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前路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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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前路難
雖然大部分的時間，特斯汀都顯得氣呼呼的，就像是聽到別人在背後說自己壞話的官員那樣，但當她唸完整篇日記之後，淚水染溼了她的眼眶，她的鼻子忍不住**起來，她抿住嘴脣，竭力不讓自己的表情變形，可這不管用，她很快就垂下頭開始哭泣。
詩人走到她身旁，伸手輕輕在她後背上撫摸，他覺得自己的動作挺可笑的，因為這舉動既不會讓特斯汀感到舒服，也不會真的起到什麼實際作用，但至少這樣能讓特斯汀感到自己並不孤獨，至少史德利歌爾正站在她身旁，如同親人一樣盡力安慰她。
特斯汀哭了一會兒，詩人從聲音中察覺到她的心情已經好轉了，她順勢握住了詩人的手，將腦袋輕輕靠在詩人腰上，她哭泣之後的聲音顯得異常空洞，異常可憐，史德利歌爾很早就發覺：如果人因為不同的原因而哭泣，那他們哭泣之後的聲音則顯得各不相同，有時空洞，有時落寞，有時哀哀切切，有時大徹大悟，有時死氣沉沉，他喜歡聽見這些的聲音，因為這代表著最難過的部分已經宣洩了出來，心情在逐漸好轉，而人們也會變得異常好說話。
他說：“我說的沒錯吧，特斯汀，蘭斯·穆圖爾克是個不錯的傢伙。”
特斯汀破涕為笑，因為詩人顯然在用蘭斯的語氣說話，這讓她的腦袋與詩人貼的更緊了。
史德利歌爾繼續說：“他並沒有給咱們吟遊詩人丟臉，我早就說過我們不會做出這樣無恥的事情——在佔盡了一個女孩兒便宜之後溜之大吉，這是貴族子弟才會乾的壞事。我們只會為了所愛的人挺身而出，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我們也會證明自己對愛人永不磨滅的忠貞。蘭斯所做的一切令我感到驕傲，如果換做是我，我也會這麼做的。”
特斯汀用手肘輕輕錘了他一下，嬌嗔說：“別再學他說話的口氣啦！”
詩人想要藉機回到座位，可特斯汀的手緊緊拉住他，他也不勉強，於是繼續讓特斯汀靠在他身上，他認為這種姿勢非常難受，無論對特斯汀而言，還是對他自己而言，還不如讓特斯汀靠在椅背上更舒適呢。但同時他也清楚：這種親密接觸的感覺對此刻的特斯汀非常重要，她已經失去了所有親人，在這種緊要關頭，自己不能再讓她感到孤單了。
特斯汀看起來非常堅強，但實際上她還沒有成熟到這樣的地步，她才只有二十歲，在某些困難的時候還需要人幫她一把，此刻那個人是史德利歌爾，但詩人不會永遠留在龍翼城。當機遇來臨，他會前往北方，拋棄自己的過去，拋棄自己所珍惜的一切，甚至不惜拋棄他心中的光明，也要投入到無邊的黑暗中去。
詩人不想讓沉默繼續蔓延，他說：“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們在毒龍巢穴周圍的山谷中發現了毒霧的起源，一切都是冥界亞龍引起的，它們會從身軀中長年累月的散發出毒氣和毒液，時間流逝，這些毒素汙染會漸漸擴散，形成一大片劇毒地域。”
特斯汀睜開眼睛問：“你是說，龍翼城那片廢棄的城區裡也存在著這麼一頭冥界亞龍？”
“從我和賽維安爵士在毒龍巢穴附近發現的記載來看，情況恐怕正是如此。而且龍翼城底下埋藏的那頭冥界亞龍可能比我們想象中更加可怕，從它所造成的汙染程度來看，那座山谷叢林中的毒氣與這兒的相比，簡直就像是雨後的空氣般清新。”
特斯汀的手顫抖了一下，她說：“如果那頭巨龍復活的話，我們將面臨兩位惡魔領主的夾擊？”
“這是最壞的情況，最好能避免發生。我們必須先行解決那頭死靈飛龍，一旦亞龍復活，局面將千百倍的惡化。”
