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徹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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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徹夜無眠
那是夢想第一次使用魯班書上的術法，也是最後一次。當小六爸被媳婦的孃家哥厲聲質問時，才發現兒子竟無師自通，學會了魯班書上的術法。可是，一切都已太遲。他萬沒想到，自己能阻止好朋友的兒子，卻沒能阻止自己的兒子。或許，一切都是天意？
那以後的兩年間，小六舅舅家果真如同夢想期望看到的那樣，不停地破財，家裡人不停地生病。家底極厚的舅舅縱有萬貫家財，卻也被整得狼狽不堪。
夢想總算是狠狠地出了心頭的那口惡氣。
可是，施術者夢想，卻也沒能好過到哪裡去。因為，他，也生病了。果真是，種惡因，得惡果。
失眠，開始如同附骨之蛆，夜夜困擾著在外打工的夢想，並且一天比一天嚴重。有時候，他甚至會徹夜無眠。
伴隨著失眠的痛苦，夢想的身體狀況更是每況愈下。他本就是極其容易生病的體質，這下子更象是掉進了疾病的苦海。感冒、發燒、胃病、肝炎接踵而來，不容人喘息。
夢想被大病小災折磨地形消骨立，只得每日與藥物為伴。看遍了西醫、中醫，跑遍了大街、小巷，疾病並沒有因此而放過夢想，反而一天天有加重的趨勢。
夢想已經是有苦說不出。難道自己做錯了嗎？這是上天對自己的懲罰？
夢想反思著，卻沒有答案。他不知道，為什麼報復了舅舅，自己卻一點也不快樂，反而變得一天天憂鬱起來。
他生性就是喜歡沉默寡言的人，從此之後更加沉默。誰也讀不懂夢想心中的淒涼，誰也不明瞭他有多少無言的心傷。
往事如同夢想心上抹不去的一道傷痕，每一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揭開那經久不愈的瘡疤，都會令他的心一次次被撕裂地血肉模糊。
他打工時，日日受著良心的折磨；他回家時，來自龐大的親戚群中那眾口一詞的聲討更令他心力交粹。當然了，舅舅舅媽豈能放過他？幾乎是逢人就宣傳夢想如何對自己不孝，如何忤逆，如何囂張，如何裝神弄鬼。
夢想已很少去親戚家了，幾乎把自己與世隔絕了起來。可是，仍有不少親戚找上門來，斥責他和爸媽做事不留餘地。
對此，他惟有默默忍受著，忍受著，一言不發。
有多少次，他都想高聲大罵那些親戚不明辨是非；有多少次，他都想煩躁地把那些勢利的親戚們推出門去，大聲叫他們滾！
可是，他還是盡力壓抑著自己，沒有那麼做。他不想在自己那已經在眾親戚心中轟然倒塌的形象上再抹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在大家眼裡，他已經夠壞夠壞了。他簡直太不成器了。不是嗎？
終有一天，來自內心與外界的雙重譴責令夢想心神崩潰了。然而，誰又能知道他內心的煎熬，誰又會關心他過得快不快樂？
與此同時，小六卻過得春風得意，物質與精神生活雙豐收。她根本沒把那些陳年舊事放在心裡，也根本不清楚在哥哥夢想身上發生了怎樣驚心動魄的事情。她正沉浸在攢錢帶來的巨大成就感當中，她正在一步步接近自己的蓋房目標！
爸媽以及親戚由衷的讚許，讓小六很是飄飄然。同事們回家之後，小六也並不孤獨。上班不忙時與同學侃侃電話，比比收成。下了班就去網咖裡上網。那個年代，網路才剛剛開始流行，網路聊天更是相當時髦的事情。
在網上，小六遇到一個很健談的人，他的名字叫東子。東子的主動與熱情讓小六深受感染，網上的東子總能把電腦前的小六逗得前仰後合。
東子與小六是同一個地方的人，不過在外地打工。由於在網上聊得很投機，東子便說：過年的時候回家，要去看看小六。為了避免見面時認不出來，東子先給小六發了張照片。照片是張紅底的證件照，上面的小夥子濃眉大眼，穿著白襯衫，很是精神。
小六即將放年假的前一天，東子果然回家來了。他沒進自己家門，就先揹著大大的旅行包，來到小六工作的地方，與小六見面。
東子在電話裡與小六約好了，讓小六在單位門口的花園邊上等他。
到了約定的時間，小六傻愣愣地看著來往的行人，凍得瑟瑟發抖。等了一會，小六想，也許東子不會來了吧。於是，便打算返回單位宿舍。
誰知她剛往回走了沒幾步，身邊就出現一個高高個的小夥子，揹著一個大大的包，象熟人一樣叫出自己的名字。
“你怎麼能認出是我？”小六並沒有給東子發過照片。
“直覺。”東子狡黠地一笑。
兩個人就那麼微紅著臉，坐在單位門口的小花園裡，聊了一會兒廢話，不過都是些各自工作上的瑣事。
很快到了午飯時間，東子執意要請小六一起吃飯。兩個人簡單地一人各自點了一大一小兩碗麵條，就著一盤冷盤，就那麼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著。
