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135逢(全

135逢(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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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逢(全

這是一間最為靠近內院的偏僻房間。

開啟門可以看的到房間裡光級極暗,沒有窗,籍著開門後透進來的陽光,一個極為瘦小的蜷縮著的小身子就那樣清楚的呈現在眾人眼前——

那小小的身子縮在屋子的一角,幾乎要鑽到牆裡頭去。

似是聽到了開門以及素顏等人的動靜,睜了空洞的如同兔子般驚惶失措的眼神,帶著戒備的強烈的敵意的大眼就那樣直直的向著素顏等人望過去,似是沒什麼焦距般就那麼一晃,又把小腦袋縮在了膝蓋下……

素顏眼前一酸,這個孩子就是勤哥兒麼?

她的脣都顫了起來,制住柳四和周子默的近前,她慢慢的放輕腳步,聲調更是從不曾有過的溫軟,“勤哥兒,勤哥兒,你抬起頭來看看我是誰……”

隨著她的走近,那聳動的雙肩下身子都跟著抖成了一團。

腳步停下來,素顏的聲音卻更加輕了,“勤哥兒……”

“姑娘小心……”

柳四的話音未落,素顏還沒曾反應過來,縮在角落裡的孩子已經如同小獅子般跳了起來,朝著素顏一頭撞了過來,“咬死你們,殺了你們……”

孩子的力道本身很小,可這會卻如同被激怒的虎豹。

手抓腳踢嘴咬……

“姑娘。”

“顏兒。”

身後柳四和周子默兩人想上前,卻被素顏止住,“別過來。”

她已經看清楚了,真的是勤哥兒!

仍陽是記憶裡的模樣,粉雕玉砌般的娃娃樣沒什麼區別。

如同玉雕般的小臉粉團捏出來的一般。

身上只著了簡單的尋常衣衫卻掩不了一身俊清媚。

然而,同樣的鳳眸裡卻褪盡天真純澈嬌憨,有的只是暴冽和噬血般的猙獰,小腿上捱了一下素顏痛的悶哼一聲,而手腕上更是被小傢伙一口咬了個正著。

那樣的用力,隔著夏季裡薄薄的衣衫,一口就見了血。

而他卻並不放開,就那麼用力的咬。

讓素顏驚心的卻是勤哥兒的眼裡除了暴怒狂躁不見其他。

隨著她忍不住的一聲悶哼,他的小臉好像隱隱浮起幾分笑意。

這個孩子到底遭了多少的罪啊。

素顏只覺得心酸,眼圈唰的就紅了,用另一隻手輕輕的撫摸著勤哥兒的發,又放軟了聲音輕輕的喚著,而下一刻她卻是彎腰把額頭抵在了小傢伙的額頭上,又趁著他不及防伸手捏捏他的鼻尖兒,“勤哥兒小懶豬,起床嘍,再不起又要罰你背書啦,還有,你愛吃的紅豆糕也沒有了哦……”

這是之前素顏在侯府時兩個人最喜歡用的動作。

小傢伙後來和她熟悉了,有事沒事就擠到她**一起睡。

早上起床便拉了她的手讓她哄……

幾乎是瞬間,素顏感覺到身前小身子一鬆。

她深吸了口氣身子放軟,愈發用著溫柔的聲音輕輕的唱起了之前她哄他睡覺時的歌謠,素顏的聲音有些跑調,甚至因為顫而中間停頓了幾次,然而,慢慢的,勤哥兒站穩了身子,竟也輕輕的跟著哼了起來。

雖然有些生澀,但卻一個詞沒有錯。

到最後,素顏收了音,勤哥兒的小臉上已經一片淚水。

“勤哥兒,是孃親呢,來,和孃親回家,好不好?”

“孃親是壞人,不等勤哥兒……”

“爹爹不要勤哥兒了,孃親也不要勤哥兒……”

“孃親壞,和勤哥兒拉勾勾……”

是誰說,童言無忌?

這一句句一字字都無疑於刀般割在素顏的心頭上。

她眼淚唰的就掉了下來,聲音哽咽著,“好好,孃親是壞人,勤哥兒不生孃親氣好不好,現在孃親來接勤哥兒回家,和勤哥兒道歉,好不好?”

