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有與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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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有與無
這道白光照進葉舟身體的同時，直插九天的通天塔開始塌陷，在震耳欲聾的碎裂聲中，通天塔急速向著地底落去。
生死碑也開始出現一道道裂紋，從碑中射出的白光直直的照在葉舟身上。
一干弟兄看著這一幕，還未從老龍消散的悲慟中清醒，又陷入到對大哥的無盡擔憂之中。
通天塔足足下落了有一個時辰，最終轟然一聲，一個圓形的塔頂落下，蓋在了通天塔下面的大坑上，在塔頂，一隻瘦弱的小鳥赫然站在上面，啾啾叫了幾聲，一對烏黑眼珠將廣場上看了一個遍，振翅飛起，飛入雲端之中。
葉舟在老龍化身為箭擊碎通天塔的同時，胸中之悲憤，已是無以復加。
老龍在他耳邊所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但是，他卻不能動。
一動都不能動。
因為此時，在他體內，積蓄的所有力量，已經一點都沒有了。
在妖皇的戰天血槍刺入肌體的一剎那，葉舟一身渾厚無比的仙力被一瞬間全部吸走。
這杆槍，要吸取的不僅是他的力量，還有他的精血，他的意識，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剎那，葉舟所有精神力化作一個小元點，全力抗拒這股吸力。
這一刻已不是力量之爭，而是意志的決戰。
長槍中的這股吸力是如此之大，就在葉舟感到自己的意識堪堪就要進入長槍之時，老龍出手了，若是老龍出手稍晚一點，在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葉舟存在。
葉舟，體內空空如也。
當老龍在葉舟耳邊傾訴完的時候，葉舟直覺自己如同要瘋了一般。
老龍，已經心存死志，自己卻無能無力。
為什麼？為什麼？
將祖兒從仙界找回，我無能為力。
自己的孩子在眼前慘死，我無能為力。
亦師亦友的老龍又將永別，我依舊無能為力。
天，你對我為何如此殘忍？
就在老龍衝向通天塔的剎那，葉舟的心臟猛然收緊，體內僅存的一團鮮血噴出，腦海中那個小小的元點，在這一刻忽然無限放大，雖然躺在地上，但是葉舟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可以看清周圍的一切。
強子，真真，老牛…..每一個修者。
啟天宮，淨土城，藍天白雲，古神大陸上，每一座高山，每一顆大樹，每一片草原，每一條大河，都是歷歷在目。
漸漸地，這些景象開始虛幻，最終成為一片灰濛濛的虛無。
沒有高山大澤，沒有日月星辰。
所有的存在都成為虛無。
這是什麼？是最原始的世界，還是毀滅後的世界？
一聲嘆息從這片虛無中響起。
聽到這聲嘆息，葉舟想吶喊，卻無法發出一絲聲音。
你到底是誰？
可是那傳說中的古神？
你若是古神，為何看著這個世界美好的東西在墮落與貪婪中被毀滅？
你為何不和我說一句話，總是對著我嘆息。
你的嘆息，是後悔還是一種無奈？
嘆息聲在虛無中消失，葉舟感到一陣茫然。
我該何去何從？
虛無中忽然出現了一點白光，這點白光瞬間變得光芒萬丈，照遍這虛無世界，葉舟的雙眼登時模糊。
慢慢的，當葉舟又一次看清周圍時。
日月星辰，高山大澤，重新出現在眼前。
景象一點點在變化。
綠樹青山，白雲紅花，世界重現。
