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6章 人渺情絲斷

第16章 人渺情絲斷


警花的近身高手 終極三國之銀時空 萌寶駕到:甜寵神祕妻 破天斬 妖王再世之雙子星命格 王妃駕到萬萬歲 冷漠復仇冰女王 重生之誰是千王 龍燼紀元 白色狂情

第16章 人渺情絲斷

正文第16章人渺情絲斷孫波道:“我以為你這老兒早抹脖子自殺了,是個人也活不下去了,想不到你居然還苟延賴著不死,說不得逼著我們兄弟自己下手了!”說話的時候,雙方手上都貫足了內力,衣襟纏在判官筆上,有如鋼澆鐵鑄,怎麼也分不開。

兩人相持著繞了半個圈了。

四隻眼睛互盯著。

雙方是數十年的老搭檔,彼此太瞭解對方了。

正因為如此,所以他們出手也就更為慎重,以免暴露弱點予對方以可趁之機。

孫波暗中在想:我是雙手持筆,他卻是一隻手拉衣,我的兩隻手都佔著沒有空,他卻尚有一隻手可以應用——這一點顯然對於孫波是不利的。

可是眼前,孫波勢必非被佔著兩隻手不可,如果松開一隻手,力道頓時就會失卻平衡。

須知高手對招,一點點的小疏忽,常常會帶來無比凌厲的殺招。

是以孫波雖然發覺出兩隻手都被佔著,對自己不利,可是卻也沒有機會鬆開其中之一。

旁觀的桑南圃微微冷笑了一下——他的眼睛在注視現場二人的同時,卻也兼而注意到其他方面。

有幾條起落飄忽的影子在暗中移動著。

“是了。”

他心裡立刻有了結論——孫波的現身並不突然,他來了,也就證明司徒火等一干人全都來到了。

譚雁翎這方面,表面上的疏忽,也不是就證明真的疏忽,如“鐵斗笠”餘烈師徒四人,絕非是酒囊飯袋一流。

雙方的實力即將交接,這一場熱鬧實在有得好看了。

雙方無論哪方落敗,都是他所樂意看到的,但是他決計不容許任何一方面對另一方面作壓倒性的勝利。

最理想的結局當然是兩敗俱傷!這時離著天亮還有一段很長的時間,因為下雨,更顯得夜色深深有如墨染。

桑南圃正想移動身子,對四面的情形瞭解一下,卻忽然臨時中止住動作——因為他發覺對面樹下有人影一閃。

他看見兩個長身漢子,每人腰上插著一口長刀,立在五丈以外,正對著對面廊內的譚、孫注視。

兩個漢子每人身上還配帶著一具豹皮革囊,鼓蓬蓬的不知裡面裝的是些啥。

桑南圃微微一笑,雖然他不知道這兩個人是誰,卻知道必是譚雁翎這一方面的,因為這兩個人的神態那麼從容,外來人必然不會有這份鎮定。

他站立之處是個偏角,上有飛簷,側有假山,是以不虞為任何人發覺。

使他奇怪的是孫波一個人何以會有這份膽量?司徒火、葛嘯山、簡兵,這些人上哪去了?——長廊內譚、孫已經有了進一步的動作,只見譚雁翎奮臂一振,孫波卻借力使力有意把手裡雙筆鬆開。

