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驚變，議婚（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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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驚變，議婚（全
安老夫人？
素顏怔了一下，看一眼正扒著她頭髮往自個嘴裡塞的旭哥兒拽了兩下沒拽開，而且小傢伙鼓著嘴巴瞅著她大有再敢拽他就哭給她好看的表情，素顏搖搖頭，低頭在他小臉上咬一口，“臭小子就知道欺負我。”
現在小不點會認人，看到她就纏過來。
她要是不抱或是交給別人，那就扯開嗓子哭，然後柳夫人就跑過來了。
然後她就跟著倒黴了。耳朵準保沒個清靜了。
在素顏看來這小不點就是來折騰她的。
沒見過當兒子的不纏自個孃親偏纏著她這個表姐的。
抱小旭哥兒抬腳就往前院走，身後幾個嬤嬤面面相覷。
還是碧柳小聲的提醒著，“姑娘，外頭是客人，您衣裳也不換一件，還帶著小表少爺，這不好吧？”雖然自家姑娘身上的衣衫也是齊整的，剛才被小表少爺抓亂的發也理好了，可這樣抱著個孩子去見客，總是覺得怪怪的。
“那麼，你們誰有本事讓他離了我不哭？”
“……”
素顏抱著小不點嘻嘻笑笑的往前走，不時傳來小傢伙咯咯的笑聲。
穿過大半個院子，慢慢的看到莊外的大門。
隱隱的有一行人在那裡侯著，個個氣質不凡衣衫華麗。
再走近，可以看到中間一頂極是奢侈豪華的大轎。
腳步慢慢的頓了一下，素顏眉頭輕蹙，光這麼看就覺得來者好大的架子。
擺場又大，氣勢十足，明明來訪卻一身威凜。
她有認識這麼一位老夫人麼？
安老夫人……
素顏在嘴邊把這姓氏輕輕的咀嚼兩下，笑著已經走到了門邊。
“不知是哪位前來，恕小女子不知，無禮了。”
“你就是楊素顏楊姑娘吧，我家老夫人想見您，請帶路吧。”
“……”
一側碧柳幾人都擰起了眉，她們來者是客，明明主動來見自家姑娘，卻又擺出這樣一場譜，現在就是個丫頭婆子都這樣倨傲的表情……素顏卻是盈盈一笑的點頭，“碧柳離草，請這位老夫人去我的書房一敘。”
書房裡，丫頭們上了茶，素顏看著安老夫人被兩個嬤嬤扶下來，又鋪了自家帶來的錦緞椅墊後才慢慢的坐下來，她自始至終只是靜靜的看著，偶爾低頭和懷裡的小不點回應一下，並且順便把那雙在自個頭髮上扯來扯去的小胖手給打掉，“臭小子再不聽話我以後不陪你玩了。”
“咯咯咯。”
旭哥兒以為素顏和他在玩，只蹬著小腳咯咯的笑。
那側安老夫人眸中不悅掠過，她身側的一位嬤嬤已經皺了眉，“楊姑娘，我家老夫人見客的時侯不喜歡別人有其他的心思在別的事情身上。”呵呵，真好笑，跑到她家裡來和她說道理，教她做人的分寸？
眸子裡的笑意愈發濃了些，她伸手在小旭哥兒臉上捏了兩下，慢慢的抬起頭，看也不看那嬤嬤只把平靜的眸光掃向那位氣勢十足的安老夫人，“不知這位安老夫人找小女有什麼事，現在這書房裡沒別人，如果夫人覺得自己身邊的人沒問題，還請夫人直接說吧。”
她的丫頭都被打發到了門外，只有她懷裡幾個月的旭哥兒。
相反的安老夫人身邊倒是有幾個嬤嬤丫頭。
不知道這位老夫人要不要避開人的。
“楊姑娘性子很直爽呢。”
“多謝老夫人誇獎。”
彎彎眉眼素顏直接把這話當成了誇獎接了下來。
人和人之間真的是需要緣份的。
