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記憶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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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記憶深處
當凌月再次見到江墨竹，已是三日之後的事情。
在這三日之內，夏、蜀兩國的交界之地，獨孤霸和柯武做了平生最為恥辱但卻是最為正確地行動，投降。果然正如獨孤霸之前所分析那樣，所有的一切都是出於夏帝想要從他們手上奪回兵權。只是這樣的方法太過卑鄙，太過慘烈。
果然，再他們投降的第三日後，一道聖旨以八百里加急送到了軍中。大概意思是讓獨孤霸和柯武兩人原地待命，不就之後會有人去接替他們，介時交出兵符。
雖然凌月在此之前便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她再次見到江墨竹的時候，依舊無法抑制內心激動的情緒。
吃飯間，凌月低頭不語，她甚至都不敢抬頭去看江墨竹。如果蘇柔說的是真的，江墨竹真的是自己的弟弟顧離，那麼……
凌月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甚至不知道今後的路該如何走下去。
按照蘇柔所說，江墨竹最終會以蒼國皇上的身份一統天下，那樣勢必會造成他與夏無塵的對立。一邊是她最心愛的弟弟，一邊是她最愛的男人，她究竟該如何取捨？同樣，三年後的那個預言，也讓凌月感到深深不安。
他真的會賜予自己毒酒麼？
“毒酒斷腸。”
凌月忽然抬起頭，怔怔地望著自斟自飲的江墨竹：“你……”
“我們之所以會存在，那是源於未來的既定事實，又或者說，我們的存在，奠定了未來的既定事實，兩者相互關聯，缺一不可。”雖然江墨竹語速很快，但凌月還是聽懂了他的意思。
“你……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顧離已經死了。”
“可你……”凌月欲言又止，她很想說：你就是顧離，既然如此又為何要裝成彼此陌路。
“我是你的敵人。”江墨竹嘴角輕揚，神情似笑非笑，“但此刻我們是盟友，我親愛的姐姐。”
凌月心臟驟然一疼，江墨竹的話清楚而明白的宣佈，兩人日後必然是站在對立面的。凌月緊要下脣，神情悽然。
顧離，夏無塵記得在凌月在依雲山昏迷之際，口中便唸了那兩個字。當時他並未留意，只是這兩個字由江墨竹的口中說出來時，他知道這兩個字對於凌月異常重要。
“為什麼非要成為我的敵人？”良久，凌月緩緩抬起頭，悵然道，“大可不必這樣的，不是麼？”
“是你逼我的，是你把我逼成這個樣子的。”
“我何時逼過你？”
江墨竹搖搖頭，眸中滿是落寞：“想不到你還是這個樣子，你由始至終都認為是我挽救了你的公司，卻從來不肯承認是你逼我那樣做的。”
“我沒有逼過你。”凌月的聲音中帶著些許怒意。
“沒有？”江墨竹冷冷說道，“既然你不曾逼過我，又為何要發怒？你之所以發怒，便是證明了你的心虛。”
“沒有，沒有，沒有，我沒有逼過你。”凌月雙肩微微顫抖。
“自私。“江墨竹說完兩個字後便撇過臉，不再看凌月。
“你們兩個人到底在說什麼？”歐陽晚終於忍不住了，問道，“難道說的是天書？”
安落笑著說道：“不關你的事情，不要問。”
歐陽晚翻了個白眼：“老子又沒問你，夏炎，管管你弟弟。”
夏炎一愣，下意識地望向夏無塵，片刻之後他才反應過來歐陽晚說的是安落：“歐陽，你很煩人。”夏炎夾了一塊牛肉，面色有些陰沉。
忽然，夏無塵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壓住了自己的肩膀，側頭一看，卻見凌月不知何時倒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凌月，凌月……”
