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軟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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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軟禁1

榮祿靜靜聽完，隨即笑道：“載恆公子說笑了，天津與北京，相距會有多遠？”載恆正想反駁，只聽光緒緩緩開口道：“什麼時候？”

“三日之後。”見光緒沒有反對，榮祿立即說道。“皇上……”光緒揮揮手，打斷了載恆，“天津新軍是大清新的力量，況且如今正是用兵之際，朕理當親自前往檢閱。”

“可朝中政務甚多，尚等待皇上處理！”載恆好言勸道，先是慈禧帶著若寧離開，隨後光緒又要隨榮祿前去天津。這樣空空如也的皇宮，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朕已經決定了，榮卿家，你回去準備，我們三日後出發。”光緒不理載恆的勸阻，直言說道。

“是，微臣這就去準備。”榮祿福身告退，臨走前又似笑非笑的望了望載恆。載恆只當看不見，待他離開，又對光緒道：“皇兄，如今正是變法進行之際，你若貿然前往天津……”

說道這裡載恆頓了頓，瞥了瞥走遠的榮祿，低聲道：“榮祿畢竟是太后的人，天津新軍又聽命於榮祿，皇兄這樣豈不是羊入虎口？”

聽了載恆的話，光緒陷入了沉思，隨即開口道：“朕自有準備，載恆，這段時間你便和壯飛守在北京城，若是朝中有什麼動向，立刻通知朕。”

按理說在這變法緊要關頭，他是不應該離開北京城趕去天津的，但光緒心中竟無端生起一絲落寞。若寧走了，好像也帶走了紫禁城最後一點生氣。

如今這浩大的紫禁城，像是工匠打造的華美的雕塑，而自己是住在雕塑中的木偶，困於其中。他要離開這裡，離開這個讓自己不能喘息的迷宮。

一隻白鴿穿過黑夜，撲扇著翅膀飛入了頤和園。它落在一片草地上，咕嚕咕嚕的用尖嘴啄食著地上的石頭。

若寧走到草地上，俯身抓起地上的白鴿，在它的腳邊搜出一個小紙條。拔出小紙條，她放開白鴿，只見白鴿又撲扇著翅膀飛走了。

迫不及待的開啟紙條，仔細閱讀著上面的每一個字。讀完密信，若寧快速的將紙條撕碎，仍在了一旁的荷塘之中。

密信上的字不多，只有十多個字，“上三日後將與榮往天津閱兵。”然而這個訊息足夠令若寧震驚。慈禧今日才剛剛離開，宮中便有異動，這可如何是好。

若寧面色凝重的走回住所，一言不發的坐在案前。這一切來得突然，好像事先安排好了一般，思前想後，她突然坐了起來，快步向門外走去。

推開門，若寧迎面撞上了打水進來的小芙，二人撞了個滿懷，水盆掉在地上，冰冷的水打溼了若寧的衣襟。

“娘娘如此慌張是要去哪？”小芙急忙撿起水盆，又取來手帕為若寧擦拭。若寧不顧溼透的衣服，推開小芙道：“我要去找太后，我要回宮去！”

小芙聽罷立刻拉住了若寧，急聲道：“這個時辰太后已經歇下，您見不到太后的！”她死死的拉住若寧，生怕她一時衝動跑了出去。

“我們今日才剛剛過來，娘娘到底為何要回宮？”“你不知道，宮中要出大事了！”若寧甩開小芙，她並沒有衝出去，口中喃喃唸叨：“我一定要想辦法儘快回宮。”

理了理情緒，若寧突然想到了什麼，轉身對小芙道：“小芙，明日你要幫我一個忙。”

第二日一早，正在用早膳的慈禧被門外的一陣吵鬧聲驚擾。慈禧不耐煩的放下碗筷，對一旁的徐姑姑道：“去看看是何人在外面吵鬧！”自覺慈禧不悅，徐姑姑應聲走了出去。

徐姑姑走到院內，只見若寧一耳光打在小芙臉上，怒氣衝衝的道：“你這臭丫頭，叮囑過你那麼多次，居然還是給忘了！”

小芙委屈的捂著臉，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眼淚汪汪的道：“娘娘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

“饒命？誤了給太后安神，你的命也不用要了！”若寧惡狠狠的吼道，此時，她瞥見了站在一旁的徐姑姑，立刻換了臉色笑道：“徐姑姑早啊！”

徐姑姑福身請安，隨即又問道：“何事惹得娘娘動氣，老奴在屋中都聽到了娘娘的喊聲。”聽罷若寧擔憂的望了望屋內，輕聲問道：“是不是打擾了太后休息？”

沒等徐姑姑回答，若寧又指著小芙罵道：“都是你這賤婢，整日笨手笨腳忘東忘西！”聽了若寧的呵斥，小芙竟嗚嗚的哭了起來。

徐姑姑緩緩走到若寧身邊，笑道：“娘娘莫要動氣，小芙到底做錯了什麼，惹得娘娘如此大動肝火？”

若寧瞪了小芙一眼，隨即答道：“來頤和園之前，本宮特地為太后準備了安神香，臨行前又千叮嚀萬囑咐她帶好。誰知這丫頭丟三落四，到底把香落在了宮中！”

“小芙是因為替娘娘整理衣物，一時忘了……”“你還敢說！”若寧快步上前，剛剛揚起手，只聽身後傳來慈禧的聲音，“寧嬪！”

若寧聽後立即收回手，慈禧已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若寧匆忙回身請安道：“參見太后。”慈禧望了望小芙，又望了望若寧，蹙眉道：“奴婢做錯了事，拉出去杖責就好了，何苦自己動氣。”