只是剛才那麼一眼，素顏立馬在心裡頭把這位老太太歸到了不歡迎的那類。
太強勢，強勢之餘又不失霸道。
這樣的人應該是很難打交道的。而且太過容易讓別人服從她。
以自我為中心。別人稍稍的反對那就是對她的大不敬。
這樣的人是素顏習慣性的敬而遠之的。
“楊姑娘，聽說你孃親已經被楊府休棄，你現在抱的，是令弟麼？”
這樣的一句話開頭讓素顏聽了眉頭微皺，可瞬間又笑了起來，“安老夫人即是知道我孃親的情況，又豈會不知道這孩子正是我的表弟？”她咪了咪眼朝著安老夫人若有所思的一笑，低頭看到懷裡小不點又把小拳頭送嘴裡了她伸手啪的一下輕輕拍了他一下，把他的手從小嘴裡拿開，又絆個鬼臉逗的小不點咯咯直笑後素顏才再次看向安老夫人，“老夫人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小女定洗耳恭聽。”
“你很聰明。”
“多謝。”
兩人機鋒打了半天，卻是各自彼此不相讓，安老夫人終是有些忍不住的抿了口茶，卻是有些嫌棄的皺了眉頭，“這茶泡的有些老，而燒水的火有又些火侯不夠，喝著自然就口感不好，真是可惜了上好的君山銀針……”
“老夫人說的是，一會我定會和泡茶的丫頭轉述您的評價的，希望她有則改之。”
“……”
安老夫人放下茶盅，身後有丫頭乖巧的福身，熟練的遞過帕子。
然後安老夫人優的擦了擦嘴角，把帕子拈了再由著丫頭接過去……
彼此間動作熟練而配合的不帶半點遲滯。
素顏卻一下子瞪大了眼，她想，她有點清楚眼前這位老太太是誰了。
剛才那種瞬間的優和姿態以及坐在那裡由著人服侍的天經地義般的氣質。
不是任何人都能擁有的。
最起碼除了眼前這位她看的最順眼的便只有一個。
那就是周子默周大公子！
她在心頭哀嘆一聲，千萬別真的被自個猜對。
若真是她想的這樣，怕又是一場麻煩。
素顏這裡在心頭千思百轉的盤算著，面上卻是不顯半點，不時的還伸手扯兩下懷裡小不點的胖手胖腳，小傢伙只當是素顏和他玩，偶爾咯咯咯的笑兩聲，安老夫人眉頭皺的越來越緊，心頭的不滿也越來越濃，這就是自家兒子要娶回家的女人？
真是沒一點規矩。
有這樣見客的，有這樣隨便就面對著一位長輩的？
沒教養，沒規矩，沒禮貌，沒……
瞬間的，安老夫人已經在心頭給素顏叛了死刑。
並且是遙遠的，無期的那種。
她抬起頭朝著素顏一笑，語氣裡帶了種意味深長，“楊姑娘，想來你心裡頭一定很好奇我的身份吧，我雖是長者，但畢竟我也算是遠來為客，就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剛才在門外報的是孃家的姓，而我的夫家卻是姓周……”
姓周，果然是如此呵。
握著小旭哥兒短胖手臂的手微不可見的一滯，素顏心頭一陣無奈。
卻抬了頭朝著安老夫人微笑，“原來是這樣，不知老夫人找小女有何事？”
嗯，知道也得裝不知道。
這種時侯不裝糊塗什麼時侯裝糊塗？
只要老太太不說出來，打死她都不提周子默三個字。
安老夫人似是察覺到她的心思，卻只是默然一笑，竟是把手伸開接過身後一個婆子遞來的方盒推到了素顏的跟前，“裡面的東西還請楊姑娘看看，如果可以，不妨就作個生意。”
這盒子裡是銀票，還是珍珠寶貝？
素顏咪了咪眼，眼珠一轉。
心頭卻是無奈的很，莫不是老天爺果真這般善待她。
哪怕是自個都穿到這叫不上名號的古代來了，還給她上演一場泡沫劇？
她搖搖頭，伸手開啟盒子，竟然是幾張地契。
素顏看過去，“安老夫人這是何意？”
