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二十回:蘇州府張魁降妖 太湖底三郎蕩魔

第二十回:蘇州府張魁降妖 太湖底三郎蕩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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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蘇州府張魁降妖 太湖底三郎蕩魔

苦歷塵途患難,流慈果正如來。得玄得妙自安排,善上靈明彼岸。

若要功德圓滿,忠義之心常懷。悟空三寶咫尺間,念念心心無染。

話表三郎一行四人來到蘇州做下安排,即同佛兒張魁來至太湖邊上探究資訊。正看間;忽見那太湖波翻水沸。潑喇一聲從當中鑽出一條青龍來!但見:

玉髯飄赤練,鱗明眼聚環。角挺威昂象,垂真太湖間。

張魁大喝道:“何方妖孽?還不速速現身!”青龍一時化做人形,叉手立於三郎跟前道:“小神太湖龍君;見過忠三郎!”張魁笑道:“元來龍君!妝什麼把戲嚇殺我等也?”龍君道:“非小神有意恐嚇,你等不知,太湖近來十分不太平,不垂真象難以自保。今喜陶先生來此,太湖百姓有望復辟平安!”三郎道:“果是何妖孽狂野太湖?實說與我。”龍君嘆道:“只因今年太湖發大水,從錢塘江口來了一夥妖魔吃盡我太湖水族,霸佔我太湖龍宮。自此時常躥出太湖,專門吃人,被魔吃者不計其數!若無人吃,牛羊牲畜一概都吃。十分狠哩!”

三郎道:“如此歹魔,莫非天宮玉帝也憑他作為?”龍君道:“並非不管,也管不了他!那四海龍王,三島仙翁也懼他本事,不敢敵對!”三郎道:“此魔是何角色?這般利害?”龍君道:“我亦難探知此魔根源,只他來佔我太湖水府之時,眾妖皆稱之為‘赤眉大王’。”三郎道:“我已知曉,多蒙龍君前來報訊!”龍君道:“願三郎平安掃蕩太湖!小神告退!”撲的一下躲進太湖去了。

佛兒道:“師父!如今已探明資訊,當作何區置?”三郎道:“且饒他一日,明日再來。料也逃不出我的手心。”張魁聽龍君之言,有些心慌。隧道:“師父啊!這話原不該這般說。才自聽那龍王說;這夥魔頭專門吃人!四海龍王,三島仙翁也圖清靜,不來惹他。想那玉帝佬兒也是黔驢技窮,奈他不何?故才交了這樁遭瘟的事業與師父哩!偏是師父這般心懷忠義,攬下這樁事業。一時弄將不過,低了名頭不說,白白丟了性命!若以徒弟之見;但看那裡有本事不濟的小妖小魔,我等嚷上門去。一來積了功果,二來也好打發,卻不是個兩全其美之事麼?”

佛兒聽說默不作聲!三郎道:“不消說了!你真個怕時,好是你我交契未深。便早早的散了去,似你這般不濟事的膿包,我也是教你不來,就此散了,我返圖個耳根清淨!”張魁道:“師父果然爽快!我便有些言語不是之處,就拿出哄人的話來!真個我去了時,只恐師父心中掛念哩?”三郎哈哈笑道:“似你這般朽木之輩,我何消掛記?”

張魁卻又笑道:“師父,朽木也好,雕木也罷!你也休趕,我也不去。師父這散夥話語且也收著。我還隨了師父去,逢妖捉妖,遇魔蕩魔!就是西方佛爺爺做了妖精,我還替師父去捉。再無怨言!”三郎道:“既是這等,我何必趕你?日後此長他人之志,滅自己威風渾話再莫說起,堂堂七尺男兒,羞也不羞?”張魁忙笑道:“我記下了,還是師父大人大量,不與我一般見識,我知錯了。”

三個離了太湖回客店而來。早有深情接住問道:“三郎今日巡湖,得知果然是何妖孽氾濫太湖?”三郎道:“今日巡湖,遇見太湖龍君前來報資訊,道出妖魔底細,原是一赤眉大王趁太湖洪水由錢塘江口入侵太湖,佔據龍君水府。專吃太湖百姓,牛羊牲畜,無惡不作,十分暴橫!”深情聽說心中驚慌;說道:“既然妖魔凶狠,這個功果我們不做也罷!三界佛道頗多,道術高深者不在少數。我們不去,自有人來收拾。三郎何必以身犯險,枉送性命?”

