒和罪惡,她周圍的人把一切過濾了。如果人果然生來就是潔白無瑕的,那她就不可能作惡。如果她作惡,那隻能說明她身上本來就有罪惡的種子,從前不發作只不過是因為時機不成熟。有一天時機成熟了,有魔鬼願意用巨大的利益和她做交換,她就鬼使神差地把朝夕相處的人給賣了。”
水草面無人色。
“哎,你們說,”鬼谷簫故意問,“象這種情況,到了神明那裡,是怎麼個說法?”夜雪已經開口,卻被彌音用眼神止住了。
水草終於說,“好吧……我……我錯了行了吧!”
“其實你想說,這根本不是你的錯。”鬼谷簫衝她擠了擠眼。
水草的眼淚又下來了,“我也……我只是想讓自己更好。我覺得這種心理是可以理解的……你們就沒有想讓自己更好的時候嗎?”
“對,”鬼谷簫故意挖苦,“就我不思進取。”
“本來就是!”水草嚷道。
“說真的,”鬼谷簫轉臉對彌音說,“我真想知道頭狼的人到底給了她什麼優惠,讓她這麼理直氣壯——頭狼的人,能給出什麼來?”又問水草,“你敢說嗎?”
水草咬牙哼哼了一會兒,看那樣子她很想衝上來打鬼谷簫。
彌音長嘆,“這是何苦,既然你什麼都知道……”
鬼谷簫這才沉默下來。要說頭狼究竟答應給水草什麼,她是不知道的,但她知道那肯定是能讓水草得到周圍人豔羨的東西,既然如此又何必深究,不就是那樣的一些東西嗎?算一算也有年頭了,鬼谷簫經常這樣不留情面地諷刺那些變漏了戲法的正經人,她想,我這是幸災樂禍嗎……
彌音問她,“你是不是寧願水草真的無辜,哪怕她一樣把你當成不思進取的人?”
鬼谷簫煩躁地說,“誰知道呢!”
“你總在圖書館裡……你能感覺到那顆眼珠子的存在吧?”彌音提起另一個話頭,“墨蘇有一隻被詛咒的眼睛潛伏在那裡,我曾經覺得她會對你下手。你和別人都不一樣,很容易成為目標。”
“我有過被人跟蹤的感覺。”鬼谷簫說。
“你們——你回去以後,可能還會在圖書館碰到她,”彌音說,“她的靈魂怨氣很重,會回到那顆眼珠子裡,那是她最後的一點肉體。”
“她會把我怎麼樣嗎?”鬼谷簫問。
彌音說,“不會,她會那樣想,但是她做不到。你看起來比她弱勢,但是她不能把你怎麼樣。”
類似的話鬼谷簫感覺自己在哪聽過。
彌音顯得無比感慨,“老蛇死了,七婆婆也不能再興風作浪了,莉莉斯決心收回自己的領土,那麼頭狼會度過一段漫長的艱難時期。你們是從荒野上走出來了,但是沒有人能保證從此一切平安。”
“我……我再也不和……那裡的人說話了。”水草磕磕巴巴地說。
也只有她能說出這樣的話,其他人都很清楚,魔鬼找不找你可不管你跟不跟他說話,他反正能找到辦法讓你開口。
“老蛇說過的那塊黑瑪瑙你還留著?”彌音問鬼谷簫。
鬼谷簫點頭。
彌音想了想,“這樣不行,你要想辦法處理掉——硃砂核桃串和黑瑪瑙,都要處理掉。”
“為什麼?”
“那麼多琥珀煉出的那串血紅的東西,那是地獄來客眼中的一種無價之寶,”彌音解釋說,“拿到它的人有機會得到神祕人的接見,這就是那些怪物一直覬覦它的原因。事實上,這東西只有逃離過地獄來客圍堵的普通人才能煉成。而那黑瑪瑙則是一種古老的封印,據說就是莉莉斯親自做的,現在已經失傳。”
“你是說我只要拿著這些,就總會有地獄來客來騷擾?”鬼谷簫問。
“你擺脫了這些也一樣會被騷擾。”彌音說。
鬼谷簫不能理解。“我總要想辦法自保吧?”
