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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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出嫁
宋瑤第一個想到的卻不是蘇愈為何要讓她嫁過去,而是想到了身後的小鬼。
她猛然轉身,回頭看他,果然看見他臉色如同白蠟一般面無血色。
宋瑤心裡默默的嘆了口氣。
這孩子心思聰穎卻抵不過蘇愈這般無孔不入步步為營的老奸巨猾,只怕此刻要氣的生生吐血吧!
宋瑤心下一軟,走上前去,寬大的衣袖落下,輕輕握住了少年的手
。
她站在高臺之上看向站在下方的阿秀,朗聲道:“回稟你家主上,就說這門國親允了,我七公主何德何能能換來十年久安萬兩黃金,這天大的便宜怎能不佔,就讓你家主上備齊聘禮來聘吧!聘禮何日到來,我何日出嫁!”
陸長傾聞言猛的仰起臉看向宋瑤,身形微晃,搖搖欲墜,最後竟然拉著宋瑤的手一下子跌坐在御座上。
他二人站立之時寬袖落下擋住尚看不出什麼端倪,這一坐下臺下眾人立刻見到了新帝緊緊拉著七公主的手,一時間眾人神色古怪。
宋瑤心下不知是何滋味,卻沒甩開他的手,他的身子劇烈的顫抖,透過十指相扣一點點的傳過來,讓人不能不動容。
阿秀卻似沒看到這一幕,神色自然笑道:“我家主上早就備下萬金聘禮,就在宮外,不日就能運進宮來,公主殿下金口玉言,阿秀替主上自作主張,十日後正是良辰佳日,阿秀自會帶人在宮外等候公主大駕!”
按說使者說完這番話,做為皇帝皇帝總該有番反應。
可陸長傾神色恍惚面色慘白,竟是痴痴地望向宋瑤,片語皆無。
四公主坐在一旁,冷眼旁觀,嘴角絲絲冷笑,不知是笑些什麼?
好在太后今日也在,見此情況只淡淡的說了一句:“黎國陛下既有此意,哀家做主便應下了,日子既然定了十日後,使者便十日後在朝陽宮門外迎親吧!”
阿秀朗聲應“是!”帶著幾人退下。
太后看了一眼心神失守的陸長傾,心裡默默嘆了口氣,揮了揮手:“今日就這樣吧!都退下吧!”
太后發了指令,那黎國陛下的親筆協議又已收下,眾臣雖見事情古怪,但也知曉此時不是時機發問,一個個都退下了,宮中女眷隨著太后也都退出了。
四公主出門前回頭看了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神色似哭非哭,帶著自己的侍女也出去了。
諾大的宮殿瞬間人去樓空,只剩下高坐於臺上的少年和立在一旁的少女
。
宋瑤看著呆呆望著自己的少年,心中苦楚。
她原本與太后達成協議,只過了今晚就一走了之,誰想到半路殺出了程咬金,一紙協議竟換的她去了黎國。
這孩子這幾日分外的黏她……
怪她。
她顧忌著這一離別再無相見之日,對他態度好了許多,想是他又存了什麼念想。
宋瑤狠狠地甩了自己一記耳光。
她沒事去招惹什麼蘇愈。
她心軟什麼要對小鬼這麼好。
陸長傾見她這般甩了自己一耳光,心下一痛,連忙抓住她的手,失聲道:“你做什麼?”
宋瑤微微苦笑,任由他抓著自己的雙手,她垂眸看他,神色專注,坐在了一旁,凝視著他:“小鬼,我原本打算今日替你過完生辰,明日就逃出宮的!”
陸長傾一愣。
“這幾日我對你很好,不過是想著,明日一別,此生不能再見,不由得就心軟了,其實我原本就是要離去的!”
她扭頭看向殿外,殿內燭火幽幽忽明忽滅,殿外烏黑黑的夜就好似怪物黑漆漆的口,讓人發憷。
“我不喜歡這宮裡,十分不喜歡,當初即便不是為了救你,我也是要逃走的,所以你不要總覺得欠了我人情不能忘!”
“你在宮內不忍將我燒成灰炭,出了宮還惦記我的安危,知曉我跌落懸崖夜不能眠,我都很感動,是你於我有恩有情,我心中都知曉的!”
她扭過頭不敢再看他傷痛的眸子,語氣低低道:“小鬼……昨日種種,譬如朝露,今日種種,宛若新生,忘了我吧!”
少年聽到這句話,手指顫抖著伸出去,眼淚滾滾而下。
明明只是一個抬手擁抱的動作,他做的那麼艱難,費盡力氣才用雙手環繞住坐在身邊的少女,慘然一笑,語氣哽咽,雙目緩緩閉上
。
“阿瑤,剛才你給我唱歌,對我說願我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我心裡好是歡喜,年年的今日今朝,都有阿瑤你陪在我身邊,我只要這麼想到,就不能自制的歡喜!”
“可是阿瑤,過了今日,這一生我都再也不會過生辰了,每一年的生辰讓我想起你今日離我而去,這挖心之痛讓我如何承受,那年年今日今朝是你給原本想送我的祝福,卻沒想過是我最深的詛咒吧!”
“阿瑤,若是我早知今日,寧可當日被藍啟打死也好過被你相救,你救我卻是害了我,你害我一顆心從此再也不屬於自己,再也不能安穩度日,要日日受這錐心之痛,你也沒有想到過吧!”
宋瑤的淚簌簌而落,不能言語。
少年的聲音低低的:“阿瑤,你說你原本就是要走的,你說你討厭宮內,可是你為什麼要答應去梁國,去了那裡一樣是宮內,你是因為我,你知道若不同意史官們不會放過我,若是蘇愈大軍逼境,即使是假裝生事,我的朝綱也會不穩,所以你便替我連這一點點隱患都抹去了,是麼!”