佛兒見說;忙道:“情姑姑快些住口,適才師兄也是說出這般話來,討了師父一頓好罵,要逐出師門。如今姑姑又扯出舊話,惱了師父,又不好罵你!直弄得顏面尷尬,反為不美了!”深情聽說,不敢再說,三郎也不答話,自去休息。漸漸天色暗將下來,四個各自吃了晚飯,回房休息,只有佛兒倚著窗戶看那蘇州夜景。但見:

六街笙簫景,三市夜搖紅。重重鋪錦繡,迭迭投玲瓏。

千門出壁月,萬戶湧香風。江南真名勝,人人歌太平。

佛兒正貪看時;只見門外師兄把手亂招!看看三郎正在熟睡。輕輕走出門來,低聲問道:“師兄甚事鬼鬼祟祟?”張魁道:“師弟,今日難得機會,莫驚了師父,且和你耍子去來。”佛兒聽說,巴不得一聲,輕輕走進來,取下仙劍,張魁挎了腰刀。兩個徑離客棧,就去街上看夜景,看夠多時,張魁道:“師弟,師兄有些話,不知當問不當問?”佛兒道:“你我師兄弟一場,有甚說不得的話語,你但有話時,就說了吧!”

張魁道:“你我從師未久,當知師父是個仁義之輩,又有一身本事,但管天下不平事業,降妖除魔!向日洛陽伏魔,你我親眼見得妖魔;千般凶相,萬種惡煞,著實令人膽寒!如今太湖妖魔比之洛陽三十六怪猶勝百倍。我等本事低微,明日太湖蕩魔,須不是個刀口舔血之事?果然我師徒弄將不過,葬身太湖,誰來為之感嘆?若賴師父本事平安掃蕩,離得太湖;日後伏魔路廣,各色妖魔應有盡有;我等性命又有誰來為之保障?

若存得時;‘阿彌陀佛’佛祖保佑!若存不得時;枉死他鄉,連個收屍的也沒有,卻不可憐?愚兄之意;趁今你我從師未久,交涉不深,就此散了,日後天長地久卻不快活?似這些妖魔鬼怪不惹也罷,圖個自在哩!師弟之意若何?”佛兒道:“師兄之意眼下危難之際,你我棄師而去?”張魁道:“說的正是!師父本事高強,少我兩個不少,多我兩個返到礙手礙腳,多分牽掛哩!不如就此散了,各奔前程。”

佛兒道:“既然如此,日間師父趕你倒順了你的志氣,如何又賴著不走麼?這時候卻來唆使我,誤人子弟!”張魁道:“有道是‘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世人都知師父單收你我兩個門徒,若偏走了我;交世人傳說;當說我沒有志氣,反不如你十歲孩童。教我七尺男兒怎禁得這般恥笑?要便一起走,世人當說師父苛嚴,徒弟不堪苦楚,棄師而去。也存得幾分體面哩!”

佛兒道:“師兄,佛兒也有些話語,不知當將不當講?”張魁道:“便說了!”佛兒道:“佛兒自幼是個孤兒,蒙慧南長老收養,不致幼死化生。只是佛兒自幼貧苦,無錢供讀,時常去那夫子學堂,趴窗學習。又去那市井深處聽人說書。頗知道些‘孔孟之道’,‘程朱之理’。我知道三國有個‘關公’,隋唐有個‘秦叔寶’,南宋有個‘嶽王爺’。他們持的是一個忠,講的是一個義,光明磊落四字當之無愧!你我雖是平民布衣,自不堪比關公,岳飛。

但是忠義之道卻是一理,本無上下之分。你我既生就男兒丈夫,凡事須當從一而終,矢志不渝!若連尊師之道也不去暢曉,如何去從忠義二字?實愧丈夫之身也!莫說師父是個仁義之輩名滿四海。即便惡如商紂,奸似秦檜,你我也當愚忠愚義,從一而終不棄師恩。我等如今從師蕩魔,即便有朝一日身喪魔窟;雖不比泰山之重,亦不是鴻毛之輕!死得其所。師兄背師棄義,半途而廢之話再莫說起,不當人子哩!”