哇的一聲勤哥兒抱著素顏的腰就哭了起來。

一顆始終提在半空的心總算是放了幾分。

哭了就好。

她最怕的就是悶在心裡不能發洩,哭一場會好受不少。

勤哥兒邊哭邊用力的揪著素顏的衣服不放。

那樣的大力小手都攥出了青白。

素顏前胸的衣衫都被扯了起來……

把小小的身子擁在懷裡,由著他哭,到了此時,素顏的淚終於也掉了下來,臉上的表情卻是欣慰的,低頭看著懷裡哭的一踏湖塗,最後終於暈過去的勤哥兒,素顏眸底一抹溫柔劃過。

一側周子默嘆口氣,“你要把他帶在身邊?”

如果是旁的孩子也就罷了,便是養幾個都沒問題。

可這孩子怎麼說也是威遠侯府世子的庶長子。

這樣的特殊身份……

素顏只是抬了抬眼皮,卻不曾自懷裡勤哥兒的身上收回目光。

“他只是我的養子,以後他姓楊。”

威遠侯府的李義勤已經死了。

族譜上想來也是早歿。

現在她找回來的不過是她的養子,是她的。

和別人和威遠侯府無關。

而且,她不覺得這樣的情形之下讓威遠侯府知道勤哥兒的訊息是好事。先不說他們會不會把早就沒了的勤哥兒接回家,單就說之前那麼長一段時間勤哥兒在那樣的地方生活著,威遠侯府的人會如何看他,李侯爺等人會不會心裡會不會更不待見他,還有那位亭蘭縣主,她能待見勤哥兒麼?

最最重要的是,勤哥兒的出事,失蹤,甚至到現在的處境整個過程過後都有著亭蘭以及端平王府的影子……

若說這真的是完全的巧合,某些人不知道。

誰會信?

回到了院子裡,柳嬤嬤欲要接過素顏懷裡的勤哥兒。

卻發現那雙小手握著素顏的手臂怎麼都拉不開。

眼看著睡夢中的小臉皺了起來,素顏嘆口氣,“算了,我抱著他好了。”站在車下的柳嬤嬤怔了一下,姑娘抱著是可以,可姑娘要怎麼下車?

“我來吧。”

一側周子默長身而立,如同所有的陽光都散在他的身上。

而他的身側諸般物事人都成了陪襯。

嘴角淺淺噙了笑,他伸了大手把素顏勤哥兒兩人抱了下來。

回到屋子裡,勤哥兒依舊拉著素顏的手不放。

索性素顏便抱了他一起歪在了靠窗的榻上。

外頭有柳嬤嬤等人都被打發了,素顏看著擰了眉坐在一側椅子上的周子默笑了笑,“今天多謝你啦。”雖然事情是柳四一直出的面,但她相信這其中周子默的人肯定也出了大力的。

“唔。”

周子默輕輕唔了一聲,眸光似有似無的自勤哥兒拽著不放的素顏手上掃過,再看著小傢伙整個靠在素顏懷裡的樣子,心頭卻是哼哼兩聲,這是他未來的娘子好不好。

這小子竟然先搶了他的位子……

若被素顏猜到英明神武的周先生此刻是這般想法。

怕是會笑掉大牙。

勤哥兒一覺睡足了時辰。直到酉時初才醒。

“壞人,放開我。”

啊的一聲坐了起來,小臉上又是一片猙獰。

手舞足蹈的模樣嚇了才跟著咪了會眼的素顏一跳,眼唰的睜開,第一反應就是回抱住了勤哥兒,“勤哥兒乖,是孃親呢,沒有壞人,咱們不怕啊,壞人都被打跑了……”

“孃親。”

勤哥兒坐在榻上怔了半響,好像要看清楚素顏一樣。

好半響才雙手一伸用力的摟住了素顏的脖子。

燈影綽綽。

映襯著一大一小兩個相擁的身影。

丫頭們備了晚飯,素顏親自照顧著勤哥兒用了,又帶著他梳洗換了衣裳,然後又到他哄睡……直到他睡著好半響素顏才自那緊拽著她的小手裡輕輕的把自個的手拿出來,又輕聲的哼著歌哄他睡穩,最後才輕手輕腳的自屋子裡退出來。

