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8 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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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骨丁幽幽的收住了話頭，雪月兒吸了鼻氣，抹掉眼睛前溼潤的眼淚，柔聲道：“夫君，原以為小米她家的生活，已經夠苦了，沒想到你的生活更苦！我以後要好好的疼你，不讓你再受這麼多的苦！”
小骨丁微笑道：“娘子，那苦日子已經成為過去，沒什麼好害怕的！”
雪月兒忽然問道：“夫君，你娘還是千金小姐，又是哪一個大戶人家？咱們去拜訪一下好麼？”
小骨丁從小就未見過他爹孃，想到這，他眼睛頓時變得模糊，搖頭道：“爺爺沒說！”
雪月兒心疼的為他擦拭乾淨眼淚，自責的道：“夫君，都是我不好，不該提這事！”
小骨丁不語，心情變得有些低落。
雪月兒急了，搖晃著小骨丁道：“夫君，你就算開口罵兩句也好啊，別不言語啊！”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夜心鎮城中，雪月兒這一番動作，立即引來過往的路人注目，並向兩人指指點點。
雪月兒勃然大怒，嬌喝道：“看什麼看，滾一邊去！”
小骨丁兩人都是華服佩劍的江湖中人，雪月兒這一聲怒喝，霎時將一群膽小的嚇得遠遠跑開，膽大的也閉嘴不言，不想招來無妄之災。
夜心鎮太小，兩人不一刻就回到了夜香來酒樓，披上雨披，縱身騎馬，飛快的向著鎮北方向奔去。
越過兩個小鎮，記不清的小村，小骨丁在一座小店中勒馬停下，買了一堆紙錢香燭，用數張大油紙包得嚴實。
雪月兒吩咐要再買些紙馬、紙房子等大東西時，小骨丁冷眼一瞪，她霎時啞口不言。
隨後坐在馬背上才想到，要在下雨天點紙馬，燒紙樓，除非先蓋上一個大棚遮雨，前提還得先將紙馬與紙樓等乾燥無損的送到山上！
雪月兒再一次發現，自己許多時刻，都是想到就做，這急性子，就一如當年偷偷的跟小骨丁出來。
小骨丁現在縱馬疾奔，騎在馬背之上不言語，雪月兒不敢再胡言亂語，默默的陪在他身邊，望著清瘦的他身子，她心裡總有一種沒底的感覺。
身臨其境，她總會忘記別人對她說過的，一捧沙，抓得越緊，不但不能牢牢的抓住，反而漏得更快。她的小骨丁雖然不大可能會漏掉，她卻總有一種即將漏掉的擔憂。
漸漸行至狹窄的山林，小骨丁在前，雪月兒在後，兩匹駿馬在小道濺起片水花，兩人身子與駿馬擦得兩旁的樹枝沙沙作響，上面的雨水抖落滿地。
沒過多久，兩人直接騎馬來到一座矮小的山頭，停在一座孤墳之前。
這座山頭，離山下的小鎮僅僅數里遠。想想也是，當初小骨丁只是一個瘦小伶仃的小童，能連揹帶拖的把他爺爺弄出多遠？
墳前墓碑傾倒，雜草叢生，幾棵矮樹長起，說不出的淒涼，不仔細看，還看不出這是座墳地。
去年離開之時，重新立起的墓碑，不知道又被哪個該死的傢伙弄倒了。或許，這一次真是被無知牲畜弄倒的。
小骨丁到得墳前，翻身下馬，拔劍斬草。
雪月兒不敢相信的道：“這就是爺爺的墓地？”
細雨綿綿，寒風瑟瑟，孤墳冷冷清清，小骨丁繼續斬著草枝小樹，默然不答。雪月兒感覺像是天空密集的烏雲一樣，壓抑難受，趕緊幫忙整理旁邊的草枝。
斬掉了墓前的雜草，小骨丁徒手刨出一個更深的泥坑，搬過墓碑豎好，用手掌拍實。
好在小骨丁練過兩個多月的鐵砂手，這些鬆軟的泥土對他沒有什麼大礙，雪月兒不敢勸，也不能勸。
等雪月兒拔刀飛快的斬出了一大片的平整的草地，將那些雜草拖過一邊，小骨丁也將墓碑上的青苔泥汙抹了個乾淨，顯現出那雕痕不久的刻字。
當初他埋葬他爺爺時，沒有足夠銀兩，也請不動人來幫他爺爺立碑。這碑還是小骨丁在夜香來酒樓之中，近半年來的積蓄刻成的。本來用不到這麼多，小骨丁得從鄰近的小鎮請人雕刻，運送，這長途運送的費用，就比在本鎮打造要多了不少的錢。
撫摸著墓碑，想想以前經歷的艱辛遭遇，如今已是華衣怒馬，金銀不愁，珠寶成堆，即將娶親成家的小骨丁，禁不住淚眼模糊。
雪月兒斬光了草枝，默默的用草枝蘸水，幫忙洗涮著墓碑上的泥漿，與小骨丁一起承擔這份濃濃的哀傷。
與小骨丁的痛苦回憶不同，雪月兒在不停的祈禱，祈禱爺爺在陰世少受小鬼欺壓，多積攢陰德，早點投胎轉世，保佑小骨丁從此一生福祿雙全，富貴無憂。
雪月兒將墓碑洗涮乾淨了，瞧小骨丁依然摸著墓碑在發呆，瞧著這綿綿細雨不停，卻不知道該如何點香燒錢。
無奈，雪月兒只得柔聲勸道：“夫君，該早點給爺爺燒錢了，要不然他在那邊要受罪！”
小骨丁應了聲，清醒過來，拔劍飛速斬削，用樹枝搭了個半圓棚架。高僅兩尺，長約兩尺半，寬約一尺。
弄好框架，小骨丁飛快的用帶來的油紙覆蓋在上面，用繩索固定，弄成了一個簡易的小棚。
旁邊雪月兒已經將那一大堆的紙錢香燭拿了出來，小骨丁跪在潮溼的泥濘之中，雪月兒跟著一齊跪了下去。
小骨丁接過香燭，敲火石點燃，將香燭插在墳前，慢慢的燒著一張張紙錢。濛濛白霧之中，霎時飄起一道淡淡青煙，斜斜升起，一陣風吹來，立即消散無形。
小骨丁一邊燒紙錢，一邊喃喃的念道：“爺爺，不孝孫兒帶孫媳來看您了！”
雪月兒哀色之中閃過一抹欣喜，有了小骨丁這番話，她就可以放心了，不會再因為小骨丁這一路都沒有搭理她而感到不安。
山下小鎮的居民被困屋中無聊，瞧著這山中飄起的煙霧，不由得大為起疑，紛紛猜測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當他們輾轉從雜貨店得知，是來了兩位江湖俠侶燒錢上香，祭拜掃墓時，再觀煙起之處，正是當初埋葬小骨丁爺爺的山頭。那裡只有少數的幾塊墓地，本地之人在清明節早已經清掃祭拜過，唯獨剩下那老偷兒的。
難道，是老偷兒的兒子、兒媳回來了？藝成歸來，他們不會是來找自己麻煩的吧？
思及這點，鎮中幾戶人家變得惶恐不安，特別是最後打死了老偷兒的那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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