張魁聽說,心中慚愧,道:“枉我張魁七尺男兒,返不如師弟十歲孩童,常懷忠義之心!著實慚愧。師弟語出驚人,方才師兄散夥之話也莫記在心上,更莫師父跟前說起,只當做個笑話罷!”佛兒笑道:“師兄不說散夥之話了麼?”張魁道:“不說了!不說了!走,請你吃酒去。”扯著佛兒就去酒家。張魁海量,吃了許多酒,兩個說說笑笑,吃的那酒保也不來添了!

兩個這才跌跌撞撞走將出門。只聽見城頭二更鼓響,已經二更天氣!四處街巷,靜悄悄的,更無行人。只因太湖妖魔為禍,故蘇州府都是夜不出門,早早閉戶!又值二更,越發沒得行人。佛兒埋怨張魁道:“師兄只顧吃酒,更不知這般早晚了?若回去時,定討師父罵了!”張魁吃得大醉,只是口裡胡言亂語,那裡知佛兒在說些什麼?一時把持不住,撲的一跤,就那馬路中央倒下,呼呼睡了。佛兒年幼,又是張魁長大,莫想動他半分。忽就那街心刮來一陣陰風,果然陰森!怎見得?

正是:

風來吹陋巷,陰雲透玉宮。喜則催花柳,怒則折木松。

春能解冰凍,秋近謝梧桐。睢河驚漢主,赤壁嚇曹公。

風過處,只聽見幾聲尖叫傳入耳來!把個沉睡張魁都喚醒了,驚道:“什麼驚叫?有鬼,有鬼!”佛兒是個人小膽大,說道:“師兄莫怕,我們瞧去來,看看是個什麼鬼?”張魁爬將起來應聲同佛兒去了。兩個直穿過那十字街心,但覺冷風嗖嗖,叫人膽寒!又走過一條陋巷,直通一破落大院,聲聲尖叫從此傳將入來。兩個攀著牆角去那院子瞧時;兩個唬出一身冷汗!

只見那院子當中,直挺挺的吊著一具死屍,下面立著一個怪物果然生的凶惡!但見他:

瘟煞猙獰面,眼乖掣電流。獠牙排鋸齒,鬚髮撒銀鉤。

十指舒利爪,撐柱兩腿粗。不披甲冑身雄壯,聲叫平原驚馬牛。

生來猛烈欺太歲,邪形莫測大魔頭。

只見那怪物伸出利爪,‘卡咋’一聲將那屍體剖開,去那胸腔子裡血淋淋掏出心肺,吃下肚去。張魁見了,心下大駭!吃的酒,全唬做一身冷汗。說道:“佛兒在此守候,待我出恭去來!”佛兒一把扯住道:“師兄這時候出甚的恭,要去時,先捉了這妖再去!”張魁急道:“我吃多了酒,憋將不住了,快莫扯我,待我出了恭再來捉!”佛兒道:“你我從師蕩魔,如今見妖魔行凶,如何去得?羞也不羞。”

張魁道:“這怪物看了都怕,怎麼捉得他?饒了他罷!”佛兒道:“師父在洛陽連滅三十六路妖怪,何等威風?眼下就一個妖怪你就怕了!師父告的本事正好不曾使用,今日好來試試手段,怎麼饒他?”張魁道:“師父告的手段一時著忙,不記得了,佛兒記得,還是你去捉!師兄在此把風”佛兒道:“我不去,還是師兄去,日後請你吃酒!”