少年的聲音哽咽,抱著懷中的少女嚎啕大哭:“阿瑤啊阿瑤,你看似聰明,其實心軟多情,別人對你一點點的好,你就記在心裡必要回報,可你這樣的性情,若是入了宮,會被那些奸人害死的,你孤身一人,身邊無我照顧,讓我日日提心吊膽夜夜擔驚受怕,你說我對你有恩有情,你便是這麼回報我的恩情的麼!”
“阿瑤啊阿瑤,你怎能如此對我啊!”
宋瑤無法回答,淚眼婆娑。
是啊!
怎能如此啊!
此後的十日,陸長傾雖然仍是常來,可大多坐坐就走,他二人見面多是眼神迴避,無話可說。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還在麼!”
李下庸看了一眼眉間憂愁的太后,默默嘆了口氣:“還在,今日已經是第九日了
!”
太后沉默了一下,揮了揮手,李下庸默默退下。
大太監退出宿慶宮,站在宮下的屋簷下,望向宿夜閣的方向默默地嘆了口氣。
第九日了,陛下已經連綿不休的夜夜深夜在宿夜閣牆外站了九夜了。
明日就是七公主離宮遠嫁的日子了。
今夜不知多少人無眠啊!
宋瑤不知道在牆外站著痴痴凝望她燭光身影的少年。
她手持毛筆專注的抄著十戒詩。
她雖無這具身體的記憶,可一些基本的技能卻存在著。
這手漂亮的簪花小楷,若不是她自己的毛筆字根本不能看,也實在難以相信是七公主本身的底子。
身邊的人早就被她趕了出去,她一遍遍的默寫十戒詩,藉以尋求心神的安靜。
抄到第十頁的時候,宋瑤終於忍不住埋頭痛哭。
站在牆外的人,看著窗紙上那個埋頭痛哭的身影,心下一顫,不自覺的伸出手去撫摸她映在窗上的影子,他的手掌一遍遍劃過她的髮髻的模樣,他的手指一遍遍順著曲線勾勒她臉頰的輪廓。
站在他身邊的青鳶扭過頭去,不忍再看,咬了咬牙,轉身上了房頂,掀開了瓦片,看著那散落一地的十戒詩,一字一句的默讀下來,蹲在房頂的侍女護衛也終於忍不住捂住了脣,眼淚落下。
第二日,宋瑤一早穿上了紅色的嫁服,頭戴鳳冠,偌大的南珠一顆顆垂落,擋住了她的容顏,被侍女一路扶到轎邊。
旁邊奏著喜樂,可奇怪的是,從太后到陛下甚至一邊的大太監都看不出任何的喜色,陛下面色深沉一語不發,竟連場面話也不提及。
底下的官員心下奇怪,卻無人言語。
於是偌大的廣場,除了喜樂,聲音全無,甚是怪異
。
“吉時到!”
宋瑤默默一嘆,轉身離去。
“阿瑤……”
他看著她的背景,淡淡的眼眸中滿是傷痛,裡面似有著點點淚光,一聲未落,一聲又起:“阿瑤……”
聲音中含著無盡的乞求之意,就算是再鐵石心腸的人聽聞這聲呼喚也會為之心軟,這聲呼喚直撞到阿瑤的心底,讓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奪眶而出。
“阿瑤……”這一聲的聲音高過之前兩聲,彷彿包含了他所有的感情,所有的傷心,以及所有的絕望,彷彿是想透過這一聲呼喚留住自己的心戀之人。
一旁的太后和大太監臉色都十分的難看,這二人若是這時反悔事態可不堪想象。
可即使如此,他們也沒有言語。
宋瑤背對陸長傾,抬眼望天。
是誰說過,當你想哭的時候,只要抬起眼睛淚水就不會落下來。
她扯起嘴角,微微的笑了笑,頭也未回,聲音清淡:“陛下保重!”
寬大的轎簾落下,裡邊的人影再也看不到,陸長傾臉色慘白,搖搖欲墜,一直到轎子走遠了還在痴痴凝望。
青鳶站在他身邊,看著自己的年少的主子,默默地嘆了口氣,伸出手去,扶著陸長傾迴轉回宿夜閣。
閣內所有的一切,都保持著七公主離去時的模樣。
檯面上的筆墨紙硯,青鳶也沒叫人收走。
旁邊的火盆裡一盆灰燼,是昨夜宋瑤燒掉的紙稿。
青鳶拿著樹枝在裡邊翻了半天,終於翻出來一張沒有完全燒掉的紙張,遞給了陸長傾。
陸長傾看著紙上秀氣的字型,一字字的念出來
。
“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忘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
第五最好……”
下邊的字隱約已不可見,青鳶嘆了口氣,卻利落的一句句接了下去:
“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
第六最好不相對,如此便可不相會
第七最好不相談,如此便可不相負
第八最好不相許,如此便可不相續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首先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
安得與君相決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她默背完全詩,低低道:“是姑娘昨夜寫的詩,後來被她燒了,奴婢強記下來的!”
陸長傾聽完,痴痴吟誦:“安得與君相決絕,免教生死作相思……安得與君相決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年少的帝王握著手裡的紙箋,抵住胸口,胸口那裡掛著一枚破爛般的黑色的鑰匙,是他視若珍寶的寶貝。
陸長傾終於再也忍不住,低低的哭了出來。
青鳶默默地退下,關上了宿夜閣的房門,仰望藍天。
七公主殿下,您不知道自己擁有過怎樣的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