葉舟的心中忽然一動，這世界的一切，可是來自虛無？
從無到有，無中才會生有？
若真是這樣，虛無又是什麼？虛無豈非也是一種存在？
虛無若是一種存在，那就不是無，是有。
古神是什麼？是虛無還是存在的虛無？
禿強見到從生死碑中出現的白光在葉舟身體中消失，一個大步就躍到了葉舟身邊，通天塔的結界早已消失無蹤。
“哥，你快醒來啊。”
葉舟收回思緒，慢慢睜開眼，禿強一張淚臉就在眼前。
“強子，扶我起來。”
禿強將葉舟一隻胳膊搭在肩頭，慢慢攙扶著葉舟走下通天塔的殘垣。
身後的生死碑轟隆一聲，碎成一片。
與此同時，一縷淡淡的柔和的氣息悄然灑滿了淨土城的廣場，這縷氣息像是一陣微風。
一陣最狂暴的微風。
輕柔讓的讓每位修者如沐春風。
狂暴的頃刻之間充滿古神大陸的每一片土地。
廣場上所有的修者驚訝的感受著這股氣息，壓抑著心中的狂喜。
一個白髮老者顫聲道：“我感覺距離分神期只有一步之遙了。”
“我也要突破了。”
“這是否就是傳說中的仙力？”
“龍皇的話沒有錯。”
“我以後也能成為仙人了嗎？”
葉舟聽著嘈雜的議論聲，目光在廣場上一一掃過。
目光過處，嘈雜聲立刻停息。
“記著，這一切是怎麼來的，我希望你們珍惜。”
葉舟的聲音並不大，但是所有的修者都聽明白了葉舟的這句話。
那名白髮老者緩步走出，走到龍老九面前，躬身施禮。
“尊者，我代表天下的修者對龍族說一句話，天下間，最誠實最剛強的族群就是龍族。以前，我們曾敵對，以後，我們與你們命運與共。”
一個個體態碩大的龍族戰士聽到這句話，淚水再次模糊雙眼。
老祖宗，這就是你留給我們的財富。
葉舟心中輕嘆，這外表剛強的龍族，內心卻都蘊含著柔情無限。
看著身邊的弟兄，葉舟輕聲道：“跟著大哥，仙界和永生，會離你們越來越遠，後悔嗎？”
老牛道：“老大，我寧肯追隨你在凡間老死，，也不願像仙界那群仙人一樣，空虛的活著。”
大力平長嘆一聲：“哥，我現在只想與八蘭在一起，把兒子看大了，再給我填個孫子。”
葉舟聲音低沉的道：“六子，大哥告訴你一句話，我很羨慕你。”
大力平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強子，扶我回啟天宮，我累了。”
“哥，還有個事沒和你說，七七被一個會隱形的鬼王擄走，胖子和七隱追過去了，還沒回來。”
葉舟皺眉道：“那是鬼王無方，胖子和七隱合力也非其敵。”說完抬起頭，遠處天空中，無數條風龍正迅捷飛入。
葉舟衝幾個龍老九道：“目前戰況如何？”
一個龍老九道：“葉老大，各處傳來訊息，殘存在古神大陸上的鬼界大軍已經全被消滅，鬼皇還有幾個鬼王不知所蹤，只是，我們海中的龍族，都捐軀了。”
葉舟的心一陣刺痛，海中的那一條條龍魚，已經全部消失了。
他們曾經在海洋中縱橫，曾經擁有無盡的自由，卻在最危急的時刻，義無反顧的走上了與敵同碎的道路，這是龍族獨有的鐵血精神，還是一種堅定的責任承擔？
葉舟緩緩點頭道：“你們幾個辛苦一下，看胖子和七隱去哪了，找到後不管什麼情況，讓他們即刻返回。”
龍老九齊聲稱是，剛要走，虛空中七隱的身子突然出現。
“大哥，胖子追著那個沒臉的鬼向赤焰島方向去了，我想讓他回來，他不聽，只讓我回來告訴你一聲。”
“好了，我知道了，你們都去休息一下吧。”
“哥，七七和胖子咋辦？”
葉舟搖首道：“赤焰島現在是鬼皇的老窩，我們還沒有能力闖進去與之一戰，胖子和七七，他們靠自己吧。”
弟兄們都一怔。
老大不管胖子和七七了？
雲霄忽然指著天空道：“大哥，月亮出來了。”
一干兄弟抬起頭，只見在蔚藍天空，一輪彎月清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