一聽到要杖責，小芙身體一顫，急忙叩頭求饒：“太后饒命娘娘饒命啊！”若寧望了一眼小芙，隨即對慈禧說道：“這丫頭雖然惹人生氣，但還不至於授以杖責。”

她頓了頓，又對慈禧道：“太后，這丫頭有罪，不如讓臣妾替她受罰，回宮取來那安神香可好？”

“不過是一盒安神香，不用也罷，何必多此一舉，跑回去取來？”慈禧擺擺手，滿不在意的說道。

“這怎麼行，那盒安神香是若寧特地為太后您準備的，就是為了來頤和園為太后使用！臣妾快馬加鞭，一日便能趕回。”

她滿眼期盼的望著慈禧，心中默默祈禱，她只有這一次機會，千萬不能失敗。

彷彿看出了若寧的心思，慈禧挑眉笑道：“既然寧嬪堅持，那哀家也沒什麼好說的，你快去快回吧。”

得到了慈禧的應允，若寧高興的點點頭，急忙拉著小芙跑了出去。慈禧望著她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的笑了。

兩匹馬從頤和園出發，飛馳趕往紫禁城。若寧與小芙揚起馬鞭，只聽馬嘶鳴著，如離弦的箭一般向前方奔跑。馬蹄踏入泥潭，濺起的水漬打溼了她們的褲腳。

此刻的若寧心中萬分焦急，她害怕光緒計劃有變，提早去了天津，若是不能及時把他攔下，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可都白費了。

一路快馬加鞭，終於在傍晚之前趕回了紫禁城。疲憊不堪的若寧顧不得休息，立刻飛奔到御書房。

跑到御書房，看見小安子在門外守著，若寧提著的心稍稍放下，好在還沒有走。

她大步走到門前，小安子一眼便看見了她。“寧嬪娘娘？你怎麼回來了？”小安子不無驚訝的問。“皇上呢？”若寧拉住小安子的手臂，焦急的問。

“皇上在裡面批閱奏章，娘娘有事找皇上？”小安子指了指御書房內，若寧的樣子著實令他吃驚，還以為是慈禧出了什麼事。

“快，快帶我去見皇上！”說罷，若寧拉著小安子便走了進去。這個時期她已顧不得什麼禮儀規矩了。

若寧走進來，御書房內除了光緒一個人也沒有。“皇上，寧嬪娘娘找您。”小安子輕聲說道。光緒抬起頭，看到突然站在自己面前的若寧並沒有表現出吃驚，他眨眨眼睛，半晌才反應過來。

“你怎麼回來了？”彷彿是從喉嚨中強擠出這幾個字，凝視著眼前這個風塵僕僕的女子，她鞋邊的汙泥還清晰可見。

不難想象，她是多麼焦急的飛奔回來。幾日來心力交瘁的光緒，卻在此時有了一絲喜悅，她始終會擔心自己。

小安子識趣的退了出去，若寧不猶得衝到光緒面前，厲聲道：“皇上，你萬不可隨榮祿去天津閱兵，這是一個陰謀！”

“新軍都是榮祿為太后訓練，只等控制朝政剷除異己。皇上若是去了豈不是正中他們下懷，如今情勢危急，皇上萬不能離開紫禁城啊！”

靜靜聽若寧說完，光緒臉上全然沒有緊張，他緩緩開口，輕柔的說道：“若寧，替我磨墨吧。”若寧不解他異常的平靜，走到案前，拿起石墨磨了起來。

烏黑的墨汁流入硯臺，像一朵黑色的鮮花，綻放著，破裂著。

翻開一張空白的奏章，光緒蘸著墨汁提筆寫道：

朕惟時局艱難，非變法不足以救中國，非去守舊衰謬之大臣，而用通達英勇之士，不能變法。而皇太后不以為然，朕屢次幾諫，太后更怒。今朕位幾不保，汝可與楊銳，譚嗣同等妥速密籌。朕不自惜，死生聽命，汝等肯激發天良，顧全祖宗基業，保全新政，朕死無憾。

看著光緒手起筆落，他寫的每一個字若寧都看得清清楚楚。正當光緒準備將奏摺折起時，若寧慌亂的扔下石墨，按住奏摺緊張的問道：“你要幹什麼？”

光緒笑著佛開她的手，大聲喊道：“小安子！”聽到光緒的召喚小安子急忙跑了進來。

光緒將奏摺遞給他，又囑咐道：“你立刻出宮，將這份奏摺交給康有為康大人。記住，一定要親手交給他。”小安子點點頭，他也知道事情的眼中，抱著奏摺匆匆跑了出去。

待小安子離開，光緒又將目光轉向若寧，柔聲道：“不要擔心，一切都會沒事的。”若寧哪裡聽得進去他的安慰，此刻的她已經心急如焚。

“什麼不要擔心，我怎麼能不擔心。羅湉，你千萬不能去天津！我一定不會讓你去天津！”若寧氣的吼了起來。

聽了她的警告，光緒竟微微笑了起來，每次在若寧著急或是生氣的時候，她都會喚他羅湉，比起皇上，他更喜歡那個稱呼。

“好好，我不去天津，不去了。”光緒順著她說道，“先回去休息吧，趕了一天的路你不累嗎？”“不累！”若寧瞪著眼睛答道。

若寧一屁股坐在了光緒身旁，盯著他道：“我哪也不去，就在這裡看著你。我在這裡你就休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