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七芒星:迷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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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七芒星:迷失(3)
墨蘇看到了鬼谷簫和水草在篝火那邊的對話,她看到了鬼谷簫舉起的左手。墨蘇心裡有點莫名的慌張,她並沒有看到那片血色中露出的那隻眼睛,但她自己的眼睛忽然猛烈地跳了一下——不是娜依這具身體上的眼睛,是她自己的眼睛。
那隻眼睛還在白山大學的某個角落裡潛藏著,它已經變得象地下穿行的鼠類一樣精明,墨蘇有些時候甚至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她有時會擔心它脫離自己的控制,變成一個獨立的個體。
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到沉睡中的另一個——其實是另外好幾個自己一一醒來,然後排成一排看著你僅存的那一點理智,等著它作出選擇……那是一座讓人瘋狂的鏡子迷宮,不同的道路通向不同的陌生人,可那陌生人卻恰恰是你自己……
那種感覺墨蘇已經經歷過了,她有幾分惡毒地想,現在該輪到篝火那邊的那個女孩了。看看她剛才拒絕合作時的那副樣子,墨蘇並不知道鬼谷簫一直很反感四處做道德評判的人,她覺得鬼谷簫的拒絕裡帶有一種道德潔癖的成分。不知道水深水淺的人都是這樣的,他們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罪惡還在沉睡,他們以為罪惡只是一種簡單的選擇,不想幹壞事就可以不幹壞事。
跟這樣的人爭論是沒有用的,只有讓事實來教育他們,在無路可走的境地裡,要麼純潔正直,要麼直接去死。這時候他們就會知道,求生欲是多麼可怕而又強大的一種東西。
墨蘇想起,她第一次和鬼谷簫通電話的時候,正是她修煉鬼眼失敗以後沒多久。當時一切都按照計劃一絲不苟地進行著。天時是那種任何事情不做遍罷,做了就一定能做到最好的人,墨蘇因為事關切身生死,當然更加小心,但他們卻失敗了,水缸裡的那條蛇居然呈現出一種已死的跡象。
是的,鬼谷簫不會知道故事的這個部分,因為這一段根本無法推斷。但她對別的部分的猜想是對的,天時兄妹當時還有另一個計劃。他們知道修煉鬼眼的事情不可能不被人知道,墨蘇認為,與其消極防衛,不如利用好這個機會,於是他們事先準備好了另一條蛇。如果鬼眼修煉成功,那把這條蛇放出去,讓別人誤以為墨蘇修煉失敗,然後就會有人不知深淺地跑來送命……那些是後話了,墨蘇本已認定這一條扭轉一切的辦法,誰想他們卻失敗了。
當然,他們倆也作好了處理失敗情況的一切準備。天時是在確信就算失敗也不會造成惡性後果的前提下才同意幫助墨蘇修煉鬼眼的。他們最後商定,如果修煉失敗,不按照眾所周知的方法處理修煉的材料,而是找出薩暮魅雨的資料,用那上面的一種偏門辦法來收場。他們都知道薩暮魅雨是怎樣的一個巫師,嚴格按照她的記載去做,一定沒有問題。
但是事情往後的發展實在是太詭異了,甚至到了根本不合乎常理的程度。
當天墨蘇用搜集來的草藥把那條死蛇周身塗抹,燃燒成灰以後當作尋常垃圾扔掉。誰知道那些灰燼居然在袋子裡自己又變成了蛇,鑽出袋子,悄無聲息地逃走了!
這件事,天時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他總覺得是墨蘇一時疏忽鬧出了大事,墨蘇也不願過多爭辯,因為於是無補。
他們能做的,只有儘快把那條蛇抓回來。而那條蛇居然跑到了天時認識的人家裡,那個人就是此刻也在荒野上的白鯊魚。墨蘇記得這個男孩子,因為那時候天時對白鯊魚很關照,雖然他從未對她說過原因。而那時候的白鯊魚看起來也和一般的男孩子沒有區別。
然而事實是怎麼樣的呢?事實就是,墨蘇和天時在這個問題上達成了一種默契,他們不談這個問題,因為他們知道那個老餘家的小男孩遲早要和地獄來客打交道。
這是直覺,也是經驗。而那條古怪的蛇不會沒頭沒腦地逃竄,它去了白鯊魚家,說明那裡有什麼讓它感到熟悉的東西。
從白鯊魚講故事的神情,墨蘇聽不出他對那件事究竟是什麼樣的印象,因為白鯊魚的言詞動作有一種進入了催眠的恍惚。也許他根本沒有力量去面對這樣的事情,面對現實對一部分人來說——即使是看起來最最現實的人——意味著難以形容的恐怖,這恐怖到了及至就會讓他們本能地選擇忘卻。
白鯊魚並不知道,那條蛇鑽進他家對墨蘇和天時而言是一件可怕的大事,當時他們覺得這條四處逃竄的怪物可能觸犯魔鬼的禁忌,會讓他們倆萬劫不復。而事情過去以後再回頭看看,墨蘇發現那是他們人生的一道分水嶺,從此以後這兩個同心的人就將不可避免地各自為政,無法再回到從前的融洽。
這一切,跟他們能不能抓回那條蛇,一點關係也沒有。
