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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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安置
“謝玄回京多時,一直未曾見過修儀,不知道是有何事。因此也不能放心歸國。多方打聽才得知修儀在長門宮清修。原本不該再打擾了,只是臨行之時又聽宮中傳言,汙言穢語不堪入耳,據說天王陛下亦有所耳聞。謝玄怕日久之後,會有人對修儀不利,因此才斗膽前來勸修儀離開。”
她愣了一下,轉身推開門,一直走到宮人所居住的西廂,大力敲門許久,踏雪睡眼惺忪的起來開門。
那張面孔,依然年輕嬌美一如往昔。她一向顏控,又篤信相由心生,總覺得生的美的人,大概心地也壞不到哪裡去,況且踏雪跟她三年,扶持提點甚多,就算不說,往昔情誼都是歷歷在目的,豈料會在這個時候背叛她。
月色之下,看著那個人,瞠目結舌,想許久才問道,“是你出賣我嗎?”
是又怎樣呢?早有人提點過她,終究是她太天真。
踏雪原本睡眼惺忪的,此刻在月光之下,突然驚醒過來,眼光從迷茫落回澄明,定定看著她,許久,嘆息。
“是,是我。”
“為什麼?”震驚之下,不由後退幾步。為什麼?這麼些年,她自認從未虧待身邊人,為什麼,還是要被如此對待。“是我做錯什麼了嗎?”
“主子,是你太天真。你總以為需要怨恨才可以傷害別人嗎?這內廷之中,人人為利益而活,但凡有利可圖,做什麼都不奇怪。主子從未虧待過我,我也不恨主子。如果還留在紫寰宮中,就算侍奉主子一輩子都沒關係。但是,主子,你不會明白,踏雪六歲之時入六庭館,琴棋書畫詩書禮儀一樣樣學過來,寒冬臘月練字練到連墨也結冰。主子你從來不知道吧,我的父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郡縣主薄。可嘆我身為女子不能博取功名。就算不求天王陛下的恩寵,也盼著能以一己之力得獲重用。不求光耀門庭,至少讓家中老父覺得,花費那樣多心血,懇求過那麼多人,將我送入宮中始終是值得的。主子與皇后娘娘都是天生富貴的人,你們是主子,想怎樣用人便怎樣用人,被用的人的心情,卻從來不在你們的考慮之中,踏雪不願在此終老。因此力勸皇后娘娘以失貞之事對主子斬草除根。皇后娘娘對主子,也從來只是利用,並無半分情感。那位天王陛下所在意的,也只有小公子。主子你根本不適合留在內廷。”
說什麼天生富貴天潢貴胄。想想當初她似乎也曾經對謝玄說過這樣的話,曾經感慨自己穿越都穿到衰居然變成了亡國的公主,但是不曾想過,便是這樣卑微的自己,竟然也會有被別人羨慕的時候。
有情皆孽,無人不冤。
可是這世上,難道真的沒有可以依靠的人?
她再也無話可說,轉身離開,踏雪靜靜站在她的門口,目送她背影。一貫溫婉的面容之上半分表情也無,想必心緒亦是十分複雜吧。
無論怎樣親近的人,到最後也到了相互廝殺的境地。還有什麼值得相信的呢?
方從西廂出來,便看到謝玄依然站在方才的銀杏樹下,一身黑色長袍,若有所思的等待著她。正是心情灰暗的時候,此刻看見他,心酸委屈百感交集,險
些哭出來。強忍著走到謝玄面前。謝玄看著她,小心翼翼伸出手,卻最終未曾觸碰她的肩膀。
只淡淡問道:“修儀可願隨謝玄回晉國?”
