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喪鐘為誰而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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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喪鐘為誰而鳴
正在於幾個鬼王大戰的龍老九聽到龍皇命令，身軀皆是一震。
龍血玄黃箭乃是集合族人之力，將自爆的威力發揮到極致，如今龍皇喊出這道命令，目的只有一個，與鬼皇同歸於盡。
洪水中衝出上千條體型巨大、體態各異的龍魚，首尾相連，在水面上布成一張巨弓，遙指鬼皇。老龍身軀猛然擺動，擺脫鬼皇的偷襲，飛旋而下，搭在了這張巨弓之上。
鬼皇手中突然多了一個漆黑的小鐘，迎風一展，變作數尺之高，上面鐫刻銘文無數。
鬼皇用一根白骨手指輕輕一敲，嗡的一響，所有聽到這個聲音的龍魚以及強子等弟兄，均覺腦子轟的一聲，水面上剎那間出現了無數鬼皇，鬼皇又連敲兩次，一個個鬼皇的影子圍著這張巨弓開始高速轉動，根本無法看出那個才是真的鬼皇。
“龍清宇，你已經遭受重創，再也不會對我構成威脅，我沒必要和你搏命，後會有期。”
鬼皇說完，圍在巨弓周圍的一個個幻影陡然消失，水面上再無鬼皇的影子。
八頭大蛇和幾個鬼王同時向著遠方逃遁，龍老九剛要追擊，老龍蒼老的聲音在洪水中響起。
“回淨土城。”
洪水中的其他龍族此時依舊在與一群群陰兵廝殺，老龍長嘆一聲，變為了人形，樣子更顯佝僂，衣衫已然盡被血染。
幾個龍老九頭前開路，護著老龍向水底游去。
老龍一招手，將葉舟的軀體抱在懷中，臉上充滿了憂傷和無奈，彷彿不捨一般的又看了一眼洪水中還在浴血的龍魚，與龍老九和禿強弟兄返回淨土城。
此時在淨土城中主持防禦大陣的竟然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
原神闕帝國的丞相廉清。
城內所有的龍族戰士和修者們都默默看著這位龍族之主。
老龍抱著葉舟走到啟天宮前，回頭看著通天塔，怒喝一聲：“玉口天官，你會後悔的。”
通天塔內一片沉默。
禿強和一干弟兄隨老龍步入啟天宮。
老龍將葉舟慢慢放下，此時葉舟身軀已然冰冷，從後背至胸前，一個大大的槍眼。
雲霄眼見大哥如此，頓時泣不成聲。
禿強喝道：“不準哭，舟哥一會就沒事了。”
老龍扶著椅子慢慢坐下，苦笑著衝禿強道：“強子，小葉子能否活過來，我現在心裡都沒底了。”
禿強怒道：“是誰暗算舟哥？”
“妖皇，白老三，白令公。”
小白大吼一聲道：“他奶奶的，我家怎麼又出了一個混蛋。”
老龍嘆息著道：“這次傷害小葉子的是白老三的戰天血槍，被這槍刺中後，就是我，一身道行也得被打落，能保住命就不錯了。”
禿強咬著牙道：“這老東西為何要幫著鬼皇對舟哥出手？”
“白老三心高氣傲，這次居然出手幫鬼皇，原因可能只有一個，就是想得到小葉子的元尊之體，煉成仙丹，讓他一身法力再度精進。”
“我靠，這老東西居然想吃了舟哥。”
“唉，看來在仙界，莫黑白和白老三就已經做了交易，我和人皇則是被矇在鼓裡了。”
“老爺子，快想法子救救舟哥啊。”
老龍的聲音一下變得無比的低沉。
“小強子，你和小葉子在通天塔前的生死碑上，都沒有名字，你們是兩個異數，天，也左右不了你們，自己要有信心。”
禿強抱著葉舟衝老龍一笑道：“老爺子，你說得對，舟哥絕不會有事。”說完眼中吧唧落下兩滴淚，落到葉舟的臉上。
舟哥，你快睜開眼啊，我這心裡一點也不像上次在赤陽城那樣對你有信心了。
雲霄哭著道：“武哥，你快點給老大把魂弄回來啊。”
禿強眨眨眼，淚水化作苦水，嚥到嘴裡，恨得牙根直疼。
“嗯，你們等著，我這就開始給舟哥招魂。”
老龍忽然身軀一抖，差點從椅子上摔落。
一干弟兄和龍老九見到這情形，立刻亡魂直冒。
老龍怎麼了？
法力無雙的龍皇怎麼了？
龍族的頂樑柱怎麼會倒下？
禿強一把扶住老龍。
“老爺子，你別嚇我。”
老龍按著禿強肩頭，緩緩起身，禿強直覺就像是一座冰山壓在了自己肩膀，無比的沉重，無比的冰冷。
老龍穩住身形，看著大殿上的每一個龍族戰士。
撲通，撲通。
大殿之上，所有龍族全部跪倒。
老龍悽然一笑。
“莫黑白擁有鬼界至寶生死鍾，我也殺不死他，剛才我用龍血玄黃箭將其驚走，也是無奈之舉，如今，我已是油盡燈枯，不能再率你們重振昔日輝煌，笑傲三界了，我，讓你們失望了。”
龍老九們匍匐在地，連連叩首。
“老祖宗，你只要休養時日，一定可以恢復無邊法力，率領龍族無往不勝。”
禿強聽完也是大驚，難道鬼皇對老龍的重創如此厲害？
老龍搖首輕嘆。