門頭浩哥兒正皺了小臉瞪著她,“姐,你一晚上都不理我。”

敢情大的吃醋不好意思說,小的理直氣壯的找來了。

笑著摸摸浩哥兒的發,“浩哥兒,勤哥兒還小,又被壞人劫了去,他現在就只有姐一個親人,你以後還得帶著他一起玩,照顧他呢。”

“可是他都不要別人。”

看著浩哥兒孩子氣的動氣,素顏啞然失笑。

“等他適應了這裡,過幾天回過神來自然就和你玩了。”

把浩哥兒哄走,便看到坐在椅子上端了茶盅卻只望著她的周子默,素顏挑了挑眉,看她也就罷了,她不收費,可問題是他那表情,怎麼看怎麼覺得好像是幽怨,可是,周公子,您幽怨?素顏瞥他一眼,“周公子,你莫不是也在吃勤哥兒的醋了?”

“你今晚要和他一起睡。”

“……”

含到嘴裡的茶差點撲出來,素顏被嗆到了。

她剛才幻聽了?

抬頭便看到一雙比剛才浩哥兒那抱怨的眼神要**百倍千倍的幽怨的鳳眸,似挑非挑的斜斜睇過來,甚至連眼梢眉角都是指責的表情,讓素顏看了立時覺得自個好像做了什麼千萬人神共憤的事一般。

遠處燭火啪的一聲爆起,屋子裡瞬間的明媚也令素顏回神。

她撫著額頭無奈的嘆口氣,“周子默,勤哥兒才幾歲?”

“已經六歲多了。”

而且,再小也是個男子。

當然了,最後這話是沒說出來的。

哭笑不得的把人好不容易送走,碧柳離草兩人早備好了洗澡水淨了身子,換了棉布的睡衣,時辰已經不早,想著明天一早要回莊子,素顏便想著早睡,人才一沾床,床裡側勤哥兒好像有所反應一般直接就翻個身雙手雙腳的如同八爪魚般纏在了她的身上……

一夜無話,次日辰日初素顏似醒末醒的便覺得臉上癢癢的。

她皺了下眉伸手打過去,啪的一聲脆響卻把她自個給嚇醒了。

身邊還有一個勤哥兒。

趕緊睜開眼,看到勤哥兒小心冀冀的瞪著她的大眼。

剛才自己開啟的是他的左手。

而他的右手還在自個的臉上摸著,小臉上是疑惑,驚喜,開心以及恐懼等諸般表情一下子便如同巨石擊在素顏的心頭,她坐起來,伸手拉了他的小手輕輕的手背上吹了一下,“傻小子醒了,剛才打疼你了沒有?”

“不疼,孃親,真的不疼。”

“乖,那咱們起床吃早飯。”素顏翻身坐起來,伸手把他的小身子攬入懷裡抱了抱,繼爾捏捏他的小臉蛋笑mimi的蹭了蹭額頭,“孃親教我們勤哥兒的話還記得嗎?起床了哦,勤哥兒要怎麼做呢?”

“要自己穿衣服,不許賴床。”

勤哥兒的聲音很小,或者是因為才睡醒,帶著一種溫軟。

她說的話他都記在心裡頭。

心頭酸酸的,面上卻微微的笑起來,“我們勤哥兒真乖。”

她才一動想下床,卻被勤哥兒一頭撲過來抱緊了她。

“孃親。”

“嗯?”

“孃親。”

“勤哥兒?”

“孃親。”

“孃親。”

似乎是永遠喊不完一樣,就那樣抱著素顏一聲聲的喊。

偶爾抬了頭用了那大大的黑翟石般的眼喵素顏兩眼。

期盼的,悶悶的。

渴望的。卻又帶著幾分小小的歡喜。

素顏用力的回抱了過去,“勤哥兒乖,孃親在呢。”

如是,碧柳等人在外頭侯了半響不見人出來,挑了簾子便看到素顏一臉淚珠,兩人相擁著坐在榻上又哭又笑的樣子,便是連她們進來也不曾看到,碧柳嘆了口氣,心頭也酸酸的,只朝著離草搖了搖頭,兩人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回來之後的勤哥兒更加的纏粘素顏了。