“是的,”彌音止步回頭,“但不是用這樣的方法——讓我看看你的左手。”這時候他們走到了一棵低矮的灌木旁邊,周圍還是沒有人影,遠處隱隱有白色的光點閃耀。
鬼谷簫無可奈何地交出了左手,還是那片紅色的妖冶疤痕,疤痕中間安靜地藏著什麼東西,原本是凶相畢露的,現在卻安靜得很。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鬼眼,”彌音一笑,“我該謝謝你。”
鬼眼,長久以來都被人們認為是那種可怕的修煉。其實最早被叫做鬼眼的只不過是普通人身上都會有的一種東西,她靜悄悄地潛伏在人的身體裡,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個這樣的部件,她在暗處出生,又隨人往暗處去。這就是鬼眼,沒個人都有鬼眼。
“關於鬼眼的傳說太多了,有人說有鬼眼的人能看到神明和魔鬼的祕密,有人說有鬼眼的人自己的雙眼會瞎,有人說睜開鬼眼的人上輩子是魔鬼……”彌音說,“我也是現在才知道,鬼眼到底意味著什麼。”
一直安靜聽他們說話的夜雪開口,“鬼眼睜開,意味著一個人能看到人類的所有罪惡和痛苦……還有那些走不出去的謎團。這是一種折磨啊!”
“不完全是,”彌音說,“那些從來沒見過苦難的人當然有勇氣說他們不怕吃苦,但這樣的話你能相信嗎?”
“你們是想告訴我什麼……”鬼谷簫問。
“是啊,”彌音說,“反正我們以後見不了面了,我留給你一點有力量的東西,只要你去想……”
那棵灌木下就埋藏著通向人間的機關,他們這一次的旅途終於到了收場的時候。
“你要回到神明身邊了?”夜雪想起彌音剛剛說到的話。
“不,”彌音擺手,“為了來這裡,我已經和地獄來客做了交易。”他要換取那種藥粉,地獄來客不會白白送給他的。
夜雪面色蒼白,“你……”
“我要留在這裡了,”彌音淡淡地說,“留在冥河,聽斯提克斯的安排吧,也許做個魅影,也許去重建烏鴉塔,也許去清理不歸湖,修繕黑蜘蛛谷。”
果然是這樣,地獄來客間要重新洗牌了,冥河的三大勢力已經坍塌。這就是為什麼他們沒有看到烏鴉塔和黑蜘蛛谷的痕跡。想想也不奇怪,老玻璃被七婆婆從地獄召喚來的惡靈困住,也許從此回不到自己的身體裡,黑蜘蛛谷的娜依已經不行了,墨蘇也死在了荒野上。
“這代價太大了!”夜雪的眼淚要下來了,“你……你看這裡,烏鴉沒有了,女犯都跑光了,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人肯呆在這裡,他們會亂使喚你,你會被他們累死的!”
這話不誇張,鬼谷簫知道,那些地獄來客一定是算好了時機把彌音誑進來了,他要是真的留在這裡,只有被折磨到死。
可是彌音一笑,“這些我也知道,而且準備安然面對,因為我把你們送出了這個可怕的地方,你們是我的希望,我把希望送出去了……”
三個女子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該說什麼。
“大道理講了太多,我現在覺得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彌音看向夜雪,“去找你的雲河吧,他一直在等你,用心去找,一定能找到。”又看向水草,“全當是長個教訓吧,以後碰到開口就承諾你的怪人,長個心眼,”又看向鬼谷簫,“我真不知道該和你說什麼——也許該說的都說過了,現在我應該謝謝你和我在圖書館閒聊。”
鬼谷簫看著眼前這個一點也不象天使的天使,她想,在塵世的漫長跋涉中,彌音一定收穫了太多的東西,這些東西聽起來也許很普通,甚至很俗,但是放在心裡卻有沉甸甸的重量。就是這些東西讓他變得強大,讓他有力量承受苦難和犧牲。
鬼谷簫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她對彌音忽然又羨慕又惋惜又佩服。
此時的冥河如此安靜,似乎這裡從來不曾孕育過陰謀和殺戮。經過漫長的糾結,坍塌過後的冥河恢復了平靜,就象回到了那個清爽天真的年代,一切都未發生,魔鬼還平和地陪伴在神的身邊。
就在鬼谷簫感慨良多的時候,水草說了一句,“你們一會兒誰送我回家呀?”
夜雪在一邊已經哭得不行了,沒空搭理她。鬼谷簫回了一句,“憑他媽什麼讓我們送你?你自己沒長腿啊?”
“我……來的時候是我叫——我送你來的!”水草病急亂投醫。
“反正沒人送你,你愛走不走!”
“別這樣啊……他要和魔鬼一塊了我也很難過的——我男朋友都被燒烤了呢!”
“你呀——”鬼谷簫搖頭,“就你,也會難過?”
這句話把水草給說愣了,她看了看夜雪,又看了看鬼谷簫,剛想擠出點眼淚,這才發現這一陣哭太多次了,連尿都沒有了!
鬼谷簫看著水草那副讓人哭笑不得的樣子,心想,當神明和魔鬼同時在一個人身上沉睡的時候,人到底是什麼呢?也許這個人這時候不屬於美德也不屬於罪惡,但他(她)一定還有難以逃離的東西,以一種無法言說的神祕,在遙遠而未知的領域把他(她)牢牢抓在手裡,讓全人類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