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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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章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到讓人無法忍受,大雪落下又融化,太陽昇起又落下,寒冬的氣息漸漸遠離,西戎再無半點訊息,齊遜之連同劉緒那十萬大軍也毫無訊息。
安平的心情已經迴歸平靜,但是每日一早還是會在前庭踱上幾圈,似乎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直到某日轉到牆角邊,看到一枝俏生生、鮮黃的嫩蕊迎風顫慄,才猛地感到慌張。
北國之地都已感受到了春意,他竟還沒有訊息。
砰的一聲,大門猛地被撞開,安平的思緒也被打斷,轉頭去看,正輪值守城的焦清奕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人,一身鎧甲,血跡斑斑。
“陛下,慶之回來了!”
不等焦清奕稟報,她已快步上前,剛想出言詢問,卻見劉緒撲通一聲跪在自己身前,頭低垂,雙肩在沾滿了塵土的鎧甲下輕輕顫抖著。
“陛下……”他聲音沙啞地開口,竟帶了一絲哭腔,頓時讓安平心中劃過一絲不祥之感。
“怎麼了?”
“子都兄他……”
安平捏緊了手心,極力壓著心裡的煩躁:“說。”
“微臣率先遣部隊先行趕到,當時子都兄正在與雙九率領的殘部作戰,身上已經受了傷。見到援軍到來,雙九帶人退入了魔鬼城。子都兄深知其中詭譎,便乾脆下令從外推倒此城,好逼他們出來。原本一切進展順利,但……”
他忍住突來的哽咽,繼續道:“但某夜大風雪,雙九竟忽然率軍出來偷襲,我方將士無法適應這般天氣,來不及應對,微臣也不慎落入敵手,子都兄趕來營救……被雙九劫持著拖進了魔鬼城……”
劉緒的頭抵在地上,雙肩微抖,彷彿說起這件事時自己又經歷了一遍。
蕭靖和秦樽已經聞訊趕來,見狀不禁都愣在當場,焦清奕眼眶泛紅,別過臉默不作聲。
安平眼睫輕顫,抿了抿脣:“然後呢?”聲音竟然很平靜,連她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劉緒抬頭,眼中蓄滿淚水,眼下青灰一片,戰爭讓他這位京城貴公子落形容憔悴,可是再怎樣,他也覺得自己有愧。而此時面對安平的臉,他更覺內疚
。
他想起那晚齊遜之與他談到安平時的神情,那時他還在等著此戰結束回來與安平相會,可是現在……
想到這裡,劉緒心中越發酸澀,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然後呢?”安平等不到回答,又問了一句,神情絲毫沒有變化,彷彿在問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劉緒壓下心裡的思緒,跪直了身子:“然後微臣冒險率軍入城,可惜只走了短短一程便發現路被堵死了,又照著子都兄先前的安排毀城,然而城池龐大,實在耗費時間,便先趕回來稟報……”
“所以子都已經被困在城中這麼久了?”安平打斷了他的話,直到此時聲音才有些輕顫。
“微臣該死,有負陛下所託,若不是為了救微臣……”
“你沒錯。”安平微微俯身,抬手扶他起身,臉色發白,卻還帶著帝王該有的冷靜和威儀:“好生休息一下,傷勢也要及早處理,接下來的事情,朕來處理。”
劉緒越發愧疚,咬著牙關許久才點了一下頭,秦樽見他傷勢嚴重,陪同他離去了。
“皇叔,若是朕算得不錯,邊城此時應當共有士兵十五萬?”
忽然聽到安平發問,蕭靖不禁愣了一下,快速地在心裡計算了一遍,點頭道:“十五萬不到。”
安平點頭,聲音忽然冷了下來:“那好,集結所有兵力,即刻發往塔什城,給朕搗了這座城!”
蕭靖當即大驚,拱手道:“陛下不可,作戰畢竟是西戎來犯,而此舉……只為搗毀一座無人古城便發兵十五萬,恐會惹來非議,有窮兵黷武之嫌啊!”
焦清奕也趕緊勸阻:“陛下三思,若是擔心子都兄,微臣願領兵前往救援,就算西戎已經退出塔什城,追出祁連山外,也照樣能找到他,只要他還……”他驀然頓住,“活著”二字怎麼也說不出口來,眼中晶瑩,垂頭不語。
“皇叔,去吧,時間緊迫。”安平像是沒有聽見他們的話,眼睛緊緊盯著敞開的院門,卻根本沒有看進去任何東西。
蕭靖又想勸說,卻見她轉過頭靜靜道:“要朕親自去?”
