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軟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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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軟禁2
“好好，你在這裡看著我，我不離開。”光緒再次失笑。無論老天如何打擊他，慈禧如何對付他，在這個宮闈混亂的時刻，能有個人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他亦感到知足。
他們始終靜坐在御書房，二人沒有言語的交流，像兩塊冰冷的石頭，佇立在深海之中，儘管外面事態萬千紛亂不止，他們亦是絲毫不會動搖。
他們在等待著一個訊息，一個決定他們最終命運的訊息。
一直等到深夜，光緒和若寧依然坐在御書房，不曾離開。更深露重，御書房內沒有一點聲音，光緒正襟危坐，一絲睏意也沒有。
若寧極近昏昏欲睡，迷糊的雙眼望著蠟燭熒光泛起的光圈，越來越大。
一陣開門聲瞬間令她驚醒，只見小安子探出頭來，向屋內張望著。見光緒還在，他疾步走了進來。
“如何？”光緒急切的站起身問道，小安子點點頭，“密信已經交給康大人了。還有，譚大人讓奴才給皇上帶個口信，請您穩坐宮中，他今晚便去法華寺找袁大人救援。”
“什麼！”若寧驚起，她快步走到小安子身邊，瞪眼問道：“他去找袁世凱了？”
譚嗣同這一去情況頗為不妙，若寧還不曾告訴他袁世凱的真面目，他若是輕易將他們的計劃向袁世凱坦白，那便萬劫不復了。
“他什麼時候去的？”若寧又問道，“奴才回宮覆命之前譚大人便已經出發，想來現在也應該到了。”小安子思索著回答。
“什麼！”若寧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幾步，這下糟了，一切難道都來不及了嗎？她突然回過身，拉著光緒道：“皇上，袁世凱是太后的人，壯飛隻身去見他恐怕凶多吉少啊！”
她那樣絕望的神情讓光緒吃驚，“怎麼辦怎麼辦，萬一他出事了怎麼辦！”若寧急的眼淚險些流了出來。
“莫急莫急，我們出宮去找他，他不會有事的。”光緒安撫著若寧，一如當年旅順大屠殺，他陪著她去尋譚嗣同一般。
“皇上，我們恐怕出不去了。”小安子瞥了瞥窗外，低聲說道。光緒走到窗前，輕輕開啟窗縫，門口除了江福海所有的侍衛都換成了陌生人，他們面無表情的守在門口，包圍了整個御書房。
“我們被監視了！”光緒關好窗戶，拍案怒道。若寧蹙眉望著門外，“難道慈禧已經開始行動了嗎？”說罷，她與光緒對視一眼，眼中充滿了擔憂。
“皇上，讓若寧出去吧。”若寧走到他面前，緩緩說道。“太后監視皇上，若寧還是自由的，就讓若寧去通知壯飛，或許還有挽救的餘地。”
“不行，這樣太危險了。”光緒即刻否定了若寧，他怎麼能讓她隻身犯險，現今看來，慈禧馬上就會回京，若然這次逃不過劫難，少一個人受牽連，他便少一份罪孽。
“皇上，若是若寧不去，這局棋我們便徹底的輸了！”就在光緒猶豫的時刻，若寧突然跪了下來。
“皇上，若寧求你了，這次變法是我們共同的心血，我們萬不能就此認命，縱然最後失敗，我們也應奮起一搏。皇上，求你讓若寧去吧。”
經不住若寧的勸說，光緒最終還是妥協，他將隨身攜帶的令牌交給若寧，又囑咐道：“我讓小安子送你到宮門口，出宮之後萬事小心。”
若寧握緊令牌，重重的點點頭，隨即轉身隨小安子走了出去。“若寧。”身後突然傳來光緒的聲音，“如果有什麼意外，你和壯飛……都不要再回來了。”
因為看不到光緒的表情，若寧更能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他的悲涼，他是想讓他們遠走高飛，自己一個人承擔所有後果。
若寧抬起頭，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她又轉過身，望著面色沉重的光緒，燦爛的笑了，她只說了一句話，“皇上，等我回來。”
法華寺是駐紮八旗軍隊的地方，袁世凱作為工部侍郎，也留守在這裡。譚嗣同望著高聳的法華寺，沉這氣走了進去。
圓月懸於深邃的天空，今夜的月光是極亮了，照的譚嗣同有些刺眼。
由士兵引隨，譚嗣同來到了袁世凱的住所，此時的袁世凱還沒有睡，點了一根蠟燭在案前看書。
他看的極為認真，以至於沒有發現譚嗣同的到來。士兵剛要張口，譚嗣同攔住了他，命他先行下去。
待士兵退下，譚嗣同清了清嗓子，高聲道：“下官譚嗣同，求見袁大人！”聽了譚嗣同的聲音，袁世凱微微抬眼，凝視了他半晌，問道：“譚大人深夜造訪，想必是有什麼大事吧。”
譚嗣同並沒及時回答袁世凱，他慢步走到袁世凱身邊，緩緩坐了下來。他瞥了一眼袁世凱手中的書籍，笑道：“原來袁大人喜好中庸之道。”
袁世凱也望了望自己手中的中庸，點頭笑道：“閒來無事，隨手翻翻罷了。”說完，袁世凱立即合上了書，順勢丟在一旁。
