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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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第四十九章
陰陽司帶張良和魏淑子往裡走,殿堂穹頂高聳,隱隱透光,上面刻著各種圖紋,兩面牆壁嵌有許多人臉面具,面具與面具的空隙間有序地陳列一排排黑色無字靈碑。來到一座圓形石臺前,見一株巨樹紮根在石臺中心,上方直接穹頂。
石臺有三米高,側壁上環繞一圈拱門形狀的開口,進入其中一個門洞,裡面只有一條向斜下方延伸的石階,順階梯一路往下,不知走了多久,來到一座巖窟。窟頂垂下一條條鎖鏈鐐銬,前方有個熱氣蒸騰的地洞,透過氣霧能看到流動的岩漿。
地洞前立起一口巨型門鍘,鍘床在下,一把明晃晃的鍘刀高懸在頂端。再往不遠處有一座石磨,烏岐正在那推磨。石磨周圍的地上插滿尖刺,正上方垂落許多細而長的軟劍。烏岐腳踩尖刺,在劍簾裡來回穿梭,早被削得血霧飄飛。很顯然這不是在打雜幹活,而是在受刑。
一路上都能看到各式刑具和受刑的小鬼,雖然陰陽司什麼也沒說,魏淑子也知道這裡是刑場,不是普通刑場,簡直像地獄。再往前走不遠,一塊垂直聳立的高大石壁把路給截斷,石壁前放有三面帶底座的大銅鏡,兩面銅鏡擺在左右兩側,鏡面相對,還有一面銅鏡正對石壁。
石壁掛著一人,確切的說,是半個人,因為只有上半身,沒有下半身,上身被木枷卡在石壁中央,腰部斷面看不見血肉,只有一團暗影。魏淑子細看這半截人,是個老太,五官相貌非常眼熟,竟然是塗婆。
陰陽司說:“這條靈魂殘缺不全,初下陰路時只有一縷魂識,細細弱弱,不知從哪裡過來,置於照孽鏡前檢視,發現她生有心魔,心魔一日不消,就一日無法超脫昇天。”
轉向魏淑子說:“她的心魔應是由你而生
。”
張良和魏淑子按陰陽司的吩咐,進入正對石壁的那面銅鏡裡,身體是虛的,很輕易就能穿過鏡面。出現在眼前的是座破敗小廟,張良一眼就認了出來,是整改前的觀音廟,周圍是熟悉的林地,所有景色都像蒙了層金紗罩,泛出明亮刺眼的黃光。
不遠處有四人走過來,一個穿夾襖的老太,一個容貌秀美的年輕女人,女人一手牽一個小女孩,兩個女孩穿同樣款式的長棉襖,一個女孩的羊角辮紮在頭左側,膚色微深,另一個女孩的羊角辮紮在頭右側,膚色很淺,除了膚色差別,兩個孩子幾乎長得一模一樣,是孿生姐妹。()
魏淑子見到這兩個小孩的面貌,心裡暗暗吃驚,她們的長相和自己小時候的長相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張良捏緊魏淑子的手,拉著她跟上前。
年輕女人把兩個孩子帶進觀音廟,對她們說:“芝子、梳子,你們在這裡等我,千萬不要亂跑。”
魏淑子記得芝子就是塗婆的小名,是取“紙字”諧音,也是抓周時抓出來的,抓的是寫滿字的紙,正對上了日後開紙紮行的人生路。
年輕女人把帶來的棉褥鋪在觀音像後,讓兩孩子坐上去,脫下風衣蓋在她們身上,把一個包丟下來,留了一袋幹餅,絮絮叨叨說很多叮囑的話。
老太在門口喊女人的名字“惠玉”,不耐煩地催促說:“時候不早了,快走吧。”
惠玉一步三回頭走出廟門,那膚色微深的小女孩跑過去抱住她腿,仰頭叫喚:“媽媽,你去哪?帶我一起走。”
惠玉轉身蹲下,撫摸女孩的頭,喚她芝子,說:“媽媽出去做事,不能帶小孩去,你好好在這裡等,媽媽做完事就來接你。”然後抬頭看向趴在觀音像後朝外探望的另一個女孩,對她招手,“梳子,媽替你們剪了很多好玩的小東西,都裝在包裡,帶妹妹去看。”
被喊作梳子的小女孩默默過來,牽起芝子的手說:“芝子來,我陪你玩剪紙遊戲。”
惠玉隨著老太走出去,老太的聲音從廟外傳進來:“你說你們這些躲禍過來的外地人,哪個不是抄家敗底,斷了根兒的?你丈夫再這麼一走,就你一個女人家,無依無靠,哪兒還能拖得起兩孩子?”
