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章
佳妻如夢 我的總裁俏老婆 千金歸來:腹黑帝少請排隊 帝少的心尖寵 鬼手狂醫 萬元歸一訣 北冥 雲龍井蛙 清純佳人:腹黑老公好難纏 悟道天龍
六一章
在邊城戰場瞬息萬變之際,青海也早已陷入混戰。
兩方高聳的山坡,中間是塊凹進去的谷地,裡面是廝殺著計程車兵。坡上是彼此領兵的將領,端坐馬上,遙遙相望。
老當益壯的東德卓依一身鎧甲坐在馬上,皺眉對身邊的蕭靖道:“丹珠的朝中竟然還有人要對她不利,真是想不到。”
蕭靖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她口中的“丹珠”就是安平,轉頭看向對面山坡的領兵人,嘆息道:“所以陛下能登上帝位,委實不易。”
東德卓依抿了抿脣,眉頭蹙得更緊,額頭露出兩道深深的皺紋。對安平吞併了青海的怨尤,此時已悄然消弭。天下能者得之,無可厚非。同是女子,她更應認可安平在此過程中所付出的艱辛。
蕭竚在一邊懶懶散散地抽出長劍,轉頭對蕭靖道:“你是將領,指揮萬兵,我跑江湖,只打一對一的仗,如今又是面對家賊,還是交給我吧。”
說完也不等他回答,掣馬揚鞭,快速地朝凹處俯衝下去。到了對面坡下,縱身躍出,湛藍的衣角從半空中劃過,姿勢優美的像是隻仙鶴。然而直撲向對方領軍之人的那刻,又似化作了猛虎,長劍迎面斬下,對方忙抬劍格擋,卻被他重重的衝擊力撞得摔下馬匹。
此時所有的人都關注著戰場,忽然冒出這樣一個人來,頓時都有些措手不及
。周圍計程車兵趕忙要上前護衛,被蕭竚幾劍揮開,手腕一甩,劍尖直指摔在地上的人,士兵們見狀再不敢貿然上前,只好團團將他圍住。
蕭竚環視一圈,冷喝道:“混賬!西戎來犯,不知保家衛國,卻知道殺自己人,可曾對得起家中父母妻兒!”
士兵們吶吶地舉著長槍,面面相覷,躊躇起來。
“呵呵,好一張利嘴,不愧為攝政王世子。”
蕭竚低頭,看著躺在地上的人,他正大口喘氣,嘴角牽著一道血絲。
“一意孤行,鋌而走險,不愧為反王之後。”
地上躺著的人哈哈大笑起來,形同瘋狂:“‘反王之後’?說得好!這個稱呼伴隨了本王這麼多年,不想到了今日竟也摘不去。”
“想想你在京中的妻兒,最好及早投降。”
“哼,本王顧不了那麼多了!一個乳臭未乾的毛丫頭,憑什麼坐上皇帝寶座!”
蕭竚冷冷的看著他,不予置評。
喊殺聲漸漸轉小,有青海的軍隊相助,蕭靖在人數上佔了絕對優勢,所以戰局很快便得到了控制。他帶著一隊人衝了過來,原先圍著蕭竚的一圈人立即被更多計程車兵圍住,紛紛扔下兵器跪地,以示投降。
蕭靖翻身下馬,提著長劍走到蕭竚身邊,低頭:“趙王,何苦?”
蕭竛仰面躺著,頭盔早已飛出,髮髻散亂,形容狼狽。那雙曾經總是閃著怯懦的眼睛如今正滿含怒意地瞪著他,只會說溫柔話語的脣齒也吐出了惡言:“蕭靖,虧本王視你為唯一的兄弟,你竟甘居安平之下,哪裡像個男人!”
“難道重蹈父輩覆轍,便是真男人了?”蕭靖安靜地看著他,奇怪的沒有一絲怒火,堅毅的眉眼間神情平淡。
“哼,父輩留給我們的恥辱哪有朝廷給的多?從皇帝到大臣,哪個不防著我們?否則又豈會將我們趕到人煙罕至的邊疆
!蕭靖,你是被蕭崢洗了腦子了!當初他留你在攝政王府,也是把你當人質而已!”他側過臉,重重地呸了一聲:“恨只恨本王當初沒能除了安平!”
蕭竚冷笑:“原來當初屢次試圖謀害安平的人就是你啊,可惜了……”
可惜有能力將觸鬚伸入宮廷,也有一張迷惑眾人的善良面孔,但最後決定乾坤之時,靠的終究是武力對決。
如今被兩軍包圍,落得如此下場,何苦來哉?
