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發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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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分鐘，又一個電話打了過來，張必成一看：喲，聶豐大概是找人借了個手機，繼續打過來了。。しw0。手機都砸了，莫非還沒罵夠？
接通了，聶豐半天沒說話，好久，才啞著聲音道：“成子，今晚的行動我就不參加了，要上班。不過要是徵集簽名的話，我聶豐的名字一定要寫第一個。還有，你那貼子叫什麼名字？我記一下，明天下了班去頂一下貼。非把那丫的罵得屁滾尿流不可。”
張必成說了，聶豐便掛了電話。
剛掛掉電話，還不等張必成去通知沙剛，沙剛便自己找來了，跟著他來的還有林珍怡。
張必成苦笑，還沒實施發貼行動，這知情的隊伍貌似便越來越大了。若是有關部門一追查，這麼大的目標，怕是很難躲過去，只是人家來都來了，又是出於好意，也不能將人家拒之門外。
他迎上去，頗為熱情地道：“我去找你們便好了，怎麼你們還親自來了？”
林珍怡撇了撇嘴，很不信任地說道：“你之前都能忘記通知人家，誰還敢相信你會來找我們？”
沙剛也道：“你這傢伙沒義氣，不把你盯緊一點，只怕你又甩下我們跑了。”
張必成道：“我這又不是什麼好事，搞不好還要被人跨省呢。要是你們能夠保守祕密，一起出出主意倒沒什麼，要是不能保守祕密，只怕就要惹禍了。”
沙剛道：“我又不是那大嘴巴的人，保守一個祕密而已，有什麼難的。”
張必成對沙剛自然放心，這傢伙城府頗深，根本不需擔心他。他所擔心的，其實是林珍怡，這女人脾氣怪，跟他更是不對付，所以他將目光看向林珍怡。
林珍怡見他望過來，便說道：“我現在已經知道這個祕密了，你想怎麼辦？殺我滅口，還是出重金收買我？”
張必成滿以為她會發一個毒誓，堅決保守祕密什麼的，雖然說現代人發誓就跟放屁一樣，但總算聊勝於無吧。卻不料她丟擲這樣一個論調，一時就楞住了。
殺了她？別開國際玩笑了。重金收買她？那還不如殺了她。
林珍怡得意地一笑道：“所以你現在根本就沒得選擇，除了讓我加入以外，說不定我一時心善，就不給你們洩密了。”
張必成很無奈，這女人根本就是油鹽不進嘛。
他將埋怨的眼光看向沙剛，要是這小子不將訊息洩露給林珍怡，哪會有這麼多事？
沙剛無奈地聳了聳肩膀，表情很無辜，天可憐見，地球人都知道，我沙剛是最怕老婆的，你當初告訴我的時候就要想到這一點。
“那好吧，我還約了其他人，我們一起合計合計，這貼子要怎樣改。”
張必成將約定地點放在“就上網咖”外面的一個小茶館裡。就上網咖在藍星工業區附近很有名氣，有新舊電腦兩百多臺。網咖這一行競爭很激烈，在藍星工業區外就有二十多家，兩年前更多，足有五十家，經過激烈的優勝劣汰，兼併重組，餘下的二十多家都是實力比較強的，若是單論電腦的數量，就上網咖不算最多，電腦的效能也不算最好。它之所以出名，是這個網咖的老闆比較會做生意，比如推出情侶座，比如隔三岔五就搞一下優惠活動，措施看似很簡單，並沒有什麼高深的營銷理論支撐，但效果是很實在的，網咖電腦的使用率一直維持在比較高的水平。其他老闆不是不想學，畢竟就那麼兩招並不高明的招數，只是要麼優惠一兩個月，就痛悔少賺了多少錢，要麼名為優惠，實際騙人，一來二去之下，搞壞了口碑，顧客們都不是傻子，誰好誰壞是分得清的。
至於茶館，名雖為茶館，實際上並不僅僅賣茶，同時兼營娛樂活動，若問到底是那種娛樂活動？那就無需細究了。
張必成尋了個偏僻的座位，請大家坐下喝茶。一共有六個人，若是算上正上班的聶豐，則參與的人達到了七個人。
鍾麗清對此很不滿，發貼子原本是非常個人的事，現在卻鬧得這麼多人参與進來了。若是無關緊要的貼子便也罷了，偏偏他們現在要做的事情非常**，一不小心就會惹起軒然大波，要是得罪了某些人，來個跨省追捕亦未可知。
要知道網際網路雖然虛無縹緲，卻並非無跡可尋，那些自以為在網上可以為所欲為，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有一雙甚至無數雙眼睛，正在緊緊地盯著他們。“發貼須謹慎，小心被跨省”，這才是網民們應該時刻謹記的行為準則。
