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懷舊一日遊(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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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懷舊一日遊(三)
(三)
車子過了建國游泳池再往西開一段,突然往北一轉,便在路旁停了下來.這裡以前是所小學,那記憶是太清晰了.曉萍從我們那兒搬走後,就在那個學校讀書.
”德明,把你的英雄事蹟再給我們講一下.”我們什麼事都滿不過林媛.曉萍動容地望著我們,那難忘的經歷,她刻骨銘心.
那是曉萍從我們這裡搬走不久,一天她回老家來向我們哭訴.原來她到了新的學校,有些同學見她漂亮老實,就欺負她.更可恨的是,一些高年級男生竟逼著她和他們交什麼朋友.曉萍有幾天竟嚇得不敢上學了.知道曉萍在那裡受欺負,我們幾個恨得是咬牙切齒,德明更是暴跳如雷,發誓要教訓教訓這幫傢伙,替曉萍出這口氣.
曉萍走後,他立刻到我家來商量這件事.我們決定先偵察一下,伺機行事,看看情況再想對策.過了幾天,我和德明就在學校附近埋伏,看個究竟.那是一個春天的中午,陽光普照,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光天化日之下.放學了,只見曉萍快步地走出校門.果然,有幾個流裡流氣的男生和她胡攪蠻纏,他們是高年級,一看他們的腔調,便知是不學無術的小流氓.還有幾個女生把曉萍推過來推過去,肆無忌憚地欺負她.
德明想衝上去和那夥人拼,我把他拉住了,現在只有我們倆,他們人多勢眾,我們吃虧倒無所謂,弄得不好曉萍也跟著倒黴.這時,曉萍拔腿就跑,我想暗地裡把曉萍送回家.他這次卻比我高明,說要跟蹤那夥人,搞清楚他們的住址,特別是那為首的,下面的事就好辦多了,這叫擒賊先擒王.經打聽,我們得知此人是這一帶的小霸王,也不知跟什麼人學過拳術和摔跤的皮毛,便自認為是武林高手,目中無人,動不動就擼袖子和人家拳腳相加,橫行霸道,劣跡斑斑.很明顯,這個傢伙就是罪魁禍首,不可輕視.
回到家,我們就決定要教訓一下那夥人.我們叫了班裡勇強和福民等,我還拉來了四班的振宇和他的一些小兄弟,他也是為朋友兩肋插刀的種.除了小黃,我們這些人在同齡人中都算是身高馬大的,跟初中生也差不多,所以在等級上跟那夥人也算扯平了.
除此之外,他還拉上我,買了點心和水果,去拜見我們的摔跤師傅.
我們師傅是上海摔跤隊的重量級摔跤手,曾拿過上海市冠軍.割開始後,他就參加了”上體司”(上海體育運動革命造反司令部,體育界的造反派).那時,上海灘的小流氓和”垃三”(女阿飛)都很懼怕”上體司”,有段時間,”上體司”比公安局都厲害.後來不少運動隊停止了訓練.他就經常呆在家裡,無所事事了.
路上我們就編好了故事,只說德明被小流氓欺負了,其餘的都看他行事.到了師傅家裡,他把東西往桌上一放,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喊了聲”師傅”,便放聲大哭起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嚇了我一大跳,想不到德明還會來這一手.我也趕緊跪下,口中直喊師傅,但怎麼也擠不出眼淚,就是光打雷不下雨的那種.我和德明一歲多一點就在一起玩了,從記事起,就沒見他哭過.有一次,他的屁股被打得皮開肉綻,他連哼都沒哼一聲.我想他是&三國&看多了,學起劉備那一套.
師傅忙問起事由,我們將編好的故事講給他聽.德明求師傅出馬幫他一把,說用不了師傅動手,只要在旁邊看看就行,他要自己和小流氓鬥.徒弟被人欺負,師傅自然要出手幫忙.他一口答應.臨走時,德明還向師傅借了兩件印有”上體司”的”大翻領”(翻領運動衫).
