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抵達荊棘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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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抵達荊棘城
迪達的身軀不停的顫抖，過了一會兒，這顫抖越來越劇烈，她猛然一推，脫離了詩人的懷抱。
詩人發現她似乎很害怕，呼吸紊亂，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她瞪大雙眸，朝詩人看了一眼，漸漸平靜下來，目光也變得柔和而充滿信賴。
詩人決定對她實話實說，如果有必要的話，他甚至會告訴迪達他的真實姓名。他可以替拉比克照顧他，但不能用拉比克的身份進行欺騙。
他還沒開口，迪達就搶先說：“你不是拉比克，對嗎？”
詩人有些愕然——她怎麼知道的？他點了點頭，說：“很抱歉，迪達，拉比克想要將我的靈魂消滅，但他最後出了點岔子。”
“他死了，對嗎？”
史德利歌爾皺著眉頭，說：“從嚴格的角度來看，他早就死了。但他的靈魂卻附著在我的身上。”他舉起那幅面具，說：“透過這幅面具，我差點兒引火燒身。他的靈魂已經從我腦海中消失了，但他的一些記憶和知識殘留了下來，雖然不完全，但我能勾勒出事情的大概經過。”
迪達擺出一副要哭的表情，詩人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頭髮，她突然尖叫起來，忙不迭朝後縮身。她大叫道：“別碰我！求求你！別碰我！”
她聽起來就像躲避瘟疫一樣。
她叫嚷了一會兒，又靜默不語，過了片刻，她說：“對不住，我覺得我這輩子沒法再信任男人了，我不想再碰他們，甚至想一想那樣的畫面都讓我噁心。”
史德利歌爾同情的望著她，說：“如果你想要忘掉這一切，我可以幫你想想辦法，拉比克的記憶中有一些類似的記載，但我不確定管不管用。”
迪達搖了搖頭，用堅定的聲音說：“這樣就很好了，男人都是群貪婪而醜陋的混蛋，我需要把自己保護起來。”她朝詩人望了一眼，歉然的說：“對不起，法師先生，我相信你是個好人。當我主動向你獻殷勤的時候，你卻像個老學究那樣狠狠教訓了我一頓，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我只是。。。只是需要一點時間，重新習慣這一切。”
她看起來就像頭備受驚嚇的幼鹿，對這個世界充滿著不信任。詩人說：“以你所遭遇的一切來說，這完全是可以理解的，甚至是理所應當的。我很抱歉，迪達，我沒法幫你，你需要自己重新振作起來。”
迪達衝他微笑，說：“我能照顧好自己，法師先生。”
詩人忍不住問：“你是如何察覺到我並非拉比克的呢？”
迪達說：“在你演奏樂器的時候，我突然產生感悟，覺得頭腦前所未有的清晰，我意識到在你的面具之下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第一種是最初與我調·情的拉比克，他自制力較差，對我充滿感情；第二種是現在的你，語氣嚴肅的像我的老爸，說話充滿哲理，有些像在教訓人。這只不過是我隨意的猜測，但我沒想到真的猜對了。”
她顯得有些得意，又說：“我只是感到奇怪，為什麼從一開始我沒有察覺到你不對勁的地方呢？現在看來，兩者的差別實在太大了。”
詩人朝她微微鞠躬，說：“因為我是個出色的騙子，睿智的迪達小姐，很榮幸能夠騙過你的耳目。”
迪達輕聲發笑，但她很快收斂笑容，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法師先生，我想要睡一會兒，你能夠出去嗎？”
史德利歌爾想：她的改變可謂脫胎換骨，從縱情放·蕩的交際花，變成了守身如玉的聖女。現在她視我為洪水猛獸，簡直恨不得把我鎖在牢籠裡，但考慮到她經歷的一切，這是一種最合理不過的精神保護層，她需要與異性保持距離，徹底與過去的生活訣別。
他站起身，走了出去，在篝火旁守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迪達醒了過來，走出營地，看見詩人，微微一愣。
詩人說：“早安，迪達。”
“早安，法師先生。天哪，你長得和拉比克真像，至少和他小時候很像。“
”相由心生，迪達，我原來的面貌並非如此，但出於某種原因，我不能讓你看到我原來的樣貌。“
迪達似乎有些不滿，她說：”這不公平，你幾乎知道了我一切的祕密，卻不肯讓我看看你原來的臉。“
詩人並不回答，他說：”我們繼續前往荊棘城吧，到了那兒之後，我會把你安置在最安全的地方，等我完成我的任務，我會回來接你。“
迪達眨眨眼，說：”我以為你有情人了，法師先生，那位叫仙德瑞拉什麼的女孩兒，對嗎？“
”請不要誤會，迪達，我僅僅感到自己有義務照顧你，如果拉比克存活下來，他毫無疑問會這麼做的。“
”大可不必，我能自己照顧自己。我們一起前往荊棘城，隨後各走各的路，如你所見，我是一位出色的弓箭手，在哪兒都能找到活幹。“