幾乎到了寸步不離的境地。

只要一看不到素顏就驚惶起來,轉眼看到素顏的身影就笑。

如是,素顏身後除了浩哥兒之外又多了一個小尾巴。

去莊子的馬車是早備好的。

巳時初,素顏一行在門口上了馬車。

浩哥兒勤哥兒都跟著素顏擠在了一起,離草和碧柳兩個丫頭也跟了過來,周子默則是被擠去了外頭騎馬,輕車簡從的徑自奔著城外的莊子裡行去。

端平王府後院,王妃的住處。

窗前一株碗大的茉莉花隨風搖曳,端平王妃歪靠在窗前的榻上,眉眼裡的慵容華貴是自骨子裡散發出來的。

哪怕她靠在那裡什麼都不做。

高華貴氣就那麼自然而然的散發著。

讓人凜凜而不可視。

端平王妃四十多歲不到五十,自小錦衣玉食金奴銀婢的,而今又貴為皇家人,雖是宮裡一番風波,但卻並不曾涉及到了端平王府,而且新帝初登位,也急著需要穩定朝綱,端平王貴為新帝長輩,自然便成了安撫的一方,接二連三幾次恩賜到府,擺明了是要依舊保著端平王府富貴的。

外頭一陣風吹來,透過半開的窗在端平王妃的發上繞了一圈,吹起幾縷髮絲揚風而舞,如同調皮而貪玩的孩子,卻又瞬間旋開了去,只餘下一抹清涼……

湘竹簾輕挑,端平王妃的眉微不可見的挑了一下。

“什麼人在外頭?”

立時有婆子的聲音響起來,“王妃,是劉三家的。”

“讓她進來回話吧。”

“是。”

外頭的婆子們都一臉羨慕的看著劉三家的,心頭暗道,果真還是背靠大樹好盛涼,不過是靠上了個管家,便成了王妃娘娘面前的紅人兒……

“奴才給王妃娘娘請安。”

“起來說話吧。”

歪在榻上的端平王妃輕輕的轉了下頭,目光看向了劉三家的,聲音略頓了一頓,眼看著劉三家的並沒有隨著她的話起身,卻相反的又是幾個頭磕了下去,端平王妃眼神咪了咪,“怎麼,我的話也敢不聽了,我讓你起來說話……”

聲音輕的如同風一般,表情也是淡淡的。

可劉三家的卻是一下子整個身子微僵,跟著後背都涼了起來。

又是重重的一個頭磕下去,直磕的額頭一片烏青。

“回王妃娘娘話,實在是罪責過大,奴婢不敢起。”

“不敢起,罪責過大?”

頭頂上傳來端平王妃一陣呵呵的低笑,就在劉三家的整個人一顆心都要自嗓子眼裡跳出來時,端平王妃卻是眼神一冷抄起手邊的茶盅照著下頭的劉三家的劈頭蓋臉就砸了下去,“你們是該死,你全家都死了都抵不了這次的過錯,你現在還敢來我面前說話,是想著讓我饒過你,啊?”

“老奴不敢,王妃娘娘息怒,實在是,實在是……”

額頭被茶盅給砸破,額角有血流下來。

可劉三家的卻不敢擦一下,只在那裡重複的磕著頭。

榻上,端平王妃強壓下怒意,犀利若刀的眼神狠狠的盯向她,“說說看,到底是怎麼走漏了風聲的?”

“是,是那些人不知怎麼的就查到了小的男人身上……”

“哼,是他又去賭了吧,然後嘴上沒門,說漏了?”

“王妃娘娘饒命吶,王妃娘娘您饒命……”

劉三家的求饒聲半響沒得到迴應。

悄悄的一抬頭,半空中對上端平王妃帶著殺意的眼神。

心頭一頓她差點沒暈過去,“王妃娘娘您放心,老奴一家都是府裡的奴才,絕不地出賣主子的……”她想了想又是一再的打著保票,可直到她把能想出來的話都說完了,頭頂上的端平王妃才幽幽的嘆了口氣,“你啊,我平日這兩年是怎麼抬舉你的,還有你那男人,怎麼就……真是讓我失望吶。”

“辜負娘娘厚愛,都是奴婢不好。”

“起來吧,這事我知道了,你就回去等訊息吧。”

“多謝主子。”

劉三家的提心吊膽的又磕了幾個頭退了出去,外頭屋子裡的那些婆子看著她的眼神便有了幾分幸災樂禍,“喲,劉三家的這就走了啊,不再坐會?”