藉著他微微前傾的身子,兩支判官筆同時向外投出。

譚雁翎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如此自願地就放棄了手裡的兵刃。

一對判官筆有如出穴的毒蛇,分向著譚雁翎上身兩處肩窩扎來。

這一手的確是絕!就近旁觀的桑南圃也暗吃了一驚。

譚雁翎驚慌地叱了一聲,長衣振處,已把左面的一支判官筆捲得騰空飛起,可是卻無論如何難以躲開右面的這支筆鋒!只聽得“撲”的一聲,這支判官筆深**入到譚雁翎右面肩下。

以孫波的腕力,自然是十分可觀。

譚雁翎痛呼了一聲,足下一踉蹌。

孫波身子向前一欺,一翻右掌,兜心向著譚雁翎前心上擊來。

譚老頭一時大意,吃了大虧,並非他功力不濟,而是計不及此,此刻孫波進一步想毒手傷他性命,卻不會有那麼容易。

只見他身軀猛然一挺,施展了一手按臍力,一雙手霍然向下一扣,已和孫波的手掌迎在了一塊。

憑著譚雁翎四十年的功力火候,這一手按臍力確是要較孫波高上一籌。

雙手一接的當兒,只聽得“咔”的一聲骨響。

接著雙方的身體,有如麻花捲兒般地一陣子打扭,在地面上一連翻了幾個轉兒,其中之一——孫波,忽然發出了一聲怪叫,騰身而起,飄出了三四丈以外。

雙方在實力的硬拼之下,孫波顯然是吃了虧。

他身子還沒有站定,嘴裡已經發出了一陣子咳嗽之聲,噴出了一口血。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一剎那,樹下的兩個長身漢子,忽然現身而出。

桑南圃看見那兩漢子猝然竄出,一左一右,每人手中的一口刀,刀尖相向,猝然向當中一擠——這是中原罕見的一種刀功。

“怪鵝”孫波萬萬不會料到此時此刻,竟然有人設伏。

他大吃一驚,就在兩口刀尖相繼插中他兩肋的一剎那,他的兩隻手已分別抓住了左右來犯的兩口刀。

孫波鼻子裡怪哼了一聲,雙臂一振,硬生生地把兩口刀奪了過來,可是他的兩肋之上卻為刀尖刺中,儘管是刺得不深,卻也夠瞧的。

剎那間,孫波月白色的長衣下襬,變成了紅色。

他身子一搖,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下,手裡的兩口刀直向那雙漢子身上擲去。

現身的一雙漢子,乃是跟隨餘烈自青海而來的兩個弟子,二人一名巴爾,一名朱桐,連同前次介紹過的魯赤班一共三人,也是餘烈最得意的三個弟子。

巴爾、朱桐想不到一上來就奏了功,未免輕敵,這時險為孫波擲還的雙刀所傷,當他們驚魂甫定的當兒,卻看見譚雁翎由廊子裡穿身而出。

對於譚雁翎來說,這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孫波身子方一跪倒,譚雁翎已由他身後疾風般撲到。

譚雁翎以十分的把握,抖開一雙手掌,這種排山運掌的掌力一經施展出來,果然非同小可。

“怪鵝”孫波方一接觸到譚雁翎的掌力,已經覺出了不妙,可是他再也沒有力量逃開這一步劫難。

在譚雁翎的雙掌之下,他的身子就像是個大球似地,“砰”一聲直飛出去。

在地上打了一陣子滾,頓時就一命嗚呼。

巴爾、朱桐雙雙湊過來,只見譚雁翎舉手把中在肩窩上的一支判官筆拔了出來,他身子痛得向後一踉蹌。

巴、朱二人左右攙住了他。

譚雁翎大聲向巴爾道:“你師父……”話聲未完,卻見正面閣樓內揚起了一片火光。

火是由裡面向外面燒出來,絲毫也不受雨天的影響——緊接著人聲即起。

三四條快速的影子,分別由燃著了火的樓室內縱身而出。

譚雁翎大吼一聲道:“不好!”他用力把巴、朱二人一推道:“快去瞧瞧!”巴、朱二人相繼縱出,直向火起之處倏起倏落地撲過去——這裡譚雁翎足下瞞跚著奔上長廊,他肩處傷得不輕,鮮紅的血嘀哩嗒啦地滴得滿地都是。