張魁道:“師弟真個灑脫,平日不見你請我吃酒,遇了這要命的事業,便說請我吃酒,我若去了時,定遭毒手!只恐你日後沒請處,要去奠酒哩!我也不去。”佛兒道:“你大我小,終不然叫我這做小的去,師兄羞不羞?還是師兄去。”張魁道:“這要命的事業還管什麼大小?若都不想去,咱便回吧,也莫薅惱他了。”扯著佛兒就走。佛兒道:“走便走了,回見了師父,師兄那散夥的話兒我可記得,只怕一不小心就說出來了?”

張魁恨道:“你這佛兒,好便不學,這等要挾恐嚇的勾當你便學來,我還去了,我若弄將不過時,你也莫袖手旁觀,念些師兄弟情分也來幫一幫我!”佛兒道:“我曉得!你快去,莫教他走脫了!”張魁掣出刀,冒著一頭冷汗,戰索索的走至那怪背後,舉刀就欲劈來。不期那怪吼一聲,轉過頭來,張魁嚇得魂也散了,一時著慌‘乒乒乒’覷著魔頭盡力砍上三刀,就似斫鐵一般,手也震麻了!

張魁驚道:“好!好個硬頭!”急欲退身。惱了那怪,伸開利爪來捉張魁。張魁:“呀!”的一聲,舉著刀就跑。怪物隨後趕來,一個跑,一個追,就圍著院子來轉。正是那:

生死攸關一命懸,跑跑鏘鏘惡魔癲。高成低就存亡計,張魁奔似風車旋。

前頭跑,後頭追。圍著院子轉圈圈。一反二復無勝敗,三環四向在此間。

佛兒見師兄被怪物追得:“啊!呀!”的亂叫。笑道:“這師兄,師父告的手段這一時著忙,就都忘了?”好佛兒!輕身一縱,跳上那院子牆頭,拔出劍,呵一口氣,喝聲:“變!”化做一枝弓箭。拽滿弓,‘嗖’的一劍射正那怪屁股。那怪尖叫一聲,捂住屁股亂跳!張魁見怪物院子裡亂跳,定了性!喝聲:“妖怪!拿命來!”手起一刀,將那怪物一刀揮做兩段。只見那刀滴血未沾,映著月光;金燦燦地!叫聲:“好刀!”

佛兒跳下牆頭,笑道:“刀便是好刀,人卻是個膿包!教你捉妖,返被妖怪驅趕滿院子跑!日後人人跟前,也莫說是陶三郎的徒弟,省得失了師父的名頭!”張魁道:“你便本事好,也莫支使我來捉麼?這時卻怨我沒用!”佛兒道:“且休爭論,天都快亮了。”張魁道:“這便怎處?”佛兒道:“都扛出城去埋了,明日叫人看見,須不是驚殺個人?”兩個遂將屍體和魔頭扛出城外,掘個坑兒將那屍體埋了。

張魁問:“這妖怪怎處?”佛兒道:“師兄好呆,終不然也埋將起來,日後吃人拜祭?一把火燒了他;我們走他娘!”張魁果也找來枯枝一把火燒了魔屍。張魁道:“妖便捉了,若回見師父,也莫說那散夥之話,日後還得請我吃酒。”兩個議論著回城去了。回來客棧,已經四更天氣,掌櫃早也閉了門。張魁就欲敲門叫喊,佛兒道:“師兄做什麼?”張魁道:“叫掌櫃開門哩”

佛兒道:“師兄,你叫門時,驚了師父,必罵死我等了。”張魁道:“不叫門,那便在此蹲將天亮罷!”佛兒笑道:“要蹲師兄蹲,我便去睡。”張魁道:“不得門開,如何去睡?”佛兒打了個呵呵,走近那門,穿門而過。裡面叫道:“師兄,快過來!”張魁道:“我也不及你智慧,過不來!”佛兒道:“師兄,肚裡捻訣,只當沒門,就過來拉。”張魁聽說,捻著決去穿那門,‘彭’的一下,著頭實實的撞了一下!

