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不屑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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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不屑一看
小六心想，那些書那麼晦澀難讀，自己都不屑一看，哥哥卻看得津津有味的。也許，這也是天意？
第二天，也就是除夕。鄉里逢集，小六和媽媽也趁著年前的最後一個集會，把沒有置辦齊全的年貨補全。由於舅舅家在鄉里，小六和媽媽就順便去看了下外公。媽媽昨天本來已經去過了，但她對小六說：“你小時候外公對你那麼好，你半年也才回來一次，去看看外公吧。”小六就答應了。
看看外公雖然病弱，狀況尚可，認識小六，還喝了碗粥。著急過年，小六和媽媽就回家了。只見哥哥還在他自己的房間裡看那些書。
沒想到，到了傍晚，有人來小六家報喪，說是外公去了。
“什麼，不可能吧！”媽媽驚道：“我上午和六兒去看過，我爸還好好的！還和我們說他沒事，讓我和六兒趕緊回去貼對子過年呢！”
“什麼不可能，我昨天去看了，你爸印堂發黑，眼窩深陷，滿臉黑氣，就知道他熬不過年關，喝不到今年的餃子水。不過怕你難受，就忍著沒說。”爸爸說。
媽媽這才確信是真的，一邊傷心地哭著，一邊跟著來人去了外婆家。
外公真的走了。小六心裡也是一片荒涼。想想小時候，外公對自己的好，她開始抹眼淚。不知怎麼的，小六突然想起半年前的一件事，就下意識地看了看她家院子的南邊，果然空蕩蕩的。
那裡，原來有一個很高的廢墟。由於南邊的鄰居去了外地定居，那個院子就那麼荒廢了。破敗不堪的土牆幾經風雨，早已搖搖欲墜。
終於，在一個大雨傾盆的晚上，轟然倒塌。鄰居不在家，那面倒掉的土牆就那麼趴在那裡。小六家的廁所也正好在那個角，媽媽也就擴充套件利用，不斷往那裡倒垃圾，久之就在那裡壘起了一堵垃圾牆。
隨著夏天的來臨，那堵垃圾牆時而發出陣陣臭氣。小六媽督促著小六爸：“你趕緊把那堆垃圾運走！”
爸爸卻慢悠悠地說：“那垃圾牆今年還真不能動。至少要到明年開春才行。”
“為什麼啊，爸！”小六不解。
“今年凶神在南。而從咱家佈局排下來，南邊代表的是你外公。南邊的牆已經倒掉，現在那堆垃圾就代替著咱家的南牆，在那裡堵住凶神。到明年凶神轉到其他方位，就沒事了。如果今年把那堆垃圾運走，凶神進宅，你外公可就危險了。”爸爸不緊不慢，很耐心地解釋說。
“去你的吧！少為你的懶惰尋找藉口！”小六媽聽了這話就火了。“咱家的牆，關我孃家屁事！我還就不信了，你把那垃圾運出去，我孃家人能怎麼樣？能怎麼樣？”
“就知道你不相信！實話告訴你，如果把那堆垃圾運走，你爸就活不過今年年底！”爸爸著急地說。
對這話，小六也是半信半疑。自己家的垃圾，關外公什麼事呢？
“你少放屁！我爸身體硬朗地很！再活十年都好好的！你立馬行動，三天內必須把那堆垃圾運走，否則這家裡臭得呆不成人，我也要出去給人打工！”媽媽也是個倔脾氣，她堅持認為小六爸在胡說八道，想利用自己的迷信思想，達成自己懶於幹活的目的。
“是啊，爸，老呼吸這種空氣對身體不好的。我看還是早運走為好。”為了不讓爸媽吵架，小六也勸道。
“那好吧。我明天就幹！出了事你可別後悔！”爸爸賭氣對媽媽說。
果然第二天，爸爸就拿起鐵鍬，推來平車，一天十幾車，用了兩天半時間，把那堆垃圾牆運走了。
奇怪的是，那堆垃圾運走之後沒幾天，一向硬朗的外公騎車子時突然摔倒，雙腿骨折，之後身體越來越差。但儘管如此，外公還是比外婆的身體好很多的。大家一致認為，體弱的外婆會走在外公前面。
然而誰又能想得到，就在快過年的前幾天，一天夜裡，外婆病重，外公著急地一邊喊著小六舅舅：“快過來，你媽不行了。”一邊自己掙扎著起身照顧老伴。一不留神，撲通一聲，外公自己卻從炕上摔了下來。結果第二天，外婆沒事了，外公卻病倒了。眾兒女都認為沒什麼大不了，老年人嘛，摔摔病病也是難免。
可是，就在那個除夕，離過年還有最後幾個小時，外公就那麼突然地走了。
當時，悲傷的小六媽只顧著奔喪，或許早已忘記了小六爸當初的話。然而記性好的小六卻記得清清楚楚。尤其是爸爸那句“如果現在就把那堆垃圾運走，你爸就活不過今年年底。”如果媽媽記得那番爭吵，她會不會後悔自己的固執呢？
這世間，有多少奇怪的事，無法用常理解釋？誰相信呢？一堆垃圾，竟能重要到關乎一個人的生死？或許，只是巧合吧。