“我相信楊姑娘是聰明人，想來姑娘應該在心底知道我的來意了。”安老夫人微微一笑，眼中閃過幾許精芒，“我知道你在上京有幾處生意做的不錯，而且還想著朝各地發展，這裡面有大榮幾個大城市最好地段的鋪子和酒樓五間，只要你離開子默，這些就全都是你的了。”
安老夫人眼梢眼底有幾分倨傲，很優越感的眼神看著素顏。
“我們周家的鋪子和生意都是經營的極好，地段也好，你若是接手了一定只賺不賠，我想你看中子默的也無非就是這些東西吧，我還得和你說一句，嫁入我們周府的女子是不許拋頭露面做生意的，姑娘與其賠上自個的婚事，還不能保住自己的生意，何不另作打算呢？”
“原來老夫人來此是想著讓我離開子默，只是不知道是老夫人的意思還是周子默本人的想法？”見多了前世電視小說裡這種橋段，素顏自是面不改色的笑望了回去，還有空逗弄一下懷裡的小不點，看在安老夫人眼裡卻是愈發覺得素顏心機深沉了，心頭倒是一時間有些沉吟了起來，或者，給她一個進周府的機會也無不可？
不過她是暫時不會把這想法說出口來的。
安老夫人笑著起身，“我是默哥兒的母親，我的想法他的想法有區別嗎？”她看也不看桌子上剛才自個推給素顏的東西，只瞟了眼自個身側的幾個嬤嬤抬腳向外走，卻又在走到門側時轉身悠悠留下一句話，“楊姑娘，做事自信很好，但女孩子還是別太過要強或是自信的好，默哥兒或者答應了你什麼事，但是，男子一時動情所說出來的話，呵呵。”她默默的搖頭一笑，似是想起什麼神色一黯，再出口的聲音也跟著低了幾分，“我實話和你說，下個月便是默哥兒和他表妹成親的日子，周安兩府都已經看好了日子，所以，姑娘還是多想想其他的吧。”
門外傳來一個婆子的聲音，“老夫人，那些東西不用拿回來嗎？”
“不必。”
“可若是她不答應老夫人的事，又不還東西怎麼辦？”
“周府不是損失不了那幾件東西，而且，沒有我的允許只有一紙地契又有什麼用？”
“老夫人英明……”
隨著一行人的聲音漸漸被風吹散飄遠，素顏嘆著氣走了出來。
便看到門口碧柳等人擔憂的眼神，她吃的一笑，“走，客人不留飯咱們自個用。”
“姑娘您還有心思用飯，那位，那位可是周公子的孃親。”
“那又如何？”
素顏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隨即便恍然的朝著碧柳等人彎了眉眼，“你們放心，如果周子默連這些事情都搞不定，那我嫁過去也沒什麼意思。”說著話她把懷裡的小不點抱起來拿了自個的額頭抵在他小小的粉嫩的額頭上低低一笑，“旭哥兒你說是不是，是不是，嗯？”
小傢伙的笑聲自風裡遠遠傳開來，如同銀鈴般的脆響。
身後幾個丫頭都皺了眉，難不成自家姑娘真的一點不擔心？
上京城，周府的別院。
安老夫人甫一入府一眾奴才下人便忙活了起來。
這位老夫人的挑剔可是眾所周知的。
誰敢不經心啊。把事情辦砸了就等著挨板子被趕出府吧。
靠在榻上有丫頭捏肩捶腿，老太太咪了會眼，直到歇了有大半柱香功夫安老夫人驀的坐起身子，揮手把屋子裡的小丫頭都打發出去，看向身側一位自始至終極為低調的嬤嬤，“麗兒你覺得那丫頭如何？”
“有幾分心思，而且看著是個有主意的，怕夫人您這招行不通。”
拿了個彈墨繡花的大迎枕給老太太墊在身後，麗兒親自扶了安老夫人靠好，才笑著蹲了身子幫著安老夫人邊捶腿邊慢慢的道，“那姑娘老奴在一側看著雖然是個能幹精明的，但難得的卻是她目光通透澈清，便是對著老夫人您也不顯半點憤怒，好像所有的力道輕飄飄的打出去沒了著力點……而且，老奴看著那姑娘好像之前料到了您會有這般行為似的，莫不是公子提前提點過？”