出征那天,德明出錢買了許多定勝糕.一人兩塊,這叫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吃飽了才打得動.他肯花錢收買人心,而且出手大方,這些都是從小人書&三國&,&水滸&等學來的.我們三人就對他說,幫曉萍是大家的事,我們義不容辭,費用我們四人平攤,他便同意了.
師傅還叫了一個隊友,叫鍾冠軍,此人長得像黑張飛,膀大腰圓,往那兒一站,就像一塊棚門板(練相撲的?),門小一點的他還真進不去.到了那裡,德明叫師傅,大銘和振宇他們站在離我們遠一點的地方,見機行事,不到萬不得己,不要出手.我和德明穿著”大翻領”,在校門口不遠等著.
校門開了,一會兒就見曉萍從學校裡快步走了出來.又是上一次那夥人,圍住曉萍在胡說什麼,曉萍不理他們.突然,有個人竟去拉曉萍的書包.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決戰的時刻到了.原先說好的由我來對付他,德明像一頭雄獅一樣撲了過去.那傢伙動作敏捷,及時跳開,拉出功架,舉手投足間表現出他有不凡的身手,是個厲害的角色.可惜的是那動作有點過了頭,看起來有點滑稽和做作.但德明不吃他這一套,我們只講效果,不講套路,不拖泥帶水,不做毫無意義的動作.德明以更快的速度一下子就把那傢伙撲倒在地,也不知他使是什麼怪招奇招.緊接著就是一記漂亮的勾拳,然後是一連.串很專業的直拳,全落在對方的臉上,那傢伙臉上頓時冒出幾個青皮蛋(包)來.我們沒學過拳擊,他打得如此專業順手,是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但對方是窮凶極惡的小流氓,也不是吃素的,有著同樣的身手,可以說是勢均力敵的對手.德明臉上也鼓起了數量相同的包,但碰上德明那樣不要命的種,那小流氓就被從未領略過的氣勢所壓倒,輸了一大節.
見我們只有兩個人,另外三個就一起撲了過來,我截住其中的一個,只兩個回合我便騎在他身上了,摔跤是我的強項啊.曉萍見到我和德明,便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叫我們不要打了.聽到她的哭聲,我們便發起狂來,把憤怒都集中在四個拳頭上.我沒學過拳擊,但憋了一腔怒火,管它什麼直拳勾拳,只要打得對方鼻青眼腫就是好拳.我拼命揮動兩個拳頭,恨不得再生出四條胳膊來,但畢竟是一對兩,漸漸地,他們佔了上風.
這時大銘,振宇他們圍了上來,那四個人便住了手.德明正殺得性起,見對方罷了手,他急了,便喊著要大銘他們退下,讓我也靠邊站,他要對方四個一起放馬過來,他要一對四.他把自己當趙子龍了,要殺它個七進七出.德明渾身是膽,但他的原則有點不識時務:打得過要打,打不過就是拼了命,去送死也要打.這點我們都很佩服他.
那個為首的對自己人說要一起上,雖然在他們的地盤上,而且人多,但畢竟是他們欺負了曉萍,當然是他們理虧,所以鬥志渙散.再看我們十個人,個個怒不可遏,一副拼命的樣子,他手下的人就不敢動手了.而我們都是桃園結過義,起過誓的,大家一條心,賽過親兄弟,赴湯蹈火,刺刀見紅,在所不辭,決不退縮.
這時德明又對他們吼了起來:”你們四個有種就一起上.”但他們只上來一個人.
我把手一揮:”上！”
他們八個早已等得不耐煩了,都憋足了勁,一起撲向那傢伙.大銘只一拳,那為首的滿口汙血.見他們的首領吃了虧,也就上來七八個蝦兵蟹將,一群烏合之眾,素質低下,並無任何驚人之處.人數上我們就佔上風,而且都是精兵強將.那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大家使出渾身的本事,那花樣精就透了:有的摔剎跤,有的摔抱跤,有的開拳擊,有的抱腿,有的摔大揹包,有的老黃牛耕地,還有的飛掃蕩腿,三腳貓(學了點皮毛的)的拳打腳踢,反正十八般武藝全用上.那夥人被我們打得是嗷嗷直叫,哭爹叫娘,不斷求饒.
