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相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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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相見不見
二十幾天的路程說短不短，然而旅途愉快必然感覺短暫。
京都城門出現在眼前的時候，穆子淵覺得自己好像離開了不是一年兩年，而是十幾年。
竟然有些陌生。
一行人祕密到了楚嵐的別苑，穆子淵看到另一個“楚嵐”，著實嚇了一跳。
“主子。”
“楚嵐”單膝跪地向楚嵐行禮，穆子淵當然明白那人用了易容術，可兩個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人一個給另一個跪著，這場景怎麼看怎麼怪異。
楚嵐淡淡道，“起來吧，華研呢？”
房間中只有他們三個人，所有暗人包括風明早在回府的時候便不知去向。
“楚嵐”似是沒看到旁邊還有個人一般，自始至終不曾看穆子淵一眼，神情冷漠恭肅。
“晴姑娘來了，華研在前廳應對。”
穆子淵聽得紫晴的名字，眼睛徒然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這麼長時間沒見到自家小妹，著實想念，如今她就在這院子裡，他卻不能見。
楚嵐望了穆子淵一眼，對 “楚嵐”道：“下去吧。”
“你若想見家人，可暗中去瞧一瞧，不過不可讓他們察覺，少一個人知曉你回來便多一分安全。”
穆子淵猶自愣神，聽見楚嵐的話才發覺屋子裡已剩他們二人。
她又何嘗不知曉，以待罪之身擅自回京是抗旨，這是累及家人的大罪，更何況她在京都不會久待，又何必露面。
穆子淵露出絲無奈笑意搖了搖頭，“知道他們都好我便安心了，只是害父親他們擔心，實屬不孝。”
楚嵐正待說些什麼，便聽門口有人聲響起，“姑娘，殿下需要靜養，咱們看一眼就得了，莫久了害殿下傷神。”
這是華研的聲音。
緊接著便是一個清脆的女聲，“知道了，你放心吧。”
兩人俱是一怔，眼神一觸，穆子淵縱身躍到房梁之上，楚嵐斜臥到塌上。
銘雯擅長易容之術，自進了京都，穆子淵便換了容貌，誰讓他是京都的名人，這張臉若是被人認出來，還怎麼能瞞得了皇上。
然而即便如此，穆子淵仍是下意識藏了起來。
很快華研輕喚道：“殿下，紫晴姑娘來了。”
楚嵐聲音略帶虛弱倦意，“進來吧。”
房門輕響，穆子淵忍不住伸頭望去，便見一個纖纖少女盈盈走進。
紫晴長高了些，似乎也瘦了，桃花眸不再如以往明媚雀躍，反而多了許多憂鬱深沉的意味，為她苦命的三哥，為那令人掛懷的四殿下，她已不再是以前那個無憂的
小丫頭了。
華研並未覺出有何不對，站在一旁躬身侍候。
紫晴見了楚嵐，一雙眼眸便再也移不開，那裡面諸多想念，諸多悽苦，又有諸多幽怨，豈是言語能道得出。
紫晴望了楚嵐半響，張了張口偏又什麼也說不出。
穆子淵的心疼了一下。
楚嵐扯了一抹輕淺的笑容道：“你近來可好？”
紫晴的淚刷就下來了。
“不好，一個多月了，都不肯讓我見見你，不見我事小，可總該讓人給我個口信，我也便不會成日裡胡思亂想，擔心你身子是不是又不好了。”聲聲控訴，連殿下兩字都忘了，聽到人心裡無端多出許多親近委屈之意。
穆子淵從不知道她這個妹子哭起來竟是這般楚楚動人，惹人憐惜。
楚嵐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柔聲道：“莫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
華研身子僵了僵，終是沒有抬頭去看楚嵐。