“我若恢復法力，非千萬年之功不可，我們，已經沒有這個時間了。”
龍老九們個個老淚縱橫，看著這位老祖宗，痛徹心扉。
“老祖宗，我們會等，小的們就是舍卻性命，也要讓您老人家再展雄風。”
老龍微微一笑，看著躺在地上的葉舟，忽然道：“小強子，你退下。”
禿強一怔，向後退了幾步。
老龍俯在葉舟面前，手掌慢慢放在葉舟的胸口。
“小葉子，以後龍族何去何從，就看你的了。”
語氣緩慢而又凝重，說完一把抄起葉舟大步走了出去。
待到一干弟兄和龍老九跟出，老龍已經抱著葉舟站在了高大的生死碑之前。
禿強等只能遠遠看著，因為他們根本過不去。
淨土城上空的水幕此時在慢慢的退去，整個古神大陸上的洪水也在消退。
這場戰鬥不知是已經結束，還是剛剛開始。
老龍把葉舟輕輕放下，一隻手放在葉舟頭頂。
“小葉子，你應該能聽到我的話，當年祖爺爺在赤焰島留的歸元碑，應該是死碑，這座碑，是生碑，你若真是祖爺爺安排來的人，我打碎這座碑，蘊藏其中的神力必然會被你吸取，到那時，莫黑白縱然有生死鍾，也會敗在你的手下。”
說完這番話，老龍起身，望著廣場上數不盡的龍族還有天下的修者。
“成仙的路有千萬條，但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為了自己的貪慾，設立了通天塔，就是不讓你們在修煉到至高境界時，自由進入仙界，分享仙界的一切，那些以前進入的，也不過是成為了守衛仙界邊緣的戍卒。”
“我現在要推翻這凌駕於我們頭頂的通天塔，讓仙界的氣息與凡間相通，在這片大陸上，無論龍族還是其他百族的修者，都自由的享受古神留給我們的財富，成為百族永遠進取的動力之源。”
老龍說完這些話，似乎用盡了氣力，身形愈顯佝僂，只有一雙眼睛依舊懾人。
“我最後奉勸天下的修者們一句話，不要奢望進入仙界享受那些沒有止境的放縱和**，不要在到達一個頂峰之後，讓私心和貪婪遮蔽你們的心靈。”
“古神賦予我們**，是讓我們用來進取的，不是用來墮落的，只有永不停歇的進取和百族之間的尊重，才能捍衛你們所生存的這片天地，這個世間，已經沒有任何仙人、神靈來呵護你們，珍惜這一切吧。”
聽完老龍的這一番話，廣場上的龍族出奇的沉默，沒有了一絲嘈雜的聲音，但是在所有龍族的臉上，淚水無聲而下。
剛強無比的龍族在這一刻--心已碎！
老龍從通天塔的臺階上一步步走下，走到廣場上的龍族中間，一字字道：“我走後，下一任龍皇是黑水城城主雷戰，天下龍族，皆聽從其令。”
禿強的心中如遭雷轟。
老龍怎麼讓雷戰成為龍族之主？
舟哥，你快醒來啊，我無法承擔即將發生的一切啊。
一隻柔若無骨的玉手握住了禿強顫抖的手。
禿強不敢看在身邊的麗人，只是輕輕道：“真真，謝謝你和我一起面對這一切。”
老龍拍拍跪在自己面前的龍老九們。
“你們做的都很好，起來吧，送我一程。”
龍老九們再也忍不住心中火山般的情感，頭觸於地失聲痛哭。
“老祖宗，不可，萬萬不可。”
一個龍老九跪行幾步道：“老祖宗，這次與鬼界大戰，我們海中的龍族已經全部捐軀了，我們不能再失去你。”
老龍仰天大笑。
“人族或許是古神最疼愛的孩子，我們龍族卻是古神孩子中最聽話的那個兄長，既然是兄長，就要承擔應該承擔的責任。”
在所有龍族的淚光中，老龍發出一聲震天的龍吟，一條天威赫赫、剛正不屈的千丈神龍翱翔在藍天之下，白雲之間。
“龍族兒郎，聽我號令，龍血玄黃箭。”
隨著老龍的這聲怒喝，廣場上所有龍族飛起空中，布成了一張橫跨整個淨土城的巨弓，龍老九們身軀巨顫著，發出陣陣龍吟，顯出真身，首尾相連，化身為一根奪目的龍弦。
老龍咆哮一聲，飛身搭上這張巨弓，對著茫茫天空一聲大吼。
“浩氣永存。”
在這聲大吼中，一股莫大狂風席捲而下，呼嘯在老龍的身後，以毀滅萬物之勢直奔通天塔。
靜靜躺在生死碑前的葉舟忽然睜開雙眼，看著這神龍之箭，一口鮮血噴出。
神龍之箭以蓋越九天之勢穿過生死碑，射在通天塔上。
轟！
一聲穿透九霄、震破青天的巨響。
神龍之箭消失在茫茫天地間，通天塔一陣輕顫，一個黃色光芒陡然出現，閃爍不定。
咔，一聲輕響，一道細小裂紋出現在通天塔塔身。
這道裂紋沿著塔身飛速向上遊走，眨眼之間消失在雲端。
空中組成巨弓的龍族砰然落下，眼中茫然的看著通天塔。
就在這一刻，黑水城的龍帝忽然大喊一身，鮮血自口中噴出，暈倒在地，雷戰雙眼中忽然淚水模糊。
就在這一刻，紫金城，青木城，赤陽城，天下所有的龍族忽然感到一種撕心裂肺的劇痛。
我們的老祖宗，他---走---了。
永遠的離開我們了。
葉舟身前的生死碑忽然發出嗡的一聲，與鬼皇敲擊生死鍾發出的聲音一模一樣，接著，生死碑中一股白光射出，照進葉舟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