這時一個警察路過,我們全住了手,只有德明還在揮拳頭.警察拉住了德明,問他為什麼打群架.我告訴他,那夥人欺負我阿妹,還耍流氓,欺人太甚,剛才是在教訓他.曉萍馬上站了出來為我們作證.不少旁人都在為我們說話,看來這幫人作惡太多,已有民憤了.我們這樣做也算是為民除了一害.
那警察要我們去派出所說清楚.師傅和那個”棚門板”走了過來,向警察亮出了自己的身份.那警察看到後,態度就轉了,他要那夥人向曉萍道歉,並保證不再欺負她.還要跟他去派出所寫保證.
德明告訴那警察,如曉萍再碰到什麼麻煩,我們就找他算帳,我們有他家的地址.除了一頓打,還要叫他貼車錢.
送曉萍回家後,我們凱旋而歸.在我們的眼中,德明成了英雄好漢,就連師傅也很欣賞他的膽量.到家後,德明就請大家到太平橋去大吃了一頓.
更使我們高興的是,曉萍能站出來為我們說話,看來她成熟了,堅強了.
車子一調頭,再往北賓士而去,幾個轉彎便到了上海藝術劇場.在小學我們看過不少電影,有&小兵張嘎&,&紅孩子&,&小玲鐺&和&草原英雄小姐妹&等,那都是在學校附近的長城,嵩山,淮海電影院和大眾劇場.這裡我們只來過一次,是看王心剛和王曉棠主演的&海鷹&.實不巧,那天周老師病了,無法帶我們去,想叫其它的老師來替她.林媛就主動提出由她來帶隊,不用麻煩別人.林媛在那個時候就顯示了過人的管理能力.她先將德明和班裡幾個愛搗蛋的傢伙搞定,給他們點事情做,讓他們各施其責.
我們一班人列隊整齊地走在淮海路上,引來了不少路人驚喜和稱讚的目光:這幫小孩子怎麼沒有老師帶,那小女孩是誰啊,那麼能幹.
特別是回家的時候,天色已黑,淮海路上華燈初放,霓虹燈閃爍,十分耀眼,而路上卻沒有幾個行人.我們四十幾個人排著隊快速地往回走,低聲地談論著電影的情節,顯得很明.其它的班級雖然有班主任押著,但隊伍卻十分鬆散.
第二天,這件事就在學校裡傳開了.老師們都很佩服林媛,周老師更是感到自傲,十分慶幸教到了如此優秀的學生.
車子再往北,便到了成都北路,南京路.新成游泳池早已拆了.那年(六五年)是我們八個人上.世紀最後一次一起在這裡游泳.在這裡,曉萍學會了游泳,我碰到了一個游泳教練,要不是割,也許我會成為一個專業運動員.割初期,我和德明在這裡參加冬泳鍛鍊,五角錢一張卡(一個冬天),新成游泳池有時還提供免費薑茶.每次游泳後,我倆總是到樓上更衣室打上一個鐘頭免費乒乓(冬天更衣室改作乒乓房,割初期打乒乓的人少,管理混亂).那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新成游泳池還組織我們這些冬泳愛好者進行遊泳表演,用冬泳形式來慶祝主席生日.
一九六六年七月十六日,七十三歲高齡的主席再次暢遊長江,極大地鼓舞了全國人民,使游泳運動,特別是橫渡大江大河的活動迅速在全國普及.我們響應他老人家的號召,到大江大海中去鍛鍊.我們四人加上林媛,李明,亞洲和福明等報名橫渡黃浦江(約一公里),從划船俱樂部游到垃圾山(鋼鐵廠丟棄的鍊鋼廢渣堆成的).第二年德明,李明和我還參加了中游黃浦江(約六公里),長遊黃浦江(約十二公里)和長遊長江(約五公里,在黃浦江和長江的交匯處,驚濤駭浪).我們還參加了武裝泅渡黃浦江(約六公里),即穿上軍裝,身背木製步槍,由於我和德明身材高大,水性好,被老師選為在水中推橫幅.我記得很清楚橫幅上寫的是:跟隨主席到大風大浪中去鍛鍊.我們三人還報名參加上海市組織的長長遊黃浦江(約二十五公里,歷時五小時四十五分鐘),餓了,船上有人往水裡扔白饅頭;渴了,就只能渴幾口黃浦江水(那時還沒有瓶裝水).可惜的是德明在體能測試時小腿抽筋,被刷了下來.他想第二年再報名,但市裡再也沒有組織過這項活動.