“子默雖因為生意上的事和我有些誤會，但卻不會在外人面前這般沒規矩。”
“也是。”
被稱為麗兒的嬤嬤點了點頭，乖巧的垂下了眸子。
安老夫人卻是眸子一閃不知想到了什麼，竟是伸手讓麗兒停下，“你去外頭把這裡的主事的給我叫來，我想再問他一些事。”如同麗兒所說的，她也看到那丫頭對著那些法碼是真的不動心，即然這樣，那她就給她準備一些有用的管用的好了。
那丫頭若真的為了別的男子答應自己的條件。
離開或是放棄默哥兒。
到時侯她再讓子默看到或聽到這些……
以兒子那般傲然的性子又怎麼會還想著要她？
莊子裡素顏真的沒把安老夫人的那些話放在心裡頭。
至於留在屋子裡的這些個東西？
好辦的很。
她轉手把東西交給了周子默留下來聯絡的人。
至於周子默知不知道他自家孃親到她這裡來，以及收到那些東西和聽到她的話之後的心情那可不是她能管的了的啊。
即然是他的孃親，是他家的東西。
不管是人還是事，自然要交給他周子默來處理了啊。
倒是莊子裡柳夫人沈夫人幾人聽到有客到來，仔細問詢得知來的是周老夫人之後個個都皺起了眉，望著素顏的神情好像她馬上就要嫁過去，受到婆婆虐待一樣，看的素顏啞然失笑，“娘，大舅母，三舅母，您別擔心這些有的沒的了，要相信周子默，他一定會把這些事情處理好的。”素顏的笑容有些狡黠，卻成功的安慰了三個女人，柳氏更是看著素顏直嘆氣，“原以為終於遇到了個好的，想不到卻還是這麼多的波折，也不知道你這丫頭是命苦還是命好。”
“自然是命好了，妹妹你難不成忘了好事需多磨？”
“就是呢，咱們顏兒這般的好，我還捨不得她嫁呢。”
前頭出聲的是沈夫人，後頭跟著附和的則是盧氏。而她懷裡某位缺牙的小朋友好像是附和一般，實則是看到身邊的孃親和伯母都在出聲以為是和自個說話，只揮著小手伊伊呀呀的鬧騰起來，經過這麼一番打忿總算是讓柳夫人緊皺的眉頭化開了不少，可卻還是眼帶憂色，“要不，顏兒這事咱們再好好考慮一下？”
不是她慎重，實在是她心有餘悸。
嫁入別人家的女兒若是不受到婆婆待見，下場是什麼她可是清楚的很。
而且她也聽碧柳說了那位周府老太太的情況。
雖然不過短短几句話可卻覺得不是個好相處的。
而且聽說還已經在那頭給那位周公子定了自家的表妹。
這樣複雜的情況，顏兒嫁過去不是找罪受嗎？
“媽，你就別多想了，我心裡有數。”
“你自個有主意就好，只是不許委屈了自己，不然我可不依。”
柳夫人眼裡全是憐惜和溫柔。
這個女兒打小就聰明有主見，那麼多的事情都撐過來了，想來她能處理好這些事。
而且就是自己說了怕她也不會聽吧？
搖搖頭只把著目光看向了盧夫人懷裡的旭哥兒，“還是咱們旭哥兒乖，給姑姑抱。”
小不點伊伊呀呀的揮著小手要找素顏，卻柳夫人在小屁股上拍了一下。
不想他卻咯咯笑的直蹬腳。
一行人又在屋子裡說笑一番，門簾一挑，安哥兒風般的闖了進來，小臉紅撲撲的朝著素顏身上便撲，“孃親孃親，夫子誇我字寫的好呢。”大大的眼裡全是欣喜，又有著急欲得到素顏誇獎和確認的急切，素顏看的抿了脣直笑，伸手把他小身子按下，幫著他理好被風吹亂的衣領，在他小腦袋上輕輕的彈了一記方嗔怪的開口道，“和你說過多少回了不許在外頭跑，灌了一肚子風受寒了可如何是好？”
“孃親，孃親，夫子誇我字寫的好。”
還是那句話，晶亮的鳳眸輕挑了，帶著一種執著。
素顏看的心頭一軟，“好，我們安哥兒真乖，夫子是不是隻誇了你一個，今晚咱們讓廚房加菜，單隻做安哥兒愛吃的紅燒獅子頭，好不好？”