忍疼道:“師弟好會哄人,原也過不來,偏叫我過,這下撞疼了耶!”佛兒笑道:“你再來,你再來,沒門哩!”張魁捻著訣,心中無門,一腳跨將進來。喜道:“師弟!我也會得穿牆了!”兩個說說笑笑及至房門口,各不做聲,輕輕開了門,掛了刀劍就欲睡時,眼前一亮,燈卻燃了!三郎問道:“你們那裡去來?這時迴歸。”張魁忙道:“我們沒去那裡,只看了會兒夜景,又去酒家吃酒,吃得多了些,就那店中睡下了,故此時才歸。”

三郎罵道:“你等便多吃了酒,也不該睡至四更才歸?究竟何往,從實說來。”佛兒忙道:“師父息怒,是師兄叫我去吃酒,吃完酒方交二更,只因歸來途中,在那無人院子見一妖怪吃人。是我與師兄合力除妖,然後拖出城外焚燒,故此晚了。”三郎道:“真個除妖?”張魁道:“實是除妖,不敢隱瞞。”三郎喝道:“既然除妖,怎不實說,如何只說吃酒?你等言行怎瞞得我?念你二人初犯,我不責罰,日後再一意孤行,不知會我知曉,休怪我責罰!”

兩個連稱:“不敢!”即寬衣就寢。清早,幾個吃了飯。三郎吩咐深情:“好生留守,切莫亂走,等我們歸來。”遂喚張魁佛兒:“且與我蕩魔去來!”兩個答應一聲,拿了兵器同來太湖。三個捻著‘避水咒’,深入太湖。正行處,只見眼前一座宮殿,上寫;‘太湖龍王水晶宮’。果然妖氣森森,邪怪羅列。但見:

樓閣隱邪氣,宮殿顯妖氛。骷髏堆若嶺,屍骸懸似林

護衛皆是怪,把守但見精。相輔是鷸蚌,夜叉盡門庭。

魑魅搖旗走,魍魎擂鼓聲,昔日神仙府,今魔築圍城。

正是那:

玉面牛頭真惡鬼,黃牙白象暴金睛。赤發黑臉圍城走,妖魔鬼怪佔仙宮。

三郎見了道聲:“好幫惡怪!把座太湖仙宮翻作魔城,怎饒得你?”張魁見了心中害怕!只不敢則聲。三個走至魔城前,佛兒仗劍喝道:“妖魔鬼怪,速去報知你等大王;只說‘天生聖人,忠孝仁義陶三郎’前來替天行道,掃蕩魔城。識相的自家綁了投降我師;道半個不字,刀劍無眼,教你等一窩都是死!”此話一出,唬的那把守的惡怪,護門的夜叉急匆匆進去報信。

三郎撲的一下,打佛兒頭道:“你這佛兒,話也不會說,只說陶三郎來此蕩魔便是,亂稱什麼‘天生聖人’?這聖人豈是好當的,胡亂嚷什麼?”佛兒笑道:“弟子知錯,再也不敢了!”且說那護門夜叉急匆匆奔上大殿,叫道:“大王!禍事了!禍事了!”那赤眉大王卻在休息,聞得此訊;托地跳將起來;問他:“亂嚷什麼?什麼禍事?”

夜叉道:“大王!城外來了一夥人,自稱是什麼‘天生聖人,忠孝仁義陶三郎’前來替天行道,掃蕩魔城。叫大王自家綁了去投降,道半個不字,立時就打進來哩!”那魔王驚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此話不假,想我縱橫四海以來,會過幾多豪傑好手?卻並不曾聽說過一個什麼‘天生聖人’‘忠孝仁義’這般名號?果又是何角色,敢來惹我?”急問:“他來了多少兵馬?”

夜叉道:“大王,他沒許多兵馬,只三個人!”魔王罵道:“我把你個該死的!只有三個人,這等大呼小叫亂嚷什麼?想我一城兵馬,千千萬萬;還懼他媽三個怎的?”教:“小的們給我精神些,去捉了這陶三郎;看他還稱什麼‘聖人’?”即披掛結束,拿了兩根熟銅鐗,列了陣勢來會三郎。

這廂三郎等了許久,不見資訊?張魁笑道:“想是聽說師父名號怕了哩?”說不了,就那城中吆喝聲起;各色妖魔刀槍林立,旌旗招展,簇擁出那赤眉大王。好魔王:

頭頂金盔光豔豔,身披甲冑亮灼灼。赤眉兩飄真瀟灑,眼若銅鈴掣電波。

銅鐗雙拿無情手,縷金黃靴腳下著。形比牛魔凶更猛,名揚華山赤面魔。

三郎見了心道:“好個魔王!”那魔王當先喝道:“那個是陶三郎?”三郎高聲應道:“小爺在此!”魔王打量一番;問道:“向日洛陽蕩魔,人稱觀音門徒的遮莫是你?”三郎道:“正是在下!”魔王喝道:“好你個陶三郎,我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怎敢如此無禮,鬧我門戶?”三郎罵道:“不知死的潑怪,好不知恥!小爺我走南闖北掃蕩妖魔,今聞你這無知孽畜強佔太湖水府,播亂良民之地。如何敢稱是自己門戶?如今我興兵來此,你若好生伏善,我可存你一條賤命。十分違拗之時,只恐你挨不得我這一杵,可惜了你的修行。”

魔王笑道:“量你有何手段,這等海口浪言?敢說拿我之話?”三郎笑道:“我的手段可高了!若變三顆頭,絕不少半個。要變八隻手,也不少一雙。若是駕起筋斗雲啊;只恐你眼花,難辨我的去向!”魔王冷笑道:“你這黃毛小子,尿布也未扯,敢稱什麼好手段?休要在此亂談,我便捉了你來;剝皮抽筋,方知我的手段。不要走,吃我一鐗!”即揮鐗打將入來。三郎喝道:“潑魔!怎敢無禮?”

掣出杵兒幌一幌,五尺來長,手腕粗細,迎住那怪便打!兩個就那魔城前鬥將起來。好殺:

赤眉怪,陶三郎。杵飛鐗舞弄乖張。鐗舞當頭棒,杵飛破胸膛。三郎施威猛,妖王發怒狂。臥道黃龍來探爪,虎出深山真大王。鐗杵乒乓神通論,龍虎相爭未可量。雄赳赳,氣昂昂。太湖惡鬥辯賢良。來來往往千般數,反反覆覆爭弱強。

兩個爭鬥多時未見上下。各色妖魔見赤眉怪勝不得三郎,各自驚駭!叫道:“列位,想是大王命犯煞星來了這個對手,這等技術。若是我們啊;多時也是死了!俗話說的是‘大難臨頭各自飛’。我等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我們走休!”眾妖發一聲喊;丟盔棄甲,各自逃竄。佛兒見眾妖逃竄,向張魁道:“師兄,眼見妖精逃命,只管看怎的?”拔出斬仙劍,跳去群妖當中揮劍亂砍。張魁見了,也抽出降龍刀前來助力。

斫頭的無頭,卸肩的無肩。真個是;劍到妖死,刀來怪亡。好似切冬瓜一般。佛兒見師兄十分勇猛,叫道:“好師兄,就是這般,莫失了師父威風!”兩個舞刀弄劍,將那滿城妖兵屍橫滿地,骸積如山。果然是:

刀劍本無情,今日顯威風。劍揮星光舞,刀劃白練痕。

站立蜻蜓豎,扎馬似彎弓。進退只自便,往來自隨心。

師弟前頭走,師兄隨後擁。照頭劈兩半,攔腰做兩分。

絕地誅妖寇,斬邪滅魔根。妖妖三魂喪,怪怪七魄驚。

合力將魔蕩,雙雙報師恩。

看他二人殺得趁手,殺得那小妖四處逃竄。這赤眉怪又勝不得三郎,倍感吃力,急一縱身,跳出太湖就走。三郎將身一縱,背後趕上那怪,當頭一杵,‘喀擦’一聲,那頂金盔開啟兩半。赤眉怪當頭著了這一下,只覺昏沉!撲的一跤跌下太湖。急爬將起來,暈乎乎的看見兩扇大門。跌跌撞撞跑進門來;高叫道:“小的們,要命的關上門哩!”眾妖聽說,發一聲喊,蜂擁也似奔將進門,只把城門緊閉!