我的游泳才能再次被發現,經測試,我和李明代表嵩山街道學區參加了六八年盧灣區小學組的游泳比賽(自游泳).接著我被選入區少年游泳集訓隊,並參加了上海市中小學游泳比賽(自游泳接力).
車子往西開著,林媛向我們介紹了下午的旅程安排:”下一站是長風公園,在那裡吃午飯.順便說一下,午飯阿魏情客,給他一次立功的機會.不過我們要吃蓋澆飯.然後我們去西郊公園.四點左右,我們去探望周老師,她老人家八十多了,很健康,就是腿腳有點不便.她還叫得出我們每個人的名字,她要看看我們幾個,特別是德明,是她的寶貨,周老師現在是桃李滿天下.我己經安排好了,你們說禮物誰買?”
”大銘.”我們幾個脫口而出.
”晚上回‘新天地’吃飯,我做東.”
到了長風公園,我們已經記不起它當年是什麼模樣了.那年(六五年)我們來這裡春遊,在以後的三十幾年裡,我,海倫和林媛就再也沒有來過.到了裡邊,總覺的鐵臂山矮了一截,那銀鋤湖也小了一大圈,湖邊的風景更加美麗,但我們怎麼也品嚐不出當年的滋味來.林媛手下的一男一女隨著我們,忙前顧後的.
我問林媛:”你今天帶了兩個祕書?”
”那小夥子是我的司機,女的是他太太,今天來幫忙.”
”林媛是為了避嫌.”德明把頭伸了過來,壓低了嗓音.
”不錯,是避嫌.”林媛一點都不迴避.我這才想起林媛現在是單身母親.
按照三十多年前的樣子,我們幾個還是先爬一下鐵臂山.下了山,大家都覺得有點累,而肚子早就餓了.我們直接上了餐廳,我堅持要給他們點菜,但林媛執意要蓋澆飯,說這符合今天的主題,並關照服務員把盒飯盛到盆子裡,就像以前的一樣.我們找了一塊地方坐了下來,享用起我們的午餐來.我的吃相比起三十多年前要優多了,可德明卻說人還是本色一點好,他想看的還是我猴急的腔調.
大家就這樣坐著,吃著,說笑著.時間匆匆,歲月無痕,三十八年彈指一揮間.年歲不饒人,我們從天真爛漫的孩童,都成了快半百的人了.歲月如梭,人生易老,青春不再,童心永駐.
飯後我們照例是划船,我,大銘,林媛和海倫一條船,麗華他們一條.我們這幾個人划著船,大家是嘻嘻哈哈,引來不少孩子們好奇的目光:今天是什麼日子,這些大人發什麼神經?
上岸後,大家圍坐在草地上,談論起老同學來.
王海珍當年死活不肯去擰,沒病裝病,最後分配到了環衛所,真是鮮花插到了牛糞上.後來她嫁給了單位的領導,就再也沒有掃過地.前幾年她老公在外面花赤赤(搞婚外戀),便離了婚.一年前她嫁給了一個憐香惜玉的大款老頭.德明的同桌小鳳去了崇明,和亞州在一個擰.他們也是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很自然就成了一對.
福民是我班唯一參軍的,在部隊裡入了黨,復員後分到了菜場.有段時間,我買肉都是照他的牌頭(靠他).由於他經過部隊鍛鍊,不久被提了幹,當了官.李明在工作了幾年後,和我一樣考進了大學.在東渡的浪潮中,他隨大流去日本扒分(打工賺錢),沒幾年的功夫,便把一家老小接到了東瀛,在那裡安家落戶了.由於動遷和其它的種種原因,不少同學都沒有了音訊,很多人再也沒有相見.