一句話,放到現代便可說“帶我回家。”但她不敢同謝玄那樣豪邁的說話,只無聲點點頭,臨轉身之間,又道:“以後不要叫我修儀了,我與秦宮再無關聯,我的名字是慕容清。”
“哦,慕容姑娘。”謝玄立即換了稱呼,慕容清卻聽得想要打他。
“叫我清。”乾脆利落的吩咐下去,頭也不回的離開。臉都紅透了,實在是不敢回頭。
若是真心喜歡一個人,便會將自己低到塵埃裡。張愛玲老奶奶說的真是一點也沒錯。比如她喜歡謝玄,千方百計想要更進一步,但總在踏出那一步之後,便忍不住後退,只是因為心中時刻都在想,這樣卑微的自己,也許不配喜歡他。
對方既然是那樣謹慎守禮的人,便只能小心翼翼維持界限。這一路,雖然自中原往南,風景秀麗天氣晴好,但心中始終暗藏幾分糾結。
只是想著從此以後遠離秦宮,再也沒有人記得屬於清河公主的過往,倒像是脫胎換骨再世為人似得。心裡便覺得輕鬆了許多。
到了建康之後,謝玄自己回府覆命,便將她安置在謝家的一處別院。東山別院原本是謝安贈與這個侄兒的。當初謝安自己便曾在東山退隱,因為喜歡梅花的緣故,因此在別院之中種了許多白梅。一路流連到此時,已經入冬,雖說還未曾下雪,但山莊之中的白梅次第盛開,遠看便是如雪一般覆在枯枝之上。隱隱暗香四處浮動。這一年多來,東晉政局又有許多變化,謝安已經再次離開東山以侍中身份輔政。謝氏權力日盛,東山別苑多數人都是謝安的舊僕,自然隨著謝安回建康。只留下幾個伺候人,不是十三四的小丫頭,便是年長的老人。也正是因為如此,住著十分舒心。
東山別苑原本是謝安住所,因謝安退隱不問朝政多年,謝氏子弟多數在謝安的教導之下長大,因此幼年時都在這裡居住過。閣樓之中存放許多舊物,比如整盒的積木,圍棋,六合同春,釣具,啟蒙的一些舊書,甚至是幼年之時玩過的花燈之類,還有穿不下的衣衫。
自然也有許多謝玄的東西。偶爾有空時,她便不辭辛苦爬上閣樓。將那些陳年舊物一樣樣拿出來整理。順便聽年老的謝管家講起謝家子侄的許多童年趣事。想著只是打發時間罷了,但果然但凡是與謝玄有關的事情,在她聽來都覺得十分有趣。怎樣也聽不夠。
竟然還從積灰的書架上翻出一冊子夜歌來,聽說是年幼之時,謝玄親自手抄,送與長姐謝道韞的生日禮物。看著字竟然還寫的不錯,書法什麼的,她不懂鑑賞,只是讀起其中詩句,其中辭句,正應時節,情深意長,便忍不住捧出來,窩在閣樓裡默默記著。
淵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復何似。
正應著如今這深寒的時節,看著這樣的詩句,心中如何不動。
她正出神,突然聽到閣樓之中有腳步聲。似是有人前來,用含笑的聲音問道:“這便是羯兒從秦國帶回來
的女子嗎?”
她慌忙起身,見來人約莫四十上下的樣子。面容清俊,與謝玄更是有幾分相似。看見管家跟在身後畢恭畢敬的樣子,頓時靈光乍現,想到可能這位便是東山別苑的主人謝安,忙起身道:“慕容清見過謝大人。”
謝安看她片刻,讚道:“果然是冰雪之姿。難怪羯兒如此用心。老夫衰朽之人,便不與侄婦避禮了,是在看羯兒的手書嗎?”
她點頭,無聲的將手中詩稿遞了過去。謝安站到天窗透光之處。隨意翻了下,笑道:“羯兒向來沒什麼定性,不肯練字,拿筆如捉刀,只一昧亂劃而已。不過,”他頓了一下,道:“也是鐵畫銀鉤,自有其風骨在。”
竟然還是有幾分讚賞的。
她暗自吐了吐舌頭,謝氏是世家,自然要文武雙全,提筆拿刀都得勝人一籌,況且聽說謝安向來同書聖王羲之交好,實在是眼光太高。謝玄那筆字。管在謝安看來如何呢,反正她是覺得已經很漂亮了。險些被貶的一文不值,不曉得她那狗爬一樣的字,給這位大人看見了,會不會被嚇得昏過去。
正想著呢,謝安便道,“羯兒這字,從幼年到如今,實在是沒什麼長進,老夫護短,便不說他什麼了,侄婦若是要臨帖,可不要同他學。說起來慚愧,子侄之中,唯有令姜的字還算勉強拿得出手,她的草書好,字裡行間自有婉轉迤邐之意,作為女子是很難得了。吾記得右側書架上,有她幼年之時以楷書所謄寫的詩經,雖說年深日久,如今看來,也還算是工整。侄婦若是要臨字,拿那副最好。”
說話間,慕容清已經轉身將謝安所說的字拿了下來。字是簪花小楷,工整之中透著秀美。果然不愧是能嫁到書聖家裡的人。自然是很拿得出手的,但慕容清可不覺得自己能臨得出半分風骨。
謝玄也湊過來看了兩眼,道:“果然是年老了,昔日親自養大的孩子,一個個的,不是為朝政奔波,便是嫁做人婦,吾也只能看看昔年舊物,睹物思人了。”
她忍不住問,“大人啊,那個,要是我字寫得不好,你會討厭我嗎?”
謝玄聽了這話,忍不住大笑道:“真是傻孩子,羯兒喜歡你便是了,同我這老朽之人有什麼關係,都說了羯兒不知書,難道我還能為這不認他這個侄兒不成。”
說話間人便要走了,臨去之時,卻突然回身道,“原本是有事才回來的,險些忘了說了,近日裡建康諸事繁雜,不得已將羯兒留在身邊幫手,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來,羯兒雖然口中不說,但看得出心中對你十分牽掛,少不得老夫親自前來告罪了。”
“請大人轉告謝公子,朝政之事為重,清在此地一切安好,不敢誤公子前程。他日總有相逢的時候,不差一時半刻。”
“果然是個懂事孩子。”謝安頗為讚許的點點頭,道:“那我就這麼跟羯兒說了,免得他人在我跟前,一天到晚還一副坐不住的樣子。”
她恭謹的站在門口送謝安離去,總算鬆了口氣,想不到謝家這位位高權重的長輩,竟然是這樣隨和的人。只是想到方才他口口聲聲稱自己為侄婦,便忍不住又臉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