所以，發貼不是請願，並不是參與的人越多越好，出於安全考慮，到網咖上網，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儘量少拋頭露面，即使露面也速戰速決，這才是發這類危險帖的要訣。
不滿歸不滿，既然已經擴散到這些人了，自然得接受事實。
鍾麗清也不是婆婆媽媽的人，在得到大家保證不洩密的情況下，便點頭認可了。
接下來便是討論稿子。他們倒沒有故作神祕，將聲音壓低得跟特務接頭一樣，而是光明正大地進行討論，間或還爭論幾句。越是這樣，越不引人注意。在深圳，跑銷售，拉客戶，甚至談合同，有很多都是在茶館中進行的，並不是所有的生意都是在富麗堂皇的大廈裡談成的。張必成他們的穿著打扮，很符合在茶館中談生意的形象。所以，沒有任何人留意到他們。
討論過後，改了幾處地方，這就定稿了。於是鍾麗清獨自一人進網咖去發貼。
眼看時間過去了幾分鐘，張必成忽然記起一件事，一拍大腿，道：“糟糕。”
眾人都滿腹疑問地看了過來。
張必成道：“我們雖然將貼子拿到網咖來發，但是警方只要一查，王姐村子裡哪些人在哪個地方打工，很容易就查得出來。那王姐豈不是很容易便被鎖定目標？”
吳若薇埋怨道：“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現在才說？”
張必成懊惱地說道：“這不是才想起來麼？”
王素娥道：“大家不要擔心，我們村子窮，一百多戶人家，大多數都有人在外面打工，加上附近幾個村子，在外打工的人就更多了，其中光是在藍星工業區打工的就有五六十個，每一個都有可能從家裡人那裡聽到這個訊息並散佈出去。這麼多人，夠他們去查的了，而且很多人都讀過高中甚至大學，再怎麼懷疑，也不會有人懷疑我這樣一個初中都沒畢業的女人吧？”
大家想想也是，於是放下心來。
又過了幾分鐘，鍾麗清便出來了，她比了個“v”的手勢，大家心領神會，於是陸陸續續地散去了。
張必成和吳若薇走在最後，買了單後，兩人出了茶館。
街上喧鬧依舊，深圳的夜生活可以說才開始不久，只是這種夜生活除了喧囂以外，似乎並沒有任何實質內容。
即使龍崗區位於關外，其繁華程度，依舊遠勝於內地的大部分中小城市，想在這樣一個地方觀星賞月，委實是一個奢望。不比張必成的黔西老家，那裡雖然形同蠻荒，環境卻比深圳好了百倍。在那裡，天彷彿跟人更近一些，星星更多更亮一些，四處的蟲鳴鳥啼，顯得更生機勃勃一些。
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老家再好，風景再優美，一旦和生活掛起鉤來，那也是徒呼奈何，畫餅不能充飢，望梅不能止渴，再美麗的風景，倘若是餓著肚子來欣賞，只怕也是了無趣味。
所以深圳雖然滿是銅臭，深圳雖然缺乏人文氣息，被稱做文化的沙漠，人們依舊大規模地湧了進來，不為別的，就為了這裡遍地的機會，就為了這裡能夠更方便賺到錢。
這是一個尋夢的都市！這個夢，是金錢夢。
張必成和吳若薇並肩走在街上，好久都沒說話，兩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貼子雖然發出去了，效果到底如何，兩人心裡並沒有底。就算貼子的效果很好，反映到現實中來，又有多大的作用呢？據他們瞭解，有些人是根本不怕所謂的網上輿論的，網上罵得越凶，他們的升遷越快。
這就好比中國國足的臭腳，你越罵他，他越得瑟。
一直走到藍星工業區的門口，吳若薇才問道：“必成，你說這事有幾分把握？”
“把握？哪有什麼把握？但是有些人想把事情捂得死死的，我們就偏要把它揭露出來，讓更多的人知道。只是揭露出來又怎麼樣？就象一顆頑石丟進死水，激不起甚麼大風大浪。要想扳倒那些人，還差得遠。”
吳若薇憤憤地說道：“事情清楚明白。”
“證據呢？誰能拿到證據？有些人平時做事根本就不管什麼證據，但牽扯到他們自身，是一定要拿證據的。空口白牙，誰信你的？”
“上百個村民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敢保證，如果開啟調查，敢承認看清楚的人就不會超過十個。隨著調查的深入，敢說話的人會越來越少，直到沒有。這才是現實。”
“現實可真讓人無奈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