他手按傷處,正想向房子奔進去——一條人影海燕般地落在了他面前。

另一條人影,卻落在了他身後。

兩條人影來得都夠快的!落地之後,分別現出兩個面目猙獰、消瘦的老人。

立在譚雁翎的身子前面的那個人,正是“鬼太歲”司徒火,落身在譚雁翎後面那個人卻是瞎子簡兵。

這兩個人,似乎在各處都動了手腳,只見附近幾處房舍裡,相繼地都冒出了大股的火光。

火光吸引了譚府所有人的注意,這兩個罪魁禍首,卻待機聲東擊西來到這裡。

更巧的是上天有意安排他們的這一幕“仇人見面”!譚雁翎猛一抬頭,恰恰正與“鬼太歲”司徒火照了個對面。

剎那間,他臉色猝變,彷彿一雙腳埋在了地裡,動彈不得——司徒火面色霍然一沉,一雙稜角畢現的眉毛乍然向兩下一分,滿臉深刻皺紋,在那一剎那間,全都展開了。

那不是一種喜悅的表情,可是看上去也絕非是憤怒。

說不出的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

可是,在有心如譚雁翎的眼睛看起來,卻是恐怖極了。

任何畫家也畫不出他此刻表情的驚懼,任何筆也寫不出他此刻的感觸之萬一!雙方足足對視了一段相當長久的時間——譚雁翎終於敵不過對方那雙鋒芒畢現的眸子。

面對著這位昔日的拜兄,譚雁翎瞼上掙現出難以形容的一絲苦笑。

他雙手抱著拳,極顯尷尬地道:“大哥……”“嘿嘿……”——像是發自地獄深處的聲音,聽在人耳朵裡說不出的讓你戰慄,毛骨悚然。

司徒火頻頻點著頭道:“難得,難得……霜飛,以你今天的身份,你眼睛裡還會有我這個大哥?”說著他又自陰森森地笑了起來。

這時,站在譚雁翎身後的那個瞎子簡兵,聲如梟鳥般地怪叫道:“譚霜飛,俺們哥兒們二十年不見了,今天晚上也該好好地敘敘了!”譚雁翎陡然回過身子來——他雙手一護前心,一備應敵。

那隻應敵的手掌,雖不過才推出一半,可是簡兵已能感覺出他掌心裡退出來的力道,大有“咄咄逼人”之勢,從而也就可以想象出譚雁翎今日的功力沉實,不可輕視!“老八,”譚雁翎哈哈地笑道:“當年的事,你們實在是誤會我與子玉了!我們不得不走!”簡兵翻動著他那一對黑窟窿的瞎眼睛,張開沒有一顆牙齒的嘴。

“譚霜飛——現在還解釋個屁,退一萬步來說,當年事可以不說,今日之恨,你能忘得了不?”譚雁翎被他這句話觸及了妻死家破的一腔新仇,全身籟籟地顫抖了一下。

“不錯——是忘不了——”他身子向側後面廊柱上一貼,如此可以不顧慮身後受敵,兩隻手平胸而舉,狂聲道:“你們上吧!”“瞽目閻羅”怒嘯了一聲,手裡的九節鋼鞭向上一舉,就要撲過去。

“鬼太歲”司徒火一聲喝叱道:“且慢!”簡兵止住身子,凌笑道:“大哥,還要聽這個老狗說什麼?血債血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司徒火哈哈一笑道:“老八,你先退下去,我要親自領教這位老兄弟二十年來到底練了些什麼了不起的武功,我要看看他的心肝是黑的還是紅的!”簡兵鼻子裡“哼”了一聲,退後數尺以外。

他雖然雙眼失明,但日久習以為常,看上去絲毫不礙於走動。

“鬼太歲”司徒火目注著譚雁翎,冷森森地道:“我知道這些年來,你這一身功夫也沒有拉下,譚霜飛你把傷口先包紮一下,俺們老哥們兩個好好比劃比劃!”一世惡雄口吻畢竟不同!譚雁翎後退了一步,冷冷一笑道:“好!”他匆匆在傷處抹了一把刀傷藥,用撕開的布帶緊緊包紮了一下。

