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避暑山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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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避暑山莊1
“太后，寧嬪娘娘也是希望能博得皇上和太后的歡心，此無心之失，請太后見諒。”一旁跪著的求情的，還有熙寧。
若寧無聲的嘆了嘆氣，她太高估自己了，原本想要幫助熙寧，不料卻連累了更多的人。以前是這樣，現在依然如此，她如今才發現自己是何等的天真。
慈禧瞧了瞧熙寧，瞧了瞧譚嗣同，又瞧了瞧光緒，最後把目光落在了若寧身上。
“不過是打碎了玉笛，便有這麼多人替你求情，寧嬪果真不簡單啊！”慈禧依然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
頓了頓又道：“你得眾人如此眷顧，哀家若是再罰你，豈不是過意不去？”若寧抬起頭，疑惑的盯著慈禧。
一旁的光緒笑道：“皇額孃的意思可是饒過寧嬪了？”
慈禧笑道：“皇上這般愛護寧嬪，哀家豈會罰她？今日是個高興的日子，何必弄的眾人心驚肉跳。罷了罷了，起身吧。”
今日的慈禧甚是寬容，先是放走了蘇凌，隨後又饒過了若寧。不過若寧現下沒想那麼多，躲過一劫是一劫。
眾人起身後，慈禧又道：“這玉笛在哀家身邊多年，卻從未有人吹奏過如此美妙的曲子。寧嬪能吹奏出這樣的神曲，就算它不碎，哀家也是贈予了你，只當是你自己不小心打碎了它，哀家不會責怪你的。”
若寧莞爾一笑，道了聲多謝太后。
氣氛很快便緩和了過來，這時一旁的瑾妃突然問道：“寧嬪妹妹這首曲子臣妾聽著陌生，不知是哪首名曲？”
這可是把若寧問倒了，這曲子本是譚嗣同所作，並不是什麼名曲，而居然能夠這般受歡迎，更是若寧不曾想到的。
“這曲子並非名曲，是一位故人所作。”若寧說話間，不經意的望了望譚嗣同，譚嗣同倒是一臉的淡然。
“哦？竟有這般懂得音律之人，真是不簡單。”慈禧若有所思的說。
“草民認為，此曲的成功不在於作曲之人，而在於吹奏之人。草民聽得出，寧嬪娘娘是用心在吹奏。”譚嗣同目不轉睛的看著若寧，道出了這句話，他始終都是明白她的。
譚嗣同的話讓若寧想起了剛剛自己的失態，她微微低下頭，低聲道：“若寧只是有感而發。”她不敢看譚嗣同的眼睛，她怕自己會陷入他的柔情中，那足以讓她落淚的柔情。
“寧嬪妹妹剛剛的曲子悽婉中透漏著哀傷，寂寥中透漏著思念，剛剛落寞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啊！”
瑾妃在一旁笑道，“定是皇上近日冷落了寧嬪妹妹，妹妹才在今日吹奏著哀婉的曲子，一訴相思之苦。”
“瑾妃姐姐又笑話若寧了。”若寧輕笑，只是將頭埋得更低。在別人看來，她是嬌羞不好意思，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不敢面對譚嗣同。
“瞧妹妹還害羞起來了，今日趕巧太后在，可要皇上說了清楚，惹得妹妹如此傷心？”
聽了瑾妃的話，光緒尷尬的笑笑，道：“瑾妃這是哪裡的話，朕寵愛寧嬪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冷落她。”此刻他的心中，五味雜陳。
聽他說完慈禧笑了，恢復往日慈祥的模樣道：“能看到皇上和寧嬪如此鶼鰈情深，哀家的玉笛碎得也值了。”
慈禧的玩笑話惹得眾人發笑，這曖昧的氣氛彷彿籠罩了若寧。她咬咬嘴脣，勉強抬起頭望見了站在自己對面的譚嗣同，他笑得依然雲淡風輕。
若寧有些失落，她知道譚嗣同向來處亂不驚，可當所有人都在祝福她和另一個男人時，她多麼希望他能表現出一絲不滿一絲生氣，讓她感覺到他還是在意她的。
儘管另一個男人是他的好兄弟她的好知己，儘管這些不過是權宜之計，儘管這對光緒很不公平。
若寧第一次如此討厭譚嗣同的微笑，她突然撇過頭不再看他，譚嗣同一愣，隨即是無奈的苦笑，默默低下了頭，然而這一切若寧都沒有看到。
慈禧說那些句話時，光緒一直望著若寧，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臉上的表情是那麼難看。更沒有注意到一直坐在下面，默默不語的珍嬪此時心如刀割。
一句話，傷了四個人的心。
“這麼好聽的曲子，理當有個好聽的名字才是，寧嬪娘娘可知這曲子叫什麼名字？”覺察到此時的氣氛不對，載恆突然站起來問道。當若寧吹奏曲子時他已經酒醒，方才的每一幕，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若寧淺淺一笑道：“可能要讓載恆公子失望了，這曲子並無名字。”“哦？那真是可惜。”載恆輕嘆，譚嗣同想了想，道：“適才娘娘吹奏時引來無數夜光蝶翩翩起舞，不如就叫驚蝶曲吧。”
“驚蝶曲？好名字好名字。”載恆玩味的笑了笑，讚譽的說。譚嗣同微微頷首，答謝了載恆的誇獎。
