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我知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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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我知道是你
男子無奈的看著坐在船上耍賴的女子，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真的把人趕到湖中吧。
知道一時半會兒拜託不了她，也就不在這件事情上耗神了，這會兒的時間，他們的小舟已經離塔臺很近，近到可以看清楚上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既然遇到，也算相識一場，我叫霽緲，你叫什麼？”
“我叫靈。”靈眨眨眼睛，她以前叫什麼不記得了，不過現在叫這個告訴他也不算錯。
“嗯。”霽緲點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還是在想著什麼。
“咦？”靈好奇的看著前方，“那是什麼，打架還是搶相公？”
她雖然已經來了星都幾日，可是每次出來都是在深山老林也鑽著，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看到臺上，兩位美麗的女子大打出手，忍不住開始八卦了起來。
霽緲神情奇異的看向她，“你不是碧星的人？”他從剛剛第一眼看到她就以為她和他們有關係，畢竟這樣容貌的人，實在是很難相信他們之間沒有關係，可是，現在她這個樣子分明就完全不相干。
“不是啊，怎麼了，需要碧星人才可以嗎？”她眨眨眼睛，有些不解的看著他，不會把，這算歧視嗎？
“當然不。”霽緲搖搖頭，說道：“這是全大陸四年一度的盛事，說白了一點就是選美大賽，不過這一次在碧星舉行，所有的碧星人都知道。”
“這樣啊。”她不以為然的點點頭，選美大賽什麼的她完全不感興趣。
“你還真不知道？”霽緲並不太相信她是真的不知道，之前其實還是有點試探的。
靈站了起來，伸個懶腰，懶懶的笑道：“拜託，有人規定我一定要知道嗎？”
霽緲攤手，他可什麼都沒有說。
眼看著小舟要靠近那邊，她嘟囔著從防水的小包包中拿出一塊麵紗戴在臉上。“這麼多人，真討厭。”她不喜歡人太多，尤其是像現在這邊嘈雜的情況。
“你帶面紗做什麼，又不是見不得人。”霽緲難以理解的看著她，很漂亮的臉蛋啊，怎麼會想要遮起來呢，又不是很難看。
“唉，人太美也是一種過錯啊。”她做作的嘆了口氣，笑的眼睛彎成了一條線。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把臉遮起來，心中幾乎是下意識的不喜歡別人看到自己的樣子，既然不喜歡那就擋住吧，這並不算什麼困難的事情。
霽緲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初次見面的女孩，真的是他長這麼大見過臉皮最厚的一個，而且還是明明知道她在耍賴，卻依舊不會讓人覺得討厭的一個人。
由於他們的靠近，塔臺上和看臺上的人也都注意到了這邊靠近的小舟，沒有漿的小舟，並不是一般人可以駕馭得了的，舟上有一個人，一個黑衣如夜，一個白衣似雪。
很對立的顏色搭配，卻又有種說不出的和諧之感。
黑衣人輕巧的躍上了塔臺，小舟上只剩下了一個白衣人，雖然遮著臉不過從髮型和服飾上都可以看出這是個女子。
靈坐在小舟上，也沒有被丟下的挫敗感，只是一手託著腮，一副完全沒有要上岸的意思。
雪逸風定定的看著那個用面紗遮住連的女孩，那雙眼睛……是那樣的熟悉……
讓他失態的站了起來，自己卻完全不知道。
在旁邊的彌夢和彌月同時開口：“主人，那是小姐！”
“看出來了。”藥王無奈的看著小舟上沒有一點女孩子該有樣子的靈，“你們去把她接回來吧。”
他毫不懷疑，若是今天沒有管她，她能在那個小舟上一直坐到晚上，也不會動彈一下。人懶到這種地步，也是一種奇蹟啊！
彌夢和彌月答應了一聲，腳下輕輕一點就移到了塔臺上，她們家小姐是什麼人，她們簡直太瞭解了，可不得趕緊接人嘛。而她們兩個這小小的輕功一使出來，其他觀看的人心中都是暗自一驚，不愧是藥王谷的人啊，就連一個小小的婢女都是如此的不容小覷。
不但貌美，還武功高強，讓人不得不側目。
一條白色的絲帶自彌月的手中飛出，直直奔向坐在舟上的靈，眼看著要纏在她的身上，把人帶過來。可是就在這一個瞬間，坐在小舟上的人就不見了。
一個白色的人影在絲帶飛出的瞬間，帶走了舟上的女子。
那個人既然是一直都冷的快成冰的玉凌滄旻。
對於他的出手，很多人的驚訝的，也有幾個人卻是同時一驚，滄旻是不會對別人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除非是她！慕絕心幾人也在這個時候上了塔臺，看著滄旻懷中抱著的女子。