“如果是兒子也就罷了,日後還能有個盼頭,你還這麼年輕,我是不捨得看你把後半生耗在兩個丫頭身上,老胡是我們這一帶的大地主,十里八鄉誰不看他臉色?聽說他家地下庫裡堆滿金條,能有這麼個靠山,這輩子你也甭愁了
。”
惠玉抽抽噎噎的聲音響起來,老太又說:“你也別這麼想不開,老胡是個好面子的人,你先風風光光嫁進去,給他生個白胖娃兒,讓你們的娃兒離不開你,再把兩個丫頭的事告訴老胡,你說你都成了他的人了,你的女兒不也成了他的女兒?老胡敢不替你養,我教你,你就甭替他帶娃兒……”
聲音越來越遠,漸漸消失。
梳子把芝子帶回塑像後面,拉開包,拿出粗糙的白麻紙和剪子,坐在褥墊上剪起紙來,兩個孩子對坐剪紙,棉墊子上鋪滿各種紙質物,有小人、小動物和窗貼花,還有白紙糊成的面具。
芝子把面具眼部挖出兩個洞,戴在臉上,從孔眼裡看出來。梳子把面具從她臉上摘下來,皺起眉說:“不要把紙面具戴在臉上,紙面具是給死人戴的。”
芝子說:“我知道呀,陰曹地府有個飛滿烏鴉的地方,如果大人活著做壞事,死後就要送到那裡被烏鴉啄肉,只要戴上紙面具,烏鴉以為是紙人,就不會去啄人肉吃了,對不對?”
梳子說:“是呀,還聽說那些烏鴉是壞人害死的人變出來的,看見害死自己的人來了,當然要報仇,戴上紙面具就誰也認不出來了。”
周圍忽然暗下來,暗得漆黑不見五指,片刻後又再度亮起,就見梳子從廟外奔跑進來,她臉上佈滿淤青,右眼上方腫起,像是被人打傷。從廟門往外看,外面大雪飄飛,地上鋪著一層厚厚積雪。梳子拍□上的落雪,跑到觀音像後,敞開棉襖,從裡面掏出熱騰騰的高粱餅。
芝子裹著灰色風衣躺在棉墊上,梳子把餅撕成小片,餵給芝子吃,又從後院拿來接雪的搪瓷茶缸,已經接了滿滿一缸雪,梳子手心捂住茶缸,化成雪水給芝子喝。
芝子虛弱地問:“姐,我是不是快死了?”
梳子握住芝子的手說:“你不會死,我們家不是有個長壽的法子嗎?只要做成碑,把咱倆的八字刻在上面,就能把我的命分給你,不要怕,如果你的病再不好,我就把命分給你
。”
聽到這段話,張良很明顯的震動了一下,把魏淑子的手握得死緊,抽緊下頜,眼神凝聚起來。
芝子抱住風衣哭著問:“姐姐,媽媽怎麼還不來?是不是不要我了?”
梳子摸著芝子的頭髮說:“不會的,不會不要我們,她一定會來帶我們回家,你要趕快好起來。”
場景是一段一段的,忽明忽暗,像是斷斷續續的記憶。
不知這明暗轉換間隔了多久,惠玉終於又出現在眼前,她懷裡抱著小嬰兒,還帶來一個滿臉絡腮鬍的凶惡男人。芝子病還沒好,面容枯槁,躺在地上起不了身,她張開手,哭著喊媽媽:媽媽,你來了,我好難受,你抱著誰家的小孩?怎麼不來抱我?媽媽,你快來抱抱我。
惠玉眼裡含淚,站在男人身邊一動不動。
芝子不停喊“媽媽”,惠玉用手帕捂住嘴,淚水滾出眼眶,懷裡孩子哭鬧起來。
男人破口大罵:“哭什麼?老子才想哭,穿個破鞋充數,平白多了兩野種,還不快叫小雜種閉嘴!嚇到我寶貝女兒,你這婊、子賠得起嗎!”