他吃了一驚,連忙垂頭抱拳:“微臣不敢
。”
……
崇安二年的初春,梁國發兵十五萬,只為搗毀一座空置了百餘年的塔什城。訊息一出,天下震驚。
朝堂裡的大臣都已得到訊息說梁國贏了,所以完全弄不懂安平陛下此舉為何。想到過去她的種種“劣跡”,不禁又開始齊聚著去騷擾太上皇和太后娘娘了,甚至連一直潛心禮佛的太皇太后也差點被驚動。
崇德陛下雖然知道安平不會無緣無故地行事,但為其帝王德行著想,還是立即書信一封,讓她早日班師回朝,莫要做出奇怪的舉動考驗他跟東德陛下的心臟了。
至於民間,版本就多了,最傳奇的則是從邊城傳出來的。
最近京城的小茶攤前常能見到商旅模樣的人神神叨叨地賣弄,說得頭頭是道。
說是西戎有個三王子,因為文武雙全,頗受父王器重,加上母親是漢人,便十分受兄弟排擠。於是其父死後,他便與其母一起被異母大哥迫害致死。但其實他根本沒死,反而被部下保護著逃到了梁國。也不知怎麼就跟咱們的陛下遇著了,一段感天動地的戀情就此產生。甚至連先前風流無比的陛下都專情起來,後來還為了他推了西戎王的求親,所以才有了後來的那場大戰。
可惜啊,隨著戰事結束,三王子的身份也暴露了,他與皇帝陛下站到了敵對面。皇帝大怒,追擊其直至躲入塔什城。塔什城是什麼地方啊?那是魔鬼城啊!皇帝陛下終究還是不忍心,又派人去尋他,誰知遍尋不得,不禁心中後悔起來,遂下令全軍發往塔什城,要掘地三尺找出這位昔日情人啊……
說者搖頭晃腦,聲情並茂,聽眾感慨不斷,不甚唏噓。然而又有人想到一事,疑惑道:“那依你這麼說,先前的駙馬候選人劉公子和齊大公子算什麼啊?”
“呃……”說的人不高興了,最討厭聽故事挑刺的了!哼!
……
圓喜出去過幾趟,邊城裡因為有陛下坐鎮,傳言還不算過分,不過他還是聽說過一些
。本來想告訴陛下,但一想男主角是雙九就覺得來火,還是算了。何況陛下最近情緒不對勁,他也不敢去隨便招惹。
安平其實還是很平靜的,但就是這樣的平靜讓圓喜覺得不安。以前遇上什麼大事她不是一個笑臉就過了?現在卻彷彿一瞬間蒼老了幾十歲,不是外表變化,而是內心。坐在那裡時,穩妥的彷彿是一個歷經滄桑的老者,再不是先前那個會動不動就隨意說笑的安平陛下了。
春日的氣息已經越來越明顯,圓喜終於脫去了厚厚的冬裝,步子也隨之輕快起來。他託著一封信急匆匆地朝安平的書房走,遠遠地看到庭中一棵樹春芽齊發,心裡不禁也開始懷念起皇宮的御花園來。以前齊少師很喜歡流連於其間,如今也不知怎樣了。
想到這裡,他的心情不禁有些沉重,在門口停住,望著那扇門好半晌才有勇氣敲了敲:“陛下,太上皇派人送信來了。”
“送進來。”
聽到安平的聲音依舊平穩,他才鬆了口氣,推門而入,門窗緊閉的室內有些昏暗,安平坐在桌後看書,神情怔忪,也不知在看什麼。
圓喜小心翼翼地將信放在她面前,偷偷瞄了一眼,見她面前攤著一本兵書,翻開到某一頁,其中竟夾了厚厚的一疊折在一起的宣紙。其中有兩張已經被展開,攤在一旁,龍飛鳳舞的字跡,密密麻麻的,並不是安平的字跡。他看不太明白,便乾脆放棄了。
走到一邊推開窗,他輕聲道:“陛下,春光正好,還是敞開門窗透透氣吧。”
“嗯。”安平淡淡地應了一聲,視線已經離開那兩張宣紙,取了信件來拆。
圓喜不敢再多話,只恭謹地站在一邊伺候著。
“父皇母后希望朕早日回京了。”她嘆了口氣,閉著眼,手撐在桌面上捏了捏眉心,問他:“蜀王可有訊息送到?”
圓喜有些為難地道:“陛下,王爺不是昨兒才送了訊息來麼?”
安平睜開眼,眼神有些茫然,又低頭去看那一疊宣紙,卻沒有勇氣再去展開看其中的內容了。
剛才劉緒還對她說,齊遜之最後的話是叫她跟以前一樣先走
。
以前以為他不願讓自己看到他狼狽的背影,所以每次他要走,她總是先疾步離開,現在怎麼一樣?
“陛下,那……該如何回覆太上皇啊?”圓喜俯下身,邊瞄她的神情邊問。
安平又看了一眼那信,這已經是第三封了。國不可一日無君,她已經拖了很久了。
“等蜀王下次訊息到了再決定吧。”
圓喜躬身稱是,見她氣色似乎不太好,便又轉移了話題:“陛下中午想吃些什麼?奴才這就去準備。”
安平搖了搖頭:“不用了,朕沒什麼胃口。”
“……”圓喜頓時哭喪了臉,陛下您別這樣啊,看著太叫人揪心了。
蕭靖這次的訊息是由本人送來的。按照安平的授意,搗毀塔什城後,就在附近建西域衛所,將西戎擋在祁連山外,徹底斷了他們進入中原的念頭。而如今,衛所已經開始動工,他卻空手而回。
安平站在前廳門口等他,一見到他的神情便心中瞭然了。
蕭靖走近,想要安慰她,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劉緒和秦焦二人也趕了過來,見到他一人回來,頓時都面如死灰。
“陛下……”劉緒很想說些什麼,他以為自己的嘴皮子已經在西戎軍營磨的夠利索了,可是此時此刻,始終無法說出半個字來。
“他一定還活著。”安平忽然十分篤定的說了一句,讓幾人都愣了愣。
說不清什麼情緒,心裡只是有一處空了,卻還不至於坍塌。
她還記得他的承諾,這條命是她的,沒有她的允許,他不能死。他也說過他一直都在,會與她並肩攜手,去哪兒都會陪著。甚至京中還有一座宮殿在等著他,他怎能就此死去?絕對不會!
安平霍然轉身,大步朝後院走:“留下人馬繼續找人,圓喜,準備一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