林媛說她.要在我們五十歲的時候,組織一次全班的同學聚會.我說這難度很大,主要是因為拆遷,大家都失去了聯絡.不過林媛說她有辦法,只要像找失散的親人那樣,大家一定會久別重逢的.
歇了一會兒,林媛就提議,先拍照,抓緊時間把美好形象留下來.她的司機馬上放好三角架,忙著對焦距,準備拍照,她太太則在給我們攝像.
女的坐在草地上,按小時候的長短依次排列:曉萍,麗華,海倫和林媛.這回輪到我們幾個扭扭捏捏了.”我說,你們幾個老兄快一點.小黃,你還等什麼,快到曉萍後面蹲好,你們同桌那麼多年,你還想換別人啊.”麗華在催他.
”從託兒所起,他們兩隻小手就拉得緊,幼兒園又拉了四年.我再告訴你們一個小祕密,剛到小學時,周老師沒有把他們按排在同桌,曉萍就愁眉苦臉了一天.第二天,他們又坐到了一起,你們知道是為什麼嗎?”林媛有意在賣關子.
”快講！”
”是曉萍叫我去找周老師,把他倆調到一個課桌的.”
”你有本事.”
”那當然了,別忘了我是班長.”林媛把副字去掉了.
”你們說,他們牽手六年,感覺應該是……?”
”左手拉右手！”
”德明,喉嚨不要響,快點站到你二嫂後面.”曉萍開始反擊了.
小黃立刻幫腔:”德明是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一個人,她的話比張媽都管用.她是德明的大剋星.”
我馬上插嘴:”那次林媛要我們幾個管管他,我還以為林媛在說我們呢.當時我就不明白,他怎麼會聽我們的,叫我們打他一頓還做得到.現在我才知道,她是在說麗華呢.他除了麗華姐,還能聽誰的?”
”誰要他聽我的話.”麗華這樣說,是想早點轉移話題.
”你們別藕斷絲連哦.”
”好好好,都是我不對.”德明又是小時候的腔調.我想自己是逃不脫了,便乖乖地蹲在了海倫身後.
”還是阿魏識相,躲到了保護傘後面.”
德明先跳了出來:”你們不知道,海倫從小就體貼阿魏.在幼兒園,海倫和曉萍給我剩飯,扒到我碗裡的全是白飯.輪到阿魏,海倫把小菜也給了他.還有,在阿婆家吃飯,吃五塊帶魚,海倫就要省兩塊給他,我是羨慕得不得了,心想海倫到我家吃飯就好了.”
”你想得美.哎,海倫怎麼成了他的保護傘?”麗華又是明知故問.
”那我最清楚了.就說阿魏那次被他小爺叔罰站吧,你們男生一個個都成了縮頭烏龜.最後還是海倫挺身而出,向他小爺叔求情,他才得解放.另一次,就是你們打人家,阿魏被他小叔脫光褲子打屁股.他撲在凳子上,那白花花的露在外面,我不敢進去,也不好意思.還是海倫奮不顧身,衝了上去,來個美女救英雄,使他免遭一次皮肉之苦.”曉萍還沒說完,他們又大笑起來.
”好了,好了.人家拍照的都等了那麼長時間,快點站好.”林媛想開溜了.
”奧斯兩開(暫停)！”德明一急,小時候的話都蹦了出來,”現在來講講你們倆的.大家知道大銘小時候功課為什麼這麼好嗎?”
”為什麼?”冤家對頭的曉萍現在和德明站到了一起.
”那軍功帳上,有他的一半,也有林媛的一半.他們是名符其實的一幫一……”
”一對……紅.”
”聽我講噢,吳媽只要看見林媛,就立刻眉開眼笑.吳媽的眼睛本來就花,再這樣看林媛,她的眼神我可受不了.喔唷,我形容不出,也不好意思說.”海倫和他們是一個組的,她最瞭解他們倆了.