外頭那些婆子們勾心鬥嘴且不理會,屋子裡端平王妃卻臉色鐵青的恨不得把一屋子的東西都砸了,直用了好半響才把自個的心情平復下來。

端起茶抿了一口,怎麼喝怎麼不是一個味。

把丫頭叫進來劈頭蓋臉就是一番訓斥。

一屋子的丫頭婆子都被挑點毛病捱了頓罵,更有不少人把劉三家的在心裡頭怨憤了起來,若非是她差事辦砸惹怒了主子,現下她們哪裡會這般沒臉?

“主子您喝口茶。”

最後她只意興闌珊的揮手把所有的丫頭婆子退下去,接過貼身丫頭遞來的茶餵了一口,若有所思的咪了下眼,她驀的放下茶挑了眉看向身側的丫頭,“去把三總管給我叫過來,就說我有急事找他。”

端平王府的三總管是專管府外的事。待到幾個丫頭婆子拐尾抹角的找到人,又齊齊到了端平王妃的面前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奴才見過王妃娘娘。”

“起來吧。”

淡淡的聲音卻讓三管家有著不少的壓力,慢慢的起身垂手謝了站在一側,聲音更是畢恭畢敬,“不知王妃娘娘召喚,奴才來遲還請娘娘恕罪。”

“無妨,你且坐下說話。”

“多謝王妃。”

垂下眸子,三管家半欠了身子謝過,卻並不接小丫頭的茶,只看向端平王妃,“王妃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奴才定不負王妃所託。”聲音雖然恭敬但卻並不顯畏懼,這就是王府的三總管,知道的都以為他是外府對外的總管,可也只有端平王夫妻兩人知道,這位三總管的不簡單。

“這幾個人你重新安排一下吧。”

“奴才遵命。”

靜靜的抬起手,平靜無波的眼神看了眼端平王妃。

三總管雙手接過一張紙,一眼掃過。

當著端平王妃的面撕個粉碎,彎身,“若王妃沒別的事,奴才這就去當差了。”端平王妃輕輕的點點頭,看著三總管半退了兩步始轉過身子退出去,她的嘴角慢慢的勾了起來,眸中一抹冷意劃過,面上卻是笑了笑,怎麼總是逼她呢。

辦砸了差事還想著來討饒,還下什麼保證。

哎,為什麼就忘記了,只有死人才不會走漏半點風聲呀。

未時初,素顏等人回到了莊子。

柳氏沈夫人甚至盧氏都抱著小不點迎了出來,浩哥兒噌的跳下車子,小心的回頭牽了素顏下來,卻在看到素顏轉身把勤哥兒抱下來之後嘟了嘟嘴,卻很快展顏笑著向柳氏等人小跑了過去,“孃親,大舅母,三舅母。”

素顏笑著牽了勤哥兒的手走過去,“勤哥兒乖,這些都是我的家人呢,不怕啊。”輕輕的拍著勤哥兒的肩,素顏卻是感覺的到身側小身子的僵硬。

應該是害怕吧?

之前勤哥兒便不怎麼喜歡見外人。

而她也是自個用盡了心思才哄著他一點點接受。

這麼長的時間裡那些人肯定是用盡了法子來折騰他。

那種地方她不好意思和柳四等人詳問,更不敢問勤哥兒。

可她卻能想像的出來勤哥兒的生活。

她們最後接勤哥兒出來的那個院子是一處暗娼。卻不是接客的,而是私下裡為著上京城各府裡那些有錢有勢的愛好男風的兒爺們馴養孌童的!

那樣的地方會有什麼樣的生活?