忽聽得一旁的簡兵道:“大哥,你來一趟,看看這是不是……”他蹲在孫波的屍體旁邊,正用一隻顫抖的手撫摸著孫波的臉,忽然身子一震,猛地站起來道:“孫三哥……孫三哥死了!”司徒火乍然一驚,足點處,如同飛燕般竄了過去。

孫波的屍身暴陳在地上。

“鬼大歲”司徒火身子猝然**了一下,啞聲呼道:“老……三……”就在這個時候,譚雁翎已由他背後猝然飛撲過來。

譚雁翎權衡眼前局勢,情知對方以二敵一,自已勢難取勝。

對於昔日事,他雖然覺得萬分的委屈,但是卻也知道無論如何解說終難取信對方,與其多費脣舌不如干脆一戰——是以他把握著這一刻良機,猝然以毒手相加。

司徒火目睹著孫波屍身,正自痛穿心肺的當兒,猛可裡覺出背後勁風擊頂,不禁陡地轉過身來。

譚雁翎施展的是一式虎撲式,雙掌之上聚集著內家真力,他想是知道司徒火功力深厚,是以一出手即施展出苦練經年的“內炁真力”。

這種掌力譚雁翎一向極少施展,是以在他掌力一撤出的當兒,空氣裡頓時形成了兩道疾轉的氣柱。

氣柱裡發出極大的吸力,一經施展,對方立刻被吸住,功力稍弱之輩,休想能移動分毫!司徒火怪叱一聲,道:“好!”他雙足一端,施展了一手“金鋰倒穿波”,身子“哧”地倒穿了出去。