“哼,你以為你們打敗了本王,安平就能坐穩皇位了?她還不知道本王實際合作的人根本不是金珏,而是真正的西戎王,那才是最為關鍵的一步棋子!你們在此處耗費多日,只怕也來不及回去救援了吧,哈哈哈……”
看著漸漸癲狂的蕭竛,蕭竚皺了皺眉,真正的西戎王?
蕭靖隱約間似乎猜到了一些,想要繼續詢問,蕭竛卻像是故意一般,閉了眼對他們不理不睬。他嘆了口氣:“你真不打算投降?”
蕭竛睜開眼冷笑,別過臉去,面色蒼白:“本王寡不敵眾,沒什麼好說的!成王敗寇,你要殺便殺!”
原先大好的日頭忽然被烏雲遮掩,天氣陰沉下來,狂風驟起,似乎又要落雪了。
蕭靖垂頭看著被風掀起的衣襬,恍惚間想起許多過往,他們彼此經歷相似,受到譏諷和不待見的自然不止蕭竛一人。只是心境不同罷了。他將邊疆看成施展抱負的天地,蕭竛卻將西南看成囚禁的牢籠;他願看到未來,蕭竛卻執著於過去。
手中的長劍緩緩舉起,蕭靖低頭看著他那張白面書生一般的臉,微微嘆息:“兄弟一場,本王給你一個皇族和軍人該有的驕傲,免你將來押解入京,多受折磨。”
蕭竛愕然轉頭看他,眼前卻只是白光一閃,冰涼的劍尖已經穿透了心臟。
他茫然地睜大雙眼,細細簌簌的雪花飛舞下來,落入他的眼裡,陡然間蓋住了一切光亮,天空黑暗下來,周遭聲音幻滅,一切都歸於沉寂……
對面山坡的東德卓依雙手合十,用青海語對天喃喃:“佛祖保佑,戒執迷,渡往生……”
蕭靖轉身掃視一圈,朗聲道:“趙王蕭竛率兵支援陛下對抗西戎,已不幸殉國
!”
士兵們唯唯低頭,莫敢多言。蕭竚抿脣不語,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當做安慰。
他知道蕭靖已經盡力了,這樣一來,起碼平了蕭竛過往的怨憤。雖然瞞著安平可能獲罪,但只要訊息傳到京城,在既成的“事實”下,蕭竛能風光大葬,其家眷也能保住性命。
此後他的孩子們可以說他們的父親是大梁的英雄,而不用再記掛著自己是反王的孫輩。那樣至少可以避免他們再次重蹈上一輩的悲劇命運……
不知此間變化的邊城戰場,西戎將領們仍然在奮力抵抗,殊不知即將到來的援軍只會讓他們陷入更加艱難的境地。
安平射中金珏那箭已是用了全力,深入內臟,失血過多,不出一個時辰,已叫他斃命。
有士兵小跑過來跟烏圖稟報,本以為他不會在此時將這訊息說出來,誰知他竟立即大聲疾呼起來:“大王已經駕崩了,大王已經駕崩了……”
西戎軍頓時慌亂起來,許多將領也露出了驚慌之態。
誰知下一刻,他又舉著彎刀遙遙朝梁軍陣營一指,高聲道:“恭請三王子殿下回國!”
眾人驚詫不已,卻見手腕受傷的雙九單手提著韁繩,一夾馬腹,奮力朝西戎這邊趕來。
忠於金珏的幾個將領頓時吱吱哇哇地亂叫起來,甚至想衝上前去擋住過來的雙九。奈何人剛行動,原先混戰著的西戎兵裡竟冒出幾個身手矯健計程車兵,飛身過來,猝不及防之下便將他們一一斬殺於馬下。然後這群人迅速地掠向雙九的方向,似乎早就等著他回來,準備為其開道。
慌亂之下的西戎兵見狀,只有拼了死命地繼續突圍,彷彿此時除了依靠自己的努力,什麼都有可能變化。
場面越發混亂,西戎人在突圍中還自相殘殺,實在匪夷所思,可是其中有條不紊,又讓人覺得一切都早已計劃良久。
安平遠遠的看著,忽然覺得這一戰也許正是對方利用來除去金珏而迎接雙九的機會,只怕剛才她不對金珏動手,金珏也會被內部的人暗殺
。
雙九因為受傷,動作並不算快,而在他的身後,已經有人迅速地掣馬追來。
陷在戰場的秦焦二人,包括劉緒都看到了那人,頓時驚詫地說不出話來。
是不是看錯了?他不是有腿疾?