東子一路奔波而來，顯然是餓了。他很快吃完了面前的那碗麵條，然後耐心地等小六吃完。當然，他的嘴是閒不住的，還是象網上那麼健談。天南地北地侃，一會兒自我介紹自己的家庭情況，一會兒又講起自己大學時候的趣事，一會兒又扯到自己的同事和老闆。
吃完飯後，東子便要坐車回家了。他從包裡掏出一本書，遞到小六手裡：“這是我前幾天挑選的禮物，送給你。”
小六接過那本書，一看書名，《成功與口才》。笑了：“怎麼又是這種書！”
東子也是憨厚地一笑：“我買書的時候就猜到，你拿到書後第一句話肯定會這麼說，果不其然！”
小六說：“是啊，現在這種勵志類的書籍滿大街都是。”
東子很認真地說：“我送你這種書，是因為我覺得你需要這種書。我能感覺出來，你這個人有點內向，而且不善言談。用心讀完這本書，肯定會有所收穫。”
小六說：“好吧，我肯定會認真學習的。謝謝你的一片心意了。”
兩人邊走邊聊，很快到了車站。去往東子家鄉的客車很快便要出發了，小六目送著東子的背影走上了擁擠的客車，正要轉身回去，卻見東子飛快地跑下車來，抱住了小六。
不等小六反應過來，東子便很快地在小六額上輕輕一吻，對她說：“再見！”轉身便跑上了客車。
那時候的小六，還沒有跟任何一個異性有過那樣親密的接觸，而東子那一抱，一吻，快地就像一陣風，讓小六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直到東子所在的客車消失在視線之中，小六的腦中依然是一片空白。小六萬沒想到，自己那珍貴無比的初吻，就那樣突然地被那個見面還不到三個小時的男子輕易掠去了。
年假過後，兩人又回到各自工作的地方，開始了網上的傾心交流。東子很用心地在網上為小六寫了篇文章，以此證明他對小六是真心實意的喜歡，並懇切地對小六說，他希望在半年之後，小六會同意嫁給自己。
25歲的東子已經在考慮結婚的事情，因為他的父母已經在催婚，而19歲的小六根本沒有任何思想準備。小六覺得，一個才見過一面的人，即便再情投意合，也要多一點時間瞭解才行。東子卻充分發揮他善於說服的特長：“雖然只有短短三個小時，但我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個好姑娘，將來也會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媳婦的。所以，我已經決定了，如果你同意，三個月內，我就會上你家提親。”
小六對東子說：“其實我還有一個心願沒有達成呢，那就是為家裡蓋所漂亮的房子。如果你真的有誠意，就等我攢夠了蓋房子的錢，再來談這件事好嗎？”
東子似乎很急切：“還等什麼啊？我爸是我們那裡一個造紙廠的老闆，資產過千萬，還拿不出你家蓋房子的那點錢嗎？只要你同意了，我立馬就去跟我爸說。你家蓋房能用多少錢？10萬應該夠了吧？放心好了，我會叫我爸多給你家一些聘禮的。”
小六對東子的話半信半疑，便又找藉口說：“我今年才19週歲，還不到法定結婚年齡呢！”
東子又說：“你考慮問題還真是仔細。我爸認識好些領導，結婚證不用你去，都能辦下來的。”
小六說：“可是我的工作已經固定在這裡，而你又在那邊，雖然相距不遠，也有好幾百公里。”
東子說：“這個你也放心好了，我爸的關係很寬泛的，我的工作就是他找人安排的。你那個工作要調動過來，對我爸來說也不在話下，不過只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儘管東子把話說得無懈可擊，打消了小六各個方面的所有顧慮，然而對於東子的閃電速度，小六依然很難適應，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一時猶豫不決，左右為難。
於是，她便很想找個人商量一下，網戀這事，究竟是否靠譜。網上認識的男朋友，究竟要不要當真。
小六問了閨蜜，閨蜜說：“這種事情，只有你自己感覺啦。我也不好提什麼建議的，不過還是希望你多點時間去了解。”
小六得不到什麼答案來，便想在網上找個陌生人問問。她在QQ上按了隨意查詢，然後一頁頁翻看哪個名字順眼。隨便加了幾個，不是沒有迴應，就是話不投機。
下線時間將要到了，小六正要關掉QQ，一個驗證訊息發了過來。
小六開啟一看，原來是一個叫“獨行客”的網友通過了小六的好友申請。
緊接著，獨行客的頭像閃了。他第一句便問：“加我幹什麼？我不會跟陌生人聊天的。”小六回道：“只是想請教你個問題。”
獨行客又問：“請教什麼問題？我肯定不會愛上你的。”
小六回：“暈，那我不問了。”
獨行客的打字速度飛快：“你還是趕緊問吧！我的時間寶貴得很呢！要不是看到你的請求訊息，我這會兒早就走了。”
小六很不好意思：“那你趕緊走吧，我還是問別人好了。”
敲完這句，小六把滑鼠再次移到QQ右上方的小叉上。正要按下時，沒想到獨行客的頭像又閃了：“如果不是看你的網名起得與我同病相憐，我才懶得關心你要問什麼呢。”
小六的網名，叫孤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