只見他穿起在空中的身子霍地一個倒滾,一片羽毛般地輕飄,輕輕徐徐地落在了地上。

這時一旁的“瞽目閻羅”簡兵大吼一聲,疾風駭浪般地向著譚雁翎身前撲到,譚雁翎長劍不曾在身,可是卻有一對隨身攜帶的小攮子,“匕首”。

這種小兵刃譚雁翎練之有年,既可當做防身的兵刃,復可以必要時權作暗器。

刀身各長尺半,為上好精鋼打製,刀尖部位作鉤狀微微彎出,看上去十分鋒利,極具殺傷力。

簡兵的九股鋼鞭摟頭直下,譚雁翎一雙匕首交叉直架。

“當!”一聲脆響——就在這聲脆響的尾音尚未完全消失之前,譚雁翎右手匕首已旋風般地捲了出去,“哧”的一聲尖嘯,匕首的寒光,像是銀蛇般亮了一下。

“瞽目閻羅”簡兵點足而退,饒是退勢如風,譚雁翎的短劍仍然在他前衣上留下了一道長口子。

鋒利冰寒的刀刃,輕輕擦著簡兵的肚子划過去,雖是一點點擦傷,卻也禁不住使得簡兵出了一身冷汗。

司徒火立在廊子下,一聲狂笑道:“好招法,譚霜飛,今天我們是死聚會,不死不散!”說話時只見他探手由長衣內取出一對純鋼質的銀色手套。

那是一種武林罕見的特殊兵刃,每一隻手套都約有一尺長短,是用一種極為細韌的鋼絲所編織成的,遍體如鱗,而在五指的尖端,卻配著靈活尖銳的鋼指甲。

只見他雙手上下揮動時,十指上的如意鋼指甲時上時下,發出一片鏗鏘悅耳的交鳴聲!然而,那卻是一件設想周全、殺人厲害的兵刃。

譚雁翎腹背受敵,心情大亂,每當他聽到司徒火稱呼他為“譚霜飛”時,內心就會滋生一種戰慄。

一種宿仇!東方已現出了曙色。

兩人在一陣咆哮之後,已有轉微的趨勢。

四面八方,人聲浮動著。

火光閃爍裡,人影來回地賓士著,大家都在忙於救火,誰也不會想到火場一隅,竟然有人正在作殊死戰。

司徒人雙手上下來回移動不已,十根鋼甲鏗鏘作聲,隨著他的手勢上下不已。

忽然他發出了一聲怪嘯。

隨著他的嘯聲,他身子海燕般地拔空而起。

火光把破曉前的天空襯成了殷紅的顏色,但只見“鬼太歲”司徒火騰起空中的身子忽然一個倒折,變成了頭下腳上之勢。

像是一支箭,一根飛矛,只見他手腳直伸著,兩隻戴有鋼套的手,直向著譚雁翎身上穿了下去。

譚雁翎兩口匕首向下一收,卻在一個倒仰的勢子裡,兩口短刃反過來去扎司徒火的小腹。

兩個死冤家、活對頭乍然一交上手,其勢真個有如雷霆萬鈞,在星丸跳擲、兩相翻撲的身影裡,但只見匕首的寒光上下翻飛。

司徒火手上的那雙銀色手套,更是其光奪目!那麼緊而密地糾纏著,看上去雙方都滑溜得很,彼此任何一方面,都絕不可能把招式用老了,有時招式才遞出一半,發覺到對方有了化解的招式,乾脆就不施出來,立刻改施別招。

如此猛烈的交手場面,實在是不易多見——桑南圃與簡兵,在不同的方向向著場子裡注視著。

簡兵雖然瞎了雙目,可是他的聽覺官能卻異常敏銳,那雙招風耳不時地聳動,藉著兵刃交碰與腳步的聲音,他就可知道雙方是在如何交手,哪一面佔了上風。

眼前的局面看起來似乎雙方是不分上下,可是後果如何桑南圃卻已有了先見。

由彼此間動手的過程裡,他判斷出司徒火已經佔了上風。

雖然譚雁翎體力頗佳,這一點似較司徒火猶有過之,但是卻嫌靈活之不足。

談到招式的運用,司徒火更較譚雁翎要快上一籌。

忽然——譚雁翎的雙刀猛地向司徒火胸腹間刺到,司徒火環抱雙臂,張開的兩隻手,硬生生地抓向對方鋒利的刀鋒。

一陣子紋鋼脆響之聲,火星子噌噌地迸出來。

勝負就在這一剎那間分了出來。

兩條緊緊纏在一起的身影,忽然間分了開來——看上去那實在是太快了。

一剪一翻的當兒,司徒火的一隻戴有鋼手套的手,霍地插進譚雁翎的左大腿。

“唰”的一聲!銀光一吐即收,譚雁翎發出了一聲悶啞的吼聲,一連著退後了四五步。

司徒火怪笑一聲,道:“老兒,你認栽了吧!”緊接著上前一步,雙手一舉,形若鶴爪,正待向對方心口上挖過去——這正是性命相關的一刻。

桑南圃還不願譚雁翎就這麼一死了之,他掌內早已扣好了一掌鐵蓮子,正要反手打出,卻有人比他搶先了一步。

但聽得三數丈外一個蒼啞的喉嚨叱道:“鬼老大手下留情!”話聲一落,一件大小如同車輪般的物件,忽悠悠地破空而至。

夾雜著一股尖銳的刺耳旋風,那團物件其快如電地來到了面前——“噌”的一聲,那物件與司徒火的一雙鬼爪子碰在了一塊。

也休要小看了這一觸之力,司徒火身子一晃,那雙原本意欲殺害對方的手因之有了偏差。

譚雁翎死中求活,就地一滾翻出了丈許以外,卻也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

奇怪的是那團物件,在一擊司徒火雙手之後,繼續繞了半個圈子,正好落在了一個矮小人影的手上。

那個矮小的人影不是別人,正是“鐵斗笠”餘烈。

那團飛旋的物件,也不是什麼特別的物件,正是他的成名招牌——“鐵斗笠”。

餘烈身子一落下來,用著怪異的聲音道:“鬼老大、簡瞎子,咱們在這裡又碰上了,幸會幸會!”“鬼太歲”司徒火仔細打量了一下來人,由不住臉上神色猝然一驚。

“是你?”“是我!餘烈!”“餘矮子,俗道是井水不犯河水,我與譚老二之間的事,莫非你也要插上一腳不成?”“哈——”餘烈搖晃著大頭道,“不敢,不敢……”說著雙手抱拳深深向著司徒火一揖道:“司徒兄,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再怎麼大家也還都是一條道兒上的,所謂‘瓦罐不離井上破’,餘某人和你們雙方都是朋友,可不願看見你們彼此同室操戈,所以不得不強自出頭,管上這一件閒事!”話說之間,一連又來了七八個人,俱是府內護院師父。