特斯汀皺著眉頭，用左手不停撩動著秀髮，表情異常凝重，但即使是這樣，她依舊不願意放開詩人的手，過了好一會兒，她說：“我的父親曾經出城迎戰過那頭死靈飛龍，但那傢伙非常狡猾，它在天空隨心所欲的飛翔，我們的弓箭根本射不中它，而法師們的法術對它壓根兒起不了任何效果，用閃電術或者火球術擊中它，就好像拿羽毛戳它屁股一樣不疼不癢。它能夠從高空中吐出紫色的尖刺，就像箭矢刺穿我們士兵的盔甲，一旦我們有人在戰場上倒下，它馬上會用邪惡的法術將戰士的靈魂召喚為他身旁的黑色小龍。這些小龍在空中也如同它們的主人一樣靈活，攻擊方式也一模一樣。當他們從高空中一同攻擊的時候，我們彷彿就像是在經歷一場箭雨一樣。”
詩人對惡魔領主一貫保持著敬畏的心情，無論是仙德瑞拉（可能是惡魔領主）、耐古斯、帕吉、還是斯溫，當然還能算上賽維安——他雖然並非惡魔領主，但其實也差不了多少——這些可怕的怪物難對付的要命，每次與他們產生衝突，詩人都會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他對死靈飛龍維薩吉一無所知，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冒然出城向它挑戰，自己的失敗幾乎可謂板上釘釘。
他又說：”那我們能不能先想法解決地底下的那條冥界亞龍？“
特斯汀笑了，她說：”我們該怎麼做？掘開地面，將它從地底揪出來狠狠修理一頓？我們不能冒這樣的風險，一旦稍有疏忽就會將一切毀於一旦。我認為我們此刻只能按兵不動，同時加強戒備，我會寫信給卡爾首相，希望他能對此施以援手。他近期在肯德利特小鎮上逗留，據說同行的還有兩位公主。如果他來到這裡，我想我們並非不具備一戰之力。”
詩人聽見卡爾要來，心中既感到恐懼，可又隱隱有些高興，但他打從心眼裡明白——卡爾是不會前來的，他不想與自己會面，從而使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特斯汀與詩人討論了一會兒，兩人都沒得出什麼頭緒，如果正面迎敵，他們該如何應對兩位在高空中飛來飛去的龐大的飛龍呢？
時間已經很晚了，他向特斯汀道別，知道她需要養精蓄銳，好好處理明天將要遇到的一切危機，於是詩人下定決心，稍稍用力抽走了自己的手，又用恭敬的禮儀向她道別，特斯汀有些失落的坐在書桌背後，在恍惚的一瞥中，詩人彷彿見到了一位孤苦伶仃的小女孩兒無依無靠的坐在寬大的椅子裡。
仙德瑞拉在城堡門口等他，儘管她竭力遮掩，但依舊無法隱瞞她對詩人的關切之情，詩人向她抱怨說：“我的女神姐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陰險狡詐了？你們這是存心要將一位正直純潔的少年引誘進粉紅色的地獄嗎？”
仙德瑞拉低頭微微一笑，她說：“特斯汀只能用這樣瘋狂的方式來掩飾自己對你的愛意，她的內心非常孤獨，每一次她獲得成長，她都必須失去一位對她而言非常重要的人，經過這麼多年的磨練，她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親人，而她也幾乎被這詛咒所壓垮。她需要你，史德利歌爾，我認為你應該娶她。”
詩人走過仙德瑞拉身邊，並不回答她的問題，直到仙德瑞拉攔在他面前，像一位多管閒事的母親管教自己叛逆的兒子那樣不依不饒，他才說：“仙德瑞拉，你知道嗎？時間不多了。“
仙德瑞拉如紅寶石的眸子顯現出了一絲困惑，她重複他的話：”時間不多了？“
”是的，時間不多了。卡爾曾經對我說過，鄂加斯的黑夜即將來臨，北方的惡魔終將越過龍翼城，我必須前往北方，加速這件事情的發生。與之相比，任何關於愛情或是夢想之類的瑣事，我都必須將其拋諸腦後。”
“為什麼要加速這件事的發生？”
“我不知道，但卡爾對我說，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無論是你我的相遇，還是阿巴頓的入侵，還是未來在等待著我的命運，雖然我對此一無所知，但我相信自己選擇的方向沒有偏差。”
仙德瑞拉沉默了一會兒，她像是在思考史德利歌爾的話，當結束思考之後，她抬起頭，用平淡如水的聲音說：“我也相信著你，史德利歌爾。無論前路如何，我會一直陪你走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