看著勤哥兒把身子整個靠在自個身上的動作,她有些擔憂的挑了挑眉,得想著法子打消勤哥兒心裡頭的那些結,讓他慢慢走出來才成。

身後周子默也跟了過來見禮。

盧氏懷裡的小不點被包成了棕子般的存在,烏溜溜的眼似是覺得看到素顏等這麼多人而開心,伊伊呀呀的吐著泡泡,不時的揮著胖呼呼的小手腳蹬兩下,看的浩哥兒覺得好玩極了,伸手就要在那小臉蛋上捏,卻被柳夫人一把開啟,“在外頭馬車上跑了大半天,衣裳也沒換手也不洗,髒不髒啊,去梳洗了再來看,沒點哥哥的樣子。”

“娘。”

浩哥兒有些委屈的垮下了小臉。

姐姐被那個臭小子佔去了,現在孃親又疼那個小不點。

他成了沒人要的嘍。

一側沈夫人笑著攬了他,“走,舅母陪我們浩哥兒去。”

屋子裡眾人一番梳洗,素顏帶著勤哥兒浩哥兒出來。

飯菜已經擺好,熱熱鬧鬧的用過了飯,又說了會子話,逗弄了番小不點,浩哥兒被丫頭們帶去午睡,盧氏也抱著兒子回了房間,沈夫人和柳氏兩人雖都對緊拽著素顏衣角半步不離的勤哥兒極是有興趣,滿腹的疑惑要問,可素顏卻只是隨意幾句話帶了過去,直到把勤哥兒哄睡了她自個才悄聲退出來和沈柳兩人把事情細細的詳說了一番,直聽的兩人唏噓不已。

柳夫人只是蹙了眉看著自家女兒,“養一個人到罷了,可日後若是被那府裡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以後再說吧。”

素顏揉揉眉頭,也是一臉的無奈。

勤哥兒這事上她雖是吩咐柳四保密了再保密。

可總是有疏漏的地方。

若有心人怕很快便查到她身上,若再有那麼幾個心思快的把訊息傳到威遠侯府,怕到時又一番牽扯……可她能因為麻煩而不管嗎?

很明顯不可能的。

沈柳兩女也清楚這樣的情形,更可憐那個孩子的遭遇,自是不會再多說。反正用素顏剛才安慰她們的話就是咱們現在的麻煩已經不少了,再多這麼一樁也沒所謂了。

這件事就這麼揭過,但讓素顏覺得訝異的卻是另一件事。

柳夫人堅決不同意她和周子默去他家!

“我決不會讓你隨著他一塊去的,你想都別想。”

素顏怔了一下,在她的印象裡柳夫人可是最恨不得她嫁人的。

以前是自己沒心思,她急。

現在自個終於有所決定了,她不同意?

“孃親,您不同意?”

臉上全是吃驚,倒不是其他的,是真的吃驚。

這不該是柳夫人的態度呀。

莫不是她不在的這幾天發生什麼事讓柳夫人改變了主意?

她的目光朝著沈夫人側過去,沈夫人的眉頭也是一蹙,雖然是一蹙即展,可素顏卻看的清楚,她便知道沈夫人也是不清楚柳夫人這般的態度為何,臉上掛了討好的笑正想著朝柳氏撒嬌的問出緣由,那邊柳夫人已經激動的握了她的手,一臉的惱怒,“我原以為周公子是個周全的,想不到竟也這般的莽撞,真真是的,愧你個傻丫頭也就這樣信了,還好意思和我提什麼去人家家裡,真是氣死我了。”

“孃親,您再罵我頭要暈了。”

拉了柳夫人的手素顏只嘿嘿的笑。

反正她是柳夫人的女兒,撒撒嬌卻是沒問題的。

對面的椅子上沈夫人卻似是已經想通,竟也隨著柳氏的話出聲附和了起來,“妹妹說的是,顏丫頭,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別說是提了,這念頭可是想也不該想的。”

“為什麼?”

瞪大了眼,素顏真的被這兩番話弄的有些傻眼。

她不過是說了句想和周子默去他家看看。

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話吧?

可再看看身邊柳夫人沈夫人兩人皆一臉不贊同,並且柳夫人還對著周子默牽怒起來的表情,素顏也咪了眼細細想了起來,腦中一個隱隱的念頭浮起來,面上旋即浮起幾分懊惱,柳夫人沈夫人兩人的態度不會是因為那個吧?