幾處失火多已救熄,只是正面主房閣樓尚還在冒著熊熊火光,繼續有人在施救。

譚雁翎在兩位武師的攙扶之下,匆匆向側面繞出。

桑南圃一連越過兩道屋脊,正好守在了譚雁翎正前方。

此刻天光已明。

拂曉的微夕照映著譚雁翎那張蒼白失血的臉,顯得極為老邁。

——面對著這位昔日殺父殺叔的大仇人,桑南圃實在難以保持鎮定,他咬了一下牙,正要騰身縱落下去,卻聽得遠處一人高聲喊道:“爹……爹……”一條人影撲了過來,現出譚貴芝婀娜的倩影。

緊接著父女二人對擁在一起,遂即向一間邊房內奔去。

桑南圃本有十分的把握可以在一舉手之間制對方於死命,可是在目睹著譚貴芝忽然出現,以及這一幕父女之會後,而忽然中止住他撲下的身子。

這只是一時的感觸。

當他決計不顧一切再次萌發殺機時,對方二人已走進了房內。

他認為譚雁翎已經再也沒有能力逃脫這步劫難了。

就算他能留片刻之安,他終究逃不開自己的手去!倒是眼前餘烈與司徒火之間的戰況是他所關心的。

當他迅速轉向方才戰場上時,“鐵斗笠”餘烈與司徒火之間正自打了個難分難解!餘烈施展的是一對“方天戟”,與司徒火的一對鬼爪交接在一起。

“人面狼”葛嘯山的一口鬼頭刀正在與餘烈弟子巴爾、朱桐激戰在一起,雙方打殺得天昏地暗。

戰況是空前的激烈,倒是原先的“瞽目閻羅”簡兵,反倒不見了蹤影。

是時天已大亮。

譚家護院十數人,正與司徒火等率來的數名小盜追殺著。

整個宅院裡都響起了兵刀的交磕之聲,到處是閃耀著的刀光劍影。

桑南圃心裡還想到了鬍子玉雖不能算是正凶,卻也算得上是個幫凶,當然不容許他涉身事外。

他翻越過幾片房舍。

處處都有人在吶喊交手,情形是出奇的混亂。

譚家的地勢他早已摸得一清二楚,除了正門之外,還有兩處側門。

在兩處側門之中,又數左後方的那個門最隱蔽了。

桑南圃靈機一動,一徑向著後院左側撲奔過去。

這個門設計得的確很妙,看上去只是一個鎮宅的小神廟,任何人也不會想到那個廟的半邊牆壁是活動的,只要用力推動神像,即可現出圓形的洞門。

當初桑南圃是偶然跟蹤鬍子玉進出而發覺的,遂即牢記在心。

這時他斷定,譚雁翎或是鬍子玉必將在最後關頭自此逃遁。

他的猜測自是有其道理。

於是他身子跳起,落在神案上盤膝而坐,和一列佛像並排而坐。

果然,他的神機妙算應驗了。

就在他的身子方自坐好的一剎那,耳朵裡即聽到了一陣凌亂的腳步之聲。

足步聲顯示出並非多人,僅僅是兩個人——憑著他的經驗判斷,他可以斷定是兩個人!果然不錯,正是兩個人。

上天的安排也是太妙了。

來的兩個人,竟是兩上不折不扣的瞎子——鬍子玉和簡兵。

鬍子玉一手持劍,一手持著一根木杖,由於他身為瞎子還不夠久,所以足下不穩,每跑幾步,都得停下來,用手裡的木杖前後左右打點一陣,才敢繼續跑動。

他所以膽敢放步前奔,是因為這裡的一切他都熟的緣故。

至於身後那個簡兵,相形之下,可就差一點了。

