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各執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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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各執一詞
穆子淵哭不出來，明明是那般慘烈悲慼的場面，明明眼睜睜看著父親被折磨得滿身瘡痍，她反而一滴淚都流不出來了，心彷彿要被一隻無形的手捏碎了一般，無論如何都掙不脫逃不掉，那般的撕心裂肺，恐懼無助，絕望到連流淚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知道皇上太子他們都在看著她，她知道他們在期盼著什麼，可是拜楚嵐所賜，她沒辦法做出他們想要的反應，雖然她很想。
她從來不知道人怎麼可以做到這麼殘忍，短短半個時辰，穆子淵卻感覺漫長地像過了一個世紀，那些她連名字都不願意去想的各種酷刑，一樣樣被施加到她父親身上，沒有人喊停，沒有人不忍，楚嵐甚至讓人點了自己的穴道讓她在這裡眼睜睜地看著，他怎麼能如此做？他可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折磨？
穆子淵寧願這一刻她便死了，她甚至寧願有人可以給她父親一個痛快。
她為何要回來？她應該聽雲易的話啊，可是她卻一意孤行，是她害的，都是她害的，都是因為她，父親才要經受這地獄般的折磨……
心裡有千百個聲音告訴自己閉上眼睛吧，不要再看了，可是這具身體已彷彿不是自己的了，任她如何命令如何反抗，她都只能直直地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南宮夜月慢慢蹙緊了眉，眼前的慘狀讓她心中越來越不舒服，鼻間的血腥氣混雜著牢獄中的難聞氣息幾乎令人窒息，她本以為這樣的復仇能令自己痛快一些，可是當穆初年被折磨得體無完膚的時候，她卻並未覺出絲毫的快意，反而沉重不安得更加令自己難以忍受。
然而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穆子淵怎會那樣毫無反應，她竟然只是麻木地看著，就連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穆子淵怎麼可能如此無動於衷，那般的毫無動容，以至於南宮夜月都開始懷疑自己：難道這個人真的不是穆子淵？
不可能，雲易沒有道理騙她的！當初是她自己不相信罷了，如今沒有任何的理由可以解釋這麼多巧合！
皇帝和太子對穆子淵的毫無反應也是越來越覺
得奇怪。
穆初年已不知是第幾次暈過去了，再次被冷水潑醒的時候，他的眼神已開始渙散。
太子看了眼穆子淵，眸光一暗狠狠道：“挖下他的眼睛。”
穆子淵聞言瞳孔猛地緊縮。
一直靜默的楚嵐終於開口了，他淡淡道：“夠了吧，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可見她並不是穆子淵。”
太子冷笑，“沒到最後一刻，就不能說她不是。”
楚嵐卻看向旁邊面色蒼白的南宮夜月，“既是你說她是穆子淵，那麼你自是最有資格判斷的，現如今，依你看呢？”
南宮夜月如今心中極度矛盾，若說是，那這種慘無人道的酷刑便會繼續下去，她雖是對穆子淵恨之入骨，卻還沒有到喪心病狂的地步，可若說不是，她做的這一切算什麼？
一番天人交戰，南宮夜月終是咬牙道：“我不知道……”
楚嵐回身對皇帝道：“父皇，穆初年雖是死囚，卻也不該被這般不明不白地折磨至死，父皇仁愛，萬不可落人口舌。”
皇帝也猶豫了，他是要除了穆初年不假，可到底不是私人之間的深仇大恨，如今做的確是有些過分了。
楚嵐此時進言實是恰到好處，既不會給他人機會讓人說他是為穆子淵掩飾，又給了他一個臺階。
否則這樣下去，穆初年真的被他們折磨致死，這個女人還是毫無反應，他雖是九五之尊的皇上，可這麼多人看著，也說不過去，畢竟他並不打算將自己定為一代暴君，而如今連南宮夜月都鬆了口，他是不是真的該就此打住。
太子看出皇帝猶豫，忙道：“父皇，不可半途而廢啊，我知道四弟心軟，但是你想怎可能有人平白與穆子淵長得如此相似又偏巧這個時候混進宮。她必是穆子淵無疑，穆子淵多年來如此矇騙朝廷，其心可誅啊！”
穆子淵怔怔地聽著，徒然覺得可笑無比，其心可誅？什麼心可誅？莫非她女扮男裝還能造反不成？同樣都是人，為何他們一句話便可給別人隨便定下這麼多罪，置別人於
死地？
楚嵐看著太子道：“她不是混進宮，是我想讓她長伴我身邊，可她的容貌與穆子淵太過相似，我擔心這會為她帶來禍患，便為她易了容。”
“狡辯，既是如此為何你早不說！”太子斷然道。
楚嵐淡淡望著他，“早說了有人會信麼？如今證實也證實過了，她除了與穆子淵長得相像之外，再沒有任何證據說明她便是穆子淵，皇兄還要如何？屈打成招麼？真要處置也要拿出像樣的證據來，否則我這關休想過，我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
楚嵐語氣清清淡淡，卻莫名有種強大的沉穩氣勢，他在宣告著對穆子淵的絕對庇護，只要他們沒有證據說明她是穆子淵，他楚嵐便有絕對的把握沒人動的了她。
穆子淵知道楚嵐是在用這種方式保護她，也是在用這種方式逼她保護自己，他將他自己與她放到一條船上，只要她暴露身份，他便也是逃脫不了的。
穆子淵雖明白這一點卻覺得好笑，他不覺得太過自信了麼？他憑什麼會以為自己會顧忌到他？在經歷了這些之後，在他做了這麼殘忍的事之後他以為自己還會在乎什麼？
太子一怔，他本以為今天這一仗楚嵐處於劣勢，卻不想他從一開始便是胸有成竹的麼？如此——才更有趣了，楚嵐和他的較量便該是如此旗鼓相當才對。
太子脣角一彎，輕笑道：“如此說，四弟是愛上這個女人嘍？”
楚嵐望了望穆子淵，道“不錯。”
皇上蹙了眉。
太子笑意更深，轉身對皇帝道：“父皇，請允許兒臣請個證人出來，此人一來，一切自有分曉。”
皇上意味深長地望了楚嵐一眼，終是道：“準。”
太子領命，抬頭對獄官道：“把人給我帶過來！”
獄官應聲而去，半響帶獄卒押了個犯人過來。
那人跪在他們面前，楚嵐看了他一眼，眸光一閃。
太子望著楚嵐，話卻是對那犯人說的。
“告訴皇上，你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