果然,耳邊響起柳夫人的話印證了她心頭的想法。

“你這是在我和你舅母面前,又沒有外人,若是外頭,怕便是為娘都要被人嘲笑。”柳夫人擰著眉一臉凝重的看著素顏,才說了兩句卻又嘆了口氣,“都怪我不好,以前護不了你們,只讓你想著那些個瑣事,卻忘了這些女兒家家才正該要緊的東西。”

“孃親。”

“妹妹。”

沈夫人笑著拉過素顏的手,又朝了柳夫人嗔道,“你也是的,不過是孩子小不知道這些東西,你好好和她說就是了,提什麼以前。”她又拍了素顏的手輕聲道,“你也別在心裡頭怨你孃親駁了你的念頭,這實在不該是女子所為的。聘則為妻奔則妾,難不成你連這話也忘記了,就這樣大刺刺的跟著人家男子跑到別家去,實在是不像樣子。便是以後你入了夫家門,又有誰會看的起你?”

得,這話說到這了素顏還能如何?

低頭認錯唄。

“孃親您別難過,是我不好,我不該一時想不周全。”

“都是娘不好。”

“好了好了,顏兒今個兒回來可是開開心心的,可不許難過。”沈夫人笑著打了差子,把話題就此揭了過去,可素顏心裡頭卻清楚,這話題是不能再提了。

把沈夫人柳夫人送走,素顏靠在榻上咪了眼。

輕輕的拍了拍自個的腦袋,她真是傻了。

竟然忘記這古代最重的就是男女大防了。

柳沈等人可都是正經的古代女子,想來對自己和周子默的來往怕早心裡有些防備了,只是礙於之前周子默對她們的幫助不好多說什麼,這才沒開口趕人,偏自個又來了這麼一出。

柳夫人不生氣才怪。

聘則妻奔則妾……

素顏勾了勾嘴角,嗯,找個時間得把這話給周子默遞過去。

讓他也好好的鬱悶一下。

再則,也得讓他知道不是自個不去。而是孃親不同意呀。

素顏這裡把心思放下,柳夫人卻拉了沈夫人在屋子裡說話。

柳夫人一臉的不放心,漂亮的杏眼裡濃濃的全是憂色,“大嫂,你說那丫頭會不會不聽我的話,她要是真的想去,那可如何是好?”

“妹妹,你也太杞人憂天了吧。”

沈夫人笑著安慰柳夫人,好半響才把她的心思安撫了下去,最後又答應自己改日找周子默好好談談柳夫人還不罷休,竟大有這會就拉著沈夫人找周子默把話說開的念頭,直看的沈夫人搖頭失笑,看著這位小姑柔柔弱弱的,原來事關到自家兒女,卻也是這樣一副急躁躁的性子了。

勤哥兒依舊的粘著素顏,可卻慢慢接受了浩哥兒峰哥兒。

先是自個偷偷的躲在角落裡看著他們背書習武。

沒過幾天小傢伙就找上了素顏,“讀書,習武。”

“好啊,我們勤哥兒知道讀書習武了。”素顏笑著摸摸他的頭,一臉的欣慰,終於能有些東西引起他的興趣了,彎了彎眉眼,她朝著緊緊拽著她衣角的勤哥兒鼓勵的笑了笑,“讀書還好,不過習武很累的,勤哥兒怕不怕苦?”

“不怕,有壞人,打。”

雖然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可勤哥兒還是殘留著那些記憶。

如同這會,偶爾的眼神就會露出幾分恐懼。

看的素顏心疼極了,只伸手把他環在懷裡,“好,咱們習武打壞人。”打壞人就打壞人,管他什麼理由呢,反正她知道勤哥兒願意習武,能夠強身健體又能讓他緩和一點自個的情緒,這些就足夠了。

可是素顏沒想到勤哥兒習武第一天就出事了。

他蹲馬步,應該是動作沒到位,被武師傅拿了戒尺朝著他肩頭就打了一下,力道肯定是很輕的,這也是素顏之前再三交待過的,不許體罰,可沒想到勤哥兒卻是個特殊的,一時沒反應過來朝著那武師傅胳膊上一口就咬了下去……