三郎跳下太湖,早不見了妖王。張魁笑道:“膿包!膿包!不開門時,打進來了!”妖兵裡面聽說;‘打進來’。叫苦道:“大王!打,打進來了!”赤眉怪道:“一時兒打不進來,慌什麼?”佛兒問道:“師父,妖怪進去了,怎生區置?”三郎道:“妖王今日吃了敗仗,量他一時也不敢出湖害人。且留他一宿賤命,明日再來。”三個遂往客棧回來。

這魔城妖兵聽見外面喊打,個個驚慌!久也不見動靜?開門來看,早不見三人身影。喜道:“大王,那瘟神走啦!”赤眉怪定了性,出門看時,果不見三個身影。只是眾妖兵走的走,死的死,傷者不計其數!連聲嘆道:“晦氣!晦氣!在那山中稱王,沒得好日子過。指望來此奪了太湖,好過安生日子!不料撞上陶三郎這廝無禮,與我難堪。這廝手段高強,不愧是觀音的門徒,佛前之弟子!

就是他那兩個徒弟也非泛泛之輩!如今料此處不好存身,走!走!惹他不起!”一旁閃過一個藍面怪道:“大王如今望那裡去耶?”赤眉道:“那裡沒陶三郎,就去哪裡!圖個自在。”藍面怪道:“大王,不知那陶三郎可有腳?”赤眉罵道:“你眼又不瞎!親見他那身本事,如何無腳?”藍面怪道:“既然有腳時,大王走去那裡,陶三郎便去得那裡!如何走得脫?”

赤眉聽說嘆道:“晦氣!真個這廝有腳,我去那裡,他也去得那裡!實無路可走了麼?”藍面怪笑道:“大王好糊塗!那祖師爺的寶貝怎麼忘了哩?”赤眉恍然大悟道:“是了!是了!”即取過案上一鈴一磬笑道:“祖師爺的寶貝,我怎麼不記得?白白吃了那廝一杵,疼死我拉!如今有了此寶,便是十個陶三郎,我懼他怎麼?”

即教紅白藍紫四妖道:“你等速去東嶽泰山,南嶽衡山,北嶽恆山,中嶽嵩山,請來我四位師兄;只說觀音門徒陶三郎太湖蕩魔;欺凌我等。務要四位大王同來太湖共同退敵!”即時修書四封,交四妖分頭去請。

不一時請來;‘青黃白黑’四個魔王來至太湖。赤眉見了四魔,老淚縱橫,故做傷心道:“四位哥哥啊!那陶三郎欺我太甚,兵犯太湖。羞辱小弟得緊哩!還望四位哥哥憐我等往日恩義替小弟做主,捉了陶三郎那廝,以雪奇恥耶!”四魔道:“五弟在那華山修行如何不安分守己?要來此處強奪太湖水府,傷生造孽?那陶三郎要積功救母,他不蕩你怎地?惟今之計,只有五弟退出太湖,仍回你華山去,復了太湖安寧是為上策!那陶三郎十分本事,執意與之為敵;只恐蕩盡我五魔哩?”

赤眉道:“哥哥們如何這等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想我五嶽魔王,如何懼了陶三郎那黃毛小賊一人?再說小弟下山之時曾拿的祖師爺鈴磬二寶,就是十個陶三郎,有何懼哉?只消捉住陶三郎,你我兄弟五人來共享太湖,也強似在那山中稱王?”四魔遂問:“那鈴磬二寶有甚好處,就捉得陶三郎?”赤眉笑道:“哥哥們不知;這鈴兒乃是先天法寶,磬乃後天法寶,只消搖一搖鈴,憑你本事高強,昏昏沉沉。將磬兒一展;收入其中。只好十日工夫,魂散骨消,蕩然無存。”

四魔聽說歡喜!笑道:“既然五弟寶貝厲害,我們也可久享太湖豐富!”赤眉即命安排席面,款待四位妖王。只待次日要捉了三郎。

且說三郎自歸客棧,早有深情問道:“三郎今日蕩魔如何?”三郎道:“情兒無須擔心,這太湖妖魔不日就可掃蕩,成得功果。”深情聽說大喜!幾個遂回房休息不題。次日,三郎同徒弟三人來至水底叫戰。小妖報上五魔;門旗開處;就那魔城擁出五魔並一城妖兵。氣勢果與昨日不同,但看:

旌旗對對展,擂鼓響咚咚。三千皆小校,一萬列標兵。

隊隊分圍勇,排排氣勢巨集。青黃黑白赤,五魔是先鋒。

又見那為首五魔。人人貫甲,個個披袍。但見:

青魔生氣概,赤魔威凜冽。黑魔如靛染,白魔面如雪。黃魔生光彩,五魔把義結。

赤眉當先喝道:“陶三郎真個無禮!我便侵佔太湖,幹你鳥事怎敢鬧我宮門,這等欺吾?我今也不與你一般見識,但有我四個兄長在此,就是你師徒三個也不彀我捉!是個好漢;在那鬥將不過之時,莫要逃哩?”三郎見添了妖王,他也不懼。哈哈大笑道:“我把你這群無知潑魔!就似你那些手段,莫說五個就是十雙;也不彀我蕩哩!”四個妖王聽說,橫眉豎目,咬牙切齒。高叫道:“好個黃毛小賊,多大年紀?也忒狂了!不要走,與我等來見個上下。”

四魔一起踴躍,各持金鐗金鞭,銅錘狼牙棒,就來打三郎。三郎絲毫不懼,掣出鐵杵幌一幌;大喝一聲:“潑魔不要無禮!”來鬥四魔。這回惡鬥果又驚人!但見:

人魔稱大道,陰陽各逞凶。擒捉宜喝彩,打拿照前擁。

黑白揮鞭鐗,青黃錘棒掄。攪翻太湖水,動盪亂乾坤。

天邊驚飛鳥,海底醒蛟龍。湖畔無人戲,渡口少客登。

魔爭太湖地,三郎救母功。人妖混惡鬥,正邪苦爭倫。

三郎力鬥四魔相持不下。一根鐵杵在手中舞得風車也似,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十分即溜!看得那隊隊妖兵,列列邪怪;目瞪口呆!張魁佛兒喝彩不迭!五個愈鬥愈勇,不覺打出太湖,在那半空中你來我往,鬥得興起。幾個混戰多時不見上下,三郎年少氣盛,四魔鬥得力乏,各自埋怨:“都是五弟惹禍,沒事交我們也來吃苦!他返冷眼旁觀,十分自在。”三郎鬥罷多時,賣個破綻,跳出核心就走。四魔紛紛來趕,一時散了陣勢。被三郎反手一杵,將青面魔:“啊呀!”一聲打下太湖。

三魔見敗下一個各自慌張!早被三郎當頭三下紛紛打下太湖。四魔大敗而歸,躲進城中不敢出頭。三郎跳下太湖,將杵指赤眉笑道:“能人不費力,費力不能人。汝等非能人之輩,乃草包也!”說畢哈哈大笑!張魁佛兒大叫:“妖怪,早早降了我師,免你狗命!”赤眉勃然大怒道:“潑三郎,賊三郎,我與你往日沒怨,近日無仇。如何欺人太甚;傷我士卒,打我連我兄長共是五人,這筆血債,決不容你!不要走!”

教:“藍兒,拿寶貝來!”藍妖高聲應了;不一時;捧來一鈴一磬。張魁哈哈笑道:“妖怪,弄將不過,還拿鈴磬來奏樂怎地?”赤眉一手執鈴,一手拿磬。呵呵冷笑道:“陶三郎,你有本事時,立著莫動,走了便是我兒子!”三郎早已留心。只見赤眉口唸咒語;‘叮叮叮叮’搖響鈴鐺。三郎並張魁佛兒只覺頭暈!三郎自知不妙,早被赤眉將磬一展;‘嗖’的一聲響亮!早把張魁佛兒兩個收去磬中。

三郎急一縱身,跳出太湖,叫聲:“苦”。

這正是;妖魔侵正法,寶貝蓋乾坤。畢竟不知張魁佛兒性命何如?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