惠玉連忙搖動懷裡的小孩,連聲哄著:“別哭別哭,乖寶寶,別哭了。”又瞪向梳子,“快讓你妹妹別亂喊!”
梳子把芝子高舉的手按下來,在她耳邊悄聲說:“媽媽是來接我們了,你快別哭,也不要說話,如果不乖的話,到時就把你一人留下來。”
芝子用風衣捂住嘴,看向溫柔哄嬰兒的惠玉,眼淚水一直往下流。
大鬍子湊近看了兩姐妹,拽著梳子的細胳膊拖出來,粗聲說:“就帶這丫頭,另一個養不活了,就算能養得活,這成天病歪歪的,也是個賠錢貨。”
惠玉驚惶地說:“你答應過我願意收養她們。”
大鬍子惡狠狠地說:“老子答應要替你養野種,沒說兩個一起養,養個半死不活的,幹不了活,難不成當祖宗供著?你再多說一句,就當老子沒來過,兩個小雜種一起死最好
!還能搭個伴!”
惠玉夾著眼淚不再說話。
梳子甩開大鬍子的手,喊著說:“我不去,你們帶芝子走,她不走,我也不走。”跑進後院裡躲了起來。
大鬍子惱火了,又把惠玉劈頭蓋臉罵一頓,揪著她拖出門。芝子爬著追出廟外,趴在地上哭著喊媽媽。惠玉只抱著懷裡小孩,頭也不回,跟在大鬍子身後匆匆離開。
等他們走後,梳子才跑出來,費力把妹妹扶回去。芝子抱著惠玉的風衣,哭得死去活來,抽噎著問梳子:“姐,媽媽為什麼不帶我走?怎麼連看也不看我一眼,為什麼他們只要你,不要我?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事,讓媽媽不喜歡我了?姐,你把媽媽喊回來,讓她帶我走!”
抽泣聲漸漸飄遠,場景又在明暗交錯間變換。就見梳子從急匆匆跨進廟門,把坐在觀音像前丟石子的芝子拉進後院,讓她躲在石井後,從棉襖裡掏出玉米棒和麵餅,全堆在井下。幾個小男孩舉高木棍闖進廟裡,大喊:“小偷,你躲在哪,快出來!把我家的東西還給我!”
梳子從地上撿石塊,跑回前堂,用碎石塊砸那些男孩,邊砸邊叫:“我沒偷東西,是你家人自己送給我的,快走!不許到這裡來!”
幾個男孩把梳子圍起來揍了一頓,揚著木棍跑出門。梳子擦去鼻血走進後院,芝子不見了,井後只有散落的食物。梳子轉頭看一圈,突然像發現什麼似的,趴在井口往下看。芝子從一棵樹後走出來,臉上戴著紙糊的白麵具,墊起腳,悄聲無息走到梳子身後,伸出細瘦的手臂,用力往背上一推,把她給推下井。
大鬍子和惠玉來到廟裡,芝子慌張地摘下紙面具,哭著喊救命,說梳子失足落下井。大鬍子往井裡察看,隨口喊了幾聲,井下沒有動靜。惠玉把懷裡小孩丟下,趴在井口一遍又一遍呼喚梳子的名,淚如雨下,哭得肝腸寸斷。
大鬍子火冒三丈:“哭?老子還沒死,你哭誰?這個賤貨,為了個小野種把親生女兒也丟地上,敢在老子面前裝逼樣,老子讓你哭!”
大鬍子罵罵咧咧,揪起惠玉的頭髮拖開,把斜靠在井壁上的大石板托起來,推上去蓋住井口。惠玉撲在石板上大哭一場,收乾眼淚,抱起小女兒,和大鬍子兩人把芝子帶離觀音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