夏季的衣衫很單,武師傅又特意穿的是短打衣衫。

勤哥兒這一口就下了狠勁,還沒等浩哥兒等人回神,那邊頓時見了血。那武師傅一疼,用力的摔了一下,沒摔開,勤哥兒抱著人家的手臂可著勁的咬,武師傅氣極,力道沒控制好直接把人給摔了出去……

他人小,那武師傅的力道又大,這一下便把他跌暈了。

等到素顏過來勤哥兒被扶了了**。人還沒醒。

那位武師傅的手臂上的傷正在上藥。

素顏只看了一眼就嘆了氣。

勤哥兒是真咬呀,咬的那一個血肉模糊……

楊府倚暉院。

陳夫人看著楊琛挑了挑眉,把手裡的筆墨推了過去。

“你寫吧。”

“寫什麼?”

楊琛一頭的霧水,皺了眉一臉不解的看向陳夫人。

急急的讓人把他叫了過來。

說是有急事。

可坐了大半響了茶沒有一杯話沒一句。

就在他忍不住欲拂袖而走時,陳夫人卻把空白的宣紙和筆墨推過來讓他寫吧。

要他寫什麼?

“和離書。”

陳夫人紅脣微掀,不急不緩風輕雲淡的幾個字把楊琛聽的差點沒跳起來,瞪大了眼一臉的鐵青看向仍安然端坐在椅子上的陳夫人,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好半響才壓下那口氣楊琛唰的抬手把筆墨紙都拂到了地下,一臉震驚的看向陳夫人,“你瘋了還是傻了,和離書,這玩笑也是能隨便開的?”

“我沒有開玩笑。”

不喜不怒的聲調,陳夫人彎腰把筆墨紙張一一撿起來,攤好,放在楊琛的面前,這次再出聲帶了幾分譏諷,臉上的表情是悲哀的,眼神是幽幽的,“老爺您覺得妾身現在還有開玩笑的時間嗎,您和我伯父他們那些事您揹著我,現在呢,馬上要事發了,還不肯和我說,可妾身已經知道了,更知道了六丫頭的話,您覺得再這樣下去咱們這府裡還有什麼好,能落個什麼好?”

“夫人,那不過是六丫頭她的玩笑話,她不敢的。”

“不敢?我二伯母和我說,陳府周圍已經有陌生人在盯著了,聽說有幾個熟面孔是宮裡的人,您說,您還存著僥倖的心思嗎?”陳夫人搖搖頭,臉上已經流下了淚,“老爺您只想著老六和老四,為那樣一對不孝的主動要求出府的兒女卻送了澈哥軒哥四丫頭我們母子母女的命,您甘心我卻不甘。妾身想來想去即不敢和老爺多勸什麼,只能用這樣的法子了,希望皇上能放過澈哥兒軒哥兒,和離之後妾身便帶著兩個孩子走的遠遠的,也不會回陳府,至於四丫頭,就看她的命吧。”

“夫人,你,真的沒那麼嚴重。”

門外砰的一聲柺杖杵地的悶響,是楊老夫人。

“你糊塗啊你,竟然揹著做下這樣的事。”

楊老夫人一臉的怒火,氣的全身都顫了起來。

伸手啪就給了楊琛一個耳光,“馬上和族裡說,六丫頭小四逐出府去,自此之後和咱們府裡生死沒關。”

“娘。”

楊琛捂著臉一臉的震驚,他都要四十了,竟然還捱打。

都是那兩個可惡的一雙兒女。

明明他才是當父親的,可她那個女兒卻反過來要脅他!

“就這麼定了,要那樣的兒女做什麼,連祭堂都敢燒,祖宗靈位都不放在心頭的兒孫,咱們楊府也沒放在心裡。就是他們不說我也不會要這樣的兒孫,我怕到了地下沒臉見咱們楊府的祖先!”

“是啊老爺,您就聽孃的話吧,若這個時侯被皇上聽到些什麼,別說是咱們府,再加上兩個陳府都不夠砍頭的……”

彼此眼神一對,人老成精的楊老太太和心思轉的極快的陳夫人這極不對頭的一對婆媳終是為了楊琛,為了楊府的安危,被素顏逼著在這一件事上再次找到了共同點——那對姐弟絕不能再留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