譚嗣同也不在意袁世凱的舉動，自顧說道：“不知袁大人記不記得中庸裡的一句話，知斯三者，則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則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則知所以治天下國家矣。”
說罷，他刻意將目光投向袁世凱，又道：“袁大人認為，當今聖上為何人？”袁世凱聽罷一愣，眨眼笑道：“皇上乃曠世聖主，我等由此君主實乃人生大幸。”
“如今朝中盛傳，榮祿將於不日後天津閱兵廢黜皇上，袁大人可曾聽聞？”譚嗣同試探性的問道。“略有耳聞。”袁世凱點頭。
“若然謠言為真，袁大人可願解聖上於水火之中？”譚嗣同進一步發問，“若謠傳屬實，救護聖上乃臣該當職責，必當傾盡全力。譚大人若有所計策，我願聞之。”
見袁世凱這般慷慨陳詞，譚嗣同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卿可在閱兵當日於天津面見榮祿，借皇上手諭將榮祿就地正法，總督之位即可取而代之，隨後帶兵返京，包圍頤和園，就此廢掉慈禧太后。”
譚嗣同簡短的說完整個計劃，袁世凱聽後，臉色一變，他驚訝的望著譚嗣同，起身踱步而走。經過漫長的思索，袁世凱重新坐回了凳子。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慢聲道：“實不相瞞，本軍只有七千多人，榮祿天津的新軍多達數萬，若此時立刻出兵行事，恐怕會弄巧成拙累及皇上。”
袁世凱頓了頓，又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軍隊召集也需要一段時間。譚大人可先行回去，待在下佈置得當，方能大獲全勝。”
見袁世凱猶豫不肯出兵，譚嗣同心中滿是焦急，他正要開口勸說，只聽門外計程車兵道：“袁大人，有位客人找您。”
“不見不見，沒看我和譚大人有事商討嗎！”袁世凱不耐煩的揮揮手，只是士兵一動不動，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袁大人和譚大人此時商討的事，也正是我來找袁大人原因。”
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影越過士兵閃進屋內，脫下帽子，來人正是若寧。“參見寧嬪娘娘！”二人見到若寧，急忙請安。不光是袁世凱，就連譚嗣同也沒有料到若寧竟會趕來。
若寧緩緩走到袁世凱面前，開口道：“本宮今日是帶著皇上的口諭前來，請求袁大人出兵支援。”說罷，她攤開手心，露出光緒隨身的令牌。
袁世凱瞪大了眼睛望著令牌，他看看譚嗣同，又看了看若寧，吞吞吐吐的道：“皇上的意思譚大人已經同微臣講清，只是榮祿有操，莽之才，對付他恐怕不容易啊！”
靜靜的聽袁世凱講完，若寧小心的將令牌收於腰間，側目望著牆壁上袁世凱掛著的佩劍，突然間衝了過去，拔出劍，劍鋒直對袁世凱。
被若寧的舉動嚇了一跳，袁世凱驚慌尖叫，“娘娘這是要作甚！”“若寧你幹什麼？快放下劍！”一旁看著的譚嗣同幾欲衝到若寧身前。
“別過來！”若寧吼道，隨即又對慌張不已的袁世凱道：“古有陳橋兵變將士逼迫宋太祖黃袍加身，今日若寧也效仿先人，只求袁大人出兵救聖！”
她雙手緊握著寶劍，厲聲道：“大人莫要怪若寧無禮，若寧也是別無他法。大人現在有兩條路，第一，即刻調兵準備，只待隨行皇上前往天津。第二……”
若寧側目望了望譚嗣同，又道：“第二，大人現在拿著劍，斬了本宮和譚大人的頭前往頤和園請功，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說罷，她反手把劍遞給袁世凱。袁世凱萬沒料到這個小丫頭竟有這樣的膽識，他顫抖的接過寶劍，一時竟沒了主意。
見袁世凱仍猶豫不決，若寧又挑眉道：“若是袁大人心中害怕，我等便也認命，大不了今日命喪與此。”
聽了若寧的話，袁世凱眼中閃過一陣怒氣，他用力將劍擲在了地上，吼道：“有聖旨在，誅殺榮祿又有什麼可顧慮的呢！”
袁世凱最終決定與他們合作，之後譚嗣同又制訂了詳盡的計劃，打算於天津閱兵那日發起政變，結束這一切鬥爭。
雖然袁世凱口中答應出兵，但若寧心中還是不相信他，無奈只有暫時穩住袁世凱，讓他不要那麼快跑去慈禧那裡告密，她才有足夠的時間想好失敗後的退路。
她顧不得自己這個沒有歷史記載的身份，她唯一想保住的就是譚嗣同，她不能就這樣任憑歷史的魔爪將他帶走。
與譚嗣同匆匆告別，若寧迅速返回了紫禁城，她沒有將光緒受慈禧監視的事告訴譚嗣同，她還在期盼著一次轉機，能讓他們全身而退的轉機。
返回皇宮，小安子正在宮門口等著她。見若寧回來，小安子立即迎上前道：“娘娘，奴才送您回重華宮。”
“不了，隨我去御書房。”沒等若寧邁步，小安子急忙攔住了她，“娘娘，您還是先回宮吧。”
看著小安子眼神閃躲，欲言又止的樣子，若寧深感不妙，不顧小安子的阻攔，若寧上前道：“我要去御書房見皇上。”
“皇上……皇上不在御書房，他……他回乾清宮了。”小安子低著頭，緊張的說道。“那我去乾清宮找他。”若寧推開小安子，徑直向乾清宮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