滄旻怎麼都沒有想到，在尋找到快要絕望的時候，既然可以找到她，看到她完好無缺的出現在自己眼前。手腕見的手鍊輕輕的響著，這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祕密，也是這讓他本就懷疑的心更加的肯定。
他找到了她！
這一刻的他真的好幸福啊。
“丫頭，我就知
道你一定會沒事的。”滄旻抱著她，喃喃的說著，眼中泛起激動的淚意。
跟在他身邊的白弈也在怔忪之後，熱情的用腦袋蹭著靈的腿，三年了，沒有想到它還有機會再見到這個主人。白晶這次被留在客棧之中，若是她知道了，那個傀儡娃娃只怕要哭了。
慕絕心他們把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聽到他的稱呼，幾人幾乎是同時異口同聲的問道：“你是說她是？”那個要出口的名字，在看到一臉蒼白的雪逸風時，含在了口中。“你連她的面都沒有見到，如何能這樣肯定。”
滄旻一直都緊緊的盯著懷中的女子，彷彿下一秒她就會消散似地。
聽到他們這樣問，他很篤定的說著。“我就是知道！”
淡淡的笑容掛在脣角，眼中閃著的晶亮讓人炫目，這是三年來，他第一次露出笑容，真實的發自內心。
凌夜珉終究還是問出了口，他沒辦法這樣不明不白的猜測著。
“你真的是羽？”
被滄旻擁在懷中的女子懶懶的看了他們一眼，清澈的眼睛閃爍著淡淡的笑意，輕輕的問：“我們認識麼？”
幾個字，讓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
她不認識他們？
“你，你不是羽嗎？”冷陌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她不認識他們？
難道是滄旻認錯了人？他沒有滄旻那麼自信，只是一雙眼睛，就能如此篤定一個人。
女孩不答，只是歪著頭，帶著笑，靜靜的看著他們。
雪逸風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不過他也已經肯定了這個人一定是羽，就算滄旻會認錯，可是白弈可不會，這個比人都要驕傲的豹子，絕對不會對一個陌生人如此親熱。
“嗖！”尖銳的利箭劃破空氣，向靈女孩射來。
彌夢和彌月同時甩出了長綢上前攔截，箭被打落在地。
回頭，就看到庭妍手中握著一把閃爍著碎金的弓，俏臉上滿是煞氣，長身立於塔臺的上一層，冷冷的看著靈，那種怨毒讓在場的人都微微吃驚。
他們知道她喜歡滄旻，可是這麼大的醋勁兒，也就有點過了吧。
也因為這一箭，靈臉上的面紗被箭風波及到，很不給面子的飄出了很遠，她眨眨眼睛，對於面紗掉了的這件事情，並沒有急著要去追回來的意思。
庭妍卻在看到她的容貌時，見鬼了似地指著她和站在雪逸風身邊的弘蝶，驚呼道：“你……你們……”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這世間竟然會有如此相似的人。
弘蝶面色複雜的看向雪逸風，對於他之前在乎的那個女子，她也是見過的，只是那時的她也是帶著面紗，並沒有看到全部的容貌，如果眼前的這個就是她，那麼……他娶她到底又是為了什麼。
靈看著滄旻，抿脣輕輕一笑道：“現在呢？你還覺得我是你認識的那個人嗎？”
“我自然不會認錯。”滄旻也學著她的樣子，抿脣而笑。
他不會認錯的，哪怕她現在面容比之前完整那麼多，她是他的丫頭，他不可能會認錯。
“嗷~”白弈也在旁邊甩著尾巴，表示自己也認得，就算樣子變了，當年的醜丫頭變成了漂亮姑娘，可是她的味道可沒有變。
“哦？既然你說你真的認識我，那我叫什麼名字？”她問出了一個所有人都知道的問題，很笨，卻在對人這樣的事情上，算得上最管用吧。
滄旻並沒有直接回答，他只是笑著望向天空。
過了很久，他緩緩的說道：“不、知、道。”平淡的語氣讓人聽不出絲毫的情緒，縱使有人想過一百種的回答方式，也沒有人想過他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說不知道。
聞言，所有人皆是一愣。
“這是為什麼。”弘鳳在旁邊忍不住問了出來，他想的那麼認真，那麼久，難道不是為了一個最完美的回答？
為什麼最終會變成不知道。
滄旻輕輕的嘆息道：“忘記了。”
一個最輕，最淡，最短的回答，卻再也無人上前搭話。
忘記。
何其簡單的兩個字，卻有著無限的悲傷和蒼涼。找找尋尋，等等盼盼，擔驚受怕了這麼多年的尋覓和期盼，在見到的時候，卻化在瞭如此輕淡的兩個字當中。
說話的人，是何等的心情，沒有人知道。
那一刻，女子仰著頭靜靜的看著他。
那一刻，雪逸風清清楚楚的知道。
他，終究還是比不上這個人，也許從三年前開始，他就已經拉開了距離。
空氣安靜的可以聽到風的聲音。
所有人都在等，等她的回答。
而她，只是一臉無辜的看著眼前的滄旻，淡淡的說：“我不認識你。”
空氣在這一刻，彷彿又稀薄了幾分。
如此涼薄的回答，讓人的心微微揪疼著。
滄旻卻是微微一笑，他說：“不認識沒關係，那我們就重新認識好了，我是滄旻。”