”好了,好了.玩笑都開過了.還是拍照片要緊.”林媛又催起她的司機來.大家擺好姿勢,那小夥子一按快門,就是五張,那是一架專業照相機,閃起光來像開記者招待會一樣.
”哎,等一等.為了避嫌,請你們男士換一下位子,到每位女士後面都站一站.”林媛就是想得周到.
照好像,大家都有點腰痠背疼.”我們現在玩遊戲吧.”林媛突然對我們說,她讓司機把包拿來,從裡面取出了一串五顏六色的橡皮筋.
”這次叫阿魏和小黃拉,我們打三毛球.”德明小時候拉怕了.
”這次你們四個人一起拉,我們一起跳.”林媛笑著對他說.
沒辦法,我們把橡皮筋套在膝蓋上,站成一個方塊.四個大男人拉著橡皮筋,在上海灘也是絕無僅有的,看上去一定很傻.她們每人一邊,開始跳了起來,還像兒時那樣,口中唸唸有詞.跳完一種花樣,她們就轉換一個位子.林媛的助手在一旁忙著錄影.
這時,我們要海倫表演一下她的藝術跳法.她們都停了下來,海倫把外套脫了,展露出那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
她讓我們調整一下位子,她站到了中央.只見她雙臂輕輕地往上一伸,腳尖慢慢地立了起來.突然,海倫把腿往後一伸,用腳面勾住了橡皮筋,.再將勾著橡皮筋的腳向自己的頭倒踢上去.我知道,這是現代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裡吳清華的一個動作,叫”倒踢紫金冠”.接著,她一個大旋轉,放了橡皮筋,馬上用另一隻腳勾住了另外一條橡皮筋,來了一個”鶴立”,也是吳清華的動作.
接著,她跳起了”白毛女”.海倫一連幾個轉身跳,就把四邊的橡皮筋都跳了一遍.跳完了芭蕾,她又跳起了類似迪斯科的舞蹈,那橡皮筋被她繞得是眼花繚亂.
大家都看呆了,這哪裡是在跳橡皮筋啊.海倫一停下,人群裡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其實,我們周圍早就圍了一大群人,小孩大人都有,他們已經注意我們好久了.
”老伯伯,你們這是在拍電視劇吧?”一個小女孩問我,她的年齡和我們那時的差不多.
我有那麼老嗎?但臉上還是笑嘻嘻的:”不.那些阿姨像你一樣年齡的時候,就經常跳橡皮筋,我們就幫她們拉,就像現在一樣.三十八年前的今天,她們就在這裡一起跳過橡皮筋.今天她們來這裡來重溫一下童年的快樂.”
”你們小時候像現在一樣快樂嗎?”
”當然很快樂,我們是天天快樂.”
”你們那時回家作業多嗎?”
”我們有回家作業,但我們玩的時間更多.”
”你們真幸福.”
”小姑娘,你會跳橡皮筋嗎?”
她搖了搖頭:”我們做功課都來不及,哪有時間跳,再說也沒人教我們.”
”要不要我叫那個阿姨教你們?她是跳橡皮筋大王,舞蹈家.”
”好！”周圍的小女孩都叫了起來.
”海倫,這些孩子要跟你學跳橡皮筋.”
海倫把女孩叫了過去.在少年宮,她就教孩子跳,而且有她自己的一套獨特的方法.海倫先做分解動作,她用一隻腳踏住橡皮筋,馬上一放,再踏上,再一放,然後再用小腿把橡皮筋一繞,放開後再繞上,這一繞一放就是在跳橡皮筋了.那些女孩學得非常認真,一會兒就掌握了基本要領.海倫再教她們難度大一點的動作,只見她用手打著拍子,那群女孩圍著她跳,笑容燦爛,草坪上充滿了孩子們的歡聲笑語.
看到眼前的情景,我們好像又回到了那快樂的童年時光;望著那些小朋友,我們彷彿又看到了童年的自我……
我衷心地感謝大家耐心的閱讀！
作者(上海八聯民辦小學),二零一四年九月二十號於紐西蘭的奧克蘭.