“好。”
外頭浩哥兒和峰哥兒兩人也齊齊走了進來，峰哥兒也就罷了，只是轉身向著屋子裡的幾人行了禮，浩哥兒卻是嘟了脣貼到了素顏的跟前，朝著某個小傢伙不懷好意的咧嘴一笑，“安哥兒，昨個武課上的蹲馬步誰沒撐下來動作出錯被罰了啊？”
“是我，可是師傅說了，我已經很歷害了呢。”
“等你趕上我和峰哥兒再說吧。”
浩哥兒下巴一揚，得意的朝著安哥兒擠擠眼。
安哥兒瞬間就黑了小臉，大大的鳳眼裡帶起霧氣，素顏卻只是看著不語。
她到是想要看看安哥兒接下來會怎樣。
小傢伙似是被浩哥兒那話給打擊到。
鳳眼裡神情一黯，卻在看到素顏似笑非笑的眸子之後不知想到了什麼，小身板一挺，神情也跟著再次興奮起來，“孃親和師傅都說了，我比你們小几歲，等我和你們一般大時，就可以和你們一樣了，那個時侯我也能蹲兩個時辰不動一下的。”
話雖是這樣說可安哥兒眼裡再看向素顏時還是多了幾分委屈。
只拉了素顏的衣袖道，“孃親，明天你卯初便把我叫醒吧。”
“起那麼早做什麼？”
“蹲馬步。”
他瞪了清亮亮的鳳眸，小臉上全是堅毅，“我每天比浩哥兒峰哥兒多練一刻鐘，時間多了自然就可以了。而且，孃親不是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麼，安哥兒要做那個早起的鳥兒。”
汗，她有說過這些話嗎？
素顏傻笑了一下，好像她和浩哥兒說的話太多了。
一側浩哥兒小聲的嘟囔著，“還有早起的鳥兒被人打下來烤肉吃呢。”
“浩哥兒。”
素顏失笑，看著幾個小的招呼著丫頭服侍著梳洗淨了手，外頭已經有丫頭進來請示擺好了午飯，一眾人等擁著沈盧柳三人笑鬧著移到了偏廳去用飯……
其實周老夫人一出燕京城周子默便猜到了她此行的用意。
儘管他也知道自個最好是隨著自家那強勢的孃親走上一遭才好。
可他畢竟是才從上京回來，燕京本家生意有很多需要他親自處理的。
而且，其實內心裡他也有幾分想看看素顏如何反應。
自家孃親的難纏他是清楚的。
就是沒有這些事，日後她進了門也是得應付的。
現在這事不過是給她事先有了個準備罷了。
然而看著身邊小廝自外頭拿進來的東西，以及稍帶著的素顏讓人傳過來的一句話，周子默還是一臉寵溺的笑著搖起了頭，東西是原封不動的讓人給他送了過來。
理由是不知道那位他母親的周老夫人住在哪裡。
嗯，還有一句話就是麻煩以後把周府的東西收好了，別隨便送人。
自家的事情自家處理好。她很忙的……
他肯定素顏知道自己的心思。
可卻還是把事情給推到自個的面前。
那丫頭是生氣自個之前沒和她把話說明了吧？
他笑著看向身側的長隨，“把這幾天內要處理的事情都壓到今天辦完，咱們晚上回上京。”對於他自家孃親的事他早有盤算，周府看著是大世家，但自打爹爹去後就沒了往日風光，這麼多年孃親一人撐下來真的很不容易，他現在已經撐了家，可想不到孃親卻總是覺得他的某些所為不是很周全，如此兩母子便不知不覺得的起了衝突，時日一久隔閡便這麼產生了。
他能清楚孃親的心思，任是誰掌權多年乍一放開也是不舒服。
哪怕這個接權的是她的親生兒子他。
可是他不能理解孃親的某些作為，生意場上並不是只是利益和利用。
作為堂堂世家，豈能沒有自己的處事原則？
有些事可為有些事不可為，這是底線不能逆的。
可孃親卻覺得他過於意想天開，覺得他心軟，手段猶柔。
安老夫人主權多事，她的行事列來是以勢壓人以錢開道。
凡是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哪怕用些其他的下九流的下手段也在所不惜。