她猶豫片刻，又說：”這一次，如果哪個畜生膽敢上來騷擾我，我會讓他嚐嚐我的弓箭的。“
詩人試圖勸服她，但她變得如此頑固，就像是叛逆的青春期少女，史德利歌爾頭疼了起來，但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爭論沒有結果，或者說史德利歌爾潰不成軍，只能允諾她自由選擇的權利。
他們熄滅了篝火，收拾行李，走過叢林最後的一段路，順著平緩的丘陵，終於來到了荊棘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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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稱這兒為荊棘城？當詩人看見城中的景觀時，他覺得這稱呼恰如其分。城中的建築一個個兒彷彿方尖碑一樣，從地面筆直的插向天空。在漆黑的天空下，這些方尖碑中透出橙色的燈火，霧氣茫茫，陰風陣陣，整座城市彷彿巨大的墓地，到處被墓碑佔領。這兒的居民就住在這樣的墓碑之中，從霧中張望，整座城市的外貌猙獰異常，就彷彿長著尖刺的刺蝟或豪豬，或者如其稱謂所述——遍地荊棘。
即便這城市看上去極為不友善，但由於冒險競賽的來臨，此地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到處都是威風凜凜的冒險家、神色警惕的僱傭兵，或是態度倨傲的魔法師。
城中的守衛穿著稜角分明的盔甲，和荊棘城的風格一脈相承。但從他們懶散的姿態可以看出，這些傢伙根本就不打算管事。他們三兩個一堆，蹲在石階或酒館旁，將大部分的時間花在聊天和喝酒上。面對如潮湧來的探險家們，他們明顯持著放任的態度。
他們不敢招惹這些傢伙，甚至有意識的避開麻煩。守衛們雖然穿的氣派，但與探險家們相比，他們簡直就是一群三流貨色，恐怕無翼城城郊的守衛都未必比這些傢伙差勁。
迪達與史德利歌爾走入酒館，她四下張望，說：”你真的打算參加這次競賽？你只有一個人，依我看，你的前景可不妙。即使你的法術再高明，可也無法對付這麼多凶神惡煞。“
詩人說：”所以我想要讓你安分的留在酒館裡。“
迪達不耐煩的說：”別鬧彆扭啦，我願意怎樣就怎樣。我會試著找一些冒險家們合作，如果有人肯收留我的話，我就和他們一同冒險。但你不許跟過來，法師先生，你讓我感到渾身不自在！“
她說完這話，又覺得有些抱歉，她輕輕嘆氣說：”我只是。。。。只是有些失控。我很感激你對我的關心，法師先生，但你並不是拉比克，所以我沒法對你敞開心懷，而且你依然不肯信任我。“
詩人似乎沒聽見她說的話，他看著酒館遠處，顯然在愣愣發呆。
迪達看見櫃檯前坐著兩個穿著全身甲的壯漢，身材都高大的不像話，恐怕鐘擺都比他們小上一號。他們一個人佔著兩個人的位置，腰桿筆直，動作沉穩，充滿驚人的氣勢。
酒館中烏煙瘴氣，充滿汗臭味兒，而且悶得要命，她只不過穿著一件薄薄的皮衣，就已經熱得渾身冒汗了，這兩個穿著重甲的壯漢難道不覺得難受嗎？
詩人想：其中一個傢伙是惡魔領主，天哪！這次冒險競賽居然會引來一位惡魔領主！他不敢確定，又細細聆聽那傢伙身上的聲音，果然什麼都聽不到。
但另一個傢伙也極為詭異，他的心跳聲大的嚇人，充滿著驚人的怒氣，彷彿行軍的戰鼓一般。他發出粗重的喘氣聲，似乎在鄙視著酒館中所有弱小的傢伙。詩人如坐鍼氈，感到惶惶不安，因為後者渾身散發出極度危險的氣息，似乎只要他有這樣的念頭，他可以在瞬間殺死酒館中的所有人。
酒館的侍者們抱來兩個酒桶，放在兩人的腳邊。每個酒桶至少有三英尺高，還沒開過封，裡面的酒滿滿的。
酒館老闆說：”如你們所要求的，先生們，這是你們要的酒。“
兩人毫不費力的把酒桶舉了起來，一個將酒桶蓋砸碎，一個敲碎了桶身，兩人張大嘴巴，將酒如同洪流般往嘴裡倒去。
濃郁的酒精氣味兒瀰漫開來，這酒濃烈的令人瞠目結舌，恐怕足以讓一條龍喝得醉倒，但這兩位神祕的猛漢的嘴巴極大，酒桶中的酒一滴不漏的流到了他們的嘴裡。酒桶倒幹，一人將酒桶猛砸在地上，用其中的木條尖端來剔牙；另一人則乾脆抱著酒桶猛嚼起來，舉止如同瘋子一般。
坐在他們身後的幾個人大聲爭論了一番，其中一人喊道：”斯溫輸了！蒙戈·卡恩贏了一分！“
那位啃著酒桶的人歡呼一聲，將酒桶全部塞進了嘴裡。一旁的那位壯漢顯然憤憤不平，他除去面罩，露出藍色的面板，他大聲抗議道：”他像個傻子一樣啃酒桶！你們認為那樣比較有男子氣概？“
蒙戈·卡恩得意的拍拍他的肩膀，說：”願賭服輸，斯溫，你應該試試酒桶的味道，比炸土豆條還更脆更好吃。“
斯溫怒吼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塊勳章，塞到卡恩的手上。卡恩仰天大笑，摘下面罩，露出一張血紅的獸人面孔。
當斯溫摘下面具的一剎那，史德利歌爾就已經站了起來，在他自己那張面具之後，詩人張大了嘴巴，眼珠差點兒探出眼眶。
格蘭特·斯溫！在時隔將近兩年之後，史德利歌爾終於再一次遇見了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