簡兵必然是在追蹤著鬍子玉,可是因為地勢不熟的關係,所以不敢放開腳步快奔,只敢一點點地向前面踽行。

他惟一敢邁步前追的理由是憑藉著他敏銳的聽覺。

靠著前面鬍子玉奔跑時的足步聲,他才敢追下去。

二人在追逐之前,可能已經交過手,而且可能鬍子玉吃了一點虧。

總之看上去,兩個人都是相當的狼狽,身上都掛了彩,淌著血。

鬍子玉雖是熟悉地形,可是就“瞎”的經驗上來說,卻較簡兵差得太遠了。

反過來簡兵雖是老瞎子,足下穩當,可是礙於地形的陌生,就後者而論,卻又較之鬍子玉差了一截。

兩個勉強說可以扯平。

這兩個人之間的仇恨,似乎較諸司徒火與譚雁翎要更深,更不可化解。

你只要瞭解到一件事——簡兵的眼睛是鬍子玉弄瞎的,而鬍子玉眼睛不久前又是簡兵弄瞎的,雙方都懷著喪明之恨,只此一點就非死不足以扯平化開。

鬍子玉踉蹌地在前面跑,簡兵亦步亦趨地在後面追。

他追的速度雖然不快,可是卻不會把人追丟了。

為此,鬍子玉顯得非常懊惱。

可是鬍子玉是一個久工心機的人,不久他盤算起來,心想制勝對方並報喪明之痛,非得智取不可。

於是他立刻定下了腳步。

後面的簡兵聽不見他的足步聲,頓時也止住了腳步。

兩個人都劇烈地喘息著。

四隻黑窟窿的眼睛都睜得極大!簡兵忽然狂笑一聲道:“胡老七,別跑了,你他孃的就是跑到天邊,姓簡的也放不過你,你跑得了麼?”鬍子玉一張恐懼的臉東張西望著,雖然他明知那個鎮宅子的家廟就在眼前,可是卻不敢奔入。

因為那麼做,簡兵仍是放不過他。

簡兵仍在破口罵著——“姓胡的,我們是半斤八兩,都他孃的是兩個瞎子,二十年的老哥兒們了,還他孃的跑個鳥呀!”他一面叫嚷著,兩隻招風耳不時地扇前聳後,注意力特別的集中,絕不鬆弛。

“還藏個鳥呀!”他嚷道,“老子盯著你呢!”這裡的“盯”,當然不是指的眼睛,而是“聽”的意思。

鬍子玉臉上帶著凌惡的表情,他喘息稍定,卻不出聲。

簡兵因而喪失了追蹤的目標,可是他很能沉得住氣,嘴裡卻是不閒著——“胡老七,你他孃的不吭聲就瞞得過老子了?你真是他孃的做夢,告訴你老子是泡定了你了,你不動我也不動,咱們是一根線上拴兩隻蚱蜢,跳不了你也跳不了我……認命吧老小子!”叫著、嚷著!臉上是雨水、泥濘、血……他一面叫嚷著,一面把身子盤坐了下來,卻把一根九股鋼鞭擱在膝蓋上,證明他你不動我也不動的決心。

鬍子玉臉上閃爍著奸險。

他慢慢蹲下身子來。

坐在神案上,桑南圃把兩個人都看得十分清楚。

他看見鬍子玉手裡拿了一塊石頭,忽地向著一邊擲出。

那塊被擲出的石頭,落在一排竹子裡發出了“叭”的一聲。

簡兵頓時一驚,身子霍地站了起來。

可是他立刻想到了是怎麼回事,怪笑了一聲——他的笑聲才出口一半,但見鬍子玉反手一甩,一支白羽“拋手箭”脫手而1/2

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