而偏偏這一點卻是成人之後的周子默不能容忍的。
三番五次的衝突在這幾年裡已經是常飯便飯，到了現在，看著素顏派人傳過來的東西，再想想安府那邊聯姻背後所打的主意，想到屆時府裡真的多了一位佔著周府少奶奶名頭的女子，自己卻什麼都不能給她，還憑白惹得顏兒生惱，周子默搖搖頭，孃親平常的一些出格的事他睜隻眼閉隻眼，甚至在背後給她善後，但是這件事卻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
他要娶的人只會是姓楊名素顏的女子。
而不是什麼姓安姓其他的。
傍晚時分，最後的一抹夕陽把地平線染紅。
幾乎在燕京城門將關的最後一刻，周子默帶著幾個侍衛騎馬出了城。
繼和安老夫人見面的第三天。
素顏帶著離草碧柳以及柳大柳四幾個人出現在上京城內。
今天她是親自來城裡和幾大管事的交洽的。
五萬兩的數目不大，可也不是什麼小錢。
她要提的銀票都在錢莊放著，還得轉成整額的。
好不容易折騰了大半天事情也辦的七七八八，素顏收拾銀票帶人上了自家的酒樓。
卻不防在酒樓門口看到似是好整以遐侯著她的安老夫人一行。
即然是看到了，總是要打個招呼的。
素顏上前福身，“老夫人好。”
“楊姑娘，我是特地來等你的。”
“是麼，若老夫人有話說，不防進去談。”
“不必了，我才用了飯，楊姑娘的酒樓開的不錯，飯菜也很好。”
“多謝老夫人誇獎。”
即然她想在這裡站著說話，素顏自然做陪。
才想著，耳邊安老夫人犀利的眼神看向了素顏，“我今個兒早上才得了一個訊息……”素顏乖巧的笑著，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可人家卻不說了，轉而調開了話題，“不知楊姑娘和洪固城那邊可有生意來往？”
這麼突兀的，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卻讓素顏心頭一跳。
這是什麼意思？
安老夫人絕對不會憑白無故的專在這裡等著自己送上這麼一句話。
她咪了咪眼，神情裡多了幾分凝重，“老夫人的意思是……”
“洪固城已經失守了，據傳言英武王三十萬軍兵被敵人包圍，只帶了殘兵百餘人撤回，被身邊的副將監軍發現有通敵之嫌，直接在撤回洪固城的路上押了英武王，怕是現在已經在回上京的路上了……至於那位英武王長子，先鋒戰驚寒則在戰場失手被擒，成了大良的俘虜……”安老夫人滿意的看著素顏的臉色唰的一白，意味深長的一笑，“老身也是才聽說不久，便想著楊姑娘不知道可有生意做到了那頭，若有，還是趕緊另想其他法子的好……”
直到安老夫人被人簇擁著走遠，身影在人群裡消失不見了。
素顏才回過了點神。
洪固城失守……英王戰敗撤回上京……長子戰驚寒被俘……
不會的，一定不是這樣的。
整個身子都僵了起來，如果這些訊息是周家的人手打探出來的。
那麼想來不用幾天整個上京就會傳遍了。
可是英武王戰敗，怎麼會呢。
就是戰敗了以著英武王的聰明，也絕不會輕易被人算了才對。
在酒樓三樓的房間裡素顏眉頭緊皺，坐立不安。
一迭聲的催促著柳大等人出去探聽訊息。
小二上來的飯菜都沒心思用了，只是草草的扒了兩口便作罷。
用罷飯從酒樓裡出來已經是未時過半，素顏索性派人回去莊子裡派了信，自個則帶著離草碧柳柳四等人回了上京的院子——院子有人打理，隨時可住，素顏這麼突然的過來也不過是她屋子裡的幾個小丫頭忙了那麼一會罷了。