“你們真的很熟嗎？他們應該也是你要找的那個人的朋友吧，他們都不敢肯定，你如何敢確定我就是她。”她沒有接他的話，而是淡淡的問著這個好似可有可無，實則尖銳的問題。
滄旻低頭看著她，很久，很久，久到讓人以為他根本沒有聽見她說的話。
他轉過頭，不再看她。
低低的說道：“我怎麼能不認識，我怎麼能不肯定，因為，全世界只有一個你，因為，我決定過，傾盡一生最輝煌的綻放只為你而已，因為……”我愛你啊。
只是最後的這三個字，他並沒有說出口，聲音早已經哽咽。
她凝視著他的背影，突然笑了。
笑的仿若春日裡最燦爛的陽光，炫目的讓人迷醉。
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在笑什麼，她只是走到藥王的身邊，撒嬌道：“我餓了。”
所有人都定在原地不知道她這樣的反應是為何，只有藥王摸摸她的頭，笑的瞭然。
弘王府。
傾城居。
這是弘蝶未出嫁時的閨房，出嫁之後也一直給她留著，回來孃家她和雪逸風也住在這邊。
她靜靜的站在敞開的房門口，看著自己朝夕相處三年的夫君。
又是那樣的姿態，他總是喜歡獨自一個人坐在視窗，仰望著外面的天空，手中執著一個造型精緻的白玉龍形玉佩。本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他，可是在這一刻卻覺得他很陌生，那是她進不去的世界。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那是他的習慣，卻在方才動搖了所有的想法，因為她看到了有一個人用著同樣的姿態。
方才——
在路過百草園時，藥王和今日的那個女孩正在品茶。她背靠在草亭的竹牆上，頭微微傾斜，手執茶杯望著天空，沒有一絲故作憂愁的滋潤愛，自然的讓人嫉妒。
她不自覺的嘆息出聲。
雪逸風轉過頭，笑的溫柔。“你回來了。”
“我……”弘蝶吞吞吐吐的看著他，“那個……”她有很多的話想問他，可是看到他的眼睛卻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雪逸風安靜的等待著她，他的眼神告訴她，他在聽。
終於她還是豁了出去。“我想知道，你和今天的那個女孩，到底是什麼關係，她是不是就是三年前你帶著去大殿，被太后欽點為王妃的那個人。”
一句話問完，空氣的溫度彷彿一下子凝結成冰，雪逸風低下頭，沒有說話。
弘蝶有些害怕的抓著衣袖，她怕他的回答，更怕他這樣的冷漠。
過了很久，他抬起了頭，手指輕撫著眉心中掩飾不掉的疲倦，示意她坐下來。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雪逸風的目光遠遠的穿過了一切，那是一種疼到深處的無奈。
“在二十二年前，月皇的寵後產下了一子，是月皇最小的兒子。那一年的風颳得好大，啟月國從未有過那麼大的風，所以起名為逸風。從小他就被封為王爺，有著自己的府邸，在別人看來無限榮耀的背後，沒有人明白他的寂寞。偌大的王府沒有一絲家的感覺，七歲那一年，兩名老者找上了他，說要收他為徒。至那之後，他有了三個年紀相仿的夥伴，他們經常來陪他。他們在一起的時間甚至超過了父母和他相處的時間。他以為，一生都會這樣一直延續下去，不再改變。直到，太后要為他選妃，他收到了師傅的信，信中說，新收的小徒兒會幫他這個忙。
那一天，他和師兄們一起出門，在一個小鎮用餐的時候，見到了一個人，那是一個風華絕代的人。”他所帶這裡，輕輕笑了起來。“最好玩的是，那個人明明只有半張殘臉，卻可以配得上世間少有人能配的上的這幾個字。風華絕代啊，你能想象得到當時的震撼嗎？連大師兄對他都只能說不知道的人啊。”雪逸風輕輕的嘆息。
弘蝶真的震撼了，連神算都這副的人，一個只有半張臉卻配用風華絕代的人，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啊。
“那時，我以為只是驚鴻一瞥，誰知道之後居然在秦家莊遇到了，只是那個地方太亂，並沒有太多的接觸。只是，怎麼都沒有想到，有一日她會手執白龍佩出現在我的面前。在選妃大會的時候，她其實的不願意的，可是看在師傅的份兒上，她還是答應了，只是誰都沒有想到，太后居然在那個時候鬆口了，欽點了她。這個結果真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可是，他卻很高興，他以為這樣的女子將成為他的妻子。”雪逸風閉上了眼睛，聲音裡滿滿的都是失落。“然而，大婚前一天的晚上，她卻離開了。只留下兩個字。他真得很不甘心，決定爭到最後，那一天，大師兄說希望他不要後悔，那一天她第一次說想要回家，那一天因為救他，她落下了積川，那一天……”
雪逸風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眼中的淚緩緩從眼角滑過臉頰，落在了衣衫之上。
房間中都是他低低的聲音，他說：“那一天……那一天，他後悔了。”
從小到大，那麼多年，他從未有一次，向那一天那樣的後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