在這之前,白鯊魚家裡的異樣對他們而言什麼也不是。雖然這件事天時在關注,而墨蘇不關心,但是這不過是兩個人不同觀點的一部分而已,完全可以安然放置,不至於產生衝突。但是要想把逃竄進白鯊魚家裡的蛇抓回來,他們就必須直面白鯊魚家的異樣。而那種異樣當時已經發展到了很可怕的程度,白鯊魚的父親老餘已經半人半獸。
墨蘇主張能不動的就不動,抓了蛇就走人,他餘家的事讓他們自己處理,處理不了的那就是命。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很平和了,因為在黑蜘蛛谷,稍微有點脾氣的巫師處理起這樣的問題,都是能殺掉的就趕緊殺掉,免得以後再鬧出什麼麻煩。
但是天時對墨蘇的自覺退讓並不滿意。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墨蘇能看出來,他的意思是幫助餘家度過這一劫。
當時的白鯊魚還是個初中生,他什麼都看不出來,但是天時和墨蘇已經有了很多次爭執。
兩人誰也不能說服誰,最後只好彆彆扭扭地折了箇中,他們找一個合適的日子在白鯊魚家裡潛伏,先把蛇抓走,墨蘇帶著蛇離開,然後天時自己去幫白鯊魚處理餘家的事。但即便是這樣的一個協議進行的也是磕磕絆絆,抓蛇之前他們要把老餘控制起來,墨蘇主張順便把白鯊魚也控制起來,免得他在關鍵時刻跳出來攪局,而天時無論如何也不能同意。
於是在最關鍵的時刻,白鯊魚果然跳了出來,他們本已經抓到的獵物趁亂跑掉了。
他們沒有抓到那條蛇,一直到今天也沒有,它變得越來越狡猾,越來越有力量。墨蘇還記得當時她看到自己手中的空口袋時,一個聲音從黑暗中鑽出來,在她耳邊幸災樂禍地說,“你的惡夢要開始了……”
是的,她的惡夢開始了。
墨蘇頻繁地夢到那條蛇,它似乎化成了一縷煙,藏在她的影子裡,隨時等待著墨蘇的脆弱。只要她一有懈怠,它就會出現,把她投入恐懼的深淵。她夢到它尾巴把她的靈魂從身體裡拖出來,當著她的面一點一點吃掉,夢到它突然迸裂成無數黑蜘蛛將她活埋,夢到它粗壯的身體堵住了房門和窗戶,逼迫她承受暗無天日的囚禁……
就是那條蛇,它本是墨蘇的血養成的,它本是為了能讓墨蘇變強大而存在,最後卻成了墨蘇的困境,她的折磨。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墨蘇的左眼開始疼痛。
就是這樣的疼痛嗎?鬼谷簫想,如果這樣的疼痛堪比風系黑魔法的魂裂術,那麼那些古老的法典上講的禁忌其實是錯的。因為每個人都有精神分裂的傾向,修煉魂裂的人不一定必須是風系黑魔法巫師或者風向星座。
鬼谷簫的左手在顫抖,她儘量讓自己不去想那種鑽心的痛楚,她知道這種痛就是這樣,你越想它越痛。就象那些你永遠不知道答案的事情,想太多遲早要崩潰。
也許正是這個竅門,讓鬼谷簫這個在地獄和人間之間走鋼絲的人沉著地應對了那麼久。鬼谷簫苦笑,她伸手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終於到了這裡了……”
水草茫然縮在一邊,她真不想聽到鬼谷簫說話,可如果聽不到,又會有另一種恐懼。
鬼谷簫嘆息,“終於到了,這才是七芒星降臨儀式最有意思的地方……每個人都會接受這樣的心理折磨,接受七芒星的質問。”
儀式不是還沒開始嗎——水草迷迷糊糊地想。
“你以為,”鬼谷簫似乎能從風中捕捉水草的思緒,“你以為什麼時候儀式才開始?我告訴你,其實我們現在就坐在一個巨大的七芒星上,篝火的位置正好是它的中心……這麼多次儀式,七婆婆應該是在荒野上的同一處舉行的,這七芒星在無數次儀式中獲得了靈性,不需要再重複畫出……現在它隱蔽在這些塵土和枯草下面,再沒有人指揮的情況下,自己默默地進行著一些前期的工作。”
也許這也是七婆婆的一個心眼,她讓地裡憑空長出一個七芒星,以後大有用途,也許這是頭狼要求的,她不過照辦而已。
水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她皺起了眉頭。鬼谷簫不易察覺地笑了笑,她想,其實人是很難單純地被經驗控制的,有的事就算你一再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它還是會被你的大腦悄無聲息地分析處理,然後把結果冷冷地拋給你。
很多人覺得這是件可怕的事,他們不懂,正是因為有的時候管不住自己去想一些事情,人類才能在危險中保護自己。在危險中誰不恐懼呢?如果只因為恐懼就不再思考,那麼逃生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鬼谷簫想,水草好歹也是個人吧,她也應該有點本能吧?
“其實在我們講故事的時候,”鬼谷簫接著說,“那個七芒星就在慢慢甦醒了……就算一開始我們就都到齊了,七婆婆還是會讓大家講故事的,講故事的遊戲就是七芒星降臨儀式的一個漫長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