“嗯，果真是好名字。”光緒也從方才的情緒掙脫出來，笑道：“譚先生文武雙全，實在是難遇的人才。從今以後你便留在朕的身邊，為朕出謀劃策吧。”
光緒此話一出連慈禧也是一驚，不過她沒有表現出來，倒是站在慈禧身旁的榮祿急忙勸說道：“皇上，譚先生畢竟不是大清官員，皇上貿貿然准許譚先生伴駕左右，於理不合啊！”
只見光緒看向榮祿，道：“榮大人說的極是，譚先生如今還不是我大清官員。既然這樣，朕便封他為官不就名正言順了嗎？”光緒冷笑著，言語不容置喙。
“皇上……”榮祿一時啞口無言，慈禧瞪了他一眼，不禁在心中暗罵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奴才。被慈禧這麼瞪著，榮祿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急忙閉嘴退回到慈禧身後。
見榮祿不再說話，光緒又轉過頭，看著譚嗣同道：“譚嗣同接旨。”譚嗣同立刻跪在地上，拱手道：“草民在！”
“譚嗣同才學無雙心繫百姓，實屬良將人才，今日特封為四品卿銜，伴朕左右。”“譚嗣同叩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譚嗣同再次叩頭謝恩。
就這樣，譚嗣同成了光緒的參謀大臣，這場宴席就好像事先安排好的一場戲般，莫名其妙的發生，又帶有目的性的結束。
它註定不會是一場普普通通的宴席，皇宮中的每一件事都不會平白無故的發生，總是有些人會在中間受益或者受害，好在，這次受益的是他們。
那晚若寧把碎了的玉笛撿了回來，命小芙找了最好的工匠修補好。笛子送回來時已經恢復了原狀，只是些許的裂痕依然存在。
小芙告訴她，工匠說能修成這個樣子已經是最好了。若寧沒有說什麼，拿著玉笛，望著上面的裂痕，她知道那是有再高的技藝也修補不了的。
若寧把玉笛收起來，束之高閣，此後她也在沒有吹過那首驚蝶曲，因為那個人，再也沒有在自己面前舞過劍。
那日過後，熙寧又來找過她，千叮嚀萬囑叫她咐莫要鋒芒畢露，當日光緒對她的庇護慈禧對她的欣賞，只怕會成為她的催命符，以後大清的失利，她也要背上一條罪名，叫狐媚惑主。
若寧只是靜靜的聽著，並沒有插嘴。見她漫不經心的模樣，熙寧嘆了嘆氣，他知道她還在為這件事耿耿於懷，也不再說下去了。
就當熙寧起身準備離開時，若寧叫住了他，一臉迷茫的望著他。
熙寧至今還記得當日若寧的問題，她問他，若是有一天，蘇凌和李家的權力起了衝突，他會選擇什麼？
他只是淡淡一笑，道：“如果能遠離紛擾寄情于山水，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可並不是每個人都這麼想對不對？”若寧低下頭，眉頭緊鎖。
熙寧走上前，拍拍她的肩，嘆道：“每個人的追求不同，你不能怪他。”若寧搖搖頭，忍住心中的酸楚道：“我不怪他我不怪他，但凡他的選擇，我都會支援，真的，我一點也不怪他。”
瞧著她的樣子，熙寧眉頭緊鎖，擔憂的說道：“若寧，你這是何苦。”
若寧吸了吸鼻子，笑著站了起來，道：“大哥，若寧不苦，我入宮就是為了幫他。”說完她頓了頓，轉過身背對著熙寧，“阿瑪的囑咐，若寧恐怕不能完成了。”
熙寧聽後並不驚訝，他早就料到若寧不會幫著阿瑪和太后，她一直很勇敢，比他勇敢很多。
熙寧扳過若寧的肩膀，柔聲道：“你做的沒錯，你毋須為了李家犧牲自己的幸福。阿妹，勇敢的做你想做的事吧，至少我們李家可以有一個人是快樂的。”
見大哥如此鼓勵自己，若寧也少了意思顧慮。她微笑著，“大哥也要爭取自己的幸福，若寧無論如何都支援大哥。”
熙寧點點頭，會的，一定會的。
伴隨著夏日和煦的氣息，避暑山莊洋溢位淡淡綠葉梧桐的味道。若寧踏著被風吹落的梧桐葉，從別苑一直走到山莊前院。
避暑山莊的前院與別苑相距甚遠，中間有一段石子小路，是兩院連通的捷徑，周圍種滿了梧桐，只是道路過於幽靜，並不常常有人走動。
若寧手撐著一把桃花傘，一個人漫步在石子路上。今日她一身淡粉色的旗袍，頭上僅點綴了兩支玉簪，清爽極了。
從這裡出去，經過一個石門，便是前院的大殿。那是光緒處理朝政的地方，所有的奏摺都會被送去那裡，然後由光緒一一批閱。
走到前院的石門旁邊，若寧停了下來，她煞有介事的擺弄著梧桐樹上的葉子，又不時的探頭望望大殿內。一會用桃花傘遮住自己，一會又探出頭看幾眼。
這時，她看到一個人影從殿內走了出來，急忙轉過身，用傘擋住了自己。不料人影彷彿看見了這裡有人，緩緩走了過來。
聽著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若寧故作鎮定，她不過是過來散步賞花的，毋須弄得做賊一般。由此她定了定神，正要轉身耳邊一個溫潤的聲音響起：“你在做什麼？”
這聲音好似熟悉，若寧突然轉過身豈料石子路凹凸不平，她的花盆底鞋走起來十分危險，一時沒有站穩，整個人都向後仰了過去。
“啊！”她大叫一聲，霎時一隻手伸了過來，環住她的腰際，另一隻手扶住她的肩膀，將她固定住。
桃花傘翩然落地，倒在石子路上，梧桐葉依然在飄落，落到桃花傘下，落到了那人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