“恩，”紫晴拿繡帕抹了抹眼睛，扯出抹笑容道，“這是我做的紫藕人参羹，殿下你趁熱喝了，我先走了，你好生養著。”
楚嵐默了默，輕輕點頭。
紫晴眸中閃過失望，緩緩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頭，咬了咬脣道，“殿下可是嫌我總問及三哥所以不想見我。”
穆子淵緊緊握了拳，指甲深陷在掌心裡。
楚嵐微微一怔，柔聲道：“不是，莫要胡思亂想。”
紫晴眼圈紅著，苦澀道：“紫晴不知曉殿下為何不願提及三哥，如若可以，紫晴也不想惹殿下不開心，可是紫晴真的很想念他，想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三哥他……”見楚嵐忽然移開眸光不看她，紫晴滿面悽苦恍然，“罷了，不說了……”
差一點，穆子淵便要躍下來。
紫晴覺得楚嵐必定要厭惡死自己了，二哥都說殿下不願提便莫要再問了，咱們自己找，她怎麼就總也忍不住。
父親整日裡都沒有笑意，與大哥二哥想盡了一切辦法去打探訊息，她的弟弟小五更是偷偷離了家找尋三哥，明明是大海撈針一般，可即便是大海撈針，若是她可以也會去做，可偏偏她什麼都做不了，她該怎麼辦才好……
紫晴神情恍惚地轉身向外走。
楚嵐望見樑上欲動的身影，開口道：“紫晴，你三哥他很好。”
紫晴霍然回身，震驚又歡喜地望著楚嵐喃喃道：“殿下說什麼？”
“我說你三哥他很好。”
“殿下不是在安慰我吧……”
楚嵐望定她輕搖頭，“父皇不準人問及他的所在，因而不要再
試圖打探他的行蹤，你只要知道他很好就好了，我對你說得這些話也不要對任何人說起，你的家人也不行，晴兒，我只是不想看你如此憂心難過，你能答應我麼？”
紫晴怔愣著，半響狠狠地點了點頭。
紫晴走後，穆子淵伏在房樑上愣了好一會兒。
“殿下，您回來了！”
華研恭敬道。
“恩。”楚嵐輕應。
“紫晴姑娘兩三天來一次，總是要見您，屬下見她一次比一次憔悴，十分不忍心，今日想著見一面說兩句話應察覺不出什麼，因此才帶了她進來。”
“無妨。”楚嵐半躺在塌上望著房梁。
華研早就發覺房樑上有人，他以為那是假楚嵐。
“這段日子，皇上遣太醫來探望過兩次，太子也來過，穆統領初時帶紫晴姑娘來過一次，後來便不來了。都未曾露出破綻。”
楚嵐輕頷首，忽然對著房梁道：“還不下來麼？”
過了片刻，一人自房樑上躍下，華研看了他半響，眼睛徒然一亮，不確定地喚了聲，“穆護衛？”
穆子淵神色仍有些黯然，卻也輕笑道：“華研別來無恙？”
“無恙無恙，殿下終是找到你了。”華研顯然也十分高興，“怪不得殿下知道你很好！為何要藏起來，紫晴姑娘見到你必定十分高興，她一直十分擔心你。”
穆子淵還未答話，楚嵐便道：“子淵是祕密回京，越少人知道越好。”
華研忙一拍腦門，“是，殿下，方才是我一時高興糊塗了。”
楚嵐道：“為子淵安排個隱祕安靜的院落，不要聲張。”
“是。”華研頓了頓又道，“新歲將至，宮裡已開始籌備宮宴了，殿下該回宮了吧。”
楚嵐望了穆子淵一眼，“恩，後天便啟程吧。”
華研應了，挪到穆子淵身邊低語道：“晚上為你接風！”眉眼間滿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穆子淵會心笑道：“好。”
華研為穆子淵安排的居所十分幽靜，有個獨立的小院落。
穆子淵推開門怔了怔，院子裡種了好一片梅樹，此時花開得正好，香氣四溢。
進了房間裡打量四周，屋中佈置得很是清雅，暖被溫香，打理的十分舒適，實在是比他在北疆的營房舒服太多，甚至比他在丞相府的房間都要好。
穆子淵微微蹙眉，“華研，給我換間普通的屋子就好。”
華研奇怪道：“這裡不好麼？”
穆子淵也奇怪道，“你不覺得我一個大男人守著滿院子梅花很怪異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