屋子裡升起了火，燃了檀香，碧柳知道自家姑娘的心思。
當時安老夫人說的那些話並不曾避著她們，她又是知道素顏和戰驚寒的相識，其中那幾番意外她也是跟著過來的，這會看著自家姑娘靠在榻上皺了眉擔憂不己的樣子心頭不禁也跟著沉重起來，只幫著素顏端了茶小心的勸著，“姑娘您也別太在意安老夫人的那番話，說不定她的訊息有誤呢。”更何況碧柳可是知道上次那老太太到莊子裡可是開口就要自家姑娘離開周公子的，現在又來這麼一出，誰知道她話裡的真假，誰知道她在玩什麼把戲啊。
素顏卻是接了她的茶只放到嘴邊沾了沾就又隨手丟到了桌子上。
若真如碧柳這樣說的就好了。
安老夫人這樣堂而皇之的告許她，那就是說這訊息最起碼百分之八十是真的。
以著周府這麼多年的人脈，老夫人得到的訊息最起碼可信。
但這才是讓她最驚心的。
朝堂上呢。
是還不知道，沒收到信，還是刻意掩藏了起來？
英武王被押解回京，洪固城失陷……
對於現在的上京來言可絕對無疑於一枚炸彈，並且是威力極大的那種。
靠在榻上翻來覆去的坐不住，素顏索性披衣站在了窗前。
戰驚寒，他此刻……還好嗎？
素顏幾乎不敢去想那個少年了。
窗外幾株梧桐樹上枯黃的葉子在風聲裡發出沙沙的聲響。
素顏竟不知不覺的看恍了眼。
彷彿那樹下一個少年朝著她執意的問著，我來只是想問問你，哪怕是拋了性命身家，也要堅持下去，死也不後悔？這話是當初戰驚寒半夜三更出現在她身側問的話，當初她不解，更不想莫名其妙的回答一個男孩子這些話，可對著那雙幽怨迷惘的雙眼，她心頭一軟還是隨著自己的心聲說了出來……
她當初是怎麼答的？
她說，絕不後悔。哪怕是死。
那時侯她是不明白戰驚寒問話的意思，可後來他卻懂了。
他的孃親，為了爹爹一個人背叛了父母族兄。
可是結果呢？
英武王出征在外的時間多，後來又娶了幾房妾室。
在有了他之後身子就虛了下去。
不過幾年便沒了，直到他孃親去後幾年，偶爾一次事件裡他才知道，自個的孃親是被別的小妾害死的。而且，孃親竟然知道！
但是那個善良的痴情的卻又可憐的女人卻把這些事情瞞下了。
她說，她不想讓他為家裡的事操心。
她說，她不想讓他為自己的去傷心難過。
她說，反正自己的身子是不能治的了。
所以，那些事與其說出來讓他知道還沒個結果，還不如自個就這樣去了。
她想好了所有的事，都是為他的。為那個男人。
可她去獨獨忘了自己在這世上還有一個兒子。
一個才幾歲的孩子！
他能平安長到現在，想來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戰驚寒，你一定要平安啊。
戌時，柳大等人都陸續迴轉，個個看著素顏搖了搖頭。
他們什麼訊息都沒打探出來。
素顏咬了咬脣，沉吟半響點點頭，“你們幾個把所有的人手都派出去，暗中探查這件事情，小心別讓人發覺了。還有，派個人到城門外看著些。有英王或是戰驚寒的訊息馬上來報。”
把所有人都吩咐打發了，素顏一個人靠在榻上把頭用力的埋在了枕上。
好累呢，周子默你再不出現下次要你好看。
身後驀的一聲低笑，“顏兒想要我怎麼好看？”
“咦，啊。”
素顏的低呼聲才起便被周子默狠狠的用吻給堵了回去。
剛才她自窗外遠遠看著她，燈影下的她滿臉憂色鬱結。一想到她卻是為著別的男子擔憂，不是想著自己，雖然能夠理解她和戰驚寒之間的情誼，但周子默還是覺得自個有必要好好的提醒一下這個小女人……
次日一早，待得兩人用罷了飯，周子默一臉凝重的看向素顏。