齊遜之搭弓射箭,箭羽擦著雙九的胳膊擦過,他一個不穩,頓時從馬上摔了下來。然而動作極其敏捷,迅速地翻身躍起,遠遠趕來的那隊護衛士兵中已經有人朝他甩來一柄彎刀。
雙九單手接住,也不顧另一隻手鮮血淋漓,迅速地轉身,彎刀脫手甩出,飛旋著朝齊遜之割過去。後者俯身躲過,一拍馬背,落在地上。
戰場和城樓之間的地帶,空曠的灰黃大地,成了他們二人的戰場。
天氣陰沉下來,還飄起了細雪。齊遜之穩穩地站著,宛若背後那道厚重的城牆,巋然不動,迎接雙九眼裡吃驚的光芒。
之前只以為他是強撐著坐上了馬,無非是一種出其不意攻其無備的作戰計策,不想他竟能真正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過去多次試探過他的實力,如今,竟連他的殘疾也是騙人的!
雙九的胸中恨意頓起,殘疾之身都足以讓安平記掛不已,何況是能上戰場的正常人!
“主人!刀!”身後傳來一道女子的呼喊,雙九轉身,穿著士兵服飾的雅雲已經快到跟前,手裡的彎刀擲了過來,一邊越發迅速地朝他奔來。
他伸手接住,順勢轉身,刀鋒在周身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齊遜之,你演得真不容易啊。”
齊遜之丟開彎弓,從背後緩緩抽出長槍,溫和地笑:“還是比不上你的。”
話音未落,他的人已迅速地衝了過來,手裡的長槍帶著橫掃千軍的氣勢。雙九手腕一轉,提著彎刀迎了上去,鏗然的格擋撞擊,似乎要把他的虎口震麻。
後方的安平招手示意暗部跟上,全軍搭弓掩護齊遜之
。而她的視線,一直落在那人身上。
長久以來,她又看到了他站立的模樣。前方漫天廝殺,他的背影是逆光的一道暗影,頎長而英武勃發,傲然立於蒼茫大地,似乎沒什麼能阻攔得了他的現世。
她的心裡湧出許多情緒,其中最為明顯的竟然是驕傲。大概是因為這個人全心全意地愛著自己,他屬於她。
雅雲終於與負責護衛雙九計程車兵一齊突圍過來,剛要包圍齊遜之,一陣箭矢射來,頓時死傷大半。齊遜之因為雙九之前試圖傷害安平本就不打算留他,何況又得知了他西戎王子的身份,殺機更甚。雙九受了傷,遇到他這般猛烈的進攻,只單手使刀,近身不得,完全沒有喘息的機會。
齊遜之長槍舞的密不透風,找準時機一記棍身擊打在他身上,反身,順勢送出槍頭,已打算直接了結他。然而卻有人從旁邊橫衝過來,及時地擋在雙九身前,槍頭沒入她的腹間。
“雅雲!”雙九吃驚地看著擋在身前的女子。
“主人快走,別……辜負了部下們的期盼……”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微弱下去,終於整個人頹然倒地,嬌媚的一張臉再無生氣。只有那雙眼睛,遲遲不願閉上,怔怔地看著上方的雙九,露出一絲深情卻又迷惘的神色。
雙九狠狠地瞪了一眼齊遜之,轉身朝戰場飛奔而去,竟直接混進了戰局,頃刻便見不到人了。
西戎大軍似乎拖延著就是為了迎接他的迴歸,在他遁入戰場不久,撤兵的號角便響了起來。原本扭在一起的潮水忽然分散開來,西戎士兵被前後包抄,只好從側面突圍而出。
齊遜之已經回到馬旁,翻身而上,轉頭朝遠處一揮,待命的一萬暗部頃刻間集結而來。
在此期間,他一直遠遠地看著安平,安平也回望向他,隔得很遠,根本看不清神情,彼此卻還是固執地凝望著。
片刻後,齊遜之朝她點了一下頭,彷彿是種感應,安平也點了一下頭,他便輕快地笑了起來,待轉過頭時,又化為肅然。
雪花輕舞,大地蒼茫,灰暗的天幕下,他手持長槍,一夾馬腹,領著暗部朝西戎突圍的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