外公去了，小六家也不能安靜地過年了。大年初一開始，一家人大多數時間，都泡在舅舅家。媽媽在守靈，小六和其他幾個表妹表弟聊天。而小六哥，則充分利用一切時間，窩在家裡研究爸爸那些書。
外公下葬的那天，小六在屋外碰到舅媽。
她氣勢洶洶地用胖墩墩的身體擋住小六的去路，質問道：“為什麼每次見了我都不叫？就不如你三姨家的女兒懂禮貌！”
小六怯生生地抬起頭，正迎上舅媽滿臉慍色。她心裡突然莫名地升起一股子恐懼，低低地叫了聲：“舅媽。”
舅媽這才讓開路來，讓小六走了過去。
很快，外公被入殮，也就是抬進棺材裡。對於擇墓穴，替死人發喪這一套，小六爸在親戚中素有威名，理所當然地被安排在旁邊招呼著。他趁眾人不注意，悄悄在岳父的棺材裡放了一面鏡子。然而人多眼雜，小六的幾個姨夫見狀，料想其中必有玄機，也都相繼效仿，在棺材裡放了錢，以及別的物品。
棺材很快被蓋上，用釘子釘住。外公的5個女兒1個兒子扶著棺材，哭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
眾人試圖抬起棺材走路。十來個彪形大漢試了幾下，卻抬不起來。也許，外公看到他的兒女們如此傷心，也不忍心離去吧！
小六的心突然莫名地被揪緊，幾乎快要透不過氣來。她快步走進了房間。這是小六第一次參加喪禮，她沒想到會是這樣難受。親人們那哀慟的面容，悲痛欲絕的哭聲，簡直讓人不忍側目。悽慘二字的深意，小六此刻終於瞭然。
她本能地想躲開，逃避這些畫面。然而走進屋後，小六卻愣住了。舅舅的女兒，也就是小六的表姐，正在屋裡跟她的丈夫打架。
原來，表姐夫守靈數日，過度勞累，當時正躺在**呼呼大睡。而表姐看著爺爺已經入殮，眼看就要去墓地了，棺材卻抬不起來，就著急地想叫醒表姐夫前去幫忙。
可是表姐夫當時睡得正香呢，受到打擾大為不滿。於是兩人開始對罵，繼而對打。眾人都在忙著棺材前的事，根本沒有聽到兩人的吵鬧聲，以及表姐的哭聲。恰巧小六走進屋來，撞了個正著。
“我早就想打你了！”表姐夫怒吼著，把表姐摔到**，開始了暴風雨般的拳打腳踢。眼見身小力薄的表姐哭地都快背過氣去了，小六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對外面的人喊：“來人呀，這裡打架了！我哥在打我姐！”舅舅舅媽聞聲趕來，衝進去就給了表姐夫幾個耳光。
“敢對我女兒動粗，還反了你了！滾回你家去！”舅媽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喝罵著。
“回就回，誰愛在你家多呆！”表姐夫掀翻一張桌子，怒吼著衝出門去。
“小子，你不想活了你！也不怕人笑話！這是什麼時候，你還鬧鬧鬧！乖乖給你爺送葬去！回頭再教訓你！”表姐夫家離得很近，他媽當天正好也在現場。因此表姐夫剛一出門，就被他媽擰著耳朵提溜回來了。
由於舅舅只有一個女兒，表姐夫又是本村的，就當了上門女婿。可是雙方家庭條件都不差，表姐夫當然也硬氣地很。
不過這會，他媽出手，他也就老老實實低著頭跟大家抬棺材去了。
沒想到，到了墓地，表姐夫又耍起了脾氣。他說自己也學過看風水，二姑父也就是小六爸佈置的這個方向不對，棺材應該反方向下葬才吉利。
舅舅對錶姐夫說：“你才學了幾天，不過懂點皮毛，哪有你二姑父經驗老到？聽你二姑父的沒錯！”
眾人正要下棺材，舅媽卻大喊：“先停下！”然後把舅舅拉到一邊，咕咕叨叨老半天。
眾人不明所以，議論紛紛。
一陣風吹來，耳尖的小六聽見舅媽說：“你別忘了，賣牛的事，他因為那四百塊錢，心裡不美氣，說不定會趁機整你。”
小六爸當然也聽到了，他鼻子都氣歪了，但是自己畢竟是外人，也不好固執己見。本想一走了之，但想想還有小六媽這頭，何況自己的丈母孃還活著呢，鬧太僵也不大好。就主動走過去，對小六舅舅、舅媽說：“你們隨便，棺材朝哪邊下葬都行。無所謂了。你們覺得怎麼放好，就怎麼放。我一個外人，提供的只是參考意見。”
舅舅聽了不知如何是好。而舅媽則堅持按表姐夫的意見，命令眾人將棺材反向下葬。
外公下葬的當天晚上，小六爸回到家中，心裡老大不痛快。他對小六媽發牢騷說：“沒想到你哥這樣小肚雞腸。”
小六媽說：“你不也小肚雞腸？我哥不是惹不起他婆娘嗎？關他什麼事！”
小六爸脾氣大發：“我怎麼小肚雞腸了？我君子坦蕩蕩！不計前嫌地一心為他們家好。他奶奶的，他們倒好，居然還懷疑我會日弄他們！這下子好了，真是上天有眼，叫他們聽他那狼心狗肺的假兒子亂指揮，後面發生什麼事情別找我擦屁股！”
“爸，你也消消氣，人都是那樣的。疑心重。再說咱們跟他家已有嫌隙，他懷疑你也屬正常。”小六安慰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