“我孃親給你的訊息沒錯，洪固城那邊確實出事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讓人去找阿寒了，而且他並不是如同孃親所說的被俘，只是和軍士跑散，想來是受了重傷，我得到訊息第一時間派了人手，你別擔心，現在應該會有訊息了。”他屈指在桌上輕敲了兩下，“倒是英王這邊有些麻煩，若是他被押到上京，新帝怕是不會放過他的。”
“你有沒有辦法？”
戰驚寒多次救她，她怎麼能坐視他父親出事不理不問？
“我正在想辦法證實這事，再等等。”
“我相信你。”
兩人又說了一會子話，素顏才想著起身去吩咐碧柳去莊子裡送個信，她得在這裡住段時間，不想被周子默伸手拽住，“顏兒，咱們一會就回莊子吧，然後我向你孃親提親，下聘，咱們這幾天尋個吉日成親吧。”
“就這幾天，這麼快？”
“對，就這幾天。”
周子默一臉的鄭重，他在來時路上已經想好了。
只要他和顏兒一日不成親孃親就絕不會罷休。
他在上京明正言順的把顏兒娶回來，燕京那邊安府想來也不會真的把表妹送來獨守空房或是屈居妾位，就是真的送進府自己和顏兒也有的是法子把事情給解決了。他現在腦子裡想的只是夜長夢多，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把這個女子娶回自個的家裡才是！
“現在合適嗎？”
“我知道你擔心阿寒，我保證，一定會在婚前找到他，讓你看到他，如何？”
他也知道在好朋友危險的時刻成親不好。
可他真的不想等了。
特別是他孃親花招多多，萬一出點事，他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那，可是我孃親那裡……”
嫁人吶，素顏給自個找著最後的理由。
她是沒所謂，也不會在意這些，可柳夫人卻不同。
再加上有之前的周老夫人那樣無禮的上門，等於是警告般的一番話。
要柳氏吐這個口怕是有些困難。
誰知周子默卻只微微一笑，伸手環了素顏在懷，“柳夫人那裡你別擔心，我去說。”
“只要你說的動我孃親，我就答應你。”
兩人在上京城裡又侯了一天，並沒什麼實質性的訊息。
周子默索性帶著素顏回了莊子裡。
讓素顏覺得驚奇的是，他和柳夫人在屋子裡談了一個時辰，出來之後柳夫人竟滿臉歡喜的和沈夫人等人又商量了一番，三女竟然就這樣點頭同意了周子默提出來的下月初三的婚期！
素顏覺得很奇蹟，她跑去問周子默，周子默只是笑而不語。
卻問柳夫人和周子默談了什麼吧。
柳夫人卻只紅著眼圈讓她好生備嫁，什麼都不用想，只說周子默是個好的。
時間一天天臨近，素顏心頭卻覺得忐忑不安的很。
即沒有戰驚寒的訊息，又沒有英王的信。
而且這其中還有周子默老夫人淡淡的派人過來探望了周子默一番。來的婆子只對著素顏陰陽怪氣的笑著，卻絕口不提什麼兩人所謂的婚期啊什麼的，周子默也沒有開口請老夫人到那日前來觀禮，素顏問他，他只讓素顏不用操心這些。
即將成親的兩個人卻是最閒的。素顏是真的閒，閒著待嫁。
周子默卻只是在成親這件事上閒，但他是忙別的事沒空理會這些準備。
但素顏卻自柳夫人的話裡知道周子默派了人把婚事準備的極周全。
月底的最後一天，素顏望著夜色有些迷惑。
這就是她的第二次婚姻了？
她要在這個時侯嫁了？
素顏覺得事情好像不該是這樣的。
可要她反口吧，對著忙的一天到晚腳不沾地的周子默她又說不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