姐姐，你真的好自私。
姐姐，你真的好自私。
姐姐，你真的好自私。
惡魔般的聲音不斷在耳邊響起……
冷氣十足的空調房內，顧裡面無表情地敲擊著鍵盤，電腦螢幕上滿是蘇柔看不懂的方程式。然後，毫無預兆地，顧離對她說出了那句話：姐姐，你真的好自私。
空氣在瞬間凝結成冰，蘇柔顫抖著問：什麼意思？
然而，那個敲擊鍵盤的少年卻不再說話，直到他決然抉擇死亡。於是，姐姐，你好自私，便成為了顧離最後對蘇柔說的話。
多年來，蘇柔都可以忽略那句話的存在，將它掩埋在記憶的深處，就在她快要遺忘的時候，卻又被毫無徵兆地喚醒。
畫面跳轉。
記憶中，母親總是抱著一隻盒子嗖嗖落淚。寶慶閣，年幼的蘇柔曾問過母親，為什麼總是要抱著那隻盒子，得到的卻是母親哭得更厲害了。
兒時的蘇柔知道自己之所以不姓顧，是因為她並非顧家的孩子，母親在沒有嫁入顧家之前便已經有了她。那麼自己的生父究竟是誰？蘇柔無數次地問過自己的母親。但卻從來沒有得到過答案，久而久之她便不再問了。
在顧家，被稱作父親的男人並不喜歡蘇柔，換句話說，蘇柔在顧家完全就是一個礙眼的存在。
後來，母親抑鬱而死，留下年僅十歲的蘇柔以及四歲的弟弟。與大多數家庭一樣，父親娶了繼母。雖然繼母和父親一樣，對蘇柔視而不見，但是待顧離卻是極好的。
在這一點上，蘇柔無法理解，為什麼父親和繼母會待弟弟極好，卻不能稍微關心一下自己。
後來，她終於明白，因為弟弟很聰明，擁有足以折服整個世界的才能。
父親叱吒商界數年，自然知道顧離的才能能夠為他帶來什麼，善於察言觀色的繼母也不是笨蛋，隨著父親的喜好，極力討好顧離。
只有自己是多餘的，蘇柔這麼覺得。
偶爾，蘇柔會和顧離說話，但顧離卻從不回答。其實顧離不和任何人說話，但在蘇柔看來顧離的無言，表示了他對自己的漠視。可那有什麼辦法，他是她的弟弟。無論如何，自己都要保護好弟弟。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顧家會因為出了一個天才，繼續商業上的神話時，一場意外的車禍卻讓整個家庭支離破碎，在整個家族的醜惡掠奪之下，蘇柔和顧離成為了無依無靠的孤兒。
那一年，蘇柔十五歲。
顧家的衰敗並沒有帶給蘇柔多大難過，相反她甚至有些歡喜。
因為失去了顧家的財富，顧離只是一個患有自閉症的病人，從此只能依靠她這個姐姐。雖然蘇柔並不是顧家的孩子，但讓人驚歎的是，十五歲的顧離在金融上展現了驚人的天賦。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顧離，為了讓孤獨的顧離有所依靠。
蘇柔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她發現金錢能夠帶給她一切，也能夠讓她掌握一切。
我沒有逼你，我沒有逼你……
冷汗浸透衣裳，凌月猛然睜開眼睛：“我沒有逼你。”
守在床邊的夏無塵滿臉擔憂：“凌月，你終於醒了。”
“我……怎麼了？”恍惚片刻，凌月側過頭。
“你剛剛突然昏倒了，大夫說你太過緊張。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
“無塵，你覺得我自私麼？”
夏無塵笑了笑，握著凌月的手：“傻瓜，不要問這種沒頭沒腦的問題。”
“抱我……”
“恩？”
“無塵，抱我。”
夏無塵輕輕將凌月擁入懷中，不斷拍著她的背：“是不是太累了？如果太累，我們可以晚些日子在啟程。”
凌月緊緊地抱著夏無塵：“無塵，告訴我，她對你說了什麼？”
“誰？”
“監察院院長，我問過流夜了，那日你沒有回來。”
“我……”
“不能對我說麼？”
“不是。”夏無塵語氣溫柔，“那日我不知怎麼的，就睡著了。醒來，已